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够了,林千岛看着宋时洋,无奈:“宋时洋,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小孩了?”
“越来越,幼稚。”
“还不是跟你学的。”宋时洋轻笑。
“可算了吧。”林千岛偏过脸。
宋时洋伸出手指,在林千岛软嫩嫩的面颊上轻刮一下,声音沉了些,道:“想你想了整整一年,就这样了。”
“……”
“林千岛,你可真无情。”
林千岛:?
*
午后,宋时洋和林千岛在学校里一家韩食店吃的饭。饭后,林千岛在桌上趴着,小眯了一会儿。
没想到宋时洋十分贴心,将小绵羊带出来的同时,也为它带了备用粮和水,于是,小绵羊此时也能在店里补充些能量。
韩食店老板娘人非常好,林千岛以前和孙琳琳常来这里,于是,和老板娘也混熟了。
知道宋时洋和林千岛二人已经毕业,今天是来参加毕业典礼,老板娘留二人在店里待了很久,对小绵羊也喜爱有加。
下午,林千岛仍旧不想走,和宋时洋在偌大的一座校园里转了转。
对于在暨恒待了整整一年、再次回到这里的林千岛来说,此时看着杉藤私校,是和其他毕业生完全不同的感觉。
夏天阳光耀眼,林千岛和宋时洋一起,抱着一只猫,缓缓走过杉藤私校每一段或宽敞平坦、或幽静蜿蜒的路,走过一栋栋风格迥异的建筑。
周遭景象,一派鸟语花香,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馨香气息。
沿实验楼的开放式走廊走着,阳光被廊檐分割,变作廊外一条条透明的金色。
林千岛仰视着一旁教学楼的天台,听宋时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高三后,姜伦毕业了,学校里再没有他的消息,多半是出国了。”
“校方和学生会商量半天,一直没确定下来新学生会会长的人选,没想到,最后是林浅樱主动自荐,校方和学生会很快同意下来。”
“啊哈?”听到这里,林千岛有些意外。
去了暨恒之后的林千岛,几乎和原来一切断了联系,昨天回到家才拿到手机,消息多得快炸了,根本看不过来。
本来,对林千岛来说,最发达的消息源是孙琳琳。奈何,这家伙依旧不正经,每天消息能发好几条,有用的信息和没用的废话掺在一起,积少成多,最后,林千岛实在懒得往前翻了。
“那,那我姐姐她还……”林千岛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宋时洋会意:“当了学生会会长后,林浅樱就恢复最初的样子了。”
林千岛于是明白了。
“总之,一年下来,算是位很优秀的学生会会长吧。”
林千岛试着想象了一下,笑了:“那真好。”
*
晚上,宋时洋开车载着林千岛,可能是最后一次沿杉藤私校周围那条僻静的山间公路开一遍,小绵羊乖乖地蜷缩在林千岛腿上,已经睡着了。
宋时洋没再像之前飙车时开那么快,而是开得缓慢从容,像慢慢走过一段回忆最后一遍,尔后,就要和它说再见了。
“宋时洋。”林千岛想了想,还是决定鼓起勇气,将某个问题问出口,“你,大学准备去哪儿?”
宋时洋没犹豫:“北城。”
“……”
林千岛感觉心陡然颤动了一下,但装作淡然地问:“不出国呀?”
在杉藤私校上学的人,基本都准备出国的。
“等你。”
车内静了半晌,宋时洋摸了摸鼻子,继续说:“你不是,想考B大的美院么,总之,大学准备在北城上,对吧。”
“嗯。”林千岛应。
“反正,出国也不着急。”宋时洋说,“先在北城吧,我爸也乐意。四年之后,看你想法,再决定。”
“到时候,我跟着你。”林千岛毫不犹豫地答。
宋时洋笑了笑:“是嘛?”
“是的。”林千岛非常笃定地点点头,“你去哪,我就去哪。”
最后,回到桐花区,宋时洋将车停在林千岛家小区的路边。
“宋时洋,我问你个问题好吗?”解了安全带,林千岛没急着下车,而是转朝宋时洋,一脸认真,“一个,我忍了好久的问题。”
“问。”宋时洋将头偏向林千岛,看着她。
“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我和我姐姐有个地方不一样呀?”林千岛说着,冲宋时洋露出一个粲然无比的笑。
宋时洋:“……”
“有没有呀?”林千岛提醒似地,往自己面颊上的某处戳了戳。
“……”
“不就是多个梨涡吗,有什么好说的?”宋时洋嘴上不屑,但还是看很宠溺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看着她一脸期待后又一脸惊奇。
“……”林千岛佛了。
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呢。
“你以前……”林千岛想说什么,但又觉得不能说。
不过,无论怎样,后面的话,都被宋时洋一个忽如其来的吻给堵了回去。
宋时洋捧着林千岛的小脸,深深地吻了半天,而后,又在她可爱的小梨涡上轻点一下。
“早就发现了。”
“梨涡很可爱。”
第50章 后来
*
四年后。
北城,中心区最繁华高端的地界,某座建筑巍峨耸立,于夜晚灯火通明,无比耀眼。
每面被切割成完美方形的窗户,都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在夜色中极具穿透力,整座楼,就如同一把巨大的光剑般贯穿天地。
林千岛绕至盛荣大厦后方,从侧方一小门处刷卡进入。
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有个隐蔽入口,几乎没人会发现这扇门,因为它几乎完美地与墙面融为一体。
保卫人员都已经知道了这位盛荣集团的少奶奶,对林千岛的到来并无阻拦,甚至习以为常,纷纷微笑致意。
林千岛一路刷着卡,乘专梯直达35层,耳边响起轻微的嗡鸣声,地面一切,很快化作视线里一片模糊不清的彩色。
在35楼这样的高度,透过明净如洗的落地窗向外望,如果没有雾气干扰,可以俯瞰到北城里相当广远的一片景致。
推门进入35层唯一的一间办公室,里面只有一个人。
偌大一座办公室里,装潢精致华美,地上铺着雪白的绒毯,宽大的办公桌周围是散发着微光的柜架,其中的物品排列齐整有序。
办公室中两面都是落地窗,可以随时将暗红色的幕帘拉上,也可以坐在柔软大床似的白色沙发上向外极目远眺。
办公桌后,正坐着一个人,其西装外套被挂在一旁衣架上,此时穿着一件白色衬衣。法式衬衫的袖口上,有暗蓝色方形袖扣点缀,整个人散发出清冷又矜贵的气息。
林千岛没有打扰宋时洋,径自走到窗边,看着北城夜色中的灯火阑珊,熟练地用咖啡机泡了两杯咖啡。
关于宋时洋家里的事,林千岛后来才慢慢有所了解。
宋时洋父亲宋润泽是盛荣集团的创始人,无非一位叱咤风云的商界精英。他出身世家,当初出于各种利害关系,与另一家族商业联姻,不得不娶了元配妻子。
元配妻子有且仅有一个儿子,叫宋铎。
作为默认的唯一继承人,宋铎从小就被付与全家重望。而宋润泽元配妻子是个死板又势利的女人,于是这个宋铎也有点可怜,从小处处受限,处处被非同一般地严苛管教,不想最后,物极必反,事与愿违,被逼成一个偏激又叛逆、不折不扣的纨绔废物。
宋润泽看透一切,早就对这个儿子不抱多大期望了。
直到,大概三年前,宋铎酒驾撞人逃了逸,从此,就消失在了大众视线里。
宋时洋名正言顺地出现,就慢慢有了后来的事,辜玉也搬到中心区来了。
……
向两杯咖啡中加入不同量的糖与奶,轻搅,林千岛凝望着落地窗中反射出来的自己,发呆。
反正,这世界上的事好像一直就是这样,乱七八糟的,搅成一团。
和宋时洋一起出国的事,现在还没定下来,倒是已经和宋时洋订了婚。
没一会儿,咖啡泡好,林千岛转身的时候,发现宋时洋已经从办公桌移至窗边。
宋时洋斜倚在白色沙发上,面庞上多了几分成熟,但仍旧那般沉着冷峻,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孤高而不易接近的气质。
一双微微狭长的深黑色眸子,被笼在一层淡淡的阴影里,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落地窗外的景象。
忽而,这双眼一撇,落在林千岛身上。
“过来。”
“……”
“你还真有霸道总裁范儿啊。”
林千岛慢慢向宋时洋走去,将两杯咖啡放到沙发边的小几上,正要在沙发上坐下,却忽被宋时洋拦腰一截,整个人顿时,坐到了宋时洋腿上。
“……”
林千岛脸红了红,什么话都说不出。
林千岛感觉,宋时洋双手环过腰间,于身前紧紧相扣,将她锢住,感觉不是一般微妙。
没一会儿,宋时洋一只手又握住林千岛左手,抚摩着其无名指上的一枚钻戒,把玩。
“然而,我觉得……”林千岛看着面前,一面洁净的窗,几乎将二人所有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映照下来,她嗫嚅着开口,“在办公室里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但宋时洋不为所动,依旧漫不经心地撩拨着。
最后,宋时洋弯下腰身,将下巴抵在林千岛肩头,轻轻冲着她耳边呵气,问:“你是说,在办公室里这样,不太好?”
吐息间,不是一般勾人。
“……”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是。”林千岛硬着头皮答。
“那换个地方?”
“……”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林千岛感觉,宋时洋环着自己腰的手紧了紧,整个手掌,隔着一层衣料覆在自己皮肤上,触感滚烫。
加上各种令人浮想联翩的话,林千岛整个人越来越僵硬。手不自觉捏住宋时洋的手,越来越紧。
“那走吧。”宋时洋轻笑了声,将林千岛松开,很快喝完咖啡,起身理了理衣服。
林千岛慢慢起身,帮宋时洋整理好领带和衣襟。
“不过,”林千岛看着办公桌上堆放的文件,问,“你忙完了吗?”
宋时洋俯下身,又忍不住将林千岛揽进怀里,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春宵一刻值千金。”
“……”
说罢,宋时洋在林千岛耳边轻吻一下,还没离远,就发现,那片白皙细腻的皮肤已显而易见地红了一片。
*
没多久,林千岛和宋时洋的婚礼到来。
元配之子烂泥扶不上墙,销声匿迹,宋润泽对宋时洋的扶持已是众所周知的事,连元配夫人都无可奈何。其他人,更是早就默认了宋时洋的继承人身份,甚至对他阿谀奉承,百般讨好。
因此,林千岛和宋时洋的婚礼,少不了宋润泽的鼎力支持,办得隆重而盛大。宋润泽元配夫人不可能来,是辜玉在帮着张罗。
婚礼宾客众多,甚至,晚上还要再单独宴请一批,这天注定繁忙,却意义非凡。
中午的宾客,多是亲朋好友,当然少不了杉藤私校的故交。
这天,孙琳琳穿了件简直不能再浮夸的大红色连衣裙,一只蝴蝶般、蹦蹦跳跳地就进了场,给林千岛发消息,扬言,必定在圈子里将这场婚礼吹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王北亭还是那么一副冷艳的大姐头气派,邵炎也依旧打扮得浮夸。
除此之外,林浅樱也来了。
林浅樱大学在法国念,平常几乎见不到面。此时一看,她和林千岛这对孪生姐妹真的一点都不一样了。
林浅樱气质还是如以往一般,平淡如水,仍旧留着长发,甚至发尾都已经垂到腰际。没了刘海,多了几分成熟和风韵,少了高中时的清纯味道。
并且,林浅樱这次还带回了自己的男朋友,是个法国人,高大英俊,看起来温和高雅,恍然间有种姜伦的感觉。
据说,二人是校友才相识的。
……
往事如烟,如今好像都被慢慢捡拾回来。
但许多味道和感觉,却又和往日大不相同,只能被封存在记忆的小匣子里慢慢回想。
四年来,林千岛在美院,在网络,甚至在美术界里的造诣众人都有所听说,婚礼上,还设置了一个特别环节。
婚礼主持人很挑事地看向宋时洋,说:“其实,新郎可能不知道,其实,新娘一直有一件事瞒着你。”
“……?”
宋时洋看了眼林千岛,对这个环节的安排浑然不知。
台下立即有人起哄。
宋时洋冷冷觑了带头的邵炎一眼,果然,即使过去再多时间,也改变不了某些事情的本质,邵炎立即怂怂地住了口,并缓缓举起双手以示投降。
周围人又哄笑起来。
“是什么?”宋时洋才收回目光,问。
“就是新娘一直有个微博,叫‘岛岛和洋洋的日常’……”
“噗……”林千岛没忍住,自己先在台上捂着脸笑了。
听着这个亲昵的称呼被当众叫出来,宋时洋也扶额。
“反,反正……”林千岛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接过话筒,看着宋时洋,身后的屏幕上,已然显示出自己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积累下来的小条漫,都是关于两人的日常,“这算是个,惊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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