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泽消太也换了正装,他把头发扎起,胡子也剃了个干净,手里拿着个公文包,眉宇间一派沉着,看起来倒很有精英教师的风范。
相泽消太抽了抽嘴角,“谢谢,”他违心地说了句:“欧尔麦特先生也不错。”
“是吗?很少听到相泽君夸人呢,谢了哈哈哈哈。”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欧尔麦特也会去?
看着面前笑容灿烂的两人,相泽消太感到无比心累。
校长给他们三人派了车,直接把他们送到了机场,甚至连机票都订好了,贴心程度让风间真理非常讶异。
不过让风间真理更惊讶的还是欧尔麦特和相泽消太的相处方式。
在飞机上欧尔麦特不断尬聊,又被相泽消太冷冷淡淡的一句话终结,然而欧尔麦特完全不知道气馁,不一会儿又开启了新的话题……
风间真理在旁边看着欧尔麦特斗志昂扬而相泽消太不耐烦又不得不强行忍耐的样子,有点停不下来。
“相泽君真的好难相处。”下飞机的时候,欧尔麦特凑到风间真理身边悄悄说。
“感受到了。”
还没开学的时候欧尔麦特还是叫“相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加上了敬称,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还是想和相泽君好好相处,”欧尔麦特说,“毕竟是同事……虽然有点合不来……”
“这个我可帮不上忙。”风间真理看了一眼相泽消太。
自从会议室的事情过去之后,她没主动和相泽消太说过话,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相泽消太却态度自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风间真理心里复杂极了。
她和欧尔麦特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听着副驾驶座的相泽消太不假思索地报出地址,心情更是难以形容。
她都有三年没去过渡我家了,相泽消太竟然把地址记得比她还清楚。
渡我家地址在东海岸,他们家家境富裕,住的是独栋别墅,因此才会在风间真理的父母出事后第一时间接纳她。
渡我宅和三年前并无区别。
下车之后,风间真理先是按了门铃,等了不到一会儿,就有一个瘦高的妇人来给他们开门了。
风间真理瞧着她略显憔悴的面容:“渡我夫人?”
“不用那么生分,还是叫我阿姨好了,”妇人有些生疏地笑了笑,看向她身后西装革履的两人,“这两位是?”
“这是相泽先生和八木先生,这次刚好有时间,陪我一起来的。”
“相泽先生……”
渡我夫人打量起相泽消太。
当年寄到他们家的礼物,有不少价值不菲的,是这个青年寄过来的吗?
那时候他应该也没多大年纪吧……渡我夫人想到那些礼物有不少被家里的孩子玩坏了,神色更僵硬了。
他们家是不缺钱的,但是礼物收得多了,风间真理又不在,难免变得心安理得起来,完全没想过债主会找上门。
“先进来再说。”渡我夫人又看了一眼相泽消太,才把他们迎进门。
到了客厅里,相泽消太和欧尔麦特一左一右地坐在风间真理身边,对面是态度过于谨慎的渡我夫人。
风间真理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又说不出来。
渡我夫人把早已准备好的点心拿出来,给他们倒了茶,“风……真理,那时候是看了相泽先生的信才准备考雄英的吧?”
尽管发现风间真理失踪了,相泽消太依然有信寄过来,他们家把那些信全部都存了起来,因为收件人写的是风间真理,他们也没有打开过。
依稀记得最后一次寄过来的信上,印着一个雄英高中的标志。
风间真理从鸣羽田离开之后,来过渡我家一次,他们就把信全部交给了她。
相泽消太偏头看了一眼风间真理,又听渡我夫人问:“是因为相泽先生也在雄英就读吗?”
“啊,他不是……”
认真打理好形象的相泽消太,要不是气势太惊人,看起来根本就是刚入社会的小青年,会被误会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其实不是像渡我夫人猜测的那样,而是在雄英当老师,不过涉及到他的个人隐私,他没有开口,风间真理也不好解释。
欧尔麦特和安德瓦都是从雄英毕业的,所以在他们成为数一数二的大英雄之后,雄英的地位在国民心中也被神话了。
但在风间真理出生的那个年代,雄英只是一所很优秀很有名的高校而已,风间真理也是因为父亲当年说过这个学校还不错才会考虑的,何况后来看到相泽消太在信里说他要去雄英任教了。
风间真理不愿多聊这个话题,便把带来的文件给渡我夫人看了。
文件里只是模糊地提了一下USJ事件,以及事件的危险程度,更多的是称赞她做得好,还写了事件之后的奖赏。
对,这次USJ事件,风间真理也是能领到奖金的,而且数额相当可观,不过得监护人签字才能生效。
渡我夫人略略看过之后,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渡我夫人是有什么麻烦吗?”欧尔麦特忍不住问,实在是她的异样太过明显了。
渡我夫人眼神有些闪躲。
“没什么……”
风间真理:“那昨天电话里?”
想到他们在周围也能打听到这些事,渡我夫人不再掩饰,满面愁容地叹息一声,“我以为打电话过来的是记者……”
“我们家长女,渡我被身子,在初中毕业典礼上,用裁纸刀重伤了一位同学,还把吸管插到伤口里,吸他的血……”
她用手捂住脸。
“那孩子从小就……我们以为把她送到寄宿学校,和其他的孩子一起生活,会让她变得正常点……”
从进门之后,就没见过渡我家有其他人在,相泽消太皱了皱眉。
“她失踪三年了,警方一直没能找到她,”渡我夫人说,“他们可能已经放弃了,但是外面那些记者,还是经常打电话过来……”
“她的个性是什么?”相泽消太忽然问。
“变身,喝下对方的血液,就能变成对应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本来就心虚,渡我夫人对这个眉目冷峻的青年莫名的畏惧,她哆嗦着站起来,“我、我去给真理拿当初你父母留下来的东西,请稍等一下……”
相泽消太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啧了一声:“又被当成侦探了。”
渡我被身子个性用得不是地方的话绝对是个大威胁,而且失踪三年,都没有被抓住,怎么想都不是个善茬,难怪塚内直正会让他们两个陪风间真理过来。
校长也那么配合。
第37章 咖啡
渡我夫人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木制的盒子,她把盒子打开,最下面是几份合同,还有几串钥匙,和一块手表。
“这些合同是你父母留下来的房产和基金,手续我们早就帮你办好了,只要签字就行……我们算过的,扣除遗产税之后,你也能得到一大笔资金,足够自己生活了。”
“谢谢。”风间真理把盒子接过来,真诚地道了谢。
“从法律层面来讲,她也还有半年才算成年。”相泽消太冷不防冒出一句话。
“是是是吗?”渡我夫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风间真理踢了一下相泽消太,干笑道:“不用管他。”
她正要把木盒收起,相泽消太伸手过来,拦下她的动作,拿起最下面的合同翻看起来。
相泽消太好像感受不到因为他的不客气而变得严肃且尴尬的氛围,不紧不慢地看完了一份又一份的合同,最后把盒子收好。
他站起来,对渡我夫人微微鞠了一躬:“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打扰了。”风间真理和欧尔麦特也站起来。
这个气氛根本不可能再进行友好谈话了,而且风间真理也不知道还能对渡我夫人说什么,就这样结束,她反倒松了口气。
从渡我宅出来,相泽消太把手里的木盒递给风间真理。
“她在害怕你。”相泽消太说。
“你这不是很适合当侦探吗?”风间真理撇嘴。
“啊?我还以为是渡我夫人把失踪的长女藏起来了,她好像很想我们尽快离开……”欧尔麦特后知后觉,“难道不是吗?”
“也有这个可能。”相泽消太一本正经地说。
欧尔麦特被他唬住了:“那我们要怎么办?”
正面对敌才是他的强项,探查通常都是交给警方来做的。
“坐下来慢慢说。”相泽消太指了指远处一家咖啡厅。
去咖啡厅的路上,风间真理向欧尔麦特解释:“能狠心把女儿送去寄宿学校好几年都不管的人,怎么想都不会冒风险把她藏起来,说不定看到女儿出现的时候,就马上报警了。”
渡我夫人提起女儿的口气还透着厌恶,什么把人送到寄宿学校是为了让她变得正常些,都是推辞吧?
明明已经到了别人快不知道他们家还有这个女儿存在的地步了……
欧尔麦特没想到这些,也是因为他对渡我家并不了解。
冲绳海洋祭从三月开始举办,会持续好几个月,渡我家临近海边,附近游客量大,咖啡厅里差不多都满座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欧尔麦特看了看面对面坐着的两人,厚着脸皮坐到了风间真理的身边。
相泽消太眉头挑了挑。
“一杯现磨咖啡。”
“柚子茶吧,八木桑呢?”风间真理问。
“水就好。”欧尔麦特其实不是很喜欢点单环节,因为每到这种时刻,都会显得他格格不入。
“想吃的话都可以点哦。”风间真理眨眨眼。
欧尔麦特想到她的个性,心里一动:“那就……红豆布丁?”
相泽消太瞥了一眼欧尔麦特。
怎么看都不像会喜欢甜食的人,但是对于旁人的口味,他从来不会开口质疑。
服务生离开之后,相泽消太向风间真理问道:“渡我家对你有什么误会?”
“为什么说是误会?”风间真理问,“我的个性,想要对他们做点什么,应该很方便吧?”
相泽消太还没说话,欧尔麦特就抢先开口:“风间少女不要这么说,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因为有些人一直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孩。”风间真理冷笑,“以为自己什么事都能做好,总是擅自做决定,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相泽消太愣了一下。
欧尔麦特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瞧着对面陷入呆滞状态的相泽消太,心里暗暗给风间真理竖起了大拇指。
服务生把他们点的东西端上来,等到服务生把饮品放好走开之后,相泽消太“嗯?”了声。
风间真理:“我跟你说——噫!!”
相泽消太面前的咖啡里,有个层次感非常好的心形拉花,风间真理伸头望出去,几个服务生小姐姐站在不远处,时不时笑着瞧这边一眼。
相泽消太拿起勺子搅了搅,最上层的拉花很快被涌上来的咖啡吞没,风间真理仿佛听到了那些小姐姐心碎的声音。
“你要是每天都这么注意形象,就不会单身到现在了。”
风间真理对此进行了不知道是惋惜还是幸灾乐祸的发言。
相泽消太把勺子放下,冷淡地岔开话题:“回答我的问题。”
“不要说无关紧要的事。”他提醒她。
醇正而浓厚的咖啡香味飘出来,带着点苦涩,风间真理想着,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现磨咖啡该有的味道。
然而他都这么说了,就不能再随意调侃他,不然的话即使在外面也会被挂起来,欧尔麦特都保不住她。
风间真理咳了声:“这个得从很久以前说起。”
“今天我有时间。”相泽消太说着看了一眼欧尔麦特。
“我想听,”欧尔麦特依旧坐在椅子上不动,小声问,“想了解风间少女的事,可以吗?”
他能看出来风间真理不太想提及这件事,但是如果相泽消太能听的话,他也想……
欧尔麦特平时一点也没有作为NO.1英雄的强势,被他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风间真理很快就败下阵来。
“好吧。”她说,“这个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两个成年人都没有再出声,风间真理稍稍整理思绪,慢慢开口了。
“我的父母是在进行台风的灾后救援时意外落水去世的。”
“葬礼由渡我家负责操办,在那天,一个黑色长发的大姐姐找到我,跟我说对不起。她说,看到我父母落水的时候,她的个性应该能把人救起来的。”
“她的个性是荆棘,用出来很容易被判定成准备伤害人,而且被人发现擅自使用个性,她根本承受不起罚款,因为我父母把救生衣都借给了别人,她只犹豫了一小会儿,他们就已经被水流冲散了……”
“当时她问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法案呢,为什么要限制别人使用个性?如果她没有迟疑的话,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
“她那天是悄悄溜进来的,被渡我先生发现之后,很快离开了。”
相泽消太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敲了敲桌面。
他当时根本没有能力照顾好风间真理,所以没有考虑过要收养她。
也是因为他不会安慰人,即使风间真理当时不哭不闹,看到她,他也只会感觉更加难受,完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也就错过了了解她内心想法的机会。
“后来,我搬到渡我家的那天,他们看到那个大姐姐跳楼的新闻。”
“他们问我还记不记得她,我说,记得,她觉得对不起我。”
“我说她是因为没能救下我父母才跳楼的。”
“然后我听到他们在客厅里说可能是我无意中用个性害死了那个大姐姐,我和她一样,也是恶魔……现在看来,那个‘她’,应该是在说渡我被身子吧。”
也许是因为个性的原因,风间真理从小就对别人的想法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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