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望舒让人写了一张假的配方,在两军对峙时,以配方为要求,要对方放人和退兵。
对方主将果然怀疑配方的真假,不肯放人,也不肯退兵,要证明配方是真的之后,才能打赢她的要求。
如此晋望舒便不肯将配方交给他们。
几次谈判失败,如此又耗费了一天。
夜里丕国派使者传话,表示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是晋望舒还是不肯交出真正的配方,他们便要将那些百姓放火烧死。
晋望舒前去一看,对方竟然真的架起了一个大木堆,绑了十几个孩子在上面。
孩子吓得哇哇大哭,他们的爹娘在下面亦是哭得死去活来。
晋望舒气得直骂对方是畜生,但也深知此时不能表现得太过急躁,以免乱了军心。
她让丕国使者回去告诉丕国主将,说她愿意将配方交出来,也给对方时间验证配方的真假,但是对方拿到配方之后,须得退兵十里,且把百姓都放了。
然而丕国主将只答应了其中一个条件。
在没有验证配方真假之前,他们自然不肯退兵十里,如此便答应将百姓放了。
正中晋望舒和大将军的下怀。
对方将百姓放了之后,没有退兵,而后去研究配方的真假了。
晋望舒命人将配方上的硝石改成了其他的一种石头,这种石头是晋国南方产的一种石头,在北方很少见,有些人买来也只是作为一种装饰,所以丕国若想验证配方的真假,单单是寻找这种石头就要费一些时间。
晋望舒利用这段时间,安排百姓逃出城去。
次日天还未亮,丕国军队就发动了进攻,想来是验出那张配方是假的了。
而此时城中百姓已经逃走许多,晋望舒和大将军没了后顾之忧,便敞开了打,可劲儿往对方那边扔黑火|药,直至把他们逼出了城去。
而丕国退出城门之际,忽见背后又有一片黑压压的大军漫天遍野而来。
前有晋国太子御驾亲征,后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军堵住后路,局势对丕国军队十分不利。
丕国主将稳住心中慌乱,若继续硬拼怕是打不过这前后的夹击,于是下令,擒贼先擒王,集中主力将晋国太子拿下,方有机会全身而退。
此时还未闭阖的城门被丕国军队再一次冲开,而已经没了黑火|药的晋望舒这边难免陷入弱势。
丕国军队发了狠地往前冲,如同一支利箭冲破晋望舒和大将军布置的防线,直直往晋望舒的方向扎来。
丕国军队没了后路,愈发穷凶极恶。
晋望舒看出对方的意图,深知自己就算是死也不能落到对方的手里。
她身边的士兵极力想要保护她,她亦举剑迎敌,可终是没能敌过对方的凶猛进攻,被对方寻了机会,将剑搭在了晋望舒的肩上……
“太子殿下,让你的士兵放下兵器,乖乖受降!”拿剑的是丕国的一位能将,那把沾满血的剑慢慢转到她的脖前。
晋望舒脖间甚至感受到剑的寒气,闭上了眼睛:“不、可、能!”
***
沈沐攸带着五万大军从丕国军队后面包抄而来,心中只念着城中的晋国将士们能再坚持一下,他们就快要赢了。
此番他带着穆家军前去西北,不仅带回了硝石,来回的途中还遇到了不少“逃兵”。
这些“逃兵”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魏太师带走的那十五万大军中的士兵。
当初魏太师带兵去追杀丕国军队,却落入对方陷阱,十五万大军四处逃窜,有些被丕国军队捉住了,有些干脆做了逃兵,有些则回到了大将军的阵营。
从这些逃兵的口中,沈沐攸也得知了为何魏太师一出兵便一败涂地的真正原因。
魏太师所谓的军事谋略,不过都是纸上谈兵,在真正打仗之前,就已经将士兵折腾得不轻。
魏太师的老家在红原一带,为了让红原的百姓知晓他如今的光耀,他竟下令让士兵绕路从红原一带经过。
这一绕,便要耽误行军的路程。
恰逢天公不作美,连续三日大雨,路途泥泞,天气严寒,不少士兵都染了风寒,行程愈发缓慢。
直至到达作战地点时,士兵们对魏太师已然是怨气冲天。后又因为他盲目指挥,在士兵未休整好时便立即出兵,最终十五万大军被丕国五万大军一击即破,那些对魏太师不满的士兵不想做俘虏,干脆做了逃兵。
沈沐攸听罢他们的遭遇,并未怪罪他们,反倒称赞他们懂得保全自己,邀请他们重新回归晋国军营。
于是这一来一回的路上,一传十十传百的,先前那些逃掉的士兵几乎都回来了。
他们本就有一腔报国的热忱,先前不过是被魏太师消磨了而已,如今晋国多处城池沦陷,他们心中亦是焦急万分。有了沈沐攸做担保,他们便重新组建了军队,随沈沐攸和穆家军一起回京。
沈沐攸先派几人去打探军情,得知晋望舒亲自率兵抵御丕国军队,待他带兵赶去时,晋国军队正与丕国军队殊死搏斗。
他带来的穆家军和士兵差不多有五万,加之城中晋望舒那边也有五六万人,十几万的晋国士兵同仇敌忾,又有黑火|药辅助,丕国军队终是受降了。
沈沐攸担心太子安危,赶忙去寻晋望舒。
穿过断壁残垣,寻了有些时候,才找到她。
经此大难的晋望舒,此时正抱着乔吟风大哭。
“你要是晚来一步,我就要拿脖子去撞人家的剑了。”
第065章
晋望舒带兵离开京城的时候, 把乔吟风留在了皇宫之中。
毕竟当初乔吟风入宫做侍卫,为的也是保护阿齐。倘若丕国军队真的打到京城, 他留在阿齐身边,必要时也能将阿齐带走。
晋望舒没想到乔吟风会赶来救她。
问他为何会赶来,他答:“你离开皇宫之后, 有一次阿齐想念沈夫人,我便陪着他去见。萧景兰和落落也在那里。萧景兰说你或许会借着这场战争诈死,沈夫人和落落却担忧你会不会真的有性命之忧。我思忖再三,决定过来看一眼。”
“哦,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在担忧她呀。
心里忍不住窃喜起来。
原本她确实有诈死的打算, 在被刘贵人拆穿身份之后,她想着自己若是“死”在这场战争中,不仅能换得自由, 许是还能让父皇看在自己“牺牲”的份上, 原来母后对他的欺骗。
诈死这件事, 以前她同萧景兰开玩笑的时候提过一句,没想到他居然记下来了,还告诉了乔吟风。
只不过诈死这个计划暂时失败了,她差点真的死掉了。
幸亏乔吟风和沈沐攸来的及时,乔吟风救了她的命, 沈沐攸救了整个晋国。
回京的途中, 晋望舒查出了偷开城门的人。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是魏太师的人。
魏太师被丕国军队捉去之后,原本丕国军队想利用他来叫开城门, 却发现根本叫不开,如此情形之下还能继续留着魏太师的性命,一定是因为魏太师还有可利用的地方。
魏太师得势这么多年,自然有暗中培植的力量,他在丕国的帮助下与自己的人取得了联系,让他们混进晋望舒的军队之中,在丕国久攻城门不下时,暗中寻找机会给丕国军队开了城门。
如此行为,无异于卖国。
晋望舒让军医吊着魏太师的一口气,留他性命让他到父皇面前受罚。
她想着,届时若是父皇还想袒护魏太师,魏太师身上的毒也能让他难逃一死。
所幸父皇这次终于理性起来,加之魏太师之前所做的种种罪孽,大罪小罪一起算,终是落得一个诛连的死罪。
皇帝拖着半好的身子亲自临朝,问百官对这个判决有什么意见?
以往那些与魏太师站在一处的大臣,现在想与魏太师撇清关系都来不及,又如何敢替他求情?
此番沈沐攸立了大功,并被发现有行军打仗的本领,故而被晋望舒举荐做了武将军。
皇帝问他还想要什么别的赏赐,朝堂之上,沈沐攸忽然跪了下来:“请陛下还臣的父亲一个清白!”
“你的父亲?”皇帝依稀记得沈沐攸好像是自小被人收养的,“是何人?”
“臣的父亲是曾经驻守西北边境的穆英穆将军!”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登时一片哗然。
皇帝沉思片刻,才想起这位叫穆英的将军:“穆英,他不是……”皇帝心中想的是穆英曾经故意编排丕国扰境,意欲挑拨晋国与丕国的关系,可如今看来,丕国确实攻打了晋国,魏太师也确实一直与丕国关系不明,当年穆将军是否真是挑拨两国关系,似乎还有待确认,故而皇帝一时语噎。
皇帝未能言语,倒是一旁的萧丞相接了话,激动地看着沈沐攸,道:“穆将军?原来你是穆将军的儿子?”
萧丞相早年与穆英是旧时,当初魏太师说穆将军挑拨两国关系,他还极力为穆英辩解过。直到最后穆将军畏罪自|杀,一家葬身火海的消息传来,萧丞相惋惜之余,也没了别的办法。
如今没想到穆英竟还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活在世上,这让萧丞相倍感欣慰。
沈沐攸对萧丞相报以感激的眼神,而后继续说道:“二十年前,臣的父亲驻守晋国的西北要塞,当时丕国与晋国的贸易刚刚开始,丕国的老国君病逝,膝下两位皇子起了内斗,大皇子作为储君登基为帝,然而丕国的大部分军权都掌握在二皇子手中。大皇子登基后,二皇子派兵侵扰晋国,企图制造内忧外患将大皇子拉下皇位。”
沈沐攸说到此处,呈上了一份供词:“这是丕国当年参与侵犯晋国边境的主将的供词,后来他倒戈去了丕国大皇子的阵营,此番攻打晋国的主将中也有他……”
李公公从他手中接过供词,小心翼翼地递给了皇帝。
皇帝脸色略显煞白,那一张薄薄的供词拿在手中,却像是有千斤重一般。
“当年,臣的父亲发现丕国有这一动作,便写信请求陛下派兵增援,给丕国一个教训。可臣的父亲并为等到援兵,只是等来了一些人前来调查,再后来便有京城的官兵持圣旨来到府中,当晚府中便起了大火,还闯进来一批刺客,穆府上下,只逃出臣一个人……”
他说到这里,朝堂上沉重的气氛又添几分。
萧丞相无法沉住气,对皇帝道:“陛下,当初穆将军来信说丕国侵扰边境,是魏太师安排人去边境调查,如此说来,岂不是魏太师从中作梗,故意掩饰丕国的不规之矩?”
晋望舒在一旁也听得气愤不已:“难怪他今日能做出开城门放敌军入城的行为,原来他早就与丕国串通一气了。”
沈沐攸继续道:“当初两国的贸易是魏太师一手促成的,当年丕国为了这场贸易,暗中买通了魏太师,且每次丕国商队来晋国,魏太师都能从中受益。当初臣的父亲发现丕国军队扰境之后,魏太师与大皇子暗中协议,让大皇子尽快除掉二皇子,而他则安抚陛下不要出兵打仗,臣的父亲夹在中间成了障碍,这才成了魏太师的眼中钉……”
沈沐攸所说这些,每一句话都有证据。
“陛下若不相信臣的这些证据,可以向丕国国君求证。”如今丕国战败,丕国国君,也便是之前的大皇子,想来此时正想着该如何与晋国重修关系,自然要拉一个人出来背黑锅,那人便一定是魏太师。
皇帝受到不小的打击,他胡须颤抖,终是哆哆嗦嗦说出了一句话:“这些年,朕错信了一个人,害得穆将军蒙冤多年,朕有愧!”
言既如此,沈沐攸向皇帝郑重地磕了一个头:“谢陛下为臣父洗清冤屈。”
不久之后,丕国果然送来了和解书,称丕国这些年针对晋国的行为,不管是商队交易还是侵扰疆土,皆是受魏太师的挑唆。
皇帝自此之后便没再上朝,而后便下了一道罪己诏,让太子代理朝政,不日继承大统。
太子:“???”
“父皇,说好的战争结束后就废了我这个太子之位呢?”晋望舒跑去问皇帝。
皇帝依旧卧床养病,气虚道:“朕错信魏太师这么多年,险些给晋国带来灭顶之灾,朕实在无颜面对朝中百官和天下百姓,这皇位,你且先继承了去。”
“可儿臣是女儿身啊。”
“皇后已经同朕说过了,说萧景兰那孩子其实是男扮女装,与你正相配,你继位之后,便将他娶进宫里吧。”
“这不是娶亲的问题,是儿臣根本不配做皇帝。”
“有萧丞相和大将军辅佐,沈沐攸也是真心追随你,你还担心什么?”皇帝道,“等阿齐那孩子长大后,若他是个聪慧的,你届时在将皇位给他就行。”
“那儿臣也不能娶萧景兰啊,人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你说的这个‘人家’,是指你自己,还是指萧景兰?”
晋望舒答道:“都是。”
皇帝心中明了,问她:“那你喜欢的人,是谁?”
晋望舒害羞地小声说道:“儿臣觉得乔吟风,乔侍卫还不错。”
“他啊,”皇帝想了想,皱眉道,“他五大三粗的,可不好扮成女人啊。”
晋望舒:“……”
沈沐攸替自己的父亲洗去冤屈后,父亲还被追封为“忠义侯”。
忠义侯已不在,沈沐攸自然承了这个侯位。
沈沐攸也改回了真正的名字,“沈”乃是他母亲的姓氏,他真正的名字是穆攸。
“攸”字的谐音,是父亲当初对他“忧国忧民”的期盼,也是母亲希望他一生“无忧无虑”祝福。
当年一把大火烧得穆家化为灰烬,如今更是寻不到父母的尸身,穆攸只能拉着林青梧向西北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晋望舒终究没有答应皇帝继承皇位的事情,且在不久之后,突然“病重”。
病重的原因,对外宣称是因为在打仗的时候受了暗伤,没能及时发现,待到暗伤发作时,已经不能医治痊愈,余生只能静养着,不能劳累。
自然这储君之位也便易了主儿,年幼的阿齐成为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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