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算是确信了。
这一声大师叫得算是真心实意。
“行了,现在下去把房间退掉吧。”
乔真先下楼了,后面跟着的男人看了眼宾馆墙上挂着的时钟,从开好房到现在不过过去十分钟而已。
他中途昏睡了,还以为至少过去一两个钟头了!
走到前台,他和前台小姐说要退房。
这一下,前台小姐的目光更是惊异了!
她当然记得这个男人的!
刚不就是和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上去开房了!怎么才这么会儿功夫又来退房!
前台小姐大胆的扫了眼他的下半身,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是三秒哥啊,不容易,真不容易。
男人当然懂前台小姐的眼神,顿时都觉得无地自容起来.......
他飞快的退完房后拔腿就跑,连找下来的零钱也不要了。
乔真在路边等他,没等一会儿就见他跑出来,脸上烧的和猴屁股没什么两样。
她像是没看到,见他来了,就往古董街走去。
正好她看到了刚刚从银行取钱回来的大妈。
“阿姨,你儿子的本来注孤生的命格已经改了,回去让他歇两天,之后随他去找妹子谈恋爱好了,这次一定能让你早点抱到孙子。”
大妈欣喜道:“这么快啊,哎呦大师真的谢谢您了!真到我儿子办喜酒那天,我一定请您来,您可要务必赏光啊!”
“不用不用。”乔真婉拒道。
一位客人她只做一次生意,除了生意以外,就不需要和客人再接触了。
拿到整整一叠用报纸包好的崭新的人民币,她的心里瞬间就充实了起来。
有钱真好,有钱的滋味是想象不到的快乐!
乔真就是喜欢能用眼睛看得到,手摸得着的现金纸币,虽然现在流行用支付宝微信等支付手段,但还是厚厚的钱让她摸得心里舒坦。
行了,今天这笔生意做得不仅回本还赚大发。
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就是说的她。
不过,此刻在在丹寨县境内的一座苗族村寨。
一个身穿苗族传统服饰,头戴银冠,手上缠着一条绷带的俏丽女子坐在床上,对着一个封闭陶盆吐出一大口乌黑的血来。
“阿依娜,你怎么了!”
屋外的中年女人听见动静掀开布帘走进来,见女子唇边都沾着黑血,心里都是一惊。
“阿姑,我的蛊虫刚刚就消失了!”
“是你给他......种下的那个?”
阿依娜脸色惨白道:“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他不可能发现啊!”
“傻孩子,他一个汉人当然察觉不到的,肯定是有异人看你在他身上下的蛊了。”
中年女人心疼地看着她。
她们姑侄二人算是相依为命的,感情甚至比亲生母女还要深厚。
“阿姑,我要怎么办啊!我真的没办法叫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要是这样,还不如我当日死了算了!为什么要被他救出来!为什么还要叫我喜欢上他!”
“阿依娜,咱们苗家也有好汉子,不比那个汉人差。”
中年女人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阿姑!是他愿意把我带出村寨,是他教我怎么在汉人的城市生活,他救了我,帮了我,我喜欢他也是理所当然,而且我既年轻也漂亮,可就是因为年龄的差距,不就是他比我大十岁,所以他就拒绝我,说我还小,这样的理由不是太可笑了嘛!”
她抹了把唇边的血迹,心中无比苦涩。
八年前,一个有着爽朗笑容的汉族男人来到了她的村寨中支教。
当时只有十七岁的她喜欢偷偷躲在窗户的后面,悄悄看他是怎么教导寨子里的孩子们读书的。
谁知男人却早就注意到了她。
他说,喜欢读书的话,那就一起坐在教室里,不要躲在屋后,这样会看不见黑板上的字的。
她没由的脸红了下,没出声。
可是之后的每一天,她干完家里的活后,就会立马出现在这间简陋的教室里。
她想,他念书的声音可真好听。
如果可以就这么永远永远听到他的声音就好了。
第29章 苗女
苗女向来爱憎分明, 阿依娜更是因这份无法收获结果的爱情而受够了苦楚。
村寨里还懂得养蛊之术的只有她的阿姑,但阿姑从不教她学蛊,直说练蛊只为防身, 胡乱使用蛊虫是会有报应的, 可是她不信, 苦苦哀求阿姑帮她,跪了一天一夜, 于是才有了这条桃花蛊。
种下蛊虫得以人的心血作为引子, 阿依娜与蛊虫接连心血后, 就是同命同生,她若死去, 蛊虫也会随着主人死去, 可若蛊虫先死, 那阿依娜也会受到十分严重的反噬。
可是现在, 什么都消失了。
辛苦培育的桃花蛊一死, 她自己也受到了报应, 一口黑血吐出来, 大伤了根本,从此她怕是只能缠绵病榻了。
“阿姑,我不会后悔的,哪怕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她红着眼眶, 豆大的泪珠流过了两腮。
阿姑深深地叹息了声, 将她抱在怀中, 像是还在她孩提时代那般, 哄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你已经任性了一次了, 可不能再有第二次,那年我不忍心叫你难受才将蛊虫交给了你,可你看,毕竟给下蛊就是不对,无论事出什么原因,你现在也受到了惩罚,也该把那汉人忘记了。”
阿依娜摇着头,她咬着唇瓣,舌尖都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如果真的能将他忘掉就好了。”
她何曾又不想呢,这种根本没有结局的暗恋,从头到尾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男人很善良,也很单纯,在苗寨支教的一年里,对她很好,但是对其他的孩子们也都是一样好的。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睛里,心脏里,都被他的身影,他的声音,他的所有都给填满了。
十八岁的苗女娇艳如花,她的笑颜比正午的太阳还要灿烂,她的歌喉比森林中的百灵鸟还要动听,她穿着节日才会换上的盛装,精致的银饰在发间叮当作响,她将细心采摘的鲜花献给他,还在他经过的路旁,悠悠唱起求爱的歌谣。
苗族男女若是互相看中,便要赠予对方花朵,以花为礼,彼此间还要盘歌抒情,互以合唱,已示两情相悦。
可男人却不懂她的暗示,也不了解苗族的传统,他腼腆的笑着,收下了她的鲜花,自以为是苗人热情送给他的礼物。
阿依娜见到他收下自己的鲜花,欣喜的感情涌入胸膛,她正要以热烈的拥抱作为回应时,男人却又伸手将一朵最鲜艳的花插在她的发间。
“阿依娜,谢谢你的花,不过我一个糙汉拿着束花算什么样子,还是你们女孩子更合适,你看,你戴上花的样子多好看。”
男人的目光中只带着单纯的欣赏。
他年长她十岁多,还作为老师教导了她一年,哪里还会有别的心思。
“啊呀,上课时间快到了,阿依娜我们回学校吧,可别迟到了呢。”
他拍了下她的肩膀,拿着一堆熬夜批改的书本就往村寨唯一的一所小学走去。
阿依娜折下了发间的花,跺了跺脚,连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又羞又恼。
她本想把这朵花扔进河水里,叫湍急的水流将花朵远远的带走。
可是最后她又是舍不得了。
花朵的枝干上,仿佛还遗留着他温热的体温。
这也算是他唯一送给自己的东西吧。
她将花朵晒成了干花,贴身收藏着,想着他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看。
男人不明白她的心没关系,她总有一天可以叫他明白她,接受她。
可是不久后,等来的是他要回城市的消息。
他说他要回去了,他已经支教了一年多,等他离开,还会有新的支教老师来。
苗寨的孩子们都舍不得这个直爽大方的老师。
可男人也有自己的生活,他来这里支教是响应国家政策,现在支教期满了,他也得回家看看亲人了。
阿依娜却觉得是男人要躲着自己。
“我要和你一起走。”
阿依娜理直气壮地说。
男人正在办公室收拾行李,听她这么一说觉得很是意外。
“你怎么了,你要离开寨子吗?你阿姑会担心的!”
“是你之前说的!我已经学了很多东西了,小学初中的课程我都会了,我想去城里念书,这里已经教不了我了。”
阿依娜没说实话,她就是舍不得他走,就是一定得走,那她也要跟着他!
男人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
“阿依娜,你是真的想去城市里读书,而不是贪图新鲜,想出去玩?”
他觉得自己算是了解这个女学生的,性格天真又娇蛮,又被她阿姑宠得无法无天,但是脑子却很灵活,只凭借自学,就把高中以前的课程都学会了。
“我阿姑也答应了,你不信去问问她,好不好嘛,带我一起走,我还是第一次出寨子呢!”
男人看着她撒娇的样子只觉得哭笑不得。
“行,我可以顺路带你走,等回城里也能给你安排适合你的学校,但是前提是你阿姑得同意,还有,阿依娜你多久没叫过我老师了,等到了城里的学校,要懂得礼貌,知道吗?”
从阿依娜察觉自己喜欢他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有再称他为老师。
阿姑同意了。
当然是在前一天夜里,阿依娜对着阿姑死缠烂打的结果。
终于如她所愿,几日后她与男人一同下山离开,从三轮车坐到大巴车,再从大巴车坐上火车,整整十几个小时后,她看着夜幕下车水马龙,高楼广厦的城市夜景,心中按捺着窃喜,她第一次和他靠的那么近,他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她顾不得疲劳,悄悄凝视着男人睡过去的侧脸,不知不觉中陷得更深,也愈发难以自拔。
男人为阿依娜定下一所寄宿学校,在工作之余,每周也会来看看她。
她虽是思念但又是满足,警告着自己不能够太贪心,她学着城里的女孩子,化妆打扮,换上时髦的衣裙,还将一头长长的黑发染成了成熟的棕红。
阿依娜的确是很适合红色。
红裙红发的她实在明艳,如同一团灼热的火焰,燃烧地炽烈。
她想叫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苗寨里朴实无华的小女孩。
她也是女人,一个成年的,想要去追求爱情的女人。
一个周日,本是男人如平常一般来学校看她,可她故意喝了酒,身上带着些酒气,她趴在他的背后,晕乎乎的说着她喜欢他。
男人却说她醉了,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你不喜欢我吗?一点点也不吗?”
“以后少喝些酒精,最好不要多碰,一醉就什么胡话都说出来。”
“不,我没醉。”她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中午午休时间,学校公园的林荫道上都没有什么人。
她搂住他的脖子,亲昵地蹭蹭。
“我就是喜欢你,我爱你,不是老师学生的感情,我想要你这个人。”
没有防备的,男人推开了她。
她疑惑地抬头,却只看到他慌乱的眼睛。
“我,我都快三十了!而你才十八岁!才刚刚成年!你还是个孩子啊!”
“年龄不是问题啊,我一点不介意。”
她噘了噘嘴,无所谓道。
“可是我介意!”
男人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仿佛心脏上被他狠狠的扎了一针,她的脸上也褪去了血色,不敢想象难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只做多情不成?
她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了,跟着他来到城市,变得和别的城市女孩一样,他就不会只把自己看作只是学生了......
“对不起,阿依娜,今天就当我没听见这些,你在高中要以学业为主,想想你离开前你阿姑对你的嘱托。”
阿姑对她说什么了?叫她把握住念书的机会,考一个好大学,找一个好工作,将来可以摆脱贫困,有一个全新的人生。
说话这一句后,男人便转身离开。
阿依娜呆呆的站着,她想挽留他,可是他那惊惶的神色却给她太大的打击。
他是真的,对她没有感情。
她就站在校园景观河的岸边,脑海里都是他转身离开的景象,她好像再也注意不到其他,只是忽然脚下一滑,是她踩到了苔藓,一不小心便从岸边坠入了一人深的河水中。
她从来没有学过游泳,河水都灌入了她的口中,本能的挣扎了几下后,沉重的窒息感就铺面袭来。
“阿依娜!!!”
好像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有人着急的喊着她。
是谁呢?好熟悉的声音,好让她怀念......
是赶回来的男人救了她。
他以为是他的拒绝让她做了傻事,事后还请了专门请了心理医生帮她疏导。
出院后的她拒绝再见他。
她甚至没有打一声招呼就回到了苗寨。
“阿姑,他又救了我,难道他不知道他这样只会让我更无法放弃他。”
阿依娜跪坐在阿姑的身边。
“自从上次落水后他也病了,天天咳嗽的厉害,我以为是感冒,但医生以为我是他的家属,告诉我事实,他其实是肺部有了肿瘤,发现的太晚已经是晚期了,可他自己还不知道。”
她流着眼泪,却又在笑着。
“所以我想把求阿姑把桃花蛊送给他,让他病好,让他身体强壮起来。
“可是代价嘛......”
阿依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狡黠。
“我想自私一下,就这么一下,他反正不喜欢我,那我也叫别的女孩不喜欢他!”
这也是作为一个小小的报复,可她又是无可奈何。
天知道她在医生那里知晓他活不过半年的时候,心到底有多痛。
这是唯一能够救他,唯一也能叫自己如愿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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