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寞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笑了:“哎呀,拔个草要啥工资啊,都说了免费给您干活的。”
“可不止拔草这么简单。”简洛书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把手里的图打开平铺在石桌上:“我准备开一个铺子,除了卖符纸以外还提供和去世的亲人通话、写信、见面等系列服务,以后你就负责帮我看铺子。”
“真的?”林寞激动地捏住了自己的衣角:“我行吗?”
“行不行都是你了!”简洛书笑眯眯地看着他:“我相信你。”
幸福来得太快,林寞激动的觉得晕晕乎乎的,好半晌才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来:“可是观主,我白天没办法出来啊?”
简洛书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符纸在林寞面前晃了晃:“这个是我今天画的符纸,它能让你暂时拥有身体不怕阳光的侵蚀。为了稳妥起见,我们在店铺还会布一个风水阵……”简洛书拿起旁边一本厚厚的风水大全,打开其中一页指着说道:“这里有个聚阴阵,我看只需要几个法器就能办到,相对来说比较容易。”
林寞激动的热泪盈眶,自己的老板简直太好了,不但会给自己准备符纸,还给自己布聚阴阵,简直没有比这待遇更好的地方了。
设计图虽然画的简单,但是该有的数据都有,秦思源在旁边看了一眼,伸手将设计图收了起来:“盖商铺的事就交给我了。”
秦家是靠做房地产发的家,如今拥有省里最大规模的建筑公司,比起外面的施工队来,他觉得还是自家公司的人员靠谱一些。
简洛书也没和他争,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盖房子的钱我来出。”
秦思源脸上透着几分无奈,之前师姐一直以为如意观是入不敷出的破道观,自从上了大学后就一分钱不要了,她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当家教挣的。
清大的学生当家教确实挺赚钱,可毕竟还有学业要完成,他估计师姐这银行卡里最多也就五万块钱。
虽然盖个铺子是够了,但是他不想用师姐辛苦攒下来的家底。
“都是家里的施工队,材料也用不了几个钱,我自己出了就得了。”
秦思源把银行卡推了回去。
简洛书急的一瞪眼;“用你家里的施工企业就很让你为难了,怎么还能让你出钱呢,这钱必须师姐出。”简洛书说完了还垫起脚来摸了摸秦思源的脑袋,一脸怜爱地说道:“你大学还没毕业呢,哪有什么钱。”
秦思源哭笑不得,不知道师姐为啥总觉得他和家里关系不好,一提起他的家里就用心疼的眼神看着他,一副我懂你的表情。他是从小就被父母送到了道观不假,可那是因为他体质特殊的原因,跟什么豪门恩怨都没有关系。想他秦家三代单传,他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家人怎么可能不爱他呢?
也不知道小师姐自己脑补了什么故事。
看着简洛书坚定的眼神,秦思源只能无奈的把银行卡接了过来,反正铺子马上就要赚钱了,到时候自己找个借口再把钱还给师姐就行了。
铺子虽然还没盖好,但是该干的活不能落下,林寞还想见家里人一面呢。
有了新工作的林寞不用老板费心,趁着夜色自己出门打探消息去了。今天下午的时候林寞的双亲和哥哥已经到了明江城,因为林寞尸体腐烂严重只能靠匹配DNA确定身份,预计明天上午就能出结果。
林寞天黑出去,临近天明才回来,眼圈红红的脸上带着落寞的神情,坐在石凳上唉声叹气。
坐在庭院里啃香烛的孙墨墨倒是十分理解林寞的心情,要不是她女儿身体弱扛不住阴气,她也想每天回去陪着她。
可是人死了就是死了,阴阳两隔,永远不可能和活着的时候一样。
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烛递给林寞,孙墨墨朝简洛书的屋子努了下嘴:“观主说你让你回来去找她。”
林寞抹掉眼角的泪,和孙墨墨道了谢,无声地飘到简洛书的窗外,伸手碰了碰窗棂上的风铃。
“老板,我回来了!”
——
迷迷糊糊中,林远山觉得身体下的炕软的有些难受,翻来翻去怎么也找不到舒服的姿势,心里火一大睁开了眼,看到屋里陌生的一切神色恍惚了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在家,而是来了小儿子工作的城市——明江城。
想起小儿子林寞,林远山心里像针扎似的痛,自己两个儿子,大儿子初中退学后去建筑工地当小工,后来赚了钱又自己做了点小买卖,虽然能吃苦但没什么大出息。
比起大儿子来,小儿子林寞可以说是他们的骄傲,从小学习就好,不但考上了大学,还留在了城市里工作。过年的时候,他还说要努力攒钱买个房子,怎么才几个月的功夫人就没了?
林远山用粗糙的手掌擦了擦眼泪,心里酸的难受,儿子没了三个月了,还一次钱没给他烧过呢。
睁着眼到了天亮,酒店的走廊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林远山的大儿子林庆敲了敲门,叫老两口到餐厅吃早饭。
林远山两口子一天多没吃东西了,但是依然不觉得饿的慌,就觉得心口窝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连口水都不想喝。
林清看着爹妈的样子既心疼又难受,哽咽地劝道:“无论如何吃一点,要是你们病了我弟也不安心。”
老两口听到这话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林清也在一边抹眼泪,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林清赶紧擦了擦眼泪往门口走去:“是不是公安局的同志来了。”
打开房门,门口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女生,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长的十分好看。
林清有些不知所措地往两边看了一眼,没看到昨天对接的警察,顿时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姑娘,你找谁啊?”
“你们是林寞的亲属吧,我是林寞的朋友。”简洛书飞快地说道:“林寞希望你们抽空在晚上去一趟明江古街的如意观,他在那给你们留了一点东西。”
简洛书说完就走了,留下林家人目目相觑,林远山捏着一根没点着的烟有些糊涂:“林寞也不信道啊,他怎么会在道观里给我们留东西?”
林清倒是十分看的开:“管他真的假的去看看再说呗,反正咱也没啥值得别人骗的。”
——
对于林家来说,这一天是既忙碌又悲伤的一天,DNA检测报告证实了林寞的身份,尸体便可以送去火化了。
林清按照老家的习俗给林寞烧了满满一麻袋的纸钱、元宝香烛和衣裳,又烧了一些纸扎的别墅、轿车之类的东西,把对亲人的哀思全都寄托在这些纸制品里。
按照原计划林寞火化后就带着他的骨灰回老家的,可林远山惦记着早上小姑娘说的如意观的事,天一擦黑就领着老伴和大儿子上了公交车。
古街是明江城最繁华的旅游景点,一到晚上灯光璀璨、人生鼎沸,来来往往的人举着各种美食或是拍照或是录视频,个个脸上都带着笑。
林家人虽然没见过这么繁华热闹的地方,但都也没什么心情去看热闹。一家人两边看着,走了足足十分钟才看到两扇格格不入的斑驳红门,上面写着如意观三个字。
和旁边的热闹相比,如意观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两扇破旧的大门虚掩着,从门缝往里看去,只见里面几个大殿黑咕隆咚的,观里只挂着几盏昏暗的灯笼,看起来有些渗人。
林清看了几眼有些打怵,可是退缩的话还没说出来,老两口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林清只得在后面跟着。
道观里没有人,灯笼也只能勉强看到路而已,还好几人没有走太远就看到墙角有一扇小门开着,里面透出了些灯光。
林远山大步走了过去,推开门往里看了一眼,只见这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小院,院子中间种着一颗大槐树,槐树后面有一排屋子,其中有几间亮着灯。
林远山敲了敲小门走到院子中间,略等了一会见没人出来,只能大着嗓子喊了一声:“请问有人在吗?”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有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林远山猛地转过身,只见粗壮的槐树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人,那人感受到他的注视,缓缓地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苍白没有生气的脸。
“爸、妈,你们来了!”
林远山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林寞?!!”
第10章
林寞抬起头刚咧嘴想笑一下,就见他亲爸、亲妈、亲哥齐刷刷的往后退了一步,一个个的全都摔在了地上,就差鬼哭狼嚎了。
林寞挠了挠头,心里有些不解,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呢?
“爸、妈,我是林寞啊!”
林寞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老两口不但立马往后退了两步,还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儿子,你有什么放不下的和爸妈说,我们给你烧纸。”
林寞停住了脚步,一脸无助的模样:“除了爸妈,我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挡着老两口的林清闻言瑟瑟发抖地站了起来,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好言好语地商量道:“小寞,以后爸妈我会照顾好的,你可千万别把他们带走啊!”
林寞一脸懵逼:“我为啥要把爸妈带走?”
林清也傻眼了:“你不想带走他们,那你闹鬼干啥?”
一家四口人目目相觑,都觉得事情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看起来都有点发懵。
躲在屋里看热闹的简洛书实在忍不住了,忍不住推开窗户吐槽了一句:“林寞,你们家人脑洞都这么大吗?”
林寞挠了挠头,一脸无辜的样子:“我就是一直惦记着你们,想和你们再见一面说说话而已,没想把你们怎么样啊!你们是我的亲人,难道我会害你们吗?”
林家人齐刷刷的松了一口气,实在不是他们想的太多,这大晚上在这么个阴森的地方就算见的鬼是亲儿子他们也害怕啊。
林寞委屈巴巴的抠了抠手指,脸上难掩失望之情:“你们要是害怕就回去吧,这里有个小门,直通外面的古街。”
林远山两口子看着儿子落寞的神情,亲人之间的羁绊立马战胜了心里的恐惧,他们不约而同的往前走了一步,试探着握住了林寞的手。
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可熟悉的触感却告诉他们,这确实是他们一直心心念念的儿子。
林大妈忍不住哭了起来,接着上前一把抱住了林寞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感受到母亲的体温,林寞脸上带着满足的笑,伸手搂住了母亲的肩膀,低声地哄她:“妈,你别哭了,你再哭就要把我新衣服给哭湿了。”
林大妈听了以后站直了身体往林寞身上看了一眼,发现他身上穿的正是今天她从旅店旁边的小店里买的,不是什么贵的品牌,但却是他最喜欢的蓝色。
林寞挽着林大妈的手笑着说道:“你们给我烧的东西都挺好的,如果方便的话以后多帮我烧一些香和蜡烛,我喜欢那个。”
林大妈哎哎点头,林远山和林清也围了过去,一家人坐在圆桌旁聊的其乐融融。
简洛书坐在窗户前托着下巴看的一脸向往:“我就说这样的生意肯定受欢迎,你看他们一家四口多开心。”
站在简洛书身后的秦思源想起林家三口人最初要晕过去的模样,十分贴心的没有戳破简洛书的认知,只是很委婉地提醒道:“以后接这种买卖时最好说清楚了,免得有顾客心脏不好受不了刺激。”
简洛书看了看林清撑在腿上依然哆嗦的手,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
满足了林寞的心愿,简洛书手头上暂时没什么别的活,平时的时候自己在房间里读师父留下来的书籍,每天还要练习画符,除此之外就是到前面看看铺子的建设情况。
不得不说秦思源家的建筑公司效率就是高,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按照简洛书的图纸盖好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商铺。装修之类的也简单,只需刷好墙铺好木地板,另外打上几个柜子摆上柜台这店铺就算装修好了。
至于阵法也在铺子建设之前就布好了,柜台里面是聚阴阵,能保护林寞不受日间的阳气侵袭;柜台外面是留给客人走动的,不设阵法但保证了日照充足,即便是从林寞手里接东西时沾染了一点阴气,被阳光一晒也就散去,不至于影响身体和运势。
简洛书每天都要画两个小时符纸,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不时有失败的情况,练到现在提笔就一气呵成了,让她特别有自信心。等她把开铺子卖的符纸攒齐了,秦思源跑前跑后的也把店铺的手续都办好了,如意铺顺利开张。
简洛书把自己画的各类符纸都摆到柜台里,可是林寞问定价时她还是傻了眼。
“你说平安符一张五百贵不贵?”简洛书皱了皱鼻子转头问秦思源:“说实话,要是我出去旅游最多花五十块钱买这玩意。”
秦思源长长睫毛忽闪忽闪的看着简洛书,一脸不服气的模样:“那些假的平安符怎么能和师姐画的比,我觉得绝对不能少于一千。”
林寞看着秦思源一脸可爱的样子,躲在一边默默的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在平安符的价格上写上一千元。
大佬的话必须听,他可不想在观主看不到的地方被秦大佬揍。
平安符是基本符箓,这个价格定下来其他价格也就好说了。秦思源和林寞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写,很快就把标签填满了,除了平安符一千以外,其他的三千五千的都有,甚至一万两万的都能找出好几种来,最高的甚至标了五万的高价。
简洛书用“你疯了”的眼神看着秦思源:“你觉得有傻子会来买五万的黄纸吗?要是卖不出怎么办?”
“卖不出去就卖不出去呗,重要的是我们如意观的逼格不能丢。”秦思源一脸淡然地朝店里看了一圈:“难道你怕我们的生意亏本吗?”
简洛书跟着秦思源的视线把店铺里看了一圈,店铺是自己道观里的地盘,不用交房租;符纸是自己画的,人工成本几乎等于零;虽然有一点水电费和购买黄表纸、朱砂的费用,但和符纸的价格比起来可以说连零头都不到;就连雇佣的员工都不用发工资,每天给烧一把纸钱两把香就解决了。
简洛书越想越觉得踏实,还真不怕赔本啊,她压根就花没什么本钱。
既然这样简洛书觉得自己可以放开了干,她干脆拿出来一块白板,在上面刷刷的写了几行字,然后挂在了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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