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两眼,很快合上了盒子,淡淡说了声:“谢谢。”
时柠仔细看了他一眼,倒是没觉出他有不喜欢的情绪,这才又笑了起来,“萍姨叫我们晚上回家里吃饭,说是要给你庆祝生日。”
“到时候再说吧。”沈元白回答,随后道,“我要去别的公司开会,你自己出门。”
“好啊。”时柠笑着回答,“那晚上见。”
沈元白没有再回答,转身拿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出了门。
等他离开时柠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好像没有把表盒放下,就那么拿着出了门?
沈元白的确是没有放下表盒,那几乎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总之他上车的时候,坐在副驾驶的贺川一眼看见了他手中紧紧捏着一个什么东西,不由得便问了一句。
沈元白这才回过神来,盯着手中的那个盒子看了一会儿,才又轻轻打开了盒子。
贺川也回过头来看着,看见里面的腕表之后,不由得说了一句:“挺漂亮的表。礼物?”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什么一般,看了沈元白一眼,“对了,今天是你生日!瞧我这记性——”
正在开车的司机听了,也连忙说了一句:“陆先生生日快乐。”
沈元白没有回答,依旧盯着手中的那块腕表,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合上,放到了旁边。
只是才刚刚放下一会儿,车子经过一个减速带,车身略有震动,那个表盒也动了动。
沈元白很快又将表盒拿了起来,递给贺川,“收起来。”
贺川接过来,又看了看,才问:“陆太太送的?要不要戴上?”
沈元白抬眸看了他一眼,好一会儿才道:“不用,收好。”
“好。”贺川点了点头,听他语气比平日里不知道要平和了多少,心里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沈元白安静了片刻,却忽然又道:“今天晚上什么安排?”
“约了清洲国际的老板吃饭谈事。”贺川很快回答,随后问,“要取消吗?”
“取消。”
“好的。”
时柠这一天的工作却很不顺利,因为公司即将负责一家酒店大型的开幕礼,手底下的人却大意地搞错了邀请函的格式,因此全部都要重新设计和印制,整组人都忙到七点过才收工。
刚刚走出大厦时柠就接到了思唯打来的电话:“浅浅,我四哥都回来了,你怎么还没回来啊?你是不是又在准备什么惊喜礼物啊?”
听着思唯在电话那头促狭的笑,时柠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刚刚从公司出来呢,这就回来。”
“啊,那行,不急不急,我们等你回来再开饭。”
思唯挂掉电话,跟厨房阿姨交代了一声时间,这才走出厨房。
家里人难得都回来了,陆正业夫妇正坐在沙发里聊着什么,而陆景霄正陪着陆老爷子在旁边下棋,反观今日的寿星沈元白,却一个人端着一杯咖啡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氛围其实不太像有人生日,思唯站在那里盯着沈元白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酸溜溜的感觉。
其实十年以前,家里每逢有人过生日总是热热闹闹的,沈元白的生日也不例外,尽管他很嫌弃自己生日的日期,但是每到那天总会有家里人和他的朋友们为他一起庆祝。
而那十年期间,家里就冷清了很多,尽管有人生日的时候也会有庆祝,却再也找不回曾经的热闹氛围。
而如今,是十年之后沈元白又在家里过的第一个生日,尽管餐桌上摆着司萍事先就做好的蛋糕,氛围却冷清到不能再冷清。
沈元白离开家十年,家里仿佛没什么变化,可是他的性子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对思唯来说,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从前总是温润清和的四哥,会变成今天这副清冷淡漠的模样。
可世事偏偏就是如此,让人扼腕叹息……
“四哥!”思唯走上前去,趴在他身旁的窗台上,同样往外看,“你看什么呢?”
天已经黑了,站在这里隐约看得见门口通往屋前的道路,只不过那里却清清冷冷,一个人影都没有。
思唯忽然就笑了起来,“你在等时柠啊?我刚给她打过电话,说是才出公司呢!”
沈元白听了,并没有说什么,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到了一旁。
思唯却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拉起他的袖子来,看见他手上的腕表后不由得“咦”了一声,“时柠还没送礼物给你吗?”
沈元白看她一眼,收回手来,“你又知道她送什么礼物给我?”
思唯撇了撇嘴,为他清冷的言语和声调。十年前他多疼她啊,兄妹俩感情好得不行,他大了她十岁,对她也格外宠溺,哪里会用这样的语调跟她说话?
“我刚好撞见她给你买礼物嘛……”思唯嘟哝了一句,随后看向他,“所以是送了对不对?那你为什么不戴上啊?时柠精心给你挑选的礼物,你却不戴,她看见得多失望啊!”
沈元白安静了一会儿,缓缓回答:“懒得换。”
思唯撇了撇嘴,顿了顿,才又开口道:“哥,你跟时柠一定要很幸福啊……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我最亲的哥哥,看见你们好好的,我觉得可开心了。你对时柠……可不要这么冷啊!”
第91章 总是忍不住去留意
一定要很幸福?
沈元白听到这几个字,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平常时柠和他相处时的模样。
他深知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渐渐似也觉察到时柠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两个人,有可能幸福吗?
思唯安静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他回答,便又继续开了口:“时柠她受过的苦已经够多了,现在她既然已经成了我们家的人,我当然希望她从此以后能够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哥,你就当是替我做弥补,加倍地对时柠好吧……”
沈元白抽出一支烟来放到唇边,点燃,这才看向思唯,淡淡问了一句:“你们和好了?”
思唯的眼神蓦地黯淡了几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能和好我当然求之不得啦,可是如果她不肯原谅我,能像现在这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重新又趴回了窗台上,看着前面的小花园缓缓开口:“时柠从小跟她妈妈相依为命,八岁她妈妈生病,要去世的时候才让她的爸爸来把她接了回去。黎家有名正言顺的黎太太和黎小姐,她的日子怎么可能会好过?虽然她从来没有跟我详细说过什么,可是猜也猜得到吧?”
“后来,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再加上那个薄易祁的出现……浅浅曾经说过,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我跟那个薄易祁了。”思唯说着,鼻尖控制不住地一酸,眼眶就红了起来,“可是……薄易祁背叛了她也就算了,连我也……”
她埋头在自己手臂里稳了稳情绪,随后才又抬起头来,继续说:“我看见安瑾修抱她的照片,我很生气,我明明跟她说过安瑾修是我喜欢的男生,并且让她帮我看着他的,结果他们两个怎么能抱在一起?再加上安瑾修那个混蛋亲口向我承认他喜欢上了时柠,我根本就没办法冷静……我在电话里跟她大吵了几次,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不相信……”
“回国之后重新遇到她,我还对她各种冷嘲热讽……”思唯忍不住抽泣了几声,“如果不是后来薄易祁找到安瑾修那个混蛋来跟我解释,我始终都还觉得她是坏女人,好像跟每个男人都纠缠不清……我真的觉得自己很过分……”
沈元白站在旁边,看着她埋头抽噎的模样,终究还是伸出手来,向从前一样摸了摸思唯的头。
“所以哥,你一定要加倍地对时柠好,好弥补我对她犯下的错误……”
思唯沉浸在负疚的情绪里难过地低声哭泣,而沈元白就站在她旁边,眉目淡薄地抽烟。
其实在他面前,时柠早已没有什么秘密,思唯提起的这些他全都知道,思唯不知道的那些他也知道。
他心如古井,沉寂无波,某种情绪却彷如山顶传来的古钟声,穿破平静无波的水面,直击水底,荡起涟漪。
他很少想起自己十年前初到国外的那段时间,可是每每听到时柠身上发生过的事,便总是控制不住地回想起那些日子,遥远而陌生得仿若没有发生过,回忆起来却依旧有股淡淡的噬心之痛。
人们常说感同身受,然而如果不是真的亲身经历,又怎么能真正体会到那种滋味?
对时柠,沈元白就是真正的感同身受。
似乎也正因为如此,便总是忍不住去留意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更多……
司萍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情形,随后才又看到了这边窗边站着的兄妹两个,便朝他们走来,“你们兄妹俩躲在这边聊什么呢?”
两人各自回神,思唯连忙擦了擦眼泪站直了身体,沈元白仍旧是静静倚在那里。
司萍没有留意思唯的模样,只是对沈元白说:“时间也差不多了,给浅浅打个电话,看她到哪里了。”
“应该在回来的路上吧。”思唯低低说了一句,“刚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出公司了。”
“再打一个。”司萍上赶着催沈元白,“你也是,怎么不去接她回来呢!”
沈元白这才取出了手机,翻到时柠的号码拨了过去。
时柠很快接起了电话:“四哥,我已经到象山路了,几分钟就到。”
“嗯。”沈元白应了一声,随后道,“不用着急,叫司机慢点开车。”
“好……”时柠话音未落,语调却突然猛变成尖叫,“啊——”
再然后,电话里传来“砰”的一声响动,便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浅浅?”沈元白眸色骤然凝住,喊了一声。
旁边的司萍和思唯听他语气不对,顿时都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浅浅?”沈元白又喊了一声,电话那头仍是没有回应,他安静片刻,忽然挂了电话,转头就往外走。
“出什么事了?”司萍连忙追上前问,引得客厅里剩下的几个人也都看了过来。
沈元白脚步不停地走向门口,只是声音沉沉地回答道:“不知道,我出去看看。”
象山路就是通往山腰别墅区的唯一公路,虽然宽敞平缓车也少,可到底也是山路,万一出了什么事——
沈元白面容骤然一沉,已经快步走到车库,没有理会司机,直接坐进了车里启动车子。
思唯后知后觉地冲出屋子,“四哥,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然而却已经晚了,沈元白发动车子,飞速冲了出去,思唯脚步刹住的时候,他开的车子已经到了大门口,尾灯一闪,就已经消失在门外。
屋子里,陆正业夫妇和司萍也很快跟了出来,沈元白已经驾车消失,陆正业夫妇这才看向司萍和思唯,“出什么事了?”
思唯满目焦急,司萍脸上也满是担忧,“不知道是不是时柠出什么事了——”
沈元白的车子在山路上行驶得像飞车,转弯的地方也不曾减速,中途还超了一辆保时捷跑车,似乎激怒了那跑车的主人,惹得那辆车在后方一路疾追——
两分钟后,在一个转弯的地方,沈元白猛然一脚踩下刹车将车停了下来,身后那辆跑车措手不及,迅速打了个方向盘,“吱——”的一声长响之后,停在了沈元白的车旁边。
“沈元白!”车里的猛地摔车门走下来,站在车旁看着依旧坐在车里的沈元白,“你小子是不是疯了?我跟你有仇啊,你想车毁人亡可别带上我!”
沈元白坐在车里没有说话,只是靠在座椅里,看着转角处撞到山壁处打着双闪的那辆车,而时柠就站在那辆车旁边,正扶着自己的脖子诧异地看着这两辆仿佛从天而降的车子。
听见保时捷司机说话的声音,时柠才一下子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几步,这才看清了沈元白开着的车,于是走上前来,看了一眼那个气得不轻的保时捷司机,随后才走到沈元白的车旁弯下腰来看着他,“四哥,你怎么来了?”
沈元白依旧看着前方那辆打着双闪的车,片刻之后才看向她,语调平淡地问:“出什么事了?”
时柠轻轻笑了一声:“没什么,有一只小狗突然从旁边蹿出来,司机为了躲开它一下子撞到了山壁上——”
“你电话呢?”沈元白又问。
时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这才想起什么来,连忙说:“可能是刚刚撞车的时候掉到座位底下去了,我脖子拧了一下,一时也没顾上。对不起啊四哥,让你担心了……”
沈元白又看她一眼,这才开口:“上车。这里交给司机处理。”
时柠应了一声,转头正准备上车的时候,却见那保时捷司机正站在原地偏了头笑容满面地看着她,“哟,我说陆四怎么急得跟火烧屁股似的一路狂奔,原来是来救媳妇儿来啦?弟妹,认识我吗?”
时柠这才认出他好像是沈元白的一个宗堂兄,只是叫什么、排行第几她真是记不起来,因此只是笑着打了招呼:“原来是堂哥。”
那人这才又偏了头看向车里的沈元白,“陆四,你媳妇儿比你认识人啊。”
沈元白已经没有看他,面部线条却似乎紧绷了几分,只是又对时柠简短地说了一声:“上车。”
时柠这才朝那人点了点头,转身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了车里。
沈元白很快倒车,掉头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剩下那人站在原地冷笑一声:“什么玩意儿——”
回去的路上沈元白车子依旧开得很快,大约四五分钟就回到了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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