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贤业道了声谢,才匆忙往家里赶。
听说沈贤业还弄回一条鲤鱼,沈贤国忙骂他乱花冤枉钱。
这一条鱼去供销社买,还得花好几毛钱。
沈贤业却只是笑笑,“反正一年也就吃那么一两次,让孩子高兴高兴,咱们也吃顿饱饭。”
沈贤国知道他为什么要买鱼,说了两句,倒是让他去把鱼杀了。
沈子夏看了两斤重的鲤鱼,还没等沈贤业动手,她连忙喊停。
“二叔,这鱼能先不吃吗?”
“为什么?”
沈子夏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想着,要不要养多几日再吃,把鱼养肥点。”
她是因为之前吃到了甜头,二叔之前带回家的鱼就被养过一次,养胖了不少。
她现在手上的灵泉可不少,一天能浇灌出不少灵泉,一定能把这鱼养的肥肥胖胖的。
就连杂物房偷偷养着的鸟儿经过她的细心呵护,饮用的水用的是灵泉,加上捕抓回来的虫子蚯蚓野果,这养了一周,养大了不少。
不过沈子夏现在已经有些疲惫了,粤省冬天虽然漫山还是绿色的,但是草已经有枯黄的迹象,虫鱼都开始减少,她没有那么多虫鱼给鸟吃,已经在考虑准备把鸟都处理掉。
面对她这说法,沈贤业并没有马上答应。
“今天给你们几个孩子加菜不好吗?”
“好是好,可是二叔,我们家今天准备了不少菜了,不差鱼,下次吃怎么样?我会把鱼养的肥肥胖胖的。”
最终,沈贤业并没有答应沈子夏的请求,而是把鱼杀了,放上葱姜蒜佐料,放锅里蒸。
为此,沈子夏郁闷了好一会。
她除了想把鱼养的肥肥胖胖之外,她其实还在想,等把鱼养胖之后,再去准备点料粉,然后把鱼煮的更好吃。
不过,即便只是清蒸,这鱼两家人也是吃的疯狂席卷,甚至沈子夏自己,也没少夹鱼肉吃。
他们都饿,每天都没吃饱,一年到头也只有几次吃饱饭的机会,比如遇上大节日,比如生产队组织活动看电影,就会集体蒸一顿干饭,所有人在那天都敞开肚皮吃,平时看着只能喝两碗稀粥的人,到了那天,能吃四五碗米饭,这种碗可不是后世的小碗,而是一种宽口大碗,和后世的碗比起来,能装一碗多两碗米饭。
三房四房最近气压很低,刘晓梅自从那天她哥来过之后,和沈贤武话少了,在家里出现的时间少之又少,为此没少被张金花呵斥她不回家做饭。
张文兰对这事本来还高兴着,想想刘晓梅之前怎么对她的,现在看刘晓梅,就觉得快意的很,让她得瑟,让她以为有个好哥哥,现在好了吧,画了大饼啃不下了,没那么大的头,还戴那么大的帽,这不是笑掉人大牙了吗?
她还没高兴多久,就被婆婆要求每天回来做饭收拾屋子。
她不大会做饭,虽然有闺女帮忙,但是做的菜还是很难吃,放的盐不小心多了,还得被婆婆一顿臭骂。
“你说你,煮个菜都不会,还能干什么?乡下泥腿子连饭都不会做,你吃什么长大的?”
每当这个时候,张文兰只能低着头,“我说了我不会做,是你让我做的,做不好又要骂。”
“还敢顶嘴了是不是?”
沈贤文看不过眼,连忙劝道:“妈,行了,别骂了,阿兰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指望她做饭还不如咱们吃白粥来的好吃点,反正家里还有腌的咸菜,就粥就行了,让她做饭,还不如让她去弄点柴草回来,家里剩的柴草不多了。”
沈贤文这是偏帮着媳妇儿,张金花哪里听不懂。
她气道,“你以为还有咸菜呢,都早就见底了。”
最近家里基本都是白粥就咸菜,青菜也没几条,毕竟自从分家之后,那菜园三四房两家就没好好管过,有吃的就去摘,平时也就胡乱浇点水,能有多少菜?
这时候,家家户户菜园里的菜满满当当,吃都吃不完,还能晒干,等以后春头雨水多,菜种不出来的时候,还能拿出来下饭。
张金花为此没少生气,自己也去菜园浇了几次菜,但是看着长的那么差的菜,也没心思管了。
倒是隔壁老大老二家的菜地,明明给的没多好,结果菜长的特别好,看着都喜人。
这年头米饭没多少,有菜也能多吃点菜,他们家倒好,什么菜都没了,你说张金花气不气。
沈贤文被噎的不敢开口了,怪不得这两天没见到咸菜。
沈栋材看一家吵吵嚷嚷的,骂了句,“好好吃饭。”
嘴上这么说,但是鼻子却总嗅到老大老二家传来的香味,他们好像又蒸鱼虾了。
闻着香气,吃着面前的稀粥,张金花心里不是滋味。
“你说要是咱们没分家,也不用吃的那么磕碜了。”张金花嘀咕了句,声音故意扬高,让身旁的沈栋材能听见。
这会,一桌子人不出声了。
不管是沈栋材,还是吃饭的沈贤武,亦或是一早就不想答应的沈贤文夫妻,都十分后悔这次分家。
这是大家的心声,可说出来,却又让大家更加沉默。
沈栋材闷着头没说话,倒是张文兰脑子想到什么,突然起身,说了句,“我吃饱了。”
第50章
张金花看张文兰突然走了,脸色变的十分难看。
对着两个儿子,张金花嫌弃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娶回的什么女人,除了会气人,还会干啥?挣钱不会,做饭更不会,菜园一条菜都没了,也不会去摘菜,你说,还能干什么?”
“行了,别吵死人了行吗?”沈栋材喝道,止住张金花的话。
张文兰憋着一股气出门,想到婆婆刚才说的话,心里更气的狠了。
沈家玲也不想待在那个整天吵架的屋子里,吃完饭就出来找她妈妈。
“妈……”
张文兰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嫌弃,“干什么?”
这年头,不少人,都对闺女不算太重视,在她们看来,闺女以后都是会嫁出去,不再是自家人,有句话叫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张文兰一直都不喜欢闺女,不过自己的生的,再不喜欢,那也是自己的孩子。
沈家玲知道自己的地位不如她哥,不过见她妈妈被奶奶呵斥,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而且,每天看着四婶他们,她心里更不舒服。
“妈,咱们不和四婶他们分开煮饭吗?咱们不是分家了吗?”
沈家玲的话一下子警醒了张文兰。
她看着沈家玲,后知后觉说了句,“我怎么忘了这茬?”
之前和老四一家一起煮饭吃饭,那是因为以为老四能去工厂上班,加上她又不大会做饭,所以两家一起吃,她也省了不少麻烦。
可现在老四没法去工厂上班,他们两家还一起吃饭做什么?菜园连菜都没了,这么下去,家里还能吃什么?
而且,最主要现在公公那边还有老大老二每个月孝顺的二十块钱,相对比老四那边,可除了婆婆攒下的那些钱之外,没别的了。
如果婆婆是大方的人,她也就不计较了,毕竟她手里还拽着点钱。
但是婆婆可不是那种大方的人,这么多钱,虽然也有公公的一半,但是两老没事绝对不可能把这笔钱拿出来给他们用的。
所以,等于婆婆那笔钱是不能宵想的。
既然这样,和老四一家一起煮饭,亏的是他们家的。
张文兰想清楚了,又回屋了去,见一家子还在吃饭,丈夫在边上喝着老粗茶泡的茶水,扬高了声音说道:“下次开始,自家煮自己的,不一起煮了。”
沈贤文抬起头看她,还没来得及张口,张文兰又对沈栋材说道:“爸,以后咱们自家煮自家的,我做饭虽然不好吃,但还不至于吃死人,反正菜炒炒就能吃。”
张文兰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但是,这会说两家分开,分明是嫌弃老四家拖累他们。
张金花问了句,“你什么意思?我说你两句还不能了,能耐了?”
张文兰失笑道:“妈,我哪儿是能耐了?我只是觉得,既然咱们分家了,迟早得分开过,难不成,咱们还天天两家人一起吃?谁家有这种情况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了什么?”
张文兰没否认,而是直接说道:“妈,之前分家大哥二哥两家还共用一个厨房,才说两两一起做饭,速度快一些,现在大哥二哥他们都另起了灶头,我们和老四他们也该分开自己煮,你说是吧?”
“我不同意!”
不等张金花开口,门外刘晓梅大喝了声。
她进了门,目光紧紧盯着张文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之前一起煮饭,现在要分开?怎么,想撇清我们家吗?是觉得贤武现在没工作,所以从我们家得不到好处,所以想过河拆桥是吗?”
张文兰被喝的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笑道:“晓梅,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张文兰,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之前你家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来我家占便宜,便宜没占到,现在就后悔了是吧?”
张文兰好歹还是刘晓梅的嫂子,听她连名带姓的喊她的名字,张文兰脸色也不大好看。
“反正这次咱们家分开煲,厨房有四个炉子,两家各自分两个,爸妈,这事你们分吧,分啥样的我们要啥样,不够再砌。”
张文兰最后的坚持并没有马上成功,沈栋材把一家人逐个骂了一遍,然后气呼呼回房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倒是沈贤文沈贤武兄弟俩懒得看妯娌间的争斗,在外头抽着烟,吧嗒吧嗒,显得十分无奈。
至于老大老二家屋子里,欢声笑语,不停有香味从屋里飘出来。
兄弟俩本来就没吃多饱,闻到这香味,肚子更馋了,可惜,两人只能面面相觑。
各自在心底里叹了一声,随后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
他们早就在之前,就已经后悔分家了。
特别是沈贤武,当初家里分家,他还有帮忙说话。
那时候的他,以为自己真的能进厂里工作当城里人,一个月工资好几十,再也不用靠着两个哥哥,被人背后笑话他没用了。
可现在,没了工作,光靠上工挣工分,还真的没用了。
他不是那种能安心干活的人,干一下活就要歇三下,虽然自己一直在克制自己好好干活,争取多挣钱,可是从小到大骨子里养出来的懒散,哪里能让他定下心来干活。
沈贤武心里说不出的憋屈,想要做点什么吧,又觉得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就好像飞的高高,被人一口气给拽了下来,让他无力。
刚进门,就看到媳妇刘晓梅,沈贤武本来阴沉的脸色,此刻更不好看了。
不过,终究是夫妻,以后还得过日子,再怎么恼,沈贤武也知道是没用的,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再找大舅哥寻寻门路。
见状,沈贤武叫住了刘晓梅,“你找个空回娘家看看,看你哥那边,能不能想别的办法?就算弄点钱也好,把我弄厂里去,咱们也不用天天在土里刨食。”
刘晓梅已经有好多天没和丈夫好好说话了,听到沈贤武这话,眼睛突然一亮。
不过说到要回娘家询问,刘晓梅却又犹豫了。
那两个嫂子并不好惹,特别是她大嫂,因为她大哥平时对她有求必应,身为媳妇的大嫂对她有敌意,总觉得她抢走了她大哥。
可在刘晓梅看来,她大哥帮她做事情都是哥哥对妹妹该帮的忙。
这日积月累的,姑嫂间嫌隙就越来越大了。
她迟疑着,样子落在沈贤武眼底里,让他有些不耐烦,“怎么,不乐意去?”
“你应该知道我哥,如果这事能成,就不会跑过来跟我说了。”
沈贤武皱了眉头,语气更加不悦,“我就让你回家问问情况,什么都没问你怎么知道?”
“可我哥……”
沈贤武被她弄的不耐烦了,“行了,什么都别说,不行就算了,以后咱们家就过这日子吧!”
沈贤武说完,气氛的出了门,留下刘晓梅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是啊,现在分家了,没了老大老二扶持,以他们家,不用一年,估计手里的钱就得用光,而且还得欠着生产队的钱。
没结婚前,刘晓梅的日子过的很滋润的,毕竟是家里唯一的闺女。
出嫁之后,老材家虽然不算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公公和上头两个大伯都是干活的好手,没分家,日子过的可潇洒了。
可以说,村子里头,他们算是吃的好的人家了。
可现在,没了。
深呼吸一口气,刘晓梅又看到张文兰,心里憋着起正难受,这会看见人,直接发了出来。
“现在就过河拆桥,等着吧,有你们好看的。”
张文兰轻哼了声,没说话。
沈子夏这边,两家人吃的饱饱,有说有笑,要不是大家都还要去上工,估计能唠嗑在晚上。
正房里头吵闹的事情他们大概也听见了,沈贤国吃完饭和沈贤业喝茶的时候,顺道抽了根自己卷的烟,两兄弟啪嗒啪嗒抽着烟,目光落在正房方向。
听着正房那边声音渐渐停了下来,沈贤业有些感慨,“幸好咱们分家了,不然还得天天闹。”
他对这个家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虽然那时候小,后娘就进门了,嘴上说的拉扯着他和祥芳大,可真正拉扯大他们的人,并不是张金花这个后母,而是他大哥沈贤国。
从小,他就看着大哥像牛一样被使唤来使唤去。
别家的孩子也被使唤着,但是却不像张金花那样,把前头老婆生的孩子当牛使唤,甚至比牛还不如。
沈贤业从小到大看在眼里,心里有数千次想要逃离这个家。
可他也知道,他逃不开,他本事不大,只能认死理,多干活,减轻大哥的重担。
兄弟俩就这么过了这么多年,家里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累积着,他也知道是要分家的,兄弟俩也没少提,可那个一生气就拍桌子,然后他们不听就打人的老父亲,让他们始终无法狠心分家。
夏夏落水的事情是个开端,鱼肉的事情让他更加清楚这个家必须分家。可最终,还是夏夏晕倒的事情,让大哥坚定了分家的心,他也才有机会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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