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诸道,月满则溢。
白玉薇把储物袋交给云岚魔君之后,坐在她对面的八皇子白华茂终是没有忍住,站起来问道,“五皇姐,恕皇弟直言,这些符箓是否出自华家太上长老幻虚魔尊之手?”白华茂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脸色甚是难看。
底下的金丹将领脸观鼻鼻观心,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白元敏脸都气青了,这个蠢货,马上就要把白氏的脸面丢尽了!
大皇子白江黎和三皇子白林铭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白玉薇的厉害他们是早就领教过的,因此他们并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替白华茂圆话。人还是要吃点亏才会长记性的。最小的九皇子白顾文倒是有心想说几句,但是想起平日里八皇兄那目中无人的样子,深恐自己就算出言提醒别人也不领情。因此刚张了张嘴又合上,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白华茂这话倒不是说的没有道理,毕竟术业有专攻,几个元婴期大能之中就只有幻虚魔尊最为擅长制符。若说是幻虚魔尊独立完成制作这些符箓倒也有几分可信。
白玉薇并没有先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问了一句,“八皇弟是以华家人自居还是以身为白氏血脉为傲呢?”白玉薇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没有丝毫波澜。
白华茂一愣,似乎没有想到白玉薇会这样问,不过他没有在意,随口说道,“皇弟当然是以身为白氏血脉为傲啊?皇姐这是何意?难不成五皇姐对父皇有什么意见吗?”说完,白华茂自以为拿捏住白玉薇而得意地昂起头。
殊不知白玉薇旁边的白穆宁都快憋不住笑了吗?感情这位主连白林铭都不如啊。连五姐话中的隐藏含义都没听出来,真是不知道华家是怎么教外孙的。
白玉薇嗤笑一声,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白华茂一位白玉薇是在嘲讽自己,恼怒道,“五皇姐这是藐视父皇吗?!”这个时候还不忘往白玉薇身上泼脏水。从另一个方面说,白华茂也算是锲而不舍了。
白玉薇笑够之后,脸色严肃起来,说的话也严厉起来,“既然八皇弟知道自己身为白氏皇族,就不应该提什么华家 ,皇族子弟当以皇室为重。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还要皇姐教你吗?!”
白华茂脸色涨红,反驳道,“你强词夺理,污蔑本殿!”
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的话语,白元敏偏过头去,不想看这个愚蠢的皇弟一眼,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的资质了。
白玉薇不以为意道,“这储物袋是父皇亲手交予我的,至于为什么没有八皇弟你,我想这个问题八皇弟还是回去问问幻虚魔尊吧。”
白玉薇这话已经点明了,储物袋是白夜辰给的,有什么问题自己去问。即使是自己外家,身为皇室子弟也不能有任何偏颇。
白华茂这种想法已经十分可笑,简直是有辱他皇子的身份。
下面的几位金丹修士交换过眼神之后,一致认为宫主把东西交给白玉薇是正确的做法。八皇子这个样子,他们说句实在话,实在是扶不上台面。他们要是宫主,也不会把事情交给八皇子,唯恐他出什么乱子。
白华茂自然知道白夜辰的权威是不可动摇的,因此心不甘情不愿地对白玉薇说了一句,“是皇弟莽撞了,不该对皇姐无礼,还请皇姐恕罪。”
看着几位金丹修士还在这里,白玉薇也没想再落白华茂的脸面。因为他毕竟姓白,代表白氏皇族的脸面。
“诸位将军,请带吾等去城门一观吧。”
白玉薇道。
第17章 前尘
几位金丹将领交换了一下眼神,由云岚魔君率先起身,道:“请几位郡主随末将前来。”
白玉薇几人起身跟着云岚魔君往外面径直离去了。
几位皇子以白江黎为首,与另一位金丹后期的李姓将军出去了。
到了外面,云岚魔君从丹田里召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金灵火羽剑。
三尺长的双剑,一红一金,煞是耀眼。
金红双色的长剑在云岚魔君手上有如臂使,双剑贴近地面渐渐变大,足够白玉薇几人站立。
“请几位郡主登上灵剑,末将随几位郡主前往城外巡查。”云岚魔君把姿态放得很低,云岚魔君是对白玉薇几人身后的暗夜魔尊白夜辰示好。身为金丹魔君,云岚魔君自有自己的骄傲,这般作态不过为是了云家日后的发展罢了。
白元敏嗯了一声,运起灵力一跃而上,登上灵剑的剑尖部分。
白玉薇与白穆宁和白夜彤两人对视一眼,相继跳上飞剑。
“如此,就有劳魔君为我们姐妹带路了。”白玉薇一贯是对金丹修士保持足够的尊重。
“郡主多礼了,这是末将应该做的。”
云岚魔君谦恭道。
飞剑腾空而起,几人霎时间升上了高空。
白云缥缈,微风正好。
“薇郡主幼时还曾来过东域,还开启了云家的家传至宝往生镜。不知道薇郡主还有没有印象?”高空之中,云岚魔君声音缥缈,却又十分精准地传入白玉薇耳中。
“本殿自是记得的。”白玉薇的声音也缥缈起来。
年少时的记忆霎时间涌上心头。
那是白玉薇小时候,西魔宫宫主白夜辰东巡流云城,来到云家下榻。
云家有一至宝往生镜,号称可以察看修士前世。虽为灵宝,但却只有这么一个略显鸡肋的功能。
那时白夜辰就带着白玉薇一个女儿,白元敏因为觉得无聊就没有跟来。白玉薇到了云家之后听说云家有这样一个宝物,想起自己的前世。白玉薇便央着白夜辰,想要试一试。
白夜辰素来宠爱这个聪敏的女儿,只当是白玉薇人小爱玩,并没有当一回事。云家当然也乐意讨这位小主子高兴,当下便把往生镜拿了出来。
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只栽种着一株桃树,茂密的枝叶在夏季炎热的时候投下一片荫凉,高大的枝干上布满沟壑,看起来这株桃树已经有了近千年的树龄。
这是白玉薇从往生镜里看到的第一个画面,而其他人则是看不到的。
而白玉薇自己则坐在桃树底下,面前摆着一套茶具。自己面前的杯子里的茶水是满的,冒着丝丝的热气,而对面也同样摆着一个杯子,但饮茶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看着茶杯中凌乱的茶叶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沉淀,露出清亮的茶汤时,紊乱的心绪似乎也平静下来了。端着茶杯,白玉薇缓缓啜饮,慢慢品味碧绿的茶汤。
正在喝茶间,只听院门一声轻响,门外传来很轻却极有规律的脚步声,白玉薇连忙放下茶杯,等候着来人。
只见一位身形伟岸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一脸清瘦模样,样貌并不出彩,只一双眼睛格外有神。仿佛能看清世间诸事。
白玉薇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一句,“父亲!”
那中年男人一脸笑意地看着白玉薇,道,“今日为父公务处理得早,特意早些回来的。”
白玉薇将人让至对面坐下,不受控制地说了一句,“这是女儿特意为您准备的茶水,您尝尝味道如何?”
白夜辰笑着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这小丫头片子,净喜欢鼓捣这些小玩意儿。”说着也没含糊,慢慢地喝了杯中的茶水,茶香袅袅,白夜辰平素里不苟言笑的脸上竟闪过一丝笑意,清了清喉咙,白夜辰说道,“确实韵味独特。”
白玉薇笑笑,一脸清丽模样。
……
时至九月,金陵的气候还是有些炎热,夏老虎的尾巴还打着旋儿,炎夏的最后一丝暑气还盘踞在这座有上千年历史的老城里。
街上还有商铺摆卖着当季的水果,水灵灵的,显得很鲜嫩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其吃入腹中,一解炎夏的暑气。街上行人来往熙攘,脸上都带着薄汗,却少有人将目光投向这些精致的果物,因为这时正好到了金陵学府下学的时辰。
金陵城中有一处集市,江浙的云纱,云南的茶叶,沿海的珍珠都能在这里看见。南来北往的客商聚集于此,谈天说地,谈论着各种新鲜的事物,是这金陵城中最为热闹的地界之一。
最近这金陵城中传的最玄乎的便是马员外一家遭难的事了。在这集市里仍不乏谈论此事的人。与马员外家的惨案想比,近年来不断有孤儿幼童走失的消息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小小的茶肆,铺面不是很大,总共也就几张桌子,此时却是塞满了人,烧水的炉子一直燃着,茶水却总是不够,小二!添茶!之类的话此起彼伏。
众人或坐或站,都围着中间一个彪形大汉,大汉身材魁梧,看着像是不善言语之人,说起马员外家的传言来却是滔滔不绝。
“你们都不晓得啊,马员外一家啊,那叫一个惨。老老少少死的死,伤的伤。除了两个小子,竟然没有一个全乎人。啧啧...也不知道是谁,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啊。”
众人只待下文,却见那大汉停了下来,捧起了茶杯。当下便有那按捺不住的便催了起来,“楚老四,你可别光说大话,你就知道这马员外一家是被谁所害吗?”
楚老四呷了一口茶水,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状似无意道,“俺老四啊,倒真还知道一些内幕。”楚老四端起茶杯婆娑着,也不着急,慢慢将杯中茶水饮尽之后,喊了声,“小二,添茶!”,便又开始说了起来,“这事啊,也是我偶然得知,说不得和这马员外一家有些关系。”
这楚老四看似是个粗人,实际上说话谨慎着呢,处处都留着几分余地,没有把话说死。
白夜辰让女儿多出来走走,见见这金陵城外面的风貌。谁料想,刚到这市集之中就听到了这么劲爆的话题。
提着手中的老母鸡,白玉薇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细心倾听。
小二将热水续满茶杯,袅袅的热气升起,将楚老四的侧脸扑出一丝水汽,楚老四伸手抹了把脸,便语带回忆地说了起来。
早春三月,金陵城外的积雪还没有消融干净,仍有厚厚的一层,商队的马匹也不敢走得太快,满载药材的商队缓慢地向城中前进,马铃声响,带着点点欢快,一片白色的旷野中,两条黑线向同一个方向前进。
蓝色的布幡被竖在商队的马车上,一个大大的马字跃然其上。长长的车队宛如游龙一般盘桓在官道上,看着马车上满载着的各种珍贵药材,想也知道这一趟下来商队要赚多少银两。可另外一家商队就没有马家的商队这么好看了,马车上最多的便是普通的药材,数量上也没有马家的多,由此可见今年的生意是有些不景气的了。因为两家商队的最终目的地都是不远处的金陵城,所以难免会有遇上的时候,这不,在距离金陵城五里外的城郊,两家的马车相遇了。
金陵城中有三家药材铺子享有盛名,其一是马家,这其二便是与马家商队相遇的陈家,陈家经营泰安坊已有数百年,积攒下了良好的口碑。奈何近年来马氏异军突起,生生从陈家和王家嘴里抢去了不少生意,这金陵城中药商的局势从两家对峙变成了如今的三足鼎立。
这一次从南方进货,马家用了些手段,让陈家只进了些相对于自家药材有些次等的中等药材,让陈家此次负责去南方采办药材的陈家长子生生憋了一口气在心里。这下两家相遇怕是有好戏要看。
说到这里,那楚老四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一定也不着急往下讲的样子,旁边的人又开始催他,过了一会儿,楚老四才准备开始说下去。
白玉薇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她把老母鸡交给跟随的仆人,径直往马宅去了。直觉告诉白玉薇,那里有她想知道的东西。
昔日门庭若市的马府,在马员外一家被杀之后,便变得萧索起来,因为长时间没有打扫,门外的杂草已经长得很高了。门匾上面也落下了一层细细的薄灰。
因为马员外一家事发仓促,官府也没来得及贴封条,一拖便到了现在,倒是方便了白玉薇,直接就能从正门进入。
待白玉薇推开正门,朱红的大门发出怪异的声响 ,白玉薇走了进去,赫然发现院子里正中央那块地方有一滩干涸的血迹。
白玉薇的瞳孔突然变成了绿色,随后眼中的世界就变了,整个马府是一片碧绿夹带着土黄,因为马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因此府内大多种植药材,又需要大量土壤,所以整个马府呈现一种黄绿色的样子。
而在这片黄绿色之中,马府后方那一抹赤红显得极为刺眼,其间还夹杂着几缕黑色,虽然有变淡的趋势,但如果任由其自然消解,那这一片的生灵就该遭殃了。
待白玉薇走到红光的来源处时,发现这是马府内很平常的一个小仓库,上面挂的锁早已经断裂,而且门上有明显的抓痕。
白玉薇双手轻轻推开木门,然而并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这下,屋子里的全貌就暴露在白玉薇的视野之内,屋里出人意料的什么都没有,只有正中央挖了一个水池,不知蓄养着什么。水池里的水早已发臭,还伴随着一股血腥味。
这是一方血池。
白玉薇皱皱眉,她明显感觉了一种莫名的危险,但是潜意识里有什么促使着她一定要去看看,好像如果不来的话就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正在白玉薇靠近那方血池时,异变突生!
从血池中突然升起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浑身都沾满了血渍。
看着长发里遮掩着的脸,白玉薇的呼吸停滞了起来,脸色十分难看。
那是她自己的脸!
……
“五姐?五姐!”
白穆宁的喊声让白玉薇回过神来,暂时从记忆的长河中脱离出来。
原来已经到了城外的结界处。
白玉薇压下心里的回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段年少时的回忆最近总是隐约回映在白玉薇的脑海里。
刚才云岚魔君一提起,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压抑感瞬间将白玉薇拉入到回忆之中。
关于前世,白玉薇是抱着一种可信可疑的态度的。不过自从在云家的往生镜那里看过一遭后,白玉薇相信了关于前世的事。
因为她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前世,而是本来就是这具肉身主人的“白玉薇”的前世。
那种身临其境之感,白玉薇至今都能体会到。
而关于为何总是想起这些往事,白玉薇自己也没有想清楚。她还没有把这件事和魔气暴动联系到一起。
不过,不久之后,这个困扰了她很长时间的迷题就会解开了。
东域各家族以云家为首,在魔气暴动之初就摆下了数道防御法阵。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到了如今,只有流云城外这最后一道防御法阵还发挥着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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