“好。”
江芸确实挺好奇傅衍之要买什么东西非得自己去,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
傅衍之不能解释的原因挺简单的——他买的是钻石。
盯了一块血钻两个月,终于开始拍卖。
红钻石数量不多,今年刚发现一枚,裸钻六克拉重,他就先拿了五千万的支票。
这场宝石拍卖会在上午,很巧的是,长云分公司的会议在下午。
傅衍之拿着牌子,没什么耐心地等着最后的重头戏。
他长相出众,在最后一排也并没湮灭众人。这里的男人一掷千金,一半为了收藏,一半为了讨好自己的女人。
红钻石亮相,个头不大,普通形状,却赤红如烈烈的热火,在柜子内折射出艳丽的红光。
彩钻的价钱很高,红钻石尤为珍贵。傅衍之放下的小臂举起来,牌子亮了一次又一次。
举牌量从百分之三十下降到两个人。
他和隔壁的金发男士安静举牌,一直加到将近两百万美金。
已经创下新的记录,隔壁略有不安的放下手,想旁边这个亚裔的男士应该不会再加,傅衍之又举了牌。
他操着一口毛子味儿的英语,问傅衍之:“收藏?”
“求婚。”
男士遗憾的放弃了这颗钻石,还问他来自哪里,傅衍之自报家门之后,听到一句俄罗斯口音的中文:“君子成人之美。”
他礼貌地握了手。
一千三百万人民币。
傅衍之收到一个精美的包装盒,他随手又买了一包小克拉的白钻。
就是开会迟了十五分钟。
第二天分公司汇报工作时,江芸听说傅衍之迟到了还有些惊讶。
“他平时挺准时的,干什么去了?”
“傅总说shopping.”
江芸嗤笑一声,他收集银器有瘾,要么就是去买漂亮的袖扣,生活滋润些就忍不住搞这些小爱好。
也挺好的。这样说明他开心。
江芸想起他什么也不喜欢的那段时间,像是浑身笼罩一层阴霾,她不想他再回到那时候,他快快乐乐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
*
会议有三次,最后那场结束,傅衍之在纽约街头漫步,算是散散心。
这时候已经是秋天,他穿着夹克衫,两手插兜,在公园停住脚步。
左边是喧闹的大都市,这里却很静谧,大片大片的法国梧桐,许多街头表演的在此处卖艺,傅衍之站在那对弹奏吉他的情侣对面,立得像一块石碑。
普通的相貌,普通的吉他,声音倦懒,唱着一首普通的小调。
他前几年在俄罗斯也听过。
给梁道进货,帮警察探风,两头跑。
就在街头听到一个中年人用带了口音的英语唱这首歌。
"I'll forgive you all, if you'll just come back home".
我会原谅你的一切,只要你回家。
他写了一张明信片,背面是圣彼得堡的积雪,简单几句歌词,写到home,又住了手。
傅衍之是个无家无姓的人。
也没有爱人。
他这些年写了几百张明信片,写完就扔到垃圾桶。江芸或许会想他,或许他明天就会死,她不一定会等他回来。
也不一定会原谅他。
没有人有义务无限包容一个人,更没有义务去爱个坏人。他这前半生的难过怎么能让江芸承担。
人生太多变数,他对一切都看得太淡了,活着的意义无限趋近于零。
好像还是西伯利亚凛冽的寒风急转直下,吹得他脊椎骨疼。
傅衍之手机一震,是江芸简单的问询,他又有些回暖了。
【明天几点的飞机?】
他说了个时间点。
【我去接你】
【好,多穿些】
江芸觉得傅衍之越来越像她的家长,吃喝供应,还会嘱托她穿条秋裤。原来也是这样,皱着眉,问她还缺不缺钱,江芸现在想想,觉得他还挺怜爱她的。
傅衍之收起手机,听完这首歌,脚步慢慢地走向酒店。
*
江芸去机场接他的时穿了浅棕色的羊毛大衣,下面露出纱裙的尾摆,卷发长到腰间。她托着腮听着机场的广播,听到傅衍之那架飞机就站了起来。
他出来的很快,见着她就勾起笑。
江芸被这笑意吹醉了,快了两步,快到小跑起来,跳到他的怀里,垂头吻他的侧脸。
她那么单纯地表达思念,贴着他的脸磨蹭,奶奶地依靠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搂得紧紧的,一小颗心脏里塞着他的事情,然后喊他一声衍之哥。
傅衍之就可以拿出一切。
他行囊简单,要是江芸还小,他或许还能把她放在手臂上。
江芸抱着他的胳膊,甜甜地跟他播报这几天的事情,傅衍之安静听,其实也没听进去几句话,江芸说完还问他:“你在听吗?”
“我在想你。”傅衍之忽然说。
江芸愣了一阵,又仰头看他:“我也想你。”
“那也不是你不认真听我讲话的理由。”
傅衍之轻笑:“抱歉,一心不能二用。”
江芸猜测他可能是知乎帖看得太多,越来越会了。
她觉得傅衍之今天格外迷人,所以他说什么都好听,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有点韩款,头发似乎也是整理过的,眼睛垂下来,借着北市灰暗暗的秋色,还有雾蒙蒙的一束阳光,她也能看到他瞳孔浅浅的微绿。
有种透明感,一颗绿橄榄丢在琥珀般的酒液里一样,难得透出一种晶莹。
他太放松了,也挺放纵,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她去浴室。
做到后半夜,中间傅衍之喂她吃了口饭,这才撑到了晚上一点。他弄得江芸浑身散架还没够,把她吻得后背发痒。
他有留痕迹的占有欲,但只是在口中含着小块皮肤,舌尖略过就很满足。
江芸忘不了在办公室那次他的样子,哪怕脸埋在手臂和枕头里,也在想他眼睛的颜色。还没等转头看看他,傅衍之就又压了过来。
他喜欢江芸漂亮的后背。
第一次察觉一个女人的魅力,就是江芸穿了一身鱼尾裙露背裙时。
像条小美人鱼,男人谁不想欺负欺负。
但是她只给他看了。后来她背对着他,终于能做到和别人谈笑风生,傅衍之却高兴不起来。
所以吻了她。
他开始爱她,在江芸已经发誓再也不喜欢他之后。
他隔了十多年才坦白从宽:“不是你的错,是我觉得你勾人。”
江芸不知道他跳到哪段回忆,昏昏沉沉的,没理他,用自己那点根本拿不上台面的技巧让他赶紧结束。
傅衍之吃这套,知道她累了,于是收尾。
江芸跟跑了十次八百米一样脱力,很想快点睡觉,翻身都懒,让他给她翻过来,翻到他怀里,江芸闻到他的味道,经过这么久的欢.愉,那清冷也勾出一点春天的花香味儿,傅衍之跟朵白玫瑰似的,江芸就咬了咬他的皮肤。
江芸本来还想问问他购物的收获,但是嘴里含了一口,像吃了安眠药,她抿抿唇,一秒睡着。
江芸梦到过傅衍之很多次,大多是挺悲伤的梦,梦到他一个人,梦到他死掉了,或者她把他怎样怎样,但是都很有美感,他基本成了江芸美学的奠基人。
这回他像什么失落国度的王子站在皇宫前面,天空飘下来玫瑰花瓣,江芸提着他给她选的烟灰色露背长裙,往他那边跑,要摔的一瞬,傅衍之扶住了她。
江芸很喜欢给他送玫瑰花,像是在追求他一样,其实傅衍之适合,尤其是他少年时。傅衍之好像年轻到二十二三岁,她第一次见他时的年龄。她在梦里给他的上衣口袋别了一朵红玫瑰,傅衍之又还给她,江芸还挺迷惑,以为他不喜欢。
后来她才知道那红玫瑰是什么——傅衍之把它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完结,凌晨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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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是《duet》,歌词↓
听到的时候觉得前半段是江芸,后半段是傅衍之,翻译因人而异,大家可以自行发挥。
Oh lover hold on 'til I come back again
哦亲爱的请不要放手直到我再次归来
For these arms are growing tired
因为这些曾经令我温暖的臂弯似乎慢慢变得疲乏
And my tales are wearing thin
还有关于我的故事都已经逐渐地消失
If you're patient I will surprise
如果你耐心地等我会因此而惊讶不已
When you wake up I'll have come
当你初醒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站在你面前我回来了
All the anger will settle down
过去所有的伤痛都会瞬间平静下来
And we'll go do all the things we should have done
然后我们会一起去做我们没有完成的事
Yes I remember what we said as we lay down to bed
是的我还记得我们曾这样耳语当时我们躺在床上这样轻声说
I'll be here if you will only come back home
我会一直在这儿只要你回家
Oh lover I'm lost
噢亲爱的现在的我已经迷失
Because the road I've chosen beckons me away
因为我选择的这条路正在召唤着我离去
Oh lover don't you roam
噢亲爱的你不要走
Now I'm fighting words I never thought I'd say
现在我想说点什么却无法选择正确的词汇表达
But I remember what we said as we lay down to bed
但我还记得当时我们躺在床上这样轻声说
I'll forgive you if you'll just come back home
我会原谅你的一切如果你能回家
Hmmm mmmm
嗯
Oh lover I'm old
噢亲爱的我老了
You'll be out there and be thinking just of me
你也许会不在这里
And I will find you down the road
我会找到你的只要沿着这条路
We'll return back home to where we're meant to be
我们会牵着手一起回家去我们曾打算去的那个地方
'Cause I remember what we said as we lay down to bed
原因是我还记得我们曾说过的啊当时我们躺在床上这样轻声说
We'll be back soon as we make history
只要我们一回家我们就一起续写我们的诗
第五十三章 终章
江芸觉得自己是到了年龄, 竟然开始期盼结婚。
婚姻这种契约关系或许是有些用的,但是总不能真的困住一个人, 只要他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她并没那么在乎。
就是有点期待,跟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 想穿婚纱和他在教堂亲那一下。
然后听他说我爱你。
傅衍之还没说过呢。
她早晨趴在床上看他放下一杯奶油咖啡,那么多糖浆,一定是给她预备的。江芸挪到他的腰边上,环着他, 傅衍之就坐近几分, 低眉询问疼不疼,饿不饿。
江芸不疼,她捏捏他的腹肌, 拍了下。他昨天晚上哄她骗她, 让她说了那么多次她喜欢他, 他总是惜字如金,呼吸都没怎么乱过。
她觉得自己到了这个年龄不会这么娇的,没想到她还是想要一堆甜言蜜语来满足。
傅衍之看她微微皱着眉头,以为是弄过了,低头说:“给我看看。”
江芸没反应过来看什么, 等他动作了, 就连忙挪到一边,傅衍之见她不乐意,也就算了, 过会儿江芸又贴着他的背,坐起来环着他,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又很依赖。
江芸小声嘀咕:“你怎么都不陪我醒过来。”
“在弄饭。”他也不知道该顾她的胃还是她的爱,很甜蜜地两地奔波,听到她醒了就回到床边哄她。
江芸还是柔软的一小把,傅衍之的手心攥紧,她的小胳膊就落了进去。
“你掐我。”
“哪儿掐你。”
她醒来有两句抱怨,傅衍之跟解题一样猜她想要什么,又感觉江芸往他这里贴近,嘴唇香了他的脸颊一下,傅衍之就回吻,江芸黏黏地说:“你来我这里,就是给我送咖啡呀?”
傅衍之来她这里的目的很单纯,他瞧见江芸的黏腻,又从床头柜里开了一盒新的保护措施,江芸脸都红了,看他摆弄,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道:“就知道这个。”
傅衍之除了这个也不知道怎么表达他的喜爱。
他觉得抱她吻她,和她上.床是很高兴的事,原来小江芸却总哭,把他哭得不敢动弹。
江芸看他弄好了,有点自觉地躺回去,还是抱怨他来这做什么,但是没拒绝他的索要,江芸盯着桌上的那杯咖啡,刚才看了一眼,上面浓浓的一层奶油。
下面应该是很淡的黑咖啡,傅衍之还加了她喜欢的牛奶。表面一层糖浆画的心形,裱花都很专业。她好像在捧着那杯热咖啡,勺子落入搅拌的一瞬,她听到傅衍之跟她说:“我来爱你。”
江芸听到了她想听的话,心里满满当当的,他弄什么都随他,傅衍之又多说两句,江芸听得意识都有点被粘连,心想他要是真的被她包,这种一个月得多少钱。
江芸本来过挺简单快乐的富婆生活,自从她有了傅衍之,就有点纸醉金迷的错觉,美人永远迷人。
从办公室走两步就是他的地盘,一进屋就是属于他的味道,清冷的,他抽烟喜欢开着窗户,然后要用香水喷一喷,讲究的很。
她本来是想站在他身边讲话,但是傅衍之的手揽着她,她只能贴着他的椅子和怀抱,他很卖力地给她打工,江芸看他精致的规划报告,挺心虚的。
而且因为江芸的意难平,傅衍之出手动了黎远的生意,直接把他从新城踢了出去不算,北市的生意他也都揽下了,今年顿时矮了长云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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