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烟没拦着,大大方方地让他们进来。
与以往不同,两位王爷这回进宫都带了家眷,拖家带口而来。
什么心思不用说,大伙儿知道。
太后和星烟能想到过继,文王和康王也不蠢,也想到了过继。
文王带来的郡王刚满月。
康王带来的郡王,已经有五六岁,聪明伶俐很善言语。
星烟让人将其安顿好,日子以前是怎么过的,如今照样还是那般过,该听戏的还是听戏。
只不过听戏的时候,比往常热闹了许多。
文王妃和康王妃抱着孩子也一同来听戏。
一个还是奶娃,一个正是活泼爱动的年纪,一吵起来,台上唱了什么戏,场下的人,根本也听不见。
文王的奶娃虽是妾室所生,但妾室上不得台面,由文王妃带了进来。
一月大的奶娃儿,谁也瞧不出来长相,文王妃的眼力劲儿却极强,抱着孩子凑到了星烟面前,笑着说道,“这孩子,眉眼倒是像极了皇后。”
星烟笑了笑,去逗了那奶娃。
康王妃不乐意了。
“才一个月的孩子,脸都还未张开,哪里看得出来像,倒是怀诚,一笑起来,嘴角的那两个梨涡,简直跟皇后一模一样。”
星烟又笑了笑,去看了一眼康王爷家的郡王。
星烟笑的一脸温柔,可就是这样一幅不冷不热的态度,谁也猜不出她是什么心思。
太后在一旁听着。
暗里观察了一番星烟。
越来越欣赏她。
皇上选的这位皇后,怕是没几个人能比得过,连她也是自愧不如。
太后前几日着急,勉强地选好了文王那个刚满月的孩子,想先将孩子过继过来,堵了悠悠之口。
星烟却劝了她,“母后选好了就成,但也不着急过继,我们急,怕是有人比我们更急。”
如今,两位王爷一进宫,太后彻底明白了皇后当初那话的意思。
不去求人,等着人求上门来。
慢慢选。
这一来,太后倒是不急了。
一出耍猴的活戏,可比那戏台子上的戏,精彩的多,“孩子才满月不久,吹不得风。”太后回头对文王妃说道,“去哀家屋里坐会儿吧,明儿起就不听戏了,别吵着了孩子。”
谁都能听出太后语气里的宠爱。
文王妃心里高兴,
抱着孩子进了屋。
太后又对康王妃说,“怀诚好动,既然进了宫,他喜欢练武,哀家派个人好好带带,正正经经地学几套拳脚。”
康王妃凉了半截的心,又立马暖了回来。
星烟从始至终坐在椅子上,抿着微笑,看似温柔,可要去细细瞧了,那眼里又有一股让人不敢靠近的冷意。
康王妃回去同康王说起时,也说不清楚太后和皇后的态度,“两孩子,看太后和皇后的态度,好像都挺喜欢,不过这才刚见第一天,八成也是在考量。”
康王妃说完,就想起了星烟那张冷艳的脸,“皇后倒是与传言不差,确实是个祸国相。”
康王身子不好,一咳嗽,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五脏六腑都牵动地痛。
“满朝臣子都堵到太武殿逼了宫,还能有假。”康王一句话说的吃力,他现在就盼着宫里的臣子再逼一回。
逼着皇后过继。
文王那小儿才刚满月,相貌,骨骼都看不出来,康王以为,太后和皇后不会冒着个险。
“这几日你多带着怀诚到皇后跟前走动走动,怀诚自小讨人喜,皇后见多了,也就能生出感情,文王那小儿不过就是一婴孩,咱们还能输给他?”
康王妃应了下来,打算明儿抱去后殿再让皇后看看。
生不出来孩子的人,对这般婴孩该是格外的喜爱才对。
星烟从福寿宫回来,严太医又来为星烟诊了一次脉。
“娘娘多休息。”
严太医每日都来,每日都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话。
出了屋子,采篱才想起来,追出去问了严太医,“严太医是不是忘了给娘娘抓药。”
上回的药汤喝完了,就没见严太医再开方子,眼瞧着入了秋,还不知道娘娘这一换季就发热的毛病,到底治好了没。
严太医逐步,回头对采篱说道,“药喝多了,对身子也不见得好,先停一阵子,先瞧瞧娘娘的身子情况再说。”
采篱回来,就见星烟和薛先生又在谈两位王爷。
“康王妃那孩子,是挺活泼。”可薛先生却觉得太吵,“性子不稳,难成大事。”
星烟懒洋洋地靠在背椅上,听着薛先生说。
当了一阵子的皇后,众人将她伺候的周到,似乎将她整个人也惯坏了,茶杯子放在跟前,也不想动,还是杏枝瞧出了她的眼色,才将茶杯递到她手上。
“文王那双眼睛瞧不清东西,他那王妃也跟着瞧不清。”那孩子正如康王妃所说,模样还没有张开,连文王的样子都瞧不出来,哪里看得出来长的像皇后。
薛先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两个,奴才一个都瞧不上。”
到底还是因为不是亲生的。
薛先生说完就沉默了,星烟也没有说话,抿了一口茶,也就打湿了唇瓣儿面上一层,便又将茶杯递给了杏枝。
杏枝接过茶杯时,余光晃到了星烟的侧脸,顿时愣了愣。
星烟面上的笑容褪去,淡然的一张脸,这般靠在椅子上,愈发像极了皇上。
薛先生沉默了一会,又开了口。
“这才住进来一日,就如此着急,怕过不了几日,就该窜通臣子来逼宫,如今皇上不在,逼的自然只有娘娘。”
薛先生问,“娘娘如何想?”
星烟看着薛先生,眼里的光一闪而过,说了一个惊人的想法,“假孕吧,让严太医对外公布,本宫已经有了身孕。”
星烟这话让杏枝手里的茶杯差点没稳住。
星烟今日见了那两个孩子,也都仔细地去看了,但那感觉,太过于陌生,让她半点也亲近不起来。
不只是薛先生觉得吵,星烟也觉得吵。
星烟不喜欢。
她内心在排斥。
再让去想文王和康王的那张脸,星烟眉头一皱,内心愈发排斥。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比起皇上,那两位王爷,确实是不同,差的太远。
“奴才听娘娘的。”薛先生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三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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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暴风雨(一更)
“奴才去找严太医。”薛先生退下, 星烟靠在软塌上, 手撑着头瞌了眼。
身子乏困, 却也睡不着。
杏枝瞧着心疼, 这段日子娘娘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一日比一日成熟稳重, 话少笑容也少。
之前皇上在宫里时, 遇上事情, 娘娘只管着撒娇,事情都是皇上安排, 如今皇上一走, 星烟的变化, 屋里的几位丫鬟最有感触。
“娘娘去床上躺会儿吧。”杏枝担心她这般坐着身子更累。
星烟睁开眼, 懒懒地起身, 由着杏枝伺候着她躺下。
挪了个地儿,星烟更没了睡意。
睁开眼睛看着幔帐顶, 身边的位置已经空空荡荡过了半个月,她却还是没能习惯。
没有赢绍之前, 她一个人抱着一床被褥,能踏踏实实一觉睡到天亮, 日子即便是担心受怕, 但心里却没有牵挂。
如今, 他将自己套进来,她已经习惯了有他的存在,他却突然说走就走。
此时的星烟, 不想讲任何道理。即便他出征,是她同意了的,可她依然觉得是他的不对。
他不该去。
他一心只想着了结他的一桩心愿,可曾又想过,她一个人在皇宫,日子是怎样的煎熬。
心愿重要,还是命重要,还是家人重要。
星烟越想越生气,若是那人如今就在自己的眼前,她一定会摆脸子给他看,不理他。
既然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硬是要将她的心夺过来,系在了他身上,他就不应该离开自己,不应该无视自己的安危。
星烟心头一生气,越气越精神。
索性又起来,在屋子里渡步。
星烟住进后殿之后,除了多了几个人之外,其他的陈设还是原来的模样,赢绍喜欢简单,星烟也喜欢空旷。
墙上的那副画儿,之前赢绍送给了星烟,被星烟带回了芳华殿挂着,搬来正殿后,采篱又将其带了回来,让素娥挂回了原来的位置。
杏枝初次见到那画儿,对星烟说,那画上画的人就是她。
星烟觉得不可能。
两个丫鬟也觉得不可能。
时间一晃而过,事情一件一件地明朗,七年前的事情重新被翻了个底朝天,对所有人来说,再也不是秘密。
皇上对星烟的感情,变的很透明,星烟再看那副画,便相信了那画儿上的人,画的确实就是自己。
嘴角两个浅显的梨涡,神态笑容都像。
这是他答应她,给她画的第一幅画像。
星烟让素娥将画儿取下来,细细地瞧了一番。
素娥叫了一声娘娘,欲言又止。
星烟疑惑地看着她。
“娘娘要是想看画像,皇上画的可不止这一副。”素娥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皇上在画那些画儿时,定也是想让娘娘看到。
素娥进屋再出来,便抱了一堆的画像。
画像从七年前开始,每隔一年,都画了一幅。
最近的一副画,是在清晖园的门口,她打着伞,立在春雨中,同他遥遥相望的模样。
星烟从起初的诧异,到后来的平静。
什么都想明白了。
这些画,除了最后一张,每一章画的都是她生辰那一日穿的服饰。
星烟其实心里早就知道席允不是进宫之后才跟着她。而是在七年前,就开始在跟着她,七年前皇上离开了清晖园,但席允没有。
“你先出去吧,本宫一个人看会儿。”星烟支开了素娥,坐在桌前,摊开画像,一幅一幅地开始从头细细地又去看了一遍。
看到最后,星烟的眼泪就滴在了画像上。
她很久都没有哭过。
从他走后。
星烟突然将那画像翻过去盖住。
不看了。
看到越多,她越是难受。
心都被他挖走了,还想怎样。
屋子里闷的慌,星烟便让采篱陪着她去外面走走,从后殿到正殿的那条长廊,她每天都要走好几回,皇上在的时候如此,皇上走了之后,亦是如此。
琉璃瓦片上的日头,映出了一片霞红。
星烟看不到太阳落山的景色,只瞧见了日头落下的那一片天,被霞光染的通红。
以往星烟觉得那颜色好看,今日却瞧不出来半点美感。
心头跳的慌。
“采篱,你说皇上会不会有事?”这段日子,星烟对皇上的担心一直都是憋在心里,从未这般表露出来,即便是薛先生,她也从未提起过。
可此时,星烟心头的恐慌撑到了极点,她不得不说出来,以求个心理安慰。
采篱果然满足了她,“娘娘不用担心,皇上一定不会有事。”
采篱刚说完,星烟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肖安。
肖安的神色不好。
还未等肖安开口,星烟已经心跳如雷。
**
自从庚媛嫣带着虞梦颖撞进了战乱堆里,庚媛嫣对虞梦颖便谈不上挟持。
两人逃了两日,滴水未进,不只是一身狼狈,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限。
魏含对魏敦提议,破栅栏,引河水灌溉京师,魏敦没有同意。
魏含不敢违背魏敦的意思,没在河北上游的秦淮河引渡河水,但却让人在扬州的下游,破了防御河水的栅栏。
破栅栏之前,才会有扬州边界附近的这一场战乱。
“你不是很能干吗?你倒是拿出当初擒我的本事出来,去外面杀几个敌寇,到时候还能替自己争取个封号回来,洗了你一身的臭名。”
两人躲在一堆死尸后,皆是一脸的血污。
虞梦颖恨透了庚媛嫣,这两日对着庚媛嫣说了各种尖酸刻薄的话,怎么让她难受怎么来。
“但你就算是被封为了女将军,你也比不上皇后的高贵,你就死了心吧,承认自己比人家差,并不是一件难事,死鸭子嘴硬,硬撑着不承认,那才叫难看。”
庚媛嫣起初还能威胁她,让她闭嘴。
到了现在,连让她闭嘴的力气都没了。
似乎听的多了,也没有初时听到的那般刺耳。
“我很好奇,你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你做的那些事情,你自己难道不觉得丢人吗?为了个男人,先是跳湖,威胁人家娶你,可人家摆明了心思不想娶你,你也应该知羞,该知难而退,如此你还能捡回一点脸面,你可真是厉害,非得嫁进去,听说魏敦连拜堂都没同你拜,是不是真的?”
虞梦颖将庚媛嫣最痛的经历挑出来,就像是聊家常一样地同她聊。
虞梦颖想在她伤口上撒盐。
弄不死她气死她也好。
庚媛嫣气,但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气,背后议论她的人很多,如今像这般直接当着她面说的人,虞梦颖是第一个。
庚媛嫣只知道恨魏敦。
但经过虞梦颖,将她的所作所为说出来之后,庚媛嫣头一回有了怀疑自己的念头。
“你自己就没有一刻怀疑过,你傻吗?你要是没那个意识,我就告诉你,我们大伙儿对你这位庚大小姐的看法。”虞梦颖看着庚媛嫣说道,“不知羞耻,又笨又傻!”
虞梦颖说完,却不见庚媛嫣有所反应。
石头砸在水里,起不了浪花,虞梦颖竟然也没有心思再去刺激她了,同为女人,她活着这样,可恨是可恨,但也挺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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