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下班后的时间,客厅里坐了很多人,但是没有任何人说话,十分安静,都快连喘气声都没有了。
爷爷坐在沙发正中间,沉着脸,面色呈暴怒色,横眉冷目。
姑姑和三叔分别坐在爷爷两侧,三叔表情凝重。
爷爷面前站着的是她三叔家的夏春灵,夏春灵哭得眼睛通红,抿着嘴抽泣着,连抽泣都不敢发出声音。
夏春心松了口气,原是夏春灵惹的祸,她还以为是她惹祸了,和她没关系就好。
接着就听爷爷咬牙切齿怒道:“你可真能耐了!怀孕了!被人抛弃了!你可真能耐!你怎么不生完再回来呢!”
夏春心顿时吓白了脸。
双脚千斤重地被钉在原地,心噗通噗通狂跳,自己都能感觉到全身血液气温在下降,僵住了。
爷爷知道了。
爷爷是怎么知道的。
夏修明拐杖直敲地,“夏春灵!你说话!”
夏春心:“......”
卧槽吓死了,差点都要吓哭了。
腿好软,夏春心扶着门旁边的古董展示架,腿软得走不动了。
还是夏从霜看到她,抬眼说:“心心回来了啊。”一边给夏春心使着快过来哄爷爷的神色。
夏春心接收到信号,为了打破此时客厅里的死气沉沉气氛,婀娜身影施施然地向爷爷走过去,脸上笑盈盈的,走过去抱住爷爷,充满高兴的喊声响亮极了,“爷爷,心心回来啦!”
夏春心这一开口,客厅气氛终于有所缓解,叔叔婶婶们也都跟着说心心终于回来了。
老爷子的神色也终于有所缓和,抱着夏春心,没笑,但声音已经多了些愉悦,“你还知道回来啊。”
一边推开夏春心上下打量她,模样里多了责怪,“瘦了,怎么还瘦了。”
夏春心立刻老套路,“想您想的呀。”
孙女嘴甜的一句话,老爷子眼里浮现出点笑意。
夏从霜适时跟哭着的夏春灵使眼色,让夏春灵先上楼,夏春灵刚抬脚走了一步,老爷子余光看见,又是一声喝,“你还要往哪走啊!”
老爷子看见夏春灵就来气,“你自己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你居然找了个办小额贷款的,你自己听听能不能上得了台面,你还不如去给我找个送外卖的!”
夏春灵还委屈上了,哭着顶嘴,“爷爷,他不是办小额贷款的,他是贷款app的创始人。”
老爷子怒道:“那就能上得了台面了?还不是把你甩了!禁足仨月,仨月不准出去!”
夏春心听得心肝直颤,贷款app的创始人都上不了台面,她家那个修车工更上不了台面。
夏从霜明显知道夏春心在想什么,故意提了一句,“爸,您消消气,对方至少还是个有钱人,不是什么修车工之类的穷小子。”
夏春心:“……”
夏春心要心梗了,连忙让阿姨去车里取她准备的礼物,她挤开姑姑坐到老爷子身边,搂着爷爷胳膊说:“爷爷,我这大老远回来的呢,您消消气,春灵的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春灵怀孕呢,别让她累到了,您也是,都快过生日了,别动这么大的怒嘛。”
这会儿阿姨已经把礼物拿了过来,是瓶葡萄酒,夏春心递给老爷子说:“爷爷生日快乐寿比南山呀,这是我亲自给您酿的,葡萄都是我自己摘的,独一份呢。”
大家都知道,夏家老爷子从年轻时就爱喝酒,到老了之后不能多喝,就爱品酒收藏酒,夏春心这礼物又是独一份亲自酿的,到底是送进老爷子心坎里了,这次的怒气看着像消了一大半,爱不释手地接过葡萄酒,“还是我们心心有心。”
夏春心再给夏春灵使眼色让她走,老爷子看见了,也没再说什么,捏了捏夏春心脸蛋,心疼地叹息,“瘦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夏春心嘴甜,也转过来心疼爷爷,“爷爷,您也瘦了,这两天心心在家,下厨给您做好吃的。”
老爷子听着高兴,爷孙俩好顿聊,聊了一会儿,老爷子已经彻底不生气了,夏春心又跟客厅里的长辈挨个问好,“姑姑姑父,二婶,三婶”,挨个叫人。
但是夏春心的问好绕过了她亲爹。
之后她目光落在她亲爹旁边的年轻女人,和年轻女人怀里抱着的三岁小孩身上,目光直接变得冷下来。
“爷爷,”夏春心脸色已经变差,低声说,“我胃肠感冒胃不舒服,飞机坐久了,时差也没适应,想先去睡一会儿。”
夏修明看孙女脸色变不好,也知道她在意什么,揉了揉她脑袋,哄着说:“去吧,去睡会儿,一会儿吃晚饭叫你。”
夏春心在自己房间里心慌地躺着,满脑袋都是爷爷因为夏春灵生气的暴怒脸,她怕自己怀孕露馅,别说管爷爷借一两亿,她能不能再踏出家门都是未知。
没多久,门被人推开,进来好几个人。
夏从霜走在前面,后面跟进来的好几个人手上拿着漂亮裙子,在夏春心面前站成一排,这架势跟古时候皇上选妃似的。
夏从霜过去掀夏春心被子,“行了行了,别装感冒了,也别耍大小姐脾气,你爷爷大寿,别把家里气氛闹僵了,小后妈娶进门了,孩子也都生了,你还能给他们俩扔出去啊?快起来试衣服,这是爷爷提前好几个月就叫人给你定做的,你这排面都快赶上高级婚定了。”
夏春心睁开眼,脑袋恍惚晕了一下,“姑姑,我没耍小姐脾气,真不舒服,痛经和胃肠感冒撞一块了。”
夏从霜愣了下,也看出夏春心脸色不大好,不红润,反而发白,连忙蹲在床头伸手摸她脑门,“真不舒服?我看看发烧了没。”
夏春心像小狗似的,趁姑姑手伸过来,她就伸手抱姑姑,脑门也在姑姑掌心里蹭,撒着娇,“还行,就是低烧,吃药了。”
漂亮女孩撒娇真叫人心软,夏从霜都被夏春心撒娇得心软了,叫几人把衣服放下出去。
门关上后,房里就剩她们俩,夏从霜不悦地唠叨着,“你老公怎么照顾你的?还把你照顾病了?”
夏春心心里一紧。
她不听话,跟人偷偷结婚三年,姑姑总说祁漾配不上她,她一直在姑姑面前替祁漾说话,如今祁漾对她不好了,她有苦也不敢和姑姑说,又碰上夏春灵未婚先孕惹怒了爷爷,她更不敢说实话了。
正想硬着头皮和姑姑撒谎,突然她手机收到一条转账消息。
祁漾给她转了一万二,附言是这个月的工资。
夏春心心里一松,还好他虽然是王八蛋,但还是知道准时上缴工资的王八蛋。
立刻把转账页面给姑姑看,夏春心违心地显摆,“我们俩好着呢,看,我老公一个月赚一万二,都给我了。”
夏从霜瞥了眼,轻哼了声,倒是也没再说祁漾的不好。
“能试衣服吗?”夏从霜随意展开条裙子,打量着侄女说:“确实瘦了,脸蛋都瘦了,你来试试,如果不合适我好叫人改。”
试衣服还行,只要别让她出去见那一家三口。
夏春心下床,站到镜子前,夏从霜伺候着大小姐穿裙子,这是在选夏春心在老爷子寿宴上穿的裙子,边提醒她,“回来和杭笑白打过招呼了吗?你们俩串好词,别说漏了。如果说漏了,爷爷知道你没出国,还三年不回家,直接就能气得进医院。”
夏春心在家里就是千金大小姐,穿衣服就只负责伸胳膊伸腿,还懒洋洋的,“打过招呼了,前阵子我们也见过,不会露馅。”
杭笑白和夏春心算是青梅竹马长大,夏母和杭母也是好姐妹,曾经怀孕时就指腹为婚过,不过夏春心不喜欢杭笑白,大人们以此逗俩孩子玩的时候,夏春心就早早和杭笑白说清楚了,千万别把婚约当真。
三年前夏春心出国的时候,家里人都以为夏春心是和杭笑白一起出国,杭笑白也配合着让大家以为他们俩是一起走的。
杭笑白嘴很紧,夏春心“出国三年”都没露馅过。
前阵子杭笑白提前回国,去瑶安市看过夏春心,俩人一起吃过饭时,夏春心还和杭笑白说过她已经偷偷结婚,杭笑白也都知情,很配合夏春心,夏春心也很信任杭笑白。
夏从霜给夏春心穿好一条裙子,退后看了看夏春心整体。
夏春心从小就是小美人,长大后就是大美人,现在脸上多了点憔悴病容,美人生病的时候,当真比平日里更美,柔柔弱弱的更惹人生怜爱之心。
身材也好,这会儿穿着欧洲那边设计师的独一无二设计款裙子,整个人都飘着一种仙气,这仙气是美的,又是柔的,夏从霜感慨,“生得这么美,可惜是个瞎子,竟然嫁给个修车工。”
夏春心:“……”
夏从霜轻轻踹了瞎子一脚,“好了,如果身体状态还行的话,就去陪爷爷说说话。想你了,天天在家念叨你。”
同一时间,祁漾和井斯年在同城酒店办着入住手续。
最近酒店总统套房都爆满,一窝蜂过来的都是不差钱的人,俩人竟然只订到了普通豪华房。
井斯年坐飞机坐得累了,懒洋洋地撑着吧台台面,八卦着说:“听说夏老爷子的孙女特别美,贼美的那种美,这么多人都过来给夏老爷子祝寿,我估计都是冲那孙女来的。”
祁漾仿若未闻,发出一条转账信息后,没看到对方接收,微微紧着眉。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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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结婚三年
祁漾和井斯年这次来夏春市,是给夏老爷子祝寿。
夏老爷子的这一生足够出百万字死里逃生跌宕起伏的传记,总之是在全家差点饿死时绝地逢生,硬生生打开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商业市场,不断做大到如今,不夸张地说,是现在无数年轻商业大佬的敬拜之人。
祁漾外公和井斯年爷爷也都在年轻的时候和夏老爷子打过交道,虽然后来居住的地方都相隔了好几个省,这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还是派外孙和孙子过来。
夏老爷子喜好收藏酒和品酒的爱好是众人皆知,今天老爷子的酒窖还特意开放展览,祁漾和井斯年送的也都是酒。
在去夏家酒店的为夏老爷子祝寿的车上,井斯年的嘴向来闲不住,八卦着说:“我听说夏老爷子前两个月派人在纽约拍卖会上拍了双高跟鞋,你猜多少钱成交的?”
祁漾在旁边坐得安静,戴着新的金丝边眼镜,双腿叠着,腿上放着平板电脑,气定神闲地看着财报,将井斯年当作广告,不搭理。
“一个亿!”井斯年手指伸到祁漾面前,“一个亿!一!双!鞋!”
“我听了满脸黑人问号,这隔辈亲也太要命了吧,说是鞋上全是贼贵的钻石,就送他那个贼美的宝贝孙女!你说牛不牛逼!给她宝贝孙女拍了双钻石鞋,让他孙女脚!踩!钻!石!玩!”
祁漾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没什么兴趣。
井斯年问:“上次去海城,你从冷谭那儿要了多少钱?”
祁漾淡瞥了他一眼,“二十亿。”
井斯年左手出二,右手出拳头,“你费劲巴力的要二十亿,在人家孙女那儿,不过就是二、十、双、鞋。”
“……”
井斯年这一波比喻自己都唏嘘不已,接着整个人转了过来,扒拉着祁漾胳膊继续说:“我还听说,夏老爷子那孙女有未婚夫了。从小娃娃亲,感情特好,俩人在国外待了三年一起回来的。他们在外面待那么长时间,肯定对国内市场不熟悉,你要不要拉拢拉拢?全是钱啊。”
祁漾问:“俩人是干什么的?”
井斯年凝眸思索半晌,“不知道。”
祁漾眼角余光睨了他一眼,有那么点“那你跟我叨逼叨什么玩意儿”的嫌他聒噪的意思。
井斯年摊手,“听八卦的时候真没注意。”
祁漾语气平平,“安全带系上。”
井斯年“哦”了声,扯长安全带系好,继续叨逼叨,“那个未婚夫家在夏春市虽然比不了夏老爷子,但在夏春市也是数一数二的,都说夏老爷子孙女贼美,不知道她未婚夫能长什么样……”
祁漾直接进入降噪耳机模式,对此充耳不闻。
手指点亮手机屏幕,停留在微信上夏春心的聊天界面上,他发出去的微信转账卡片已经变浅色,上面多出三个字——“已过期”。
夏春心原是个秒收红包和转账的人,之前祁漾每次给她钱时,夏春心都会给他发很多又亲又抱又转圈圈感谢老公之类的惊喜溢于言表的表情包。
这次祁漾给夏春心转账的这个月工资,夏春心连点都没点。
夏老爷子这么些年都没过过生日,只这一年这一天办了寿宴,并且早上五点钟,就带全家办了个跪拜老祖宗的祭祖之礼,八点结束后一行人回到夏家酒店歇着,等着十二点的寿宴。
夏春心知道爷爷想她,便在寿宴开席之前,在顶楼套房寸步不离爷爷,哄爷爷乐呵了两句,但她起了个大早,头晕晕乎乎的,又实在撑不住困意,就蜷在爷爷身边睡着了。
夏修明喜欢这孙女,除了孙女长得赏心悦目,更是孙女从会说话起嘴就特别甜,总闪着漂亮眼睛哄爷爷,真是哄了爷爷二十年,老人哪能受得了嘴甜的晚辈啊,就喜欢得紧。
夏修明看孙女睡着后气色仍不太好,小姑娘不好意思说,但夏从霜和他说了,小姑娘是生理期和感冒,难受着呢,他为孙女关上里卧的门,带管家去外间沙发里谈事,儿子女儿进来,夏修明都摆手让小点声,全都为夏春心压低着音量。
夏春心醒来后,房间空荡荡,坐着清醒了好一会儿,发觉饿了。
左手捂着空空的肚子,右手下意识地点开微信里的祁漾。
她没收他上缴的一万二工资,超过二十四小时就退回给了祁漾,现在已经过去三天,祁漾什么话都没说,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发过来。
这狗男人,她真觉得要不起了。
祭祖回来后,她还没换上一会儿祝寿时要穿的裙子和鞋子,就随意穿了件姑姑给她准备的一件浅豆沙色的长裙,披了件薄开衫外套出去。她知道爷爷喜欢看她穿温柔颜色的裙子,颜色都选爷爷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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