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庄外如今连个围墙都没有,昨夜劫匪受了伤,恐怕要休养一段时日,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将五里庄外修一个围墙,日后哪怕遭遇旁的外敌也能有所应对。
经了昨夜的混战,张里长劫后余生,对于这样的事自然无有不应,且事关身家性命,庄子里的庄民也不藏私,自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务必确保在最短时间内将院墙搭建起来。
邵瑜谢绝掉村民们相送的好意,一个人拉着五个被绑成一串粽子的劫匪回了大青山。
玄妙观位于大青山半山腰,邵瑜拉着一串粽子顺着一条羊肠小道往上走,行了约莫大半个时辰,等到见到一座外观破旧的道观时,方才停了下来。
“师父回来了!”一个身穿道袍,头上却带着一朵粉色绢花的少女雀跃着跑了出来,眼中满是最真切的濡慕。
邵瑜见到这个姑娘,再次感叹一声原身真是作孽。
少女名叫花影,昨日正是她十五岁的生辰,原身昨日清晨去山下除了摆摊算命,便是为了采办物品。
原身身在道门,心却眷恋红尘,山中岁月苦寂,原身便学着师父收养了一个孤儿,只是在漫长的养儿岁月里,原身避免对这一手养大的小姑娘,竟然起了别样的心思。
原身心中尚且存着几分仁义道德,只是这份仁义道德,随着小姑娘一日出落的比一日更加出色,甚至远远超过原身有限生命里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原身压抑着的念头便再也忍不住了。
此时邵瑜身后的背篓里,仍然放着一方红色的喜帕,原身清贫买不起喜衣,只得买了一方喜帕替代,原身原本的打算里,昨夜便是两人的洞房之夜。
第87章 渣男道长(二)
花影自幼被原身教养长,对于如父如母的师父,自然不会有任何设防,在原身的哄骗之下成就此事。
花影自幼在山中长大,很少得见外人,不通人情世故,但经了此事,却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劲,原剧情里,花影隔日早上跌跌撞撞下山,不小心跌落山崖,就此香消玉殒,原身失了徒弟也只是伤心了一两日,便收拾了行囊去投了山匪,甚至还俗不做道士了。
“师父,你不是说给我带了东西吗?”花影微微仰着头问道,眼神中满是期待。
山中日子清苦,原身与徒弟二人生活在观中,花影又常年被原身拘着不许下山,平日里最大的期待,便是原身下山之后给她带回来的零星礼物,或是一张帕子,或是一根头花。
邵瑜刻意将背篓里的红色喜帕藏了藏,接着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五个大汉,说道:“这些人交给你,都留在山里当药奴。”
花影见了身后那五个大汉,神情原本有些失落,但紧接着又快乐起来。
原身在山里也种了一些药材,平日里都是师徒轮流去打理,等药材成熟之后,再炮制出来卖给山下的草药铺子,以换取一些银钱维持生计。
如今有了药奴,花影便觉得自己能轻松许多,这样人高马大的汉子,邵瑜自然也不会随随便便交给花影来管束,而是先将他们关在观里的小房间里,接着在每人身上敲敲打打一番,也不知按了什么关节,五个人全都浑身疲乏、四肢无力,纵然有心反抗,也不是自幼习武的花影的对手。
“师父,山上的粮食可不多了……”花影经过了早期的兴奋,此时冷静下来,数着麻袋里的米谷,脸上显出些许迟疑来。
“犯人而已,吃那么好作甚,山里头全是草根和树皮,让他们挖便是了,若是不老实,只管打一顿。”邵瑜不甚在意的说道。
这些劫匪四处烧杀抢掠,都是恶贯满盈之人,不必对他们留存半点仁念。
花影脸上还有一些不忍,邵瑜也知道小姑娘长这么大恐怕都没见过血,便将这些人做的恶事跟她一一说了,道完之后,小姑娘脸上满是气愤之色,当即将只剩下半袋子的米谷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如今我们的米粮也只够十来天了,这几日为师会好好想办法。”邵瑜说道。
花影点点头,脸上倒没有多少担忧的神色,师徒二人相依为命多年,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只是每一次快到弹尽粮绝之时,原身总能想法子挣了钱来。
邵瑜昨夜忙碌了一晚上,饶是他身体康健,此时依旧身心俱疲,跟花影交代两句之后,这才回了卧室歇息。
邵瑜躺下之后,立马打开系统界面。
“你似乎忘了点什么。”邵瑜说道。
很快,系统应了一声。
[叮!上一世界任务结算:任务完成,任务奖励积分+100,自由度+200。总积分:1670。爽度:287,随机抽取奖励,获得技能书《初级毒术》。是否学习?]
邵瑜虽然有些遗憾抽到的不是《玄学》类技能书,但毒术也十分有用,当即选择学习。
他在观中休整了半日,下午刚起,便有人上山,不是旁人,正是昨日施针的那个妇人,邵瑜再次替她施了一次针,便告诉她体内的邪气已经拔出干净,让她不必再忧心。
“观你家中喜事将近,不如将这方喜帕带回去,也许能保一时平安。”邵瑜说道。
妇人原本身上疼痛难忍,此时被邵瑜施了两次针便病痛全无,又有昨夜邵瑜奋力护庄之事,心中对邵瑜已经很是信服,她下月初嫁女,邵瑜送的这方喜帕也算应景,她倒霉怀疑邵瑜如何知道她嫁女之事,只当是他算出来了,面上当即千恩万谢,心中却直呼活神仙,想着一定要回庄子里好好宣扬一番邵瑜的厉害。
花影难得见到有人上山,脸上也多了几分好奇之色,只是她素来知道规矩,等到妇人下山之后,她方才开口问道:“师父,这位婶婶是中了什么邪啊?”
“她没中邪,这是病。”邵瑜解释道。
花影睁大了眼睛,没想到素来仙风道骨的师父也会撒谎。
邵瑜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百邪癫狂所为病,这般说只是为了让她心下安定,你往日里荒废时日,如今为师也不能再纵容下去了,从今日起,你每日里空出两个时辰来,专门研习医术。”
花影脸上立马显出苦色来,接着问道:“那师父是如何看出她家喜事将近的?”
邵瑜又细细解释了一番相面之理,只是花影听得似懂非懂,邵瑜又说了她几句荒废学业,因着原身本就是个半吊子,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也是似懂非懂,邵瑜也就没有多加苛责,只是给花影加大了课业。
花影两次发问,却害得自己多了一堆功课,她也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立马闭上了嘴巴。
邵瑜想着今天才学会的毒术,又叮嘱了花影两句,接着入了深山里,采摘了一些草药下来,调配成毒药,接着喂给了那五个大汉。
五个大汉都是山匪出身,这些年来走南闯北,也算见识了不少,邵瑜喂给他们吃的毒药,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他们起初不当回事,但半晌后却腹痛难忍,疼得满地打滚,而后邵瑜冷冷的看着他们哀嚎了半个时辰,方才叮嘱花影给他们喂了解药。
五人都是身强体壮之人,邵瑜一时通过敲打穴道会让他们四肢无力,但他不会长久待在山上,花影虽然学了一些功夫,但毕竟是个十五岁大的姑娘,定然不是这五人的对手。
绳索很容易被挣脱开,最好的办法便是用锁链将五人锁住,只是锁链是铁制品,价格昂贵,别说邵瑜了,整个五里庄恐怕也找不出一副锁链出来,因而只能采用别的手段控制这些穷凶极恶的匪徒。
隔日清晨,邵瑜刚刚见到山崖升起的初阳,便见到正在气喘吁吁往上爬的张里长。
“道长,道长。”张里长老远就喊道。
邵瑜一个鹞子翻身,几番兔起鹘落,便落到了张里长身前。
“道长好俊的身手。”张里长还不忘夸赞邵瑜。
邵瑜问道:“里长清晨上山,想必有要事相商。”
张里长立马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道长果然厉害,昨日上午我去了县衙,一听说咱们庄里抓住了五个劫匪,县衙里的人问都不问一声,便催促着我将劫匪给放了。”
邵瑜叹了口气,如今世道太乱了,县衙里的捕快兵卒集结在一处,恐怕都打不过那群劫匪,若五里庄昨日将劫匪一网打尽还好,如此时这种境况,不上不下的,反而最容易惹来劫匪的报复。
县衙里的人也怕劫匪会因为五里庄,而怨上整个林南县,因而才会这般催促着张里长将人放了。
邵瑜早就预料到会如此,只是昨日张里长那番表现,他不好泼对方的冷水,此时见了这般结果,便开口问道:“那里长心里是如何打算的?”
张里长立马说道:“如今县衙指望不上,五里庄却在劫匪那头挂了名,到底该如何化解这场人祸,还请道长相助。”
邵瑜点了点头,道:“玄妙观几代受五里庄村民供奉,此次五里庄有难,贫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五里庄上下,全都供道长驱使,绝无二话,还请道长相助。”张里长神情恳切的说道,经了昨日那一遭,他对县衙那边也寒了心,从前县里征兵,旁的庄子还曾经发生过壮丁出逃之事,但五里庄全都是铮铮铁骨的好汉,从未有过出逃之事,却没想到,如今五里庄有难,县衙却直接放弃了这一庄子人。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邵瑜说道,接着又叮嘱了花影几句,再给那些大汉喂了足够多的毒、药,再将这些恶人丢尽了一个小山谷里。
那小山谷里四面都是悬崖峭壁,是一个天然的囚牢,五人先是被邵瑜扔进山谷里摔得一脸懵,接着迎风用脸接了一堆草药种子。
“这段时间你好好盯着他们,无论他们说什么,他们是病也好、死也好,都不准将人放出来,你若是心软了,我就将你逐出师门。”邵瑜朝着花影说道。
花影无父无母,将师父和道观看得比天都重要,闻言立马忙不迭的点头,生怕动作慢了就被师父嫌弃了。
一旁的张里长闻言也缩了缩脖子,心下难免觉得邵瑜对徒弟太过严厉了,但顶着邵瑜如有实质的气场,也不敢替小姑娘说一句话。
两人再次匆匆下山,张里长也没什么法子对付劫匪,因而双目灼灼的盯着邵瑜。
“劫匪前日受了伤,没有那么快好,我们与其等人家打到我们头上来,不如主动出击,趁他病要他命。”邵瑜说道。
张里长被吓了一跳,立马说道:“劫匪身在何处,我们也不得而知,这该如何寻找啊?且咱们庄子里人手到底不足,只怕不是趁火打劫,反而成了羊入虎口,不如跟前天那样,咱们就在小树林里埋伏……”
张里长的担心邵瑜也懂,毕竟任谁看来,他此时的想法都是异想天开。
“若是等劫匪养好了伤,肯定会再次过来,上一次在小树林里设伏成功,是因为劫匪心里没有防备,这计策一次能使,若是再使,劫匪早就有了防备,只怕还会趁这个机会抄了我们的后路,如今要么乘胜出击,要么整个庄子的人全都搬离此处。”邵瑜说道。
五里庄的人世世代代住在这里,田地、房屋、亲人全都在这里,对于农民来说,没有什么比土地更加重要,失去了土地就只用等死,且庄子里家家户户都有壮丁入伍,虽然知道如今这世道,入伍的兵卒想要活下来很艰难,但整个庄子的人心中都怀着等亲人归来的希望,若是整庄搬迁,等他们解甲归田,恐怕都找不到回家的路,因而,五里庄的人哪怕被劫匪杀上门来,也从未想过要举家搬迁。
张里长很快便做了决定,虚心问道:“道长,您说,我们该如何主动出击?”
“大前天下了雨,地上的泥土还算松软,想必那些劫匪逃窜时马匹在地上留下了脚印,而这两天都没有下雨,那些马匹的足迹应该还没有消失,我们不妨先顺着这些印记,试试能不能查探出那些劫匪窝藏的地点。”邵瑜说道。
马匹作为古代主要的交通工具,根本不是穷苦人家能够拥有的,五里庄最富裕的人家,也只是拥有一头牛和两头毛驴,近期附近也没有车马往来,那么路上的马匹足印应当都是出自那些劫匪。
庄子里抽出了二十个男人出去查探马匹足印,而邵瑜,却没有出门,而是留在庄子里教着大家如何制作简易的工具,以及毒药。
邵瑜教的并不是复杂的东西,而是用木材便能制出的弓箭,以及一些设伏用的竹排,这样制作出来的弓箭因为箭矢并非铁质的缘故,因而杀伤力有限,但对付一群连甲胄都没有的劫匪来说,尖锐的木箭已经足够了。
而所谓的毒药,也只是邵瑜拿出几种草木样本出来,发动庄子上的老老小小,全都去山里寻找这些草药,草药寻回之后将汁液涂抹在木箭里,这样也能起到辅佐的作用。
这个时代的老百姓实在是太穷了,整个庄子都很难凑足多少铁制品,就连人手配备一件武器都是难如登天,相比之下,劫匪们人人都配了一把兵刃和马匹,就显得十分奢侈了。
很快,派出去的人带回了劫匪藏身的地点。
五里庄的壮丁全部入伍,留下来的全是老弱病残,派出去的也全都是老人家,这些老人虽然没有足够的力量,但个个都活了大半辈子,因而经验更加丰富,那些劫匪也并没有刻意去掩盖马匹的足迹,一来他们自觉躲进了深山老林,并不会被人查找到踪迹,二来,他们虽然在五里庄吃了败仗,但却觉得这只是一次成败而已,并不认为五里庄的老弱病残们敢主动出击。
说到底,劫匪们也只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他们之前之所以战无不胜,并非是因为他们厉害,而是各地因为壮丁入伍的缘故,家宅里留守之人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二来官府自顾不暇,没空理会这帮人,且也不愿意花费大量的气力来剿匪,因而才纵得他们这般逍遥法外。
劫匪们如今正扎营在一处离大青山不远的山坳里,他们可从没吃过这种暗亏,因而所有人都一心想要将场子找回来。
“大哥,怎么还有五个兄弟陷在里面,难道就要放弃他们了不成!”有劫匪一脸气愤的说道。
那为首的大哥,闻言立马说道:“都是自家兄弟,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吃苦,等我们伤好了,立马就杀将回去!”
其他劫匪立马纷纷应声。
邵瑜此时拿着的武器之前从劫匪身上缴获的一柄弯刀,带着五里庄的男人们趁着天黑往山上摸,等走到了山脚下,邵瑜朝着他们比了个手势,接着说道:“我先去解决了盯梢的人,你们按照我说的,将东西埋伏在几个重要的路口,堵住他们的后路。”
黑夜里,五里庄上一群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全都敲了一下手里的弓箭表示应声。
邵瑜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这些人沉默着跟在邵瑜身后摸黑上了山,很快,他们就见到了一座用简易木桩围起来的山寨,寨子里此时点着火把,寨子外有四五个劫匪在巡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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