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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京城都在为她演戏——六鲤

时间:2020-01-10 08:24:53  作者:六鲤
  木板后撤一截,换痦子的那人迅疾地拉过长公主,替身速速站过去,与此同时,大雨换成了毛毛细雨,冬葵侧首一笑,“郡主可要跳?”
  替身二话不说,翻身跃出窗台,替身自幼练杂耍,莫说跳三层楼,便是再高的也试过,落在马车上毫发无损,又速速装成痛苦模样,死死地扒着马车不松。
  一楼吃饭的听闻动静,纷纷停下筷子,佯装凑热闹地聚在门口,“有人跳楼了!”议论声一阵高过一阵。
  三楼,两个丫鬟啊啊叫着奔出去救人,柳蕴破门而入,容不得冬葵说什么,抱起她出了门,及至下楼,饭菜的香味飘来,冬葵从他怀中抬眼,见大堂圆桌上摆满了美食,“该有人摆筵席么?”脑袋很快被柳蕴塞入怀中,“你哭花了眼,什么都没看见。”
  冬葵迟疑地哦了一声,两人出了酒楼,穿过喧嚣的人群,往家去,及至身形一消失,做戏的众人啊啊尖叫,纷纷击掌欢呼,“结束了!”
  “吃饭!王爷请客!”宋平水抬袖招呼众人,众人涌进大堂,喜滋滋地拿起筷子吃饭。
  崔时桥看着宋平水:“你不该回去?”
  宋平水一拍脑瓜:“吃完再回去不迟!”
  按当年情景,宋平水落在柳蕴冬葵后面回家,及至家门,大门从里面锁得死死的,他在门口蹲了许久,夫妻二人,谁也没想起他,饿得他是头晕眼花,今日索性吃了再回去。
  众人觉着他可怜极了,“劳苦功高宋莫人!今天让你吃个够!”纷纷给他夹菜。
  “滚!”宋平水趁机咽了口菜。
  其中有人吃饱了,“问一下哈,当年大人势微,无所倚仗,小夫人得罪了郡主,不知安王府可有为难他们?”
  宋平水:“容我再吃两口,然后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快吃!”
  这边,柳蕴抱着冬葵进了家门,冬葵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柳蕴沉默着,回身一脚踢上大门,将她压在门板上,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末了,终于出了声,“我比你的命还重要?”冬葵红唇湿濡,水光潋滟,还没能发出一声,又被柳蕴堵住。
  及至两人吃饭,早已过了午饭点,冬葵抱着碗担忧,“夫君,郡主定会来找麻烦,不若你去躲一躲,我来应付。”
  柳蕴:“你如何应付?”
  冬葵不知哪来的自信,“我会有办法的!”
  柳蕴冷笑,“吃你的饭!”
  饭毕,柳蕴像当年一样欲出门,冬葵知晓他还在生气,小心地问,“夫君是准备躲了么?”
  柳蕴侧目,“你觉着我躲哪儿安全?”
  冬葵欣喜,“郊外相国寺,都说佛祖佑人,夫君去那儿,定然不会有什么事!”拽起柳蕴的手就出了门,就在此时,宋平水恰好回来,冬葵忙道:“快跟上。”宋平水佯装一头雾水跟了上去,
  为了极快地让柳蕴躲好,冬葵还花银钱去车行租了一辆马车,宋平水赶车,三人到了相国寺大殿,冬葵跪在垫子上对着佛祖磕头,“求佛祖保佑我夫君不受我牵连。”
  听听这话说的。
  柳蕴没被气死,已是万幸,时至今日,他还能气得阖了阖眼,对着宋平水吩咐,“告诉她,我躲去了。”出了大殿,驾着马车离开了。
  等冬葵求完佛祖,一回头,殿里没了柳蕴的身影儿,宋平水笑着道:“随烟已躲好了。”
  “那我们回去。”冬葵出门,一瞧,马车没了,不由奇怪,宋平水依旧笑着安抚,“莫急,我相信这是佛祖的安排,我们且在这里等一等。”
  当年,两人在殿里等着,柳蕴驾着马车寻到了安王在京中的府邸。府里上午人仰马翻的,安王大发雷霆,太医战战兢兢地帮郡主接好了断腿,这会儿他才收敛了一点脾气,听随从在外禀报,“王爷,害郡主坠楼的人来了!”
  “好啊,本王还未找她,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安王怒火中烧,进屋拔了长剑出来,“带她去郡主屋!”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点前还有一更。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第38章 
  安王疼女儿是出了名的, 他本想当着郡主的面惩罚冬葵,好让郡主消气, 哪知随从给的消息有误, 登门而来的并非冬葵,而是柳蕴。
  柳蕴自然不能进郡主的闺房,安王甫一过来, 就见一男子身姿如松地站在门外, 脊背挺得笔直,侧脸生得极俊,莫说他常年在的西北, 便是京中也不曾见过这般好的容貌,心念一转便知这就是被她女儿心心念着的男人, 先前他还恼怒女儿看上一个已有家室的,如今再瞧柳蕴, 竟也觉着十分不错。
  安王心中有了想法,佯装恼怒地一剑刺过去, 堪堪停到柳蕴脖间,柳蕴神色不惧不怕, 行了礼道明来意, “内人惹了郡主生气, 草民特来致歉。”
  安王冷哼一声, “你倒是大胆,却是说错了话,你妻子害郡主受苦如此, 岂是一句生气能揭过去的?”
  “王爷意欲如何?”
  “单你妻子所为,本王可告知官府,告官的结果想必你也知晓,如今看你登门致歉,态度尚可,本王且不告官,你将你妻子交到王府来。”
  柳蕴笑了笑,“王爷,这可难倒草民了,内人受了惊吓,草民劳烦旁人在家看着,恐怕不能前来。”
  安王一怒,“休得扯理由,你是不想让她来吧?”
  柳蕴垂眸不语,算是间接承认了,安王怒得将剑头推进一点,眼看着就要刺破柳蕴的脖颈,“柳蕴是吧?听说你已中了举人,明年便可参加春闱,只要你将你妻子交出来,本王就不拦你参加春闱。”
  “王爷是要草民拿发妻换前程?”柳蕴眸中泛冷,视线往安王身上一睃,惊得安王脊背一凉,虎目随之一瞪,“柳蕴,本王瞧你是个可塑之才,才给了你退路,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柳蕴任由剑刃又进一点,脖颈沁出血珠,“这种退路可要不得,为了前程舍弃发妻,哪怕日后高中,也会受世人唾骂,对么,王爷?”
  话里似有深意,许是想到了什么,安王脸色难看之极,“看来本王就不该心软。”心道这男人不愿放弃发妻,那对我女儿便也没用了,索性一剑刺死了事。
  眼前剑刃冷光一闪,又听柳蕴道:“草民与西南王府世子爷有些许交情,世子爷曾告知草民一些无关紧要的旧事,草民来前已写至信中密封起来,若过会儿草民还不回去,草民的朋友便会将信的内容公诸于世。”
  “你敢!”剑尖一顿,剑刃隐隐发抖,看来安王十分忌惮这个,柳蕴睨来一眼,轻淡语气倒显得安王有些大题小做,“急什么?草民这就回去了。”
  “今日,草民登门,一是致歉,二则是请王爷离京,毕竟郡主夺人夫君的事传出去,到底不好听,到时流言四起,安王府可就蒙羞了。”
  安王气得胸膛起伏,双目赤红,“你到底是何人!”他深知有些旧事见不得人,一旦被人宣扬出去,他这异性王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安王心绪被扰,顿生退意,长剑气势顷刻间萎靡下来,软塌塌地落在柳蕴肩上,柳蕴抬袖拂去,越过安王时容色肃然,“我只是世子爷的一个朋友,断不会将王爷那些事说出去为难世子爷,王爷尽可放心离京。”
  行了几步,柳蕴抹去脖颈的血珠,身后安王的怒声传来,“秦立小儿,本王与你势不两立!”他眯了眯眼,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会搬出秦立的名号糊弄安王,至于安王是否想法灭口,他也顾不得了,驾车回了相国寺,寻个地方随处一躲。
  因着他去安王府邸是背着冬葵去的,冬葵不知,现今柳蕴只需驾着马车去寺庙外等了大半个时辰,而后驾车进去,示意宋平水带冬葵回家,冬葵满腹担忧地坐上车。
  宋平水带她路过大街,提前安排散消息的人员在车外扬着声音喊,“安王出京回去了!”
  “这消息可属实?”
  “自然,都出城门了。”
  几人未说原因,冬葵猜测许是郡主坠楼的事损了安王府的面子,安王才急急离京,好在他们并未来找自己的麻烦,冬葵安心,调头去接柳蕴回家。
  第二日,宋平水挎着个包袱,做起了辞别的戏,他站在门口笑着道:“待我回去好好读书,中了举,再来京中寻你们。”
  柳蕴颔首,冬葵红了眼睛,宋平水劝慰,“哭什么?又不是见不着面了。”
  “走吧。”柳蕴揽起冬葵推她入门,回头催促宋平水快走,宋平水也恐冬葵再难过,疾步离去了。
  冬葵进了院子,柳蕴恐她再伤心,给她寻个事做,“莫偷懒,今日的描字还没完成。”
  冬葵瞋了他一眼,坐在敞开的窗户后描字,柳蕴自背后看了一眼,眸中讶然,遂俯身下来,五指覆上冬葵的手,手把手教她,“你以往从不提学这个字,今日怎么了?”
  一个柳字浮在纸上。
  冬葵认真学着,也不吭声,柳蕴也不催她,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望了一眼,而后双臂一环,将妻子抱起,自己转身坐在椅子上。
  冬葵惊呼一声,坐在了柳蕴膝上,柳蕴从背后再次握住她的手,“这样问,你似乎听得更清。”唇角贴在冬葵耳边,冬葵心尖一颤,故作冷静低眉,手中的笔隐隐发抖。
  柳蕴一笑,腾出手抬起她的脸颊,冬葵却以为他在逼问自己,窝在他怀里,终于羞赧地回了,“我跟了夫君的姓,总要会写吧。”
  “原来如此。”
  笑着板过她的脸颊,贴唇而上,“你跟我的可不只这个姓。”
  一墙之隔。
  宋平水背着包袱蹿回来,进了隔壁的门,顾颐在院子里望过来,“接下来要做什么戏?”
  “这个昨夜我问过大人了。”宋平水甩掉包袱,要了杯茶,慢慢抿了口,对着好奇的几人吐出一句,“暂且不用演了,收拾东西,可以回家过冬了。”
  过几日就要入冬。
  当年也是这么个天儿,冬葵见银钱攒得差不多了,便不再让柳蕴支摊子卖字,一是天冷,她不想让柳蕴受冻,二是明年开春柳蕴就要参加春闱,还是多多读书的好,故而冬日一到,两人关门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冬葵日日押着柳蕴读书,柳蕴压着气依了她,一个冬天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如此,倒也不必需要什么人来做戏了,有柳蕴在即可。
  众人纷纷失望。
  温在卿摸了摸胡子,“有趣的日子总这么短!”
  几人随声附和,陆续出了胡明志的家,站在门前回身,对着胡明志笑了一声,“来年春天!”
  胡明志一笑:“来年春天!”
  几人远去,有声音传来。
  “所以,等到来年春天,开场就做春闱的戏?”
  “是也。”
  “顾颐,大场面来了!”
  “说实话,我想看大人中状元跨马游街!”
  “哈哈哈哈哈……”
 
 
第39章 
  春三月, 东风杨柳欲青青。
  长街之上,店铺林立, 摊子相依, 喧闹声一阵高过一阵,酒楼三楼临窗的位子探出一个脑袋,“礼部的呢?这屋差个弹琴唱曲儿的!”
  “唱你工部的头!我礼部乐师歌者忙得很!”薛松挎着菜篮子冷笑一声,指了指蹲在墙角扮乞丐的户部官员,“让户部给你算酒钱去吧!”
  “好嘞!”户部那乞丐蹿直了身子,提步进了酒楼, 三楼有人将沈一槐压到窗前露个脸, “行吧, 顺便把他们头儿领走, 搁这白吃白喝多久了!”
  哄笑声四起,隐隐夹着一阵马蹄声, 众人侧目,顾颐骑马挥鞭而来,扬声提醒, “快严肃些, 大人及小夫人来了!”
  马蹄声远去, 众人忙严正以待,卖东西的扯着嗓子吆喝起来, 买东西的分毫不让讨价还价,行人或驻足观望,或步履匆匆, 或结伴拉扯,祥和酒楼传出悦耳的琴音小调儿,靠墙边有个礼部乐师蒙着双眼拉了段胡琴,调子凄凄惨惨,闻者无一不伤心,听者无一不流泪。
  倒不是这个乐师有意表现自己,是当年春闱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冬葵接柳蕴出贡院时,路过街边儿凑巧听了这段胡琴,见那人可怜,头次大方地从袖中掏出银钱,放在了地上的破碗里。
  今时今刻,冬葵听着依旧颇有感触,给了银钱后就快速扯着柳蕴的袖子走了,“再听一声,我的钱就又没了。”柳蕴无奈地依着她,两人并肩而去,身影将一消失,长街之上,喧嚣声再起。
  “听出了来么?那段胡琴我超常发挥!”
  “快换衣服,陛下将才召我进京。”
  “等等,我把菜篮子扔哪儿了?”
  “王爷说他请客!”
  胡明志家里。
  众人聚在一起商议接着做贡院出榜的戏,温在卿慢条斯理地捋着胡子,“这个好做,大人科考那年的榜还留有备份,着人腾一份贴贡院的照壁上便是。那日看榜的试子本部院仍去翰林院找。”
  几人称是,因着宋平水已离京,不能再出现,胡明志夫妇亦不该出现,三人决意在家里蹲着不出去了,顾颐遂领着崔时桥他们去准备,安排妥当了,去隔壁禀告了柳蕴。
  算算时间,此时正是出榜的前一天夜里,当年冬葵毫无心思做别的,只在院子里徘徊,徘徊亦解决不了问题时她开始绕着树跑圈,柳蕴抱臂在几步远瞧着,学着当年的模样劝她,“怕什么?我会中的。”
  “我信夫君。”冬葵喘了口气,额角汗珠沁出,分明跑出汗了,可还没有停歇的迹象,柳蕴疾步过来,“信我还紧张什么?”她抿紧了唇,“夫君,我不是紧张,我是激动,中会元耶!我……”
  柳蕴:“中个会元不值得你这么……”
  冬葵续道:“我将是咱们归化县头一个会元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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