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可以自己借运，可以替人借运。
顾奚栎：“你这个还能先借，需要的时候再用？！”
杜若：“能，用的时候再借也来不及啊。”
就像是张靖发生意外的，那时候再借运已经来不及了。蹭运是一瞬间的事，真借运流程挺复杂。
顾奚栎：“你给我讲讲。”
杜若：“我借运可以向人借，向自己借，向上天借。向别人借要还的，我跟人借过，还起来肉疼。找不到人借运的时候，我也向自己借，就是把以后的好运拿来现在就用掉。人一生的运道是有数的，我又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命数，借起来心惊胆颤，怕借多了，我下一刻就直接猝死了。”
可是不借也不行，借了可能为未来埋下隐患，可是不借现在就要死。
遇到这种情况，杜若不得不借。
顾奚栎：“那向上天借呢？”
杜若：“这是个笼统的说法，向上天借其实就是拜神灵，比如说向财神爷爷求财，城隍庙里求平安，在神灵面前许愿，其实就是在跟神灵借运。可人许了愿，要是实现了，也得还愿吧？”
是要还，顾奚栎小时候生活的那个片区就有一间财神庙，黑市里的人都说挺灵的，她无处可去的时候在庙里面睡过觉，听到来拜财神爷的人许愿说——要是这笔生意能成，为财神爷爷烧上百根最粗的香。
据说这种叫做发誓愿，比单纯磕头求神有更大的几率获得神灵的庇佑。这大概就是付出才能有回报的心理在作祟，发愿独特一点，更能引起神灵的注意。
顾奚栎点头。
杜若继续说：“我既然有天赋能力，向神灵祈愿就一定能得到回应。可是这些神灵一般都比较贪心，和我知道的正统的神灵根本不一样，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称它们为神，反正就是个称呼……我自己没向神灵借过运，可我帮别人借过，不瞒你说，我没有进亡灵领域之前，就是干这个的，安全区里面的人都喊我叫灵媒。不过人心欲壑难填，我名气太大了，引来了安全区的一个领导，不知道他许了什么愿望，反正在不久之后就成了具干尸。我是被迫帮他借运的，当时就警告过他了，结果人真出事了，他儿女要我的命，我没办法就只能逃出安全区了。”
顾奚栎听笑了：“那你还要帮我借运，你确定不是在害我？”
“哪能啊，”杜若赶紧说：“我这不是要把借运的危害掰碎了跟你讲清楚嘛！即使是这样，也很难有人能拒绝借运的诱惑。如果你要借运，最安全的是借自己的运。”
顾奚栎：“借运能让我直接离开亡灵领域吗？”
杜若：“不能，可是借来的运能让你走两步就能捡到重要的线索，运旺时能避开每一个鬼怪的死亡陷阱，虽然不一定能直接就离开亡灵领域，但最终顺利离开亡灵领域不成问题。”
可是借来的就要还，诱惑足够大，危险也足够大。
顾奚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谢了，我不用借运。”
杜若：“顾哥，你完全可以放心我……”
“并不是不放心你，”顾奚栎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的说：“我是一个习惯了靠自己的人，命运的力量太玄奥了，用起来不能让人安心。借运就免了，我相信自己能离开德石一高，也能带你们活着离开这里。”
杜若沉默了许久说：“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人。”
曾经的同伴，即使觉得不会用到，也会选择先将运道借来，反正只要不使用就不需要还，借在那也是一重保障。只有绝对自信的人，才有底气拒绝他。
拒绝杜若，其实并不是因为顾奚栎有绝对的自信，而是她的人设不允许，一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对于玄乎的借运应该有抵触的情绪。
内心强大如顾善安，不需要卡BUG，他的人生稳扎稳打，不走捷径。
顾奚栎：“你先睡吧！”
杜若说人家心大，结果一躺在桌子上，不到两分钟就睡死了。
其实大家的身体都很疲惫了。
顾奚栎这才将兜里发烫的小摆件拿出来，这是一个巴掌陶瓷小狐狸，如犬一般蹲着，它是只红狐狸，仅有腹部的一圈毛是白色的。这只狐狸的眼睛是闭着的，这会它的温度越来越高，顾奚栎疑心它的眼睛就要睁开了。
烫了十几分钟，狐狸眼睛还是没睁开，而且也不烫了，看着就跟普通的玩具摆件没差别。
顾奚栎轻轻的嗅陶瓷狐狸，她拿到这玩意的时候就闻到过这股味，觉得很熟悉，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味道。跟杜若聊天的时候，他提到了烧香拜佛，顾奚栎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陶瓷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香烛气，她睡在财神爷爷庙宇里的每一个夜晚，鼻子里闻到的都是散不开的这种味道。
半夜杜若起来跟她换班，顾奚栎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又感觉到陶瓷小狐狸在发烫，不过她没有管它……
早上，顾奚栎是最后一个醒来的，同伴们很有默契的没有吵醒他。她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小花园前面的留言板，如她所料——愿望出现了变化。
原先的三条愿望都消失了，同样的位置出现了新的愿望。
[我要许愿，让校花江冬灵做我的女朋友]
一看到“江冬灵”这三个字，顾奚栎脑子里就莫名闪过了小卖部门口穿红色格子裙的女同学。
她绝对能担得起校花的称号，毕竟她是那样的纯洁而美丽。
那么她是江冬灵吗？
=……=
【我要是遇到同样的事情，恐怕这一刻都会爱上顾哥。一进亡灵领域就遇到这样的人，以后的路大概都能好走很多，有时候在这种地方活下去不止要能力够强，还有人够坚韧。】
【不管是什么人设，我都可以找到栎栎身上的闪光点，这大概就是中了她的毒……】
【红狐狸是跟宝镜一样的道具吗？】
【……看起来不像。】
……
【重复同一天的话，为什么愿望会刷新？】
【如果你拥有了一个许愿板，不管写什么都会成真，你会只许三个愿望吗？】
【不会】
【我明白了，虽然是过的同一天。可是许愿者曾经许下的愿望会随机出现，对于游客来说，每天也就有新的恐怖事件发生。】
【这么高能的吗？】
第58章 德石一高（十五）
江冬灵这个名字不算是很常见，顾奚栎翻了一下学生的名单，很快找到了她的名字，校内没有重名者。这姑娘是高三一班的学生，成绩在年级前三十，除了是校花之外，也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
就是没有照片，不知道江冬灵是不是格子裙女同学。
陶念真看着留言板上的字就发抖，经历过昨日噩梦般的一天后，再看这些字真是字字都是恶意，其实这些愿望也算不上是古怪，可是实现愿望的方式真的太过于突破人类想象的极限，足以给游客们带来心理阴影。
顾奚栎把名单往桌上一放：“哎哟，得赶紧去食堂了。”
杜若一看表：“还早啊！”
顾奚栎：“不早了，我先走了你们后面来。”
说完，顾奚栎就小跑起来，几个人还在愣神他背影都瞧不见了。
杜若四人：？？？
前几回用餐，顾奚栎都是第一个吃完的，倒不是她吃饭速度最快，而是她身为老师在教师食堂用餐是不需要排队打饭的，可这回杜若几人吃完饭在外面等了十来分钟，顾奚栎才走出来，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心情很好。
眼睛都是笑的形状，嘴角上勾的弧度特别大，难得让在外面等他的几人从他身上瞧出了一点秀美，当然这词不是形容男人的。他一走近，这种想法就消失无踪了。
方蕾蕾：“遇到好事了吗？”
说实话，她真不觉得亡灵领域里面还会发生啥好事，不过看到笑容总比看到一张张死气沉沉的脸要好，她情绪也不那么紧张了。
顾奚栎感叹：“对呀，德石一高的饭菜真不错。”
这是大实话，不惨一点假。
方蕾蕾：？？？
不是……顾善安其实不是稳重吧？搞不好他就是心大。
不说方蕾蕾了，就是老手杜若吃个饭也是味同嚼蜡，如果不是为了有足够的体力，他都没胃口吃饭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吃进去了些什么。
顾善安仿佛挺享受啊？！
一时间四个人都不知道这是一种怎么样的精神……果真是吃饭皇帝大。
总之，心情复杂。
杜若：“顾哥会不会是故意开玩笑让你们放松心情的？！”
这话说得极不自信。
陶念真连连点头：“肯定是这样，顾哥真是个好人。”
咦，我们之间暧昧的小船说翻就翻了吗？
现在陶念真眼里哪还看得到他……
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喜欢另一个人，平时不大容易能看出来，可这是在亡灵领域里面，几乎时时都有高能，遇到事情你的反应如何，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别人。杜若撩拨陶念真时，才刚进入德石一高没多久，那时候两人一组进行躲避，几个眼神交换就能撩出暧昧来，可后面接踵而来的高能事件，让他连与人交换一个眼神的功夫都没有。
没能好好维系，暧昧来得快，去得也快。
暧昧的小船翻了之后就进了水，水还没有被舀出来，怎么继续行驶。杜若清楚知道这一点，明白撩不动了，也就不抛媚眼给瞎子看了，迅速摆正态度。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转变，心思不细腻的人根本发现不了，像是张靖就什么都没有发现，他现在能说话了，不过嗓子是哑的。
“我想去研究一下喇叭。”
顾奚栎倒还真没接触过这种扩音喇叭，只有张靖用过这个东西，因为工作的原因，他对这些设备都还蛮熟悉的，几个人悄悄把隐秘处的喇叭拆下来检查，最终张靖得出一个结论：“学校应该有个调频发射机，来控制这些喇叭发出的声音。找到这台机器，我们可以自己放下课铃。”
这个机器可能体积并不大，学校却有这么大，该怎么找到它呢？
张靖：“我记得下午做完眼保健操之后，有一个美文朗读，是让高二的一个学生给念的，那得离机器不太远才成，到时我们跟着他，应该就能找得到。而且学校应该有广播室之类的地方，我们也可以找这种地方，有很大几率机器是放在这种地方的。”
这和顾奚栎的想法不谋而合，几个人是站在外头教学楼下面商量的，这里也能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嘭——”
顾奚栎是听到风声才察觉到楼顶上有人摔下来，她将陶念真往旁边拉，不得不搂着她免她摔倒，正想退开却被攥住了衣角。
“啊……”
陶念真后知后觉的尖叫一声，傻傻的盯着旁边摔得浑身是血的男人，他的一只手臂还横摆在自己的鞋上。
天啊！他刚刚差点砸到自己，现在也离自己这么近，一个人就摔在她的脚边，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就像是一滩血泥……
太可怜了，她浑身都在颤抖。
毕竟远远看到一个人摔死，和毫无心理准备看到一个人就摔死在自己的脚边还是非常不一样的。
顾奚栎捂住她的眼睛将她的脸轻轻的转向自己，安抚的拍她的背脊：“别怕，没事了。”
随着她一下又一下的轻拍，陶念真绷紧的身体渐渐的软了下来，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之后便真忍不住了，在她怀里嚎嚎大哭。
顾奚栎用手帕遮住陶念真的眼睛，有些犹豫是否帮她擦拭眼泪，最终也没有这么做，而是将她交给了方蕾蕾，轻声说：“她吓坏了，哭出来也好。就要上课了，你们躲起来，我去顶楼看看。”
上楼梯之前，还回头看了几人一眼。
其实离了顾奚栎，陶念真哭声就止住了。即使在整个人都要崩溃的这一刻，她也清楚的知道，顾哥会包容她，别的同伴未必。表现得太过无用的人，在队伍里面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方蕾蕾也拍拍她：“刚刚是挺吓人的。”
陶念真和顾善安两人离摔下来的人最近，死的是那独自一人行动的游客，毕竟是认识的人，死状又确实是惨，被吓到也很正常。当时谁也没有发现他从上面摔下来，要不是顾善安动作快，摔下来的是一个人，他和陶念真不死也被砸得重伤。
杜若安慰他们：“我有预感，我们今夜一定能逃出学校，你们放宽心。”
陶念真擦干净了自己的眼睛，可整个人都有点呆呆的，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
方蕾蕾扶着她。
过了好几分钟，陶念真忽然呢喃道：“蕾蕾姐，我后悔来参加《计划》了……”
方蕾蕾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其实有得选，她也不想要报名参加《计划》。她是没得选，选不了，也不能容许自己后悔。
可这里确实比她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都坏。
……亡灵领域真可怕啊！
杜若：“顾哥肯定能带你们离开的，就算是不带我俩出去，也得带你们出去。”
方蕾蕾听着这话就皱眉了。
“你什么意思？”
杜若：“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顾哥也不是那种龌蹉的人。你们是女的，顾哥有个妹妹，他对你们好估计你们也感觉得出来，他这多少有移情作用，是把你们当妹妹照顾了。说起来，小陶妹子的鼻子和嘴巴特别像他妹妹栎栎。”
原来是这样。
她其实感觉到自己受了顾善安的特别照顾，可是并没有从他身上发现暧昧的信号，这是一种并不讨厌，在她看来却无缘无故的好。
就说顾善安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暖男。
怪不得……
怪不得她对顾善安的靠近并不觉得反感，也无任何警惕之心，她是厌恶男人的，但谁会厌恶拿自己当妹妹对待的男人呢？
……
这是第二个从第一教学楼顶楼掉下来死亡的游客。
顾奚栎上楼的时候对找到线索没抱希望，更知道自己基本没可能碰到杀人者，毕竟在下面耽搁了一会。可她还是得来一趟，主要是这个藏头露尾的杀人者给她的感觉不大好，不排除它是亡灵领主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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