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小姚,还真是叫不出口。
盛思夏还在想,他刚才说的“国内的事情”,这是不是代表,她算是傅亦琛“国内的事情”?,那是不是还有“国外的事情”?
她心中好笑,简直越想越离谱了。
车停进车库里,盛思夏跟着姚展进入公寓大厦,大厅内的设置令她想到星级酒店的大堂,有穿着得体制服的工作人员,见他们进来,礼貌问好,对于盛思夏这样未持有门禁卡的陌生人,还需要特意进行登记。
这倒让她挺意外的。
原来哪怕是姚展带进来的人,也需要身份登记,她不觉得冒犯,反而更添了几分安全感。
之前住在小姨家,虽说是靠海的别墅区,但毕竟是老小区,物业管理相对比较懈怠,还曾经发生过盗窃事件,足见管理松懈程度。
电梯里,也需要刷门禁卡,盛思夏好奇地问,“电梯也要刷卡,那不是不让送外卖?”
对于她这样非常依赖现代各种便利功能的人,如果住的地方不能点外卖,将极大的影响幸福感。
姚展笑着说,“当然可以,外卖员在大堂登记,工作人员给住户打电话确认,拿着备用门禁卡就能进来。”
“好麻烦,”盛思夏摇摇头,“但的确挺安全。”
公寓一梯一户,39层,电梯打开,走几步就到门口。
大门用的密码锁,姚展当着盛思夏的面,输入密码,解释说,“密码是您的生日,等住进来后,您可以自行更改,也可以设置指纹解锁。”
“你叫我小盛就好,或者小夏。”盛小姐什么的,您您您的,听起来实在别扭。
姚展不假思索的选择了“小盛”,求生欲相当旺盛。
进门后,姚展带她看房间,户型面积不小,至少有一百五十平,简约大气的现代美式风格,象牙白的墙纸,和暖色的家私,配色令人十分舒适。
只是,要她一个人住这里,未免太大了些。
走到主卧时,盛思夏想起来,问姚展,“密码是我生日?是……谁设置的?”
姚展只能坦白说,“这套房子是傅总几年前买下的。”
他委婉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盛思夏在阳台上吹风,这里虽比不上别墅的海景壮阔,但正对着江水,夜色暗下来,霓虹闪烁在江面,是更现代化的风景。
姚展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杯饮料,盛思夏接过来,是常温的水蜜桃汁。
“有冰饮,但这个季节还是喝常温的好一些。”
她点点头,笑着问,“姚秘书一定有女朋友吧?”
她只是凭借一些细节猜测。
姚展愣一下,老实回答:“有过,年初分手了。”
“不好意思。”盛思夏感觉自己问错了话,啜一口果汁,水蜜桃味道的,其实她此刻更想喝冰的。
“不要紧,我和她是和平分手,而且我工作太忙,无暇照顾她。”他的样子看上去,除了一丝遗憾之外,没有太多伤感。
他这种状态,倒是让盛思夏想起姚佳婷。
那时候姚佳婷刚刚成立个人工作室,每天忙得六亲不认,用她自己的话说,整个人扑进工作里,遇到搭讪的帅哥都不屑一顾。
“是不是傅亦琛太工作狂,连累你们下属也没有私生活?”
姚展笑起来,不好意思地碰碰鼻子,“这话我可不敢说。”
不敢说,那就证明她猜对了。
“我懂了,他一定很难对付,”玩笑归玩笑,盛思夏不得不多问一句,“那如果我拒绝住这里,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她不希望,因为她的做法,影响姚展的工作。
姚展说,“傅总只说,让我带你来这里看房子,把密码和门禁卡交给你,至于剩下的,你自己决定。”
盛思夏“唔”一声,接过门禁卡,放进包包里。
这才像是傅亦琛会做的事。
哪怕这次重遇,他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强势感觉,但他仍然保留着绅士的一面。
他们离开公寓,沿着无人的电梯缓缓下行,盛思夏没有多费口舌,就算问姚展她住这里要怎么收费,也是多此一举,反而显得虚伪。
既然是傅亦琛自己的房子,怎么可能向她收钱?
问了也是白问。
算了,姚秘书跟着一个这么严苛的上司,已经够艰难了,还是不要给他的工作增加难度。
这张门禁卡,以后再找机会还给傅亦琛吧。
从电梯出来,盛思夏打算就在这里和姚展分开,她今晚答应了和秦锐一起吃晚饭,说好了由她来请客,就当作秦锐出差这么久,她来接风洗尘。
“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盛思夏婉言拒绝,“旁边就是地铁站,不早了,我不耽误你下班。”
姚展听到她要去坐地铁,忽然想起什么,忙说,“还是不要坐地铁了,太危险,我送完你,才好下班。”
盛思夏将信将疑地坐进车里。
想不明白,坐个地铁哪里就那么危险了?
盛思夏只能将缘由归因于傅亦琛,一定是他平时对下属压榨太过,弄得他们战战兢兢,唯恐哪一点没做好。
约定吃饭的地方离公寓不远,坐车到达时,她刚好在路边看见秦锐。
摇下车窗,还没停车,盛思夏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冲他招招手。
她没注意到,前边开车的姚展看到这一幕,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下去。
多亏了他不是脸盲,才能一下子认出来,这个路边站着的男人,就是那次在地铁里帮盛思夏作证的年轻律师。
看他信步朝这边走来,眼里满满的笑意,都是对着盛思夏,姚展忽然发觉,自己好像做错事了。
所以,他是送自家老板非常在意的女人,来和其他男人约会?
忽然感觉年终奖不保,升职无望。
最难办的是,接下来跟傅亦琛汇报工作时,不知道要不要带上这件事。
盛思夏完全不知道姚秘书心里的万般纠结,她向他说声谢谢,然后下车,走向秦锐面前。
她牙齿已经不疼了,但依然只能吃流食,因此只能在美食街找一间广式粥店,委屈秦锐和她一起喝粥。
秦锐那一碗是艇仔粥,里头搁着鱼片、瘦肉、海蜇丝等海鲜,闻着特别鲜香,盛思夏怕在拆线前引起上火,只能乖乖要一碗清淡的蔬菜粥,喝一口,越发怀疑人生。
“没关系,我口味比较清淡,吃这正合适。”秦锐安慰她。
盛思夏故意逗他,她长长的“哦”了一声,“可是我口味比较重,看来我们吃不到一起去。”
秦锐配合她的演出,诚恳地说,“其实,我口味也重,不如等你牙齿好了,我们比一比。”
见面不到二十分钟,不知不觉又在约定下一次见面,她简直叹为观止。
盛思夏忽然有个阴暗的想法,或许姚佳婷对他的猜测也不是毫无根据。
她放下筷子,问秦锐,“能告诉我,你有几个前女友吗?”
“来了来了,残酷的时刻终于到了,”秦锐笑着,清了清嗓子,“如果我说有三个,你觉得多还是少?”
她摇头,“不知道,反正我一个也没有。”
秦锐望着他,语气漫不经心地,却是在试探,“那你觉得,是三段短暂普通的恋情比较严重,还是一段刻骨铭心,至今难忘的暗恋比较严重?”
他这样说开,盛思夏反而轻松。
“所以,那张照片,你是故意没还,是吗?”
就知道,不可能是秦锐还了,却被傅亦琛偷偷收起来,这么幼稚的事,他才不会做。
秦锐听了,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张照片,翻到背面扣在桌上,他说,“我和每个前任分手,都会扔掉所有和对方相关的物品,因为我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重点不是我还不还,而是你还想不想要。”
盛思夏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白色的照片背面。
“照片就在这里,如果你想要,现在就可以拿去,”秦锐轻松的笑着,“你怎么选?”
第22章
盛思夏摇头, 平静地说,“现在我没法选。”
她低头,放着一边的勺子不用, 反而用筷子一点点挑着,显得食欲很差的样子。
“还是选不了吗?”秦锐小声地叹口气。(微信公众号:小说生活馆)
原本不想戳穿, 但她还是忍不住说,“你拿一张假照片来唬我, 我当然不会选。”
秦锐先是一愣, 然后不可控制地笑起来,肩膀耸动,“都被你看出来了啊。”
他将照片翻过来, 给盛思夏看了一眼, 只是一张普通的风景照, 果然是在唬她。
他问盛思夏,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 我拍的照片,还有买的书,都会在背面写上日期,你这一张没有。”
秦锐恍然, “难怪那本也漫画最后一页标注了日期,”不光如此,上面还写了购于哪家书店,他又夸奖道,“你的字写得挺好看, 那天在警局我就注意到了。”
“谢谢,是他教我练字的。”
说完,盛思夏才发觉,她这句话明显带着情绪,语气有些重了,仿佛是要刻意提起傅亦琛,好让秦锐知道,她此刻有多不满。
可她究竟在不满什么呢?
秦锐立刻向她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开这种玩笑。”
盛思夏摇摇头,她不是这么开不起玩笑的人,她气的并不是这个。
好像只是不喜欢,别人要她对傅亦琛作出取舍。
要不要放弃,是她自己的决定,可如果是别人要求,立刻就激起她的叛逆心,越要她怎样,她越想对抗。
好好的一顿晚餐,气氛就此冷场,原本盛思夏也没什么胃口,一碗粥,只吃了不到一半。
买单时,她坚持要请客,秦锐虽然无奈,也只能由着她。
他们沿着夜晚拥挤的街道朝外走,路边有车擦过,秦锐和盛思夏换了个位置,让她走在里面。
察觉到她情绪不佳,秦锐向来擅长调动气氛,此刻也不多话,陪她静静地走着,一直到他停车的地方。
盛思夏对他露出一个不太走心的笑容,说,“今晚就这样吧,这里离我家不远,我想自己走回去。”
秦锐坚持,“还是我送你吧,晚上不安全。”
她摇头拒绝,独自转身朝人多的地方走去,身后的脚步声,提示着她,秦锐一直跟在后面。
没办法忽略,或者自顾自地朝前走,假装他不在,盛思夏只好无奈地转头,也不说话,站在一处路灯下盯着他。
秦锐做出投降的手势,好脾气的笑着,“我没跟着你,我就是想消消食。”
盛思夏又好气又好笑,“你才吃了几口?有必要消食吗?”
“没办法,你没胃口,我也吃不下。”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真诚,看不出是真心的,还是在油嘴滑舌。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锐越是这样,盛思夏越是没办法,她本来就不擅长对人发脾气。
“照片的事,我再跟你郑重道歉,至少让我今晚送你回家,不然我真的不放心。”
再拒绝,就显得太矫情。
坐车回家的路上,盛思夏尽管情绪不高,还是尽量维持礼貌,秦锐说什么,她仍然附和,只是少了平时的活泼。
直到盛思夏下车,进屋,两个人谁都没有提起照片的事。
回到卧室,还没来得及将包放下,手机就响了。
是秦锐发来的微信消息,依然是道歉,以及一条卖萌的表情包。
她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屏幕,锁上手机,又解锁,盯着那条消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最后,还是觉得不管不理有些失礼,床头柜的化妆镜旁,还搁着生日那天,他送来的香水。
盛思夏简短地回复他:已经上楼,准备去洗澡了。
她想起,这也是姚佳婷教她的,如果碰见不想聊天的对象,出于塑料关系又不得不回复,就说自己去洗澡,等于变相结束话题。
这时候她才惊觉,从什么时候开始,秦锐变成了一个她需要勉强自己,费力维持关系的人?
明明最开始,她对他印象还不错,甚至有想过,或许他值得尝试。
如果还没开始,就不能随心所欲的相处,那在一起之后,岂不是要丧失自我?
至少,她每次挂傅亦琛电话,是从来不会想后果的。
家里没人,她洗完澡,裹上浴袍就出来,从冰箱里取出昨天傅亦琛买来的雪糕,还剩一只,她翘着脚丫,坐在沙发上一口气吃完,还好屋内有暖气,一点也不觉得冷。
今晚不能早睡,她还有工作没处理,老周交给她采访傅亦琛的任务,到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才想起来,刚才忘了跟姚展约定采访时间。
她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带上耳机,播放刚才老周发给她的那段采访音频。
空旷安静的房间里,甚至能听见滋滋的电流声,她耳中自动忽略老周,只剩下傅亦琛低沉,且令她十分熟悉的声音。
第一遍听时,甚至忘记做笔记,直到音频播完。
心脏麻麻痒痒,似乎又沉浸在那种不该深入的感觉里,整个人好像泡进温泉水里,放松的心情快要满溢出来,不可控制地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画面。
盛思夏将耳机取下,放到一边,蜷着腿缩在椅子上,手臂环着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桌脚残损的木刺。
这张桌子,从她高中住进小姨家,就一直在这里。
用了这些年,老了旧了,小姨提过给她更换一张新的桌子,由她挑选,费用小姨报销。
但盛思夏就喜欢旧的东西,早已用出感情,哪能随随便便被那些看似光鲜亮丽的新家具代替?
就因为它时间久了,偶尔会刺到她的手,就要被替代吗?
如果……
明知道假设没有意义,她还是情不自禁去想,如果那时候,她能克制自己,没有在生日那晚,做出那么冲动的行为,是不是她还能和傅亦琛像从前那样亲近,哪怕永远也到达不了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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