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这是我亲测过的,的确可以隐人无息无气。”鹿精拍着胸脯保证。
“行,那我就暂且先收下,算是借用你的,等我根基恢复不再被歹人欺负,那时再还与你。”她想了想还是将此镜留下,以防万一遇到什么情况。
回到家里,桃三娘还在因闵序突然来玉山而开心不已,她长子已丧,二女在婆家过的也不如意,如今小女儿被位高权重的未婚夫君宠爱,以后的生活肯定也是琴瑟和鸣,她怎能不开心。
玉烟却并不怎么高兴,她知道玉映这样做是为了玉府上下,和闵序并无感情,而且,闵序在人间有没有娶过妻子也是个谜团,这让她很不放心,但事已至此,多想也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成亲这日,朝阳初升之时,带来了满天绚丽的彩霞,彩霞里,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踏云而来。
在迎亲队伍还没到达之前,梳洗装扮好了的玉映先去了父亲和大哥的坟前告别,然后才挥别家人坐进鸾轿中向离恨天飞去。
等到下界的一切都变得如蚂蚁一般大小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早已湿了一片,这一去,她便不再仅仅是玉府的三小姐了。
天神的婚礼总是盛大而繁复,虽然说离恨天宫一向朴素,但因此次婚礼是九重天受道德天尊所托为闵序操办,所以规格并不亚于太子宗延的婚礼,如此一天跪拜下来,玉映是又累又饿,尤其是头上的凤冠,快要将她的脖子压断了。
“送新郎新娘入洞房。”最后,司礼官终于喊出了让她解放的一声。
进了喜房后,她坐在床上,闵序却又被人拉了出去,想必是敬酒去了,想他堂堂离恨天高贵的少主人,竟是也免不了俗的。
别家的小姐出嫁,母家总会陪嫁几个丫头,但她怕穿帮,便拒绝了母亲将阿姜陪嫁来的意图,所以此时此刻,她身边连个近身伺候的人也没有。
百无聊赖的等了许久之后,门终于再次被打开,她的心也跟着猛地一跳。
“你们都下去吧。”略带着醉意的声音响起。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房间里安静下来,唯有呼吸声可闻,听着走近自己的脚步,她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虽然说两人并不是因为感情结婚,但这一刻,她还是做不到如平常那样的洒脱。
脚步在她面前停住,一只干净修长的手伸过来揭下遮了她一整天的盖头,她缓缓抬起头,向眼前的人看去。
前几日见闵序,他都是一身墨衣,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此刻一身黑中扬红的喜服,终于将他衬的有了些温度,他本就样貌非凡,此刻更是俊美无双。
她呆呆的看着他不敢说话,就像凡间的女子遇见了绝色的山魅一般,她怕一开口,就被山魅般的他给吃了。
第14章
夜已深,红烛微摇。
玉映看着闵序发怔,闵序也在以一种摄人心魄的眼神俯视着她。
他的眼神,有着欢喜、热烈、情不自禁……就好像他真的是满怀爱意来与她成亲。
玉映奇怪,不至于吧,也就见过两三次面而已,他就喜欢上她了?
她对自己没这个信心,更愿相信他喜欢的是她的玉髓。
但,这炽热的情绪只持续了几瞬便消失不见,他的眼中又只剩清明。
“被褥在箱子里。”闵序平静的说道。
果然,她是来做挡箭牌的。
“哦,好。”她回过神,起身将被褥抱了出来:“那我的房间在哪里啊?”
闵序指了指屏风后面:“那里有软塌。”
玉映愣了一下:“我也要睡在这里?不分房吗?”
她还以为他们会就此分房呢。
闵序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现在分房恐会惹来非议,我不想多事,过段时日你再搬走。”
“哦。”玉映明白他的意思,新婚夫妇,成亲当夜就分房,的确会引人猜想。
屏风后的软塌虽不大,但她一人睡足矣,只是这软塌正在窗边,而她自遭火刑后就极畏寒,且离恨天位于三十三天,温度极底,所以即便关着窗子也能感受到夜里的凉意。
可惜啊,自己是求人的那一个,没那个资格也没那个胆量要求成为睡床的那一个。
不过闵序也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个时候不应该是男人主动把床让出来嘛。
她默默将床铺好,然后解了头上繁重的珠钗就着清水洗漱一番,随后躺在软榻上睁着眼睛,明明一天的折腾下来她已经很累了,可现在却又睡不着了。
阻隔两人的屏风是玉石片所制,虽看起来什么都挡的严严实实,但一旦烛光亮起,另一边人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
就比如现在,躺着的她一扭头就看见闵序在解衣,虽然说看到的只是个影子,但动作却清晰,她只敢看了两眼就扭过头去。
闵序躺在床上后,房间便又安静下来,她又偷偷的看了眼他的方向,只大致看到个轮廓,约莫是平躺着的,并未向她这边侧着,看来,他的确是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她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
她想到今日白天,虽然说遮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但却明显的感觉到所有人对她的礼待和恭敬。
而这些礼待和恭敬她花了几百年的时间都没得到,却在嫁给闵序时瞬间就拥有了,这让她感慨之余也清楚的知道,现在的这一切她不过是暂时享有,只要躺在她不远处的那个男人什么时候不乐意了,一切都会被收回的。
所以,趁着闵序没有反悔的这段时间,她一定要快点成长才行。
定好了计划,她便心满意足的睡去,打算一早就起床练功。
然而半梦半醒间,她却感觉到身边站了一个人,睁眼一看,竟是早已睡下的闵序。
他只松松的披了一件长衫,隐约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腹肌,见她醒了,他并无任何不自然之色,就这样坐在她身边,默默地看着她。
“少……少君你怎么没睡。”她突然就紧张起来,甚至口干舌燥。
闵序伸手轻轻抚摸上她的唇,薄唇轻启:“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觉得还是不要辜负比较好。”
“可是我……你不是为了不让别人催婚才……才娶我的吗?”她红着脸问道。
闵序回道:“我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她还想再问,却被闵序堵在嘴里。
她虽被火刑毁过神识,但并不傻,还是看的出闵序的奇怪的,她挣扎了几下想把他推开问个清楚,但他力道极大,一只手轻易的就握住她的两只手按在头顶,她根本就反抗不过。
“别……别这样。”她又怕又羞,可惜她声如蚊蚁,在男人听来更像是邀请。
闵序加大了按住她的力道,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今晚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了。
对于他的触碰,她虽然又紧张又害怕,但也并不是什么心理准备也没有,毕竟是结成了夫妻。她奇怪的是为什么刚才掀盖头的时候他没反应,现在却想着要做夫妻了。
因为是第一次,软塌又小,两个人就算叠在一起也挤了些,于是她小声道:“去……去你床上吧。”
可闵序却充耳不闻,只是搂着她的身体放纵,即便两人滑下软榻也不顾。
期间,他更是让小半身子悬在塌边,一手搂着她,一手却向下按着她的脖子,似乎不想让她看见他的脸,亦或是他不愿看见她的脸。
玉映肩部以上悬在空中,又被他这样按着头,很是不舒服,可又挣扎不过,只能强忍着,心想这莫不是他特殊的癖好。
当一切终于结束,她觉得自己的小命去了快一半,趴在软榻上动弹不得。
闵序起身后拉过被子为她盖上,然后回到床上躺下,一切又陷入安静,与刚才疯狂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奇怪为什么两人都已经是夫妻了他却还是没将她抱上床去,但终究因为太过疲惫在软榻上沉睡过去。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就醒了,这一百年来,她每日都是早起练功,已养成了习惯,所以即便昨夜再累,她还是醒来了。。
红烛快要燃尽,闵序的床上也空了,看来,他起的比她更早,且现在人也不在房中,不知一大早去了哪里。
穿衣时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紫痕,她羞涩间又有些疑惑,虽然感觉不对,却又不知哪里不对。
穿好衣服走到外间,竟连一个服侍的宫娥都没看见,虽然说她们玉府家道中落,但也还有十几个婢女小厮伺候,怎么到了这尊贵的离恨天宫竟连个人影都看不着。
因从未来过这三十三天,且昨日又戴着盖头,所以她并不知道这离恨天宫究竟长得什么模样,此时虽天未大亮,但周围建筑的轮廓已经能看的清楚。
比起九重天的金玉绕梁,明珠璀璨,离恨天宫要显的古朴厚重许多,庭院里也并无太多花草,只生长着一棵棵高大的圆生树,每一处都诉说着历史的亘久。
世人都说,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可见,在世人心里,离恨天是个高不可攀之地,而她,竟然真的站在了这里。
“少妃,您……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冷不丁的,连翘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玉映转身见是她:“我习惯早起了。”
连翘向寝殿里看了看:“少君是不是也起来了?”
“恩。”玉映点了点头。
连翘叹了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竟然也早起了,我就知道会这样。”说完她又对玉映说道:“少妃娘娘,您跟我来,我有样好东西给你瞧。”
“什么东西啊?”她好奇问道。
连翘贼兮兮的眨了眨眼睛:“少妃待会儿见了就知道了,绝对是好东西。”
第15章
清晨的微光里,玉映跟着连翘穿过高大的回廊,连翘因为急于给她“好东西”,所以脚步走的有些快,她因昨夜后身体还有些不适,又不好明说,只能小步快速的跟着。
最后两人在一处鹅黄色小花盛开的偏殿前停下,她认识这花,名字也是叫连翘。
“这里就是我的住处了,少妃进来吧。”连翘热情的招呼着,然后一头扎进盛放书籍的箱子里,扒拉的寻找着什么。
玉映端着热茶四周打量了一番,这里虽然是偏殿,但比她和闵序的寝宫却要温馨很多,看来不是这离恨天冷,而是居住的人性格不同。
“找到了,找到了,少妃你看看这个。”连翘兴奋的将一本翻得起了毛边的书递给她。
她接过来看了下,只见封面上写着“降龙八十八式”几个苍劲的大字,心脏不由一阵狂跳,降龙两个字一听就很霸道,而且还是八十八式,连翘又是离恨天的重要人物,既然能拿出来给她这个少妃看,想必一定是很了不起的术法绝学。
“这是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绝学啊?”她激动的问道。
连翘连连点头:“没错,这本书可是我辛辛苦苦走遍三界收集起来的,对少妃您绝对有帮助。”
“收集?”她有些奇怪,绝学怎么是收集起来的?
她信手翻开其中一页,然而只看了一眼就别开头,原本以为是绝学的书也被她像烫到一般丢在地上。
“你……你怎么给我看这个。”她又羞又急的说道,因为连翘给她看的根本不是什么绝学,而是绘着男女之事的画本,且画面十分的……凶残。
至少,她认为很凶残,比昨夜的闵序还要凶残。
连翘痛心疾首的将画本捡起,小心翼翼的拍掉上面的灰尘,十分的委屈:“给您看这个还不是为了您和少君,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竟然起的比鸡还早,可见夜里并未损耗力气,肯定是你们不得法门的缘故。”
玉映刷的一下红了脸,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嫁来离恨天之前,玉烟曾打听过连翘为人,知她是一株连翘修炼而成,如今已快七万岁,品阶极高,在仙界也算得上是老前辈,原以为她虽性子活泼但会是个守礼教之人,却没想这般的大胆不拘。
连翘见她不说话,便以为自己猜中了:“啧,还真被我猜中了,我们少君啊,虽聪敏好学,但一聪明劲都用在了修炼上,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不过少妃您放心,少君那边,我会让杜仲去教导的,您这边啊,就由我来负责,刚刚您看的那一页不适合新人,您应该从第一页看起。”
于是,她将“降龙八十八式”翻到第一页,重新放在了玉映面前。
玉映诧异了,连翘竟然说闵序一窍不通,可他昨夜那般哪里像了。
连翘的这一番主动,让玉映甚是无奈:“连翘元君,这里是离恨天宫啊,看这样的书恐怕不好吧。”
“哈哈哈,少妃您真有趣。”连翘忍不住捧腹:“我们离恨天宫,修的是道,讲的是阴阳调和,男女即阴阳,有何不好,只有西天的那些和尚,才忌荤腥呢。”
玉映出生便是灵胎,修的也是仙法,并未学习了解过道的奥义,所以也不知连翘说的究竟如何,但要她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看这么一本教导阴阳调和的书,她还是做不到啊。
逗留了一会儿天已大亮,她想着是该回去了,但连翘说什么也要她把书带上,有事没事研究研究,盛情难却之下,她只好把书藏在袖子里。
临出门前,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元君,蟠桃会那日,你为何会和杜仲真君突然来找我?”
连翘笑道:“自然是听少君提了句你的名字,我跟在少君身边四千八百余年,还是第一次听他单独提起一个女子的名字,所以便来看看你。”
“那他是如何提的?”
连翘想了想:“那日夜里,我见少君拎着小花问玉映如何,我便记下了。”
“小花?”
“哦,就咱们宫里的的那只玳瑁猫。”
玉映愣了下,着实不知他为什么要对着一只猫提她的名字,疑惑之间走出了了连翘的宫殿。
回寝宫的路上,她几次想把藏在袖子里的那本“降龙八十八式”给丢掉,但又怕被人拾到让连翘知道,那就尴尬了,只得硬揣着。
进了房间,她四处打量一番,也并未发现什么能藏书的地方,忧愁间忽然想起陪嫁里有一百物袋,此袋虽不像乾坤袋那种稀世宝物可容纳世间万物,但装些书本金银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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