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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男主黑化了吗——山外有水

时间:2020-01-13 09:49:22  作者:山外有水
  简单的素馅饺子,蘸饺子用的配料倒是让江晚着实惊艳了一把,问了空临,得知是小葱、蒜、小米辣都切成末,一勺辣椒粉、半勺白芝麻,生抽两勺、醋五勺,最后再加白糖少许。
  江晚得了人家的独家配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许诺明天帮他把观里的柴全劈了,反正也只是捏个术法造个傀儡的简单事。
  因为蘸料有点辣,江晚一边吃饺子一边喝茶,不知不觉大半壶茶都喝下去了,吃完正餐还在吃小点心。
  然后薛师兄就开门进来了。
  他浑身的寒意,夜晚的温度已经非常低了,外面还在下雪夹雨,雪粒从他的斗篷外边滚落下去。
  江晚起身帮他脱斗篷,想给他倒一盏热茶暖暖身子,但是一掂茶壶,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热茶都喝完了,她正要急匆匆地出门给他准备热水泡茶,结果转身看见他毫不在意、直接把她喝过的那盏残茶端到嘴边喝了一口。
  薛怀朔是完全不在乎的,他端起茶盏的时候就注意到自己师妹可能之前在用这盏茶泡点心,软乎乎的圆球状的胖点心在茶盏里沉浮,很有些可爱。他将混着点心的茶喝了一口,觉得很是放松,毕竟茶水和点心的味道都不错,热意直接沿着喉咙滑进胸膛里去。
  然后师妹就扑进怀里来了。
  她在很用力地拥抱他,她暖和得要命,温度从紧贴着的肌肤上熨过来。
  薛怀朔感觉到了一种他之前从未体会过的快意。
  可能是因为刚从寒冷的夜晚里走到暖和的室内,可能是因为师妹乖巧地过来帮他脱斗篷,低垂的眉眼像是一个尽职的妻子,可能是因为刚才师妹喝过、留有她气味的茶有与以往茶盏不同的味道,也可能是因为她抱得太用力以至于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亲密……总之他察觉到了和以前在山中苦修、参悟大道时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来自俗世的、平凡又温暖的乐趣。
  怀里的姑娘小声说:“对不起,刚才你不让我跟着我有点生气,就说了不怎么好听的话。”
  薛怀朔其实已经忘了这事,索性把她抱起来放在榻边,亲亲她的脸,说:“你没有三昧,我告诉你三昧是什么。”
  江晚有点疑惑,歪着脑袋看他。
  薛怀朔把她抱在怀里,他身上体温本来就低,还在寒夜中浸了很久,江晚被寒冷包围,其实很有些不适,但是她依偎在他怀里,并没有打算挪走。
  薛怀朔说:“三昧这种东西,你刻意用和不刻意用是两种状态,你可以把后者理解成前者的简易版本。一般将三昧完全开启对修为的消耗还是比较大的,我平常基本不怎么全开,也是够用的。”
  江晚:“我记得有个修道者的三昧是把某个范围内的勺子全部掰折,他用三昧就是掰折,不用就是不掰折啊。”
  薛怀朔笑着说:“就像你修傀儡术,乔五儿是医修,你们修习的方向不同,就算修为差不多,表现出的战斗力也可能差别很大。三昧也是有不同种类的。”
  江晚好奇道:“那师兄你会在什么情况下,完全启用自己的三昧呢?”
  薛怀朔回答说:“很需要看清什么的时候吧。”
  江晚又问:“对了,师兄,你和空法观主聊了什么啊?他有泄露出什么线索吗?”
  薛怀朔斟酌了一下:“他倒是全程没有说谎,但是他告诉我的一些事情和我已知的信息是有冲突的,他自己可能也是被骗的人。等我理出思绪再和你说吧”
  江晚见他不打算说,也没继续问,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比如拆礼物。
  她脸上的正经表情还没绷上五秒钟,立刻完全沦陷:“师兄我们双修吗?”
  没错,我就是馋你身子,我下贱。
  ……
  作者有话要说:  省略号火车即将到站()。
 
 
第92章 且安城
  冬日里天亮得很晚, 最开始只是有一点稀薄的天光,淡青色,像鸭蛋壳。
  然后太阳慢慢探出脸来,北边空气清新,太阳光很晃眼, 哪怕略一直视,都让人眼睛疼痛,可这阳光依旧是没有一点暖意。
  正元山依旧很冷。
  屋子里的炭还有点余热, 边缘殷红,在炭盆的灰烬中一亮一亮的。
  薛怀朔已经换好衣服了。他原本怕吵醒她,动作放得很轻,可是榻上蜷着被子睡过去的姑娘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只在他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条件反射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声音软软的:“别走啊,我起床啦……”
  薛怀朔并没有要催她起床的意思,有点哭笑不得地接住她的怀抱。
  江晚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迷迷糊糊地说:“师兄,那块好看的玉佩呢?”
  于是薛怀朔俯身去给她把脖颈上的那块玉石系回去。
  昨天晚上这块玉石在混乱中被她随手扔开了,今天早上他是在榻边捡起来的, 系绳垂落了一半, 差点滚到榻下去, 刚才他收了起来。
  自己师妹还没完全醒过来, 半闭着眼睛,眉头微微蹙起,一副娇怯不胜的模样, 跪坐在榻上,乖乖地仰着头让他帮忙系回去。
  “……以后我让你不舒服,你要和我说,好不好?”薛怀朔摸摸她的头,她头发有点蓬蓬的,再加上她一副睡不醒的模样,他不自觉就把声音放得很轻很慢,像在哄小朋友一样。
  江晚完全没听进去,她打了个哈欠,终于决定从睡意中清醒过来,身上倒没有太多不舒服,软软地抱过去,声音轻得仿佛只是梦境中的呓语:“没有不舒服,师兄很好。”
  ……该庆幸这次不是说谎吗。
  薛怀朔把她抱起来,重新提到昨天晚上亲密时提出的要求:“已经得偿所愿了,以后乖一点、听话一点,时间还长,治好病了我们再慢慢试,纵欲贪欢总归是不好的事,对不对?”
  江晚不太情愿,心想你自己明明也有爽到,哼哼唧唧地不愿答应,但是又不想和他吵架,只是勉强说:“我隐隐约约有听说过啦……”
  薛怀朔:“……”
  他吻吻她的脸,手上捏的咒令已经把床榻整洁一新了,他原本想把怀里抱着的人放床上,让她继续睡,结果师妹自觉地起床了,掀开被子,理直气壮地当着他的面开始换衣服。
  薛怀朔:“……”
  他轻咳一声,主动说起别的话题,试图抑制自己岌岌可危往不妙方向蔓延的思绪:“昨天晚上空法观主提到此地发生过的一桩公案。”
  江晚揉揉眼睛,坐在榻边去够自己的鞋子:“什么公案?”
  她的脚部是奶白色的,脚趾珠圆玉润,伸直了去够鞋子,青色的经络在皮肤下隐隐约约的。
  薛怀朔想起她之前哭泣尖叫的时候,浑身绷着,脚部也是这样。
  薛怀朔:“……”
  由于种族不同,在同等情况下,他的感官要比江晚敏锐很多倍。
  更多的愤怒、更多的悲伤。
  同样,更多的愉悦。
  薛怀朔强行把自己脑海里翻腾的念头压下去,嗓音微哑,继续刚才的话题:“说是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读书上没有多大长进,一天到晚想着做衣服。”
  “做衣服?”
  “是的,在图纸上画衣服的样式,再买布回来裁剪缝纫。”薛怀朔说:“据说那些衣服的成品都很不错,卖出去都能得个好价钱。”
  “那书生本来就不爱念书,这样更是没了继续进取的念头,从此就专职做衣服了,一天到晚窝在家里,瘦弱不堪,脾气又好,甚至有点懦弱,和人说话总是笑嘻嘻的,与人交往总愿意自己多吃点亏。”薛怀朔说:“有天他设计出了一件前无古人的衣裙,成稿惊艳了所有人,还有待嫁的新娘愿意高价买断这份设计。”
  江晚问:“然后呢?”
  薛怀朔:“但是他自己也很满意这件裙子,拒绝了高价,只制作了两件成品,一件淡色,一件深色。淡色的送给了自己即将出嫁的妹妹,深色的准备留给自己未来的妻子。妹妹眉心有美人痣,据算命的说是有大富贵的。”
  江晚笑道:“那很公平啊。”
  薛怀朔摸了摸她的头,见她注意力集中过来了,便继续说道:“他们兄妹自小相依为命,在书生做衣服有钱之前,都是妹妹做针线活养活家用。于是书生发誓要让自己的妹妹风风光光地嫁个好夫婿。在妹妹出嫁的那天,他同时也娶了妻子,不知道是哪里的小门小户姑娘,之前完全没听过。”
  “可是出嫁那天下了暴雨,人多又杂,不只是有人刻意作梗还是怎么的,出嫁的新娘子在半途中被山匪劫走了,书生要娶的妻子也在暴雨中失足跌落山崖。书生请人出面付钱赎回人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妹妹已经被逼疯了。”
  江晚惋惜地“啊”了一声。
  薛怀朔笑了一下:“这桩公案有意思的地方来了——没过多久,那伙山匪被不知何人给杀了,不仅是杀了,而且是虐杀,连个成人形的尸体都没有。”
  江晚:“是那个书生哥哥找杀手杀了他们吗?”
  薛怀朔说:“空法观主说,当时人们猜测是妹妹的未成婚丈夫去报的仇,还有人夸他虽然表面看似不在意迷惑仇人,其实背地里咬牙报仇,真是个了不起的大丈夫。”
  江晚听他的叙事节奏,立刻猜测:“其实不是他吧,不是那个丈夫吧。”
  薛怀朔说:“对,因为然后那个丈夫也被人杀了。同样死得很惨。这一次有人目睹了凶手——正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又懦弱又好说话的书生哥哥。”
  江晚其实一开始就猜到了,但是见他要讲故事,便配合地听下去,如今见结局果然和自己猜测的毫无差别,便说:“哎呀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嫁给这些臭男人的,哥哥对我最好了。”
  薛怀朔笑了笑,给她拢了拢领口,继续说:“可是,那个书生哥哥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他拒绝承认自己做下这一切,拒绝承认自己虐杀了那么多人为妹妹报仇。”
  “咦?那是怎么一回事?”
  “城主也糊涂了,将他收监之后,派人成日监视他的动向。有一天终于给发现了,这个书生在不同的时刻,会变成另一个人——更暴虐、更冲动。书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另一个人,也不知道这另一个人会用他的身体去杀人。”
  双重人格。这个词就停在江晚嘴边,但是她没有说出来。
  “后来怎么办呢?”江晚问:“毕竟人不是书生杀的,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杀的,而且书生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也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妹妹报仇啊。”
  “城主也顾虑到了这一点,这桩案子肯定不能简单地以杀人偿命论处。前任斩魔师提议,让此地的庇佑神西灵元君来决定这桩公案的走向。”薛怀朔说:“于是城主将书生一人放在小舟上,放任小舟驶入西灵元君所居住的高草丛中。”
  江晚追问道:“然后呢?西灵元君怎么处理的呢?”
  薛怀朔:“没了。西灵元君已经上千年没有露过面了,这次也没有露面。斩魔师这个提议,其实就是要放书生一条生路,让他从河道逃生,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江晚情绪有点复杂:“这样啊。”
  薛怀朔却是换了个话题:“你也察觉到乔五儿有点不太对劲了是不是?”
  江晚点点头:“乔大夫虽然对我很好,但她确实有点怪怪的。”
  薛怀朔:“她强调说我们有疑问可以去问且安城中居住的前任斩魔师,她既然这么着重强调,这个斩魔师肯定有问题——现在我们的难处在于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江晚立刻心领神会:“师兄你是想说,反正我们现在也全无头绪,不如去斩魔师那里看看?”
  薛怀朔点头,他又说:“你身体要是不太舒服,就在这儿休息也好,我一个人去,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江晚睁大眼睛,觉得受到了侮辱:“我没有不舒服!我要去!”
  过分!她好歹也有认真修行,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可能会不舒服!师兄又没把她当炉鼎睡!
  ……不过他好像倒是挺希望自己能当她的炉鼎的。
  江晚:“……”
  .
  且安城的男人们都爱喝酒,不分时间地点,凑在一起就是喝。
  走商行运输、大冬天也要上路赚钱养家的男人一大早就围在一起喝酒暖身子,马低着头在吃干草料,即将驾车出行的男人们坐在马旁喝酒。
  大冬天还要跑镖的男人大都舍不得花钱,要攒着钱养家,一群人围在一起喝酒,也不过是凑钱买了一大缸浊酒,一人只分得到半碗。
  有人带了个大萝卜来佐酒,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吃,于是一个白色的大萝卜就这么不嫌脏地放在车辕上,喝酒的人一个接一个拿着嘎吱咬一口。
  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正好路过,对着地图看了看附近,礼貌地向他们问道:“请问项老是住在这儿吗?”
  那年轻人戴着斗笠,身边跟着的小姑娘则戴着帷帽,都看不清脸。
  正喝酒的男人点点头,说:“就是这家,进去往前直走,小心狗,他家狗凶。”
  戴着帷帽的姑娘正是江晚,她一边想且安人也没传说中那么难相处,一边道谢:“谢谢。”
  喝酒的男人顺口答道:“你和我客气你妈呢。”
  江晚:“……”
  旁边一起喝酒的同伴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带着醉意说:“人家不是我们本地的。”
  然后转头向江晚说:“不好意思啊,我们没轻没重惯了,别理他,他没什么恶意。”
  告别那群喝酒的男人之后,江晚牵着薛师兄的手,按照他们指的路往里走去。
  前任斩魔师项老就住在里面。
  大门没关,虚掩着,院子里一只狗和一只鸡正对峙着,具体来讲就是那只狗正在持续地尝试和鸡进行一些不太友好的跨生殖交流,而鸡在不停地用左眼和右眼轮流瞪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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