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正看一眼老徐:“你好像很不乐意。”
徐学民沧桑脸,正主走了,他这个老人家就得留下来加班。
柏正似笑非笑:“徐叔,能者多劳。”
他喊徐叔,看起来特别懂礼貌,但往往就没什么好事。但柏正会笑,让徐学民很欣慰。
徐学民拿起文件,眼不见为净。
本来今年柏正会特别忙,他在s大挂名,间接成了喻嗔校友,但小姑娘并不知道,柏正也很少去学校。
要说出色的老师,徐学民当仁不让,在公司实践比在学校学到的多,但是倘若遇到比较出色的公开课,柏正也决定去听。
柏正要走,并非心血来潮。
他去休息室换了身衣服,不再是西装,而是一身简单的衬衫。
他今年快二十二岁,这样一打扮,和学生也差不多,也无法把他和庄严肃穆的“徐家”联系在一起。
徐学民面色古怪,看着小主子走出去。
好在有专用电梯,柏正不用接受员工们的目光洗礼,他时间掐的特别好,到达s大时,喻嗔刚刚放学。
春寒料峭的时节,因着s市温暖,此刻百花绽放,夕阳西下,白衬衫少年倚靠在单车旁。
他容颜冷峻,双眸灿若繁星,自带孤高气质,沿途的女孩子们小声尖叫。
“啊啊啊啊好帅,是我们学校的吗?”
“不知道,以前没见过。”
“身材也好好的样子,腿好长,荷尔蒙爆炸了我的天。”
“去搭讪吗?”
还真有个开放的女孩子过来要微信,柏正看她一眼,把女孩子看得心脏砰砰跳,他说:“我等女朋友。”
女孩子失望地离开。
纵然基因不好,可柏正长相确实没得挑,仪夫人当年是何等美人,更别提徐傲宸也是bug一般的存在。柏正往校门口一站,独成一条风景线。
喻嗔放学出校门,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年轻而朝气蓬勃,本来挺傲不搭理人,见到她的那一刻,弯了弯唇,伸出手臂。
她眉眼弯弯,跑到他身边。
“柏正,你怎么来啦?”
他说:“接你去吃饭。”
“不回家去吃吗?”
喻嗔把那个地方称作“家”,让他情不自禁心里温柔。柏正摸摸她头发:“今天不回家吃,我们换个地方。上车吧。”
说着,他自己跨上单车。
喻嗔惊讶极了,她见过柏正骑摩托,开跑车,但是从未见过他骑单车。
而且他平时穿得老成稳重,今天却格外小清新。看起来就是一个穷酸但是阳光的大学生。
她整理一下裙摆,坐上后座。
“抱紧我。”他低声说。
少女闻言,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脸颊亲昵挨着他后背。柏正顿了顿,唇角止不住上扬。
他含蓄收住唇角,没提醒少女,她身上软软的地方挨他太紧。
柏正什么都不说,反而让喻嗔期待他要做什么,从昨晚她被粉丝骂了以后,他就主动不少。
少年载着少女,驰行过林荫小道,春风柔和地吹在脸颊上,喻嗔心中突然有种很奇妙的感受。
她福至心灵:“你是在带我约会吗?”
他不答。
风吹过他额前碎发。
喻嗔觉得挺有趣的,她先前故意说不原谅他,没想到他闷声不响,反而直接履行男友义务。好坏啊,她故意拧一下他的腰,车子猛地一晃。
柏正听见身后娇娇脆脆的笑声。
“别动,当心摔着。”
他有几分无奈,本来就禁不住她撩,可偏她自己不知道。
好在穿过一条步行街,小饭店很快就到了。
喻嗔捏紧他腰侧衣服:“咦,是这家店?”
这家店做瓦罐鱼,肉质肥美鲜嫩,喻嗔和室友都很喜欢过来吃饭。后来做主播,整整忙忙碌碌,倒是很少再过来了。
柏正握住她小手:“走吧。”
他点菜也很自然,没问喻嗔吃什么。
喻嗔看一眼:千叶豆腐,腐竹,藕片,豆皮……
这些全是她喜欢的,不喜欢的一样没点。
她像是知道了什么秘密一样,双眼圆圆的,打量柏正。
这些竟然全是她喜欢的。
喻嗔眨眨眼睛,也没问,她要等柏正给她讲。老板娘认识喻嗔,上菜时笑吟吟调侃:“姑娘,今天带了男朋友啊?”
柏正抬眸看她。
喻嗔也看他一眼,轻咳一声:“是啊。”
柏正眼里漾出笑意。
老板娘看这少年,竟然觉得有几分眼熟。
吃完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夕阳余晖把天边染成瑰丽的暖黄色。
他再次骑上单车载她,嗓音低醇对她道:“嗔嗔,唱个歌来听。”
她晃着小腿,不知道为什么,也体会到了这份简单的快乐。
年华正好,遇见对的人,还不用为生活而奔波。
少女清甜的嗓音哼着歌。
两个人在电影院停下。
少女哼哧半晌,红着脸给他讲:“柏正,我鞋带被卡住了。”
少年连忙蹲下,给她解缠绕在单车上的鞋带。
她低眸看他,柏正把鞋带解开,亲自把她抱下来。
他们来得不早也不晚,电影刚刚开场,是一部日常向纪录片。有人会觉得好看,有人觉得无聊。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伸手不见五指的电影院里,柏正喂她爆米花。
她偶尔会咬到他手指,他颤一下,不吭声。
柏正喂得很规律,喻嗔每搁几秒钟,会张一次嘴。
成了惯性,以至于她再次张嘴,迎接她的并不是爆米花,是少年的唇。
这是他觉得自己脏以后,主动吻她。
电影在讲什么,瞬间无关紧要。
她连呼吸都紧张起来,手指无措地搭在他肩膀。他吻得并不深入,觉察她害羞回应,确认她并不觉得恶心,他才扣紧她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喻嗔晕乎乎的,蜷成一小团缩在他怀里,直到电影散场,她都不知道后半段讲了什么。
出去已是深蓝色的夜空。
柏正没要自行车了,他牵着她的手走。
这里离回家的路已经很近。
少女小脸通红,他其实也不比她好过,毕竟男人的亢奋感会更强烈,但他心中温柔,只想永远记住这一刻。
“嗔嗔,等了三年,你孤单吗?”他揉揉她头发,“抱歉,我知道你曾经哭得很难过。”
哭到他的心脏也跟着碎。
这三年,牧原会时常来看她,梁乐智追随着她,但是他却远远守着,什么也不能为她做。
他瞎眼时,收集了厚厚一本相册,全是她生活的点点滴滴。
喻嗔抬眸看他,眼眶突然有点儿热。
他不提还好,一提就容易委屈。
“你一直在我身边对不对?”
他沉默片刻,弯起唇:“嗯。”
除了治病,他经常悄悄回来。徐学民知道,却当作不知道。妄想深入骨髓,他骗自己已经放了手,骗到自己都信了。
可是这三年,无数次,他走她走过的路,吃她吃过的东西,听她看过的书。
他曾拄着盲杖,追随她的脚步。
第97章 不亏
喻嗔既然不知道这一切, 他自然也不会再讲一遍。
两个人回到家,刚好是平时喻嗔直播的时间点。喻嗔看一眼贵宾席位,发现之前的榜一榜二都不见了, 特别是那个嘴脏的李汾, 像是人间蒸发。
但挑事的黑粉不可能封得完,还有不少人再蹦Q,甚至带路人节奏。
【这主播骗钱, 兄弟们别打赏。】
【对我作证, 她之前的榜一榜二连加她微信都不同意, 但她和路人甲搞在一起了。看着冰清玉洁, 谁知道是个什么骚货。】
【反正给她刷礼物也不能做她男朋友,还不如不刷。】
喻嗔的粉丝看得怒火高涨,两方人骂了起来。
而这时,当时嘴贱的李汾等人被放了出来。
李汾一愣,难不成他之前是因为说脏话才禁言,根本不是因为喻嗔有背景?看到黑粉在为他抱不平, 他心中一喜,想继续死缠烂打喻嗔, 好找回面子。
直播间乍然金龙盘旋,一个叫【谁惹谁死】帝王级用户进入直播间。
帝王级大佬都很有钱, 但他连喻嗔的牌子都没有,一看就是新大佬误入直播间。
黑粉刚想策反这个烧钱的大佬, 说女主播坏话, 一连串打赏已经炸开。
【“谁惹谁死”打赏您飞机x1】
【“谁惹谁死”打赏您飞机x1】
【“谁惹谁死”打赏您飞机x1】连击x100……
众所周知,猫尾一个飞机的价格一万二, 这位大佬一声不吭,直接砸了六百六十六架飞机, 达到单人消费上线。
终于有人不可思议道:“我滴个天,第一次见啊,一次性打赏八百万!”
不仅喻嗔直播间炸了,整个猫尾都炸了。
常连本来还在家喝茶,准备洗洗睡,没想到被夺命连环call叫住。
“什么?有人消费达到了上限。”
常连一看,差点喷了。
这、这不是那位的号吗?昨天突然让他给开个号,常连心想家主难不成要考察他们猫尾,常连立马给他整了个最高级别的号,开了帝王级vip,没想到今天家主就搞出爆炸大新闻,直接出手打赏八百万。
常连一看,主播果然是调香小女神。
常连扶额,要不是消费有上限,估计徐家家主还不会停。
眼见那位名字取得粗暴的【谁惹谁死】大佬,在一片炸响的打赏声中超越李汾,上了喻嗔直播间榜一,李汾惊呆了。
八、八百万!这人疯了吧。
想起之前自己为了二十万叫嚣,李汾脸上火辣辣地疼,这不是在打他脸吗!
整个直播间安静如鸡,连666都不敢刷。
大佬却打字出来。
【我的人,不用你们打赏。谁黑一句,谁滚出猫尾,现在我是榜一。】
这波操作,让黑粉手机都吓掉了。
偏偏这句话打完,像验证他的话似的,李汾再次被迫封号。
李汾脸色涨得通红,感情他就是被拉出来溜了一圈?让他看清什么叫差距。
喻嗔直播间还有不少女孩子,此刻纷纷“哇”一大片。
“谁惹谁死”的意思原来是针对喻嗔直播间?谁敢开喷惹喻嗔,直接被封号。
这人太狂,偏偏人家实力过硬,黑粉第一次被打脸打得这么难看,全部退出了直播间。
剩下的全是真爱粉。
【大佬是香香男朋友吗?】
【大佬太帅了,好man!】
【嘤嘤嘤我也想要大佬这样的男朋友,香香小仙女这样的女朋友。】
【楼上到底是男是女?】
……
喻嗔愣了许久,他离开太久,直到今天,她才想起柏正在身边的生活。
他见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像曾经收拾赵诗文一般,搅得天翻地覆,也要护着她。
他狂妄自大,但又小心翼翼圈住她。
许久,她冲着屏幕比了个心。
“谢谢男朋友。”
这是喻嗔直播一年以来,第一次做这么甜蜜的动作。
弹幕一群叫着阿伟死了这是什么神仙小甜甜让我反复去世吧!
屏幕外的男人,也觉得心脏被敲了一下,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
常连本来还害怕按照徐家家主这么玩儿,他们猫尾怕不是要倒闭,事实证明并没有,柏正只封了李汾这种嘴巴奇脏的人号,其余人并没波及。
隔着网线,人们本来肆无忌惮,但是他的存在,让某些人知道,即便在网上乱说话也会被收拾,黑粉再也不敢出来跳。反而最近注册的用户越来越多,一打听才发现,人家是来看神仙守护的。
算一算,这么一通竟然不亏反赚,常连着实松了口气。
猫尾保住,那他经理之位就稳固。
徐家人可真会儿玩儿,当年的徐傲宸都没这柏正会玩。
等等不对……如果没记错的话,徐傲宸这辈子不是没结过婚吗?
那家主是哪里来的?
六月夏,t市。
牧梦仪睡得不太好,梦里柏天寇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被沉疴折磨。
梦境忽转,她看见了青年徐傲宸。
他着一身体面庄重的西装,不苟言笑,连发丝都打理得十分精致,像个优雅的贵公子。
他向来不笑,可在她面前,却有几分缱绻笑意。
牧梦仪才被认回来的时候,堂堂徐家主,宠爱到亲手给妹妹做纸鸢。
牧梦仪醒来,一阵恍惚,这才想起她也曾真心爱重过他。
身边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声,她连忙过去,拍拍柏天寇脊背。
柏天寇说:“抱歉,我把你吵醒了。”
牧梦仪连忙摇手,抱住他:“能照顾你我很高兴。”
已经中年的柏天寇神色温柔,眼里都是怜惜和爱意,摸摸她脸颊。但谁都知道,柏天寇又撑了三年多,快要撑不住了。
他为了陪妻子,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也没去医院,这个病化疗都没什么作用。
到了t市最热的季节,柏天寇再次吐了血,送进手术室抢救以后,医生出来摇摇头。
最多就一个月寿命。
牧梦仪捂住唇,泪如雨下。
柏天寇不怕死,但他怕仪夫人哭,好说歹说,才哄住她。但他病入膏肓,已经弥留之际。
写遗书的时候,他终于联系了牧原和柏正。
当然,他还没忘记那个乖巧漂亮的小姑娘。
喻嗔没想到,柏天寇想见见她。
柏正带她回t市,一路都有几分沉默,怕吓着她,他扯着嘴角对她笑。
“我能理解,我不会害怕,柏正,我知道你难过,不用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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