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之间力量悬殊,林倩此举,像极了以卵击石。
片刻后,林倩总算认清了现实认清了自身的实力,她眼珠子一转,迅速将主意打到了林嘉衍的身上。
林嘉衍僵住了。
一家四口霸占了教室中间这两排的四个座位,随时随地,只要他们想,就可以给自己换个同桌。
像这种一个横排内的位置调动,班主任以及任课老师们通常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林倩绕过来,苦苦哀求:“弟弟!”
林嘉衍默了默,受不了她那殷殷期盼的目光,主动让位,弯腰鞠躬:“您请。”
讲台上的生物老师饶有兴致地望过来。
高三的下半学期,各学科已经迈入了颇为紧张的复习阶段,学而时习之,知识点的再巩固。
瞧了眼时间差不多了,他收回视线,挑了根粉笔,扭头在黑板上写上“基因与遗传”。
童瑶瞥了一眼,眉心一跳。
侧眸与喜滋滋的林倩对视时,怔了怔。
第四节 课有眼保健操。
铃声响了两回,眼保健操的音乐紧跟着从喇叭里传出来,童瑶抬起手,遮着半张脸。
须臾,慢慢靠过去,靠到林倩耳边:“你干嘛呀?”
“嗯?”
“干嘛非要换过来啊?”
林倩勾了勾唇,像藏了小秘密似的独自窃喜:“不干什么,不告诉你。”她乐意。
童瑶:“……”
值周老师忽地出现在窗前,悄无声息地像个鬼魂,阴森森的目光霎时间冻锁了小声吵闹的同学。
外面灿烂明媚的阳光照拂着翠绿翠绿的势与冬日作对的嫩芽,眨眼间,似乎已经步入到了春寒料峭中。
林倩闭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内心澎湃的激动也久久没有平息下来。
她是个极易得到满足的人。
今日份的满足,源于在不知不觉中,她和她妈妈童瑶之间产生的颇为微妙的转变。
或许在这里,这种微妙一直都存在,但今儿个,还真是她头一回真真切切地体会到。
什么呢?林倩竖起两根食指戳着自己的脸颊,是她以前总躲在她爸身后张牙舞爪地去“对付”她妈,时不时地惹她妈妈生气,导致她妈妈每次静下心来和她谈心都谈不过五分钟就又把气氛搞地剑拔弩张起来。
而如今,所以的,似乎都已经截然相反了。
她和她爸小打小闹,她妈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身后,偶尔见她斗不过老谋深算的她爸,也会果断出手,替她把她那还没沦为女儿奴的狂妄的老爸的脸摁在桌上摩擦。
她高兴的点在这一块,仅仅就是这么一小块儿。
哎呀,她说也说不清。
这些话,哽在她的喉间,成了她的小秘密。
………
……
通知放下来,真正执行却要在下周。
两天后,林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以及晚上的晚自习就都要贡献给她热爱的舞蹈了。
自个儿偷偷在房间里练和跟专业的舞蹈老师学习到底还是有些差别的。
还有个差别就是,人舞蹈老师不是慈善机构。
她提了这几个名单,喜欢与建议并存,他们要是明白她的良苦用心,愿意在这段时间辛苦一些,除了平时往返于学校和剧院来来回回的麻烦外,她不再像是寒假一样在学校义务任教,他们还需要支付一定的学费。
艺考生的花费还挺高的。
这事儿吧,林倩幽幽地望着林妄洲和童瑶。
童瑶掐着手指估算了下她卡里的余额,心道:再穷不能穷孩子,再苦不能苦教育!
还没算完,林妄洲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随手拿了个梨塞到童瑶的手里打断童瑶的思路。
“你现在看我们也没有用,严格意义上来说,你爷爷奶奶才是你的监护人。”
林倩垂眸:“……”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样的话,供一大家子开销的爷爷奶奶也太难了吧!
她扭捏着,十分地不好意思。
都怪她平时没有省吃俭用,钱到用时方恨少。
然而,也没有其他什么有用的办法。
大眼瞪小眼过后,童瑶表示可以支付两千,林妄洲见童瑶都这般了,自然不好意思再藏着掖着,于是,咬碎了牙,忍着痛说自己可以给三千。
突然多出个大胖闺女未见得都是好事。
譬如,她破财。
在这件事情上,林嘉衍没有发言权,他这会儿没有来见缝插针地幸灾乐祸并效仿林倩其行为就已经很好了。
两千加三千,有五千了,还剩五千。
林倩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下楼,掐着嗓子甜言蜜语,做起了奶奶的贴心小棉袄。
许穗看着在她身边团团转试图让自己成为勤劳小蜜蜂的林倩,哪里能看不出对方的司马昭之心呢。
“行了,献殷勤就不用了,有事说事。”
林倩顿住,满脸乖巧,把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概括起来就俩字:要钱。
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林倩没有多加思考地就把林妄洲和童瑶给出卖了出来。
说是他们俩已经拿出私房钱用来给她填补了一些。
许穗立即抓到了林倩话里的重点。
关于林倩她的爸爸妈妈,尤其是妈妈,林倩亲自甩给她的奶奶,一记天马流星锤。
对此,许穗相当满意。
她笑眯眯地给林倩转了账,等林倩乐颠颠地上了楼,她扭头又给林晔东发了短信。
『男人的责任感都来自于当了父亲以后吧?』
她先是问了这么一句。
林晔东还在开会,手机调成了静音。
紧接着,许穗又说:
『晔东,咱儿子现在可有责任感了。』
『都知道给他闺女花钱了。』
顿了顿,还揣测:『肯定是童瑶带的头。』
………
……
苍桦国际中学、国家大剧院以及林家,分别位于北京的东、南、北三个方位。
学校和林家挨地近些,同时,这两地都和国家大剧院相距甚远,且没有可以直达的车。
去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下了课回来。
林晔东的项目扩展到西部,过几天估计就得出差,家里的司机年后也辞职了,这段期间,接送孩子的任务落到了许穗身上,现在有两个地方需要接,许穗分身乏术。
他们集中讨论出一个结果。
就是把许穗分给林倩,而林妄洲和童瑶还有林嘉衍他们仨结伴而行可以滴滴快车回来。
建议刚出来,就被林晔东给否决了。
否决的理由简单粗暴:“我还担心我老婆呢。”
林妄洲:“……”
林妄洲看了眼童瑶,童瑶低头盯着脚尖。
至于林倩和林嘉衍这俩辈分最小的,挨在一起窃窃私语:“没眼看,没眼看。”
司机怕是要再请了。
这花销哪里只是学费上的啊。
“你以后……”林晔东倚着门框,拍拍林妄洲的肩:“自己看着办。”
林妄洲:“……”
他转身不理。
司机的事儿大家长林晔东说了,他会解决的。
有他这一句话,几个小辈就放了心。
林倩拥抱了林晔东,表示感谢,被林晔东“嫌弃”地推开:“少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你好好的就行。”
林倩:“……”
她的爷爷,从始至终都是个人狠话不多的酷爷爷。
酷爷爷嘴上不说些什么,心里却是为这件事情操碎了心,说是要去找司机,可司机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啊。
社会新闻中让人胆战心惊的一幕比比皆是。
谁知道会不会碰上的就是坏人,人心不古啊!
他面试了一个又一个的司机,从最开始的男司机,到后面的仅限女司机。
面试进入仅限女司机阶段,他的助理每天都提心吊胆且满脸不赞同地看着他。
见他愈演愈烈后,更是一个电话打给了许穗,跟许穗告起了状。
许穗哭笑不得。
然而,经历了这么一出后,明明助理也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后,为避免再生事端,林晔东莫名其妙地对女司机又有所顾忌起来了。
于是,这件事情就耽搁下来了,一拖再拖。
直到林倩那负责任的老父亲,他的好儿子林妄洲前来询问进度时,林晔东眉梢一动,随即反应过来,敷衍地应了两句,“我心里有数。”
林妄洲将信将疑:“真的?”
他就怕他爸太过纠结,太过草木皆兵。
知父莫若子,事实也确实这样。
谎称自己心里有数的爷爷林晔东在林妄洲过来询问一番后,终于意识到,林倩快开课了,火烧眉毛了,这事儿再不解决,等他出差就晚了。
夜里,他为此事苦恼着,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许穗卷着被子:“要不然还是我去好了。”
就这么一件小事儿,哪儿能烦恼这么久。
林晔东“啧”了声,不同意。
夜里,已经开始悄然退场的冬风再次出现,呼啸着,夹杂着染着春意的东风。
窗外,皎洁的月色渡着浪漫的银光。
一片静谧中,林晔东脑中灵光一现,急中生智。
他倏地翻过身,环住许穗的腰,“老婆,你说我去问问那小子怎么样?”
“谁?”许穗一头雾水地打着呵欠。
这是迄今为止最让他放心的选择,林晔东放下心中的大石头:“就跟咱们家林嘉衍一块出现的,说是咱们家林倩男朋友的那位。”
许穗:“……”
第101章
许穗皱了皱眉, 不同意。
这可不就是在送羊入虎口吗?
她宁可自己辛苦一点,接到妄洲他们后载着他们再多绕半个城市, 亲自去接林倩。
屋内壁灯亮着,柔和的光线驱散了角落里的昏暗。
林晔东低眉,臂弯用力, 把许穗搂地更紧了些, 贴着她, 解释:“你这不是要牺牲他们最宝贵的睡眠时间吗?”
他总有理,把许穗刚疏通的“路”给堵上。
许穗恼羞成怒,拂开他的手,闷着气儿挪到床沿, “那小子不该是你心中的头号危险人物?”
林晔东臭不要脸地挨过来,又被她推开,闻言,躺平凝思,话是那么说没错,但是,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他哼了声,死鸭子嘴硬:“我这是考验他。”
说完, 他闭上眼睛。
许穗转过身,踢他一脚, 嗔骂:“别把道德绑架说得这么清丽脱俗, 人家有这义务吗?”
“虽然说人小伙子肯定愿意, 但你有这种想法就是在强买强卖。”她伸出手指戳戳林晔东的脸。
林晔东无话可说。
他那好不容易落下的大石又被吊在了嗓子眼儿上。
半晌,他忽地回过味来。
翻身压到许穗身上,“你对那小子的态度和知道咱儿子的对象是童瑶时截然相反啊。”
他这会儿因为“有求于”傅从渊,所以全然将自己过往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愤然情绪摘了个干净,反过来的,为达到自己的小目的,暂时性地倒戈到了傅从渊这边,替傅从渊说了句公道话。
许穗瞪他,推搡他。
距离过近,他们呼吸交缠。
许穗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拼了命地去拧林晔东的胳膊,边拧边道:“这能一样吗?童瑶要是我闺女,我这会儿能拿起扫把打断妄洲的狗腿。”
“?”林晔东仔细一想,也是。
然后被蒙蔽的双眼“重见天日”,他幡然醒悟,是自己想岔了,钻进了牛角尖。
他俯在许穗耳边叹气。
可即便醒悟,他还是觉得这是个两全其美的上上策。
不多时,他又想再次说服自己地嘀咕了此事。
媚眼朦胧,轻轻喘息着的许穗瞬间恢复理智,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手脚并用,把林晔东踢下去,气呼呼地卷起被子,“都是当爷爷的人了,注意节制。”
林晔东:“……”
林晔东只是空有化敌为友“绑架”未来孙女婿的想法,翌日醒来,眉头微皱,倏地发现自己难以将其实现。
未来孙女婿几乎没有在他跟前刷过存在感,他除了之前听林嘉衍介绍了几句,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外,其余的,像家住何方类的,他一概不知。
如此,林倩的舞蹈课开课在即,他依旧没能完成他儿子拜托给他的事情。
饭桌上,林妄洲那小兔崽子又在催,又在催。
林晔东放下筷子,冷冷地斜他一眼,半晌,在选择实话实说的同时又献上了另一良计。
“要不问问你那舞蹈老师,你那边可不可以住宿的?”
林倩:“……”
林倩愣了愣,扭头和童瑶对视了数秒后,拒绝三连。
她不行,她不要,她不愿意。
林嘉衍腮帮子一鼓一鼓的,麻木地吃着饭,须臾,眼珠子一动,有了利己利姐的好主意。
“要不然,在那附近租房?”
这和林晔东说的没差别,林倩深吸了一口气,就要起身和她的小老弟展开辩论。
小老弟咧嘴一笑,阳光灿烂又乖巧:“啊,我可以去陪你!”老实讲,他逮这个机会已经逮了好久了,他明明已经高中毕业了的,“为了姐姐你,牺牲我没关系的。”
林倩:“……”
全家老小没人赞同他。
林倩已经不是原来的林倩了,她和她爸经过了上一个学期在学校的熏陶和洗礼,在她爸毅然决然地“背叛”她,跑向学习的怀抱后,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她也潜移默化地“改邪归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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