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倩唰地一下将日记本塞进抽屉里,转过头,疯狂给她小老弟甩眼刀子,“你不想活了是吧?”
林嘉衍将其中一碗鸡蛋面摆到林倩眼前,须臾,眉梢微挑,答非所问:“啧,你最近暴躁了很多。”
“……”
“更年期提前?”
“……”
这臭弟弟还是扔了算了。
“就你那家教来了之后。”林嘉衍笑着说,“你的情绪就不稳定了。”
吓得林倩赶紧比出暂停的手势,“你别乱说话啊,你这样一说,搞得我像神经病似的。”
林嘉衍哈哈大笑。
言归正传,他此番过来可不单单只是来送夜宵那么简单,主要还是慰问慰问幡然醒悟好好学习却不慎找错了老师饱受精神折磨的他姐的。
补课这事儿他没有参与。
但他或多或少也能听见一些事儿。
譬如:那位傅老师严以待人,批评她姐起来一点儿也不客气,以及那位傅老师恪守职业本分,除了学术问题,其他时候基本不搭理他姐之类的……
他姐就是个话痨,没人跟她絮絮叨,她能憋死。
幸灾乐祸肯定是有的,不过更多的是他愿意和他姐同仇敌忾,林嘉衍斜着肩膀撞了下林倩,眼珠子骨碌碌地乱瞟,“欸,爸妈那边没同意你的要求,那你有没有想过让他主动辞职呀?”
林倩一脸懵逼:“啊?”
顿了顿,她理解过来。
醍醐灌顶,漆黑的眼眸里瞬间放了光,“你说的有点道理耶,聪明啊。”
“那是。”林嘉衍昂起下巴。
但是,这也太作了吧!
林倩捧着脸自我反省,仔细想想,就只是为自己未来着想考虑,傅从渊那样说一不二的比较强硬方式反而是最适合她的,但是,她骨子里的叛逆还在蠢蠢欲动。
嗨呀,天人交战。
终于,还是冲动压制了理智。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林倩在日记本上瞎记的那句话: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傅从渊欺骗了感情。
来而不往非礼也。
林倩摸摸下巴,盯着坨了的面条看了会儿,须臾,嘿嘿嘿地开始猥琐笑。
林嘉衍搓搓手臂,拖着椅子坐远了点。
“跑那么远干嘛,过来。”林倩压低声音,沉吟数秒,把自己那不靠谱的想法对林嘉衍托盘而出,“我要追他。”
“让他感受感受花痴小姐姐的热情,然后,以他的性格,肯定就会对我敬而远之了。”
林嘉衍:“?”
林倩拍拍手,很是兴奋:“敬而远之的前提是什么?肯定是辞职啊。”
既把感情欺骗回去了,又能让她脱离和“天才”在一块遭受智商碾压的烦恼,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林倩越想越觉得这计划可行。
然而一侧眸,就瞥见她小老弟那一言难尽的表情。
林嘉衍:“你神经病吧!”
房间里溢满夜宵的香气,林倩起身,开了窗,通气,冷风倏地灌进来,灌进林倩的脖子,林倩“嘶”了一声,扭头,瞪回去,“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林嘉衍哑了声。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的,脑中白光一闪,霎时间,有了顾虑和担忧,“你这样不厚道。”
“不不不,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林倩哼哼道。
“什么?”林嘉衍没听清。
林倩“啧”了声,刚要解释,对视数秒,又果断闭上了嘴:“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
林倩满腹不着调的计划,懒得去和林嘉衍解释那么多,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她眼里装着星辰大海。
林嘉衍越看越心惊,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妥,但他又不知道从何去说起其中的不妥,只皱了皱眉沉思了片刻,便拐弯抹角地半俯过身:“你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好?”
“嗯?”
“渣。”
林倩眨眨眼,唔了声,半晌,大手一挥,听着是像在回答她小老弟的话,实则是在自我鼓舞有想法了就勇敢去做,“嗐,人不渣渣枉少年嘛!”
林嘉衍:“……”
林倩捧住林嘉衍的俊脸,摁揉搓捏,“还有,小老弟你放心,我是不会让自己投入敌方阵营的。”
“高中结束前,做次渣渣倩。”
林嘉衍:“……”神经病!
※※※※※※※※※※※※※※※※※※※※
林嘉衍:请翻看前文,我谈恋爱经验丰富,归根结底,都是这时候被我姐姐带坏了!
零钱:……
第116章
“哟嚯, 您老还知道备课呢?”蒋旭剥了颗牛肉粒扔进嘴里, 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一边咀嚼一边说道。
凤眸微眯,眼尾荡漾起揶揄的笑意。
谁能知道兜兜转转他们的高材生还是碰上了有关师范教育那块儿的社会体验“实习”,而且遇上的学生还恰好就是上次被傅从渊说到自闭的他推荐的那位。
“啧啧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颇有感慨地摇摇头, 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傅从渊眼都没抬,懒得搭理他。
蒋旭耐不住寂寞, 不甘于自己唱独角戏, 须臾,又颠颠儿地站起来, 顺手从装零食的碟子里抄了一把牛肉粒,慢悠悠地晃到傅从渊跟前,把牛肉粒搁在他桌上,顺便,垂下眼扫了扫傅从渊的备课文件。
流程已经走到了最后,都是些课后习题了。
“讲究。”蒋旭挑眉。
过了会儿,又问:“你这么认真,是不是真香了啊?”
话落, 傅从渊终于舍得抬眸看他一眼。
他嗤笑,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这辈子就这一次, 可太够了。”
“你知道什么是鸡同鸭讲吗?”
蒋旭卷起袖子:“你是鸡还是鸭?”
傅从渊踢他一脚:“滚蛋。”
“嚇。”蒋旭早有准备, 灵巧躲过,“那你说你是为什么呢?依你的性格,早甩袖子不干了。”
“不是你说要帮助祖国的花朵的吗?”傅从渊睨他。
蒋旭微怔:“嗐,你要能听我的话,早些时候你就不会把人家小姑娘气到删招聘帖了。”
“……”
傅从渊无话可说。
树叶凋零,被风一刮,就打着旋儿从树上落下,归于尘埃。学校里的清洁工工作量又增加了。
半晌,傅从渊坦白:“为了钱。”
他爸会给,他爸的朋友也会给他应得的酬劳,双倍工资,又只在周末工作,何乐而不为。
“没想到你这么肤浅啊。”蒋旭拉来自己的椅子,眯着眼看着显示屏上的题目,须臾,叹了口气,“你这随便出去找一份兼职,还能没钱?”
此言还真不假。
傅从渊靠着靠垫,“钱多钱少的问题,你现在出去,也不过是大公司打杂的,我不缺这点工作经验,但是啊,我去给那小姑娘补课,现在月入过两万,怎么样?羡慕吗?”
“操。”
“咱得权衡利弊不是。”傅从渊笑眯眯。
蒋旭心里冒着酸泡泡:“你他妈闭嘴吧。”
越看那题,酸泡泡就越胀越大越胀越大。
到最后,更是气得直接拍案而起,蒋旭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就你,就你这水平,也值两万?”
“你看看你出的题,奥数里挑的吧?”
傅从渊:“……”
“你高中语文白学了吧,孔夫子的因材施教学过没?怪不得会鸡同鸭讲呢,你真的要好好想想你的问题了。”
傅从渊:“……”
林倩的基础确实有点差,但是,他每周日留的课后作业,在下个周末交上来时都完成地不错啊。
林倩除了偶尔会莫名其妙地瞪他外,其他时间表现地都还蒜可以,不是那种叛逆到无可救药的类型,而由此可见,当初她在招聘APP上声泪俱下的声明都是发自肺腑的而不是那种想一出是一出。
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傅从渊在工资可观的前提下,愿意留下来充当呕心沥血的“老师”的角色。
现在突然被蒋旭指出来它这个老师当的不合格,傅从渊的脸色都不好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明天你去问你那学生。”
“……”
“兄弟啊,既然选择拯救祖国的花朵了,就不要像走任务一样,讲完题讲完知识点就OK了,你要时刻关注着对方对知识点的接受情况啊。”蒋旭苦口婆心,“不然你这,跟骗钱有什么区别?”
“……”
“要记得多和你的学生谈谈心。”
“……”
隔天,周六。
天气甚好,阳光明媚,秋风和煦。
傅从渊后来又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把后面的习题全换了,他听取了蒋旭的意见,正视起自己的职责——
拿人钱财,□□。
她林倩就是块朽木,他也得化腐朽为神奇,就是块硬石头,他也得把她啃下。
与此同时,被难题为难了将近半个月的林倩终于逐渐变态,摩拳擦掌的,准备起她的恶作剧起来。
她起了个大早。
顺带着把林嘉衍也叫起,逼着林嘉衍看着她对镜贴花黄,林嘉衍生无可恋地瘫在沙发上,等她磨蹭。
林倩抹了眼妆,涂了口红。
扭头:“小老弟,你看看,漂亮吗?”
林嘉衍眼都没抬,敷衍地“嗯”了两声。
林倩不疑有他,反正,也是听到了令她满意的回答。
上午九点半。
林倩收拾好书房,蹬蹬蹬地跑下楼,矫揉造作地倚靠在大门口,踮着脚尖,翘首以盼。
今天林妄洲和童瑶都不在家,所以才有林倩放肆表演的机会。
盼了不到五分钟,被林嘉衍给扯了回来,“矜持点。”
林倩不好意思地摸摸鼻梁,慢吞吞地走回客厅。
林嘉衍睨她,哼笑,“演戏得循序渐进,不然他一眼就能看穿你。”
“好的弟弟。”
“……”
“放心吧弟弟。”
弟弟压根放不了心!
他的良心备受煎熬,“你这么做真的有点不厚道啊。”
“是有点儿。”林倩摸摸下巴。
但年轻气盛的她死活咽不下那口气,她举起爪子,义正言辞,“我发誓,点到为止,真的。”
九点四十五分。
门铃响起。
想看热闹的林嘉衍被林倩撵上了楼,林倩亲眼看着他消失在二楼拐角处才彻底放了心。
她拍拍胸口,对着镜子又来了次整理,一边理着散在耳边的碎发,一边伸长了脖子对着门喊,“等等。”
门外的傅从渊同样进行着他的表情管理。
五官做着早操,尽量把他那惯常的冷脸给甩开,迎来假模假样的假慈悲。
要和蔼可亲,尽量和蔼可亲。
咔嚓。
大门拉开一条缝。
灿烂的阳光迅速钻进缝隙偷溜进屋内,打扮精致的林倩微微眯了眯眼。
傅从渊长得高,林倩得扬起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她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毕竟要开始不要脸了,自我鼓舞是必须的,握拳,缓缓地呼气,抬头,视线一点一点地从傅从渊的腰腹往上爬,爬过衣领,爬过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抵达目的地。
傅从渊逆光而立,像是刚从光里走来,要领她走出无尽的黑暗。
林倩愣了愣,随即小脸一红,为自己中二的脑洞感到羞耻。
四目相对。
林倩偏了偏头,而向来面无表情的端着“我最酷我无情我还无义”讯息的傅从渊在这时却是突然垂了眸。
淬着冰的眼眸霎时间柔软下来。
林倩惊地瞪圆了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出师未捷。
她忽然有点慌。
傅从渊挑眉,随后,展现出他练习了一路的笑容,他缓缓地扯起嘴角,笑容僵硬,“早上好。”
林倩:“!!!”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倩瞬间警惕起来,连退好几步。
这个时候,她哪里还记得起来自己要表演的“花痴”,她憋着气儿,瞪着他。
傅从渊见状,瞬间明白了蒋旭说的话。
他从善如流地弯腰换鞋,思忖数秒,难得的,主动抛出话题,“上个星期留的作业有不会的吗?”
声音低缓,温和。
林倩咽了咽口水,又倒退一步。
这他妈的鬼上身了吧?
林倩甩头甩成拨浪鼓。
他忽然变招儿,有点让她招架不住。
介于自己要搞他而有所心虚,底气不足时她总感觉对方也是别有所图。
说不定,他和她一样,像她想整他一样,想要先下手为强地整死她!
“我留的题目都是比较难的。”傅从渊说,“你确定你没有问题?”
有啊,当然有啊,问题可多了!
林倩在心底深处张牙舞爪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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