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人您到了就知道了。”王公公不敢多说话,只是恭敬地为他带路。
不远处侧廊中的赵迎,刚上龙撵,远远地就看到夏渊的身影。他招了招手,指着夏渊跟王公公走的那条路:“给朕拦在他们前面。”
“是。”
常春看着王公公和夏渊,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太后和夏渊......一个是对他主子的断袖深恶痛绝,一个是令主子断袖的罪魁祸首。呵呵......这可真是一对好组合。
这一边的王公公心无旁骛地躬身低头领着夏渊快走,唯恐耽误了时间太后娘娘怪罪。忽然,前面角门处转出一大列宫人队伍,随后皇帝那明黄色的龙撵映入眼帘。
“奴才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赵迎漫不经心地应道。
“谢陛下。”
龙撵不停,继续往前走。赵迎抬眸望了常春一眼,他立即明白,笑呵呵地转身说道:“哎呦,尚书大人,这可真巧。刚刚主子还说要老奴去请您呢,可巧儿,就在这儿见到您了。”
“这......”王公公有些懵。他这是,要被截胡了?
“夏大人快随咱家走吧,陛下有要事找您商讨呢。”
“是。”夏渊起身,目光在王公公和常公公中间游移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哪个大BOSS在,跟哪个!
毫无疑问,夏渊直接跟着赵迎的龙撵走了。
留王公公一个人在原地无声哭泣......这.....咱家该怎么和太后娘娘交代呢......
第91章
臻王乌宴要来京城一事, 就像对准夏渊胸口的夺命刀。每近一分, 便入肉一寸。不到插入她心脏的那一刻, 臻王便决不会停手。
阿蒙的死, 就是臻王宣布动手的第一刀。他想告诉她,他享受着看她被割破皮肉鲜血淋漓的痛苦,一切, 才只是刚刚开始。
夏渊只要一想到,隐藏在自己周围伺机而动的暗杀者,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她怕的不是自己出事, 而是怕护不住身边的人......
泰正宫内,赵迎在宫人的伺候下换上常服, 转身望着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夏渊。
常春立即让伺候的人全部退出去, 然后自己像木头桩子一样杵在赵迎背后, 一动不动装泥塑。
“夏卿家起来吧。”
赵迎知道夏渊这几日过的不舒坦,好像是手下前两日被人暗杀了, 而且他师爷也擅自将他的妻子带回了京城。哦,对了,好像还多了一个私生子。
想到这儿赵迎兴起了些趣味, 面色淡漠地坐到殿中的龙椅上, 上下打量了一下夏渊瘦弱的小身板。不由得感叹。啧, 原以为夏渊对他妻子有多深情不移, 原来都是装的。
“臣, 不敢起。”
夏渊跪上未动, 低着头回答。现在夏府上有钱鹰, 尚算安全。但是春满阁里的梅若、画娥等武功一般的人处境却十分的危险。
所以,哪怕今日路上没有遇到赵迎,她也打算找他。不管怎样,一定要尽快将钱龙要回来!
“臣恳请陛下,放了臣的影卫钱龙。”
这不是夏渊第一次跟赵迎要人,但赵迎依旧没有要大发慈悲的意思。
先不说他与夏渊现在理不清的种种纠葛,就单从一个上位者的角度看,现在夏渊绝对是他手中最有用的一枚棋子。这枚棋子越是孤立无援,他用起来就越顺手,所以,他为什么要帮夏渊?
“若是朕不答应呢?”
赵迎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甚清明的玩味,让底下的夏渊有些迷茫。
实际上,赵迎知道夏渊手中还有底牌。先帝在时,不仅仅是给了夏渊两名皇室专用的保命影卫那么简单,应该是还有数千名装甲虎啸军。
他想看看,那数千的虎啸军,在江南那么重要的时候他都不肯用,那到底想用在什么时候?
“陛下您知道臣与臻王的梁子。臻王要进京一事,您不提前告知臣也就罢了。何苦非要为难臣呢?”
自回京以后,夏渊看到了朝堂上众人对赵迎态度的变化。那些官员对赵迎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轻视,而是多了一种对帝王的敬畏,所以她明白此时的赵迎绝非当初的吴下阿蒙。适当的示弱很有必要。
“陛下难道想要看着臣和臣的家人死在臻王手中么?”
她语气中的委屈显而易见,让赵迎愣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还真给忘记了......
“臣恳求陛下给臣和臣的家人留条活路,臣愿为陛下马前卒,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说着重重的叩了一个响头,那“砰!”的一声重响,让一旁的常春暗中“嘶——”了一声。
听着都疼!
然后偷眼去望自家主子,果然见他脸色不太好。
ε=(ο`*)))唉,常春都忍不住叹气了,这两人的关系,他当真是看不懂。
夏渊咬着牙磕完头,钻心的疼痛瞬间由额头席卷了全身,她差点都有点跪不住。勉强用双手撑住地面,整个人都趴到了地面:“臣求陛下......”
赵迎眯着眼望着她此番作态,袖子下的拳头握紧了些。虽然知道夏渊是在故意卖惨,可心中却泛起了几分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心疼。
按耐住去扶他冲动,默默叹了一口气。罢了,夏渊也应是被逼急了,一个影卫而已,还他也就是了。
“夏卿家先起来吧。”
常春立即有眼色地去扶人,这可是主子的小情人,可不能磕坏了!
“一个影卫而已,朕放了也就是了。”
捂住又疼由懵的额头,夏渊顺着常春的搀扶起了身。赵迎的话让她松了一口气,咧嘴一笑。不管怎样,把人要回来就好。
“臣谢陛下。”
赵迎最终还是没按耐住起了身走到他跟前,常春二话没说就将还有些晕乎的夏渊塞给了自家主子,一路小跑儿就溜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当奴才的就要有眼力劲儿!不然还怎么在奴才圈里混?
夏渊反应过来立即想要从赵迎怀里出来,唯恐赵迎再给她按个御前失仪的罪名,出尔反尔不放钱龙。
“别动。”赵迎皱眉按住她:“让朕看看。”额头都红了一大片,明显有一个包肿起来了。
此时,刚刚跑出去的常春悄咪咪地打开门无声地走了进来,贴心地将手中上好的金创药递给自家主子,又是一溜儿小跑出门带上门。
“磕那么用力做什么?朕又不是说真的不放人。”赵迎揭开盖子,用手指蘸了一些药膏,两条俊眉都快拧成麻花了:“抬头。”
夏渊撇了撇嘴,刚刚是谁说的不放?现在又来装什么好人?
“臣自己来就好。”他这种样子让夏渊不太习惯,这小皇帝什么时候对她态度这么好过?哦,钱梓瞳不算。
“想要人就别乱动。”用拿药的手掰起夏渊的下颚,动作看似强硬,却没有使什么力气。另一只蘸了药的手去擦她肿起来的额头,疼的夏渊“嘶——”的吸了一口冷气。
“知道疼了?”
赵迎紧绷的脸上看不出来表情,只有皱起的眉峰说明了主人此时的不悦。
“有什么话不能跟朕好好说?每天演来演去的装样子累不累?你是什么样子朕还不知道么?”
语气虽然有些僵硬,手上的动作却更轻柔了。
“今天这事儿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少在朕面前耍你那些小聪明。”
夏渊眨了眨眼,由下自上仰望着赵迎英俊的脸庞,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被磕傻了。要不然她怎么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几丝的温柔?
嗯,肯定是错觉......
赵迎虽说将钱龙关进了诏狱,却也没有对他用刑。他与夏渊现在不过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赵迎还没有闲工夫去折磨她手底下的一个小喽啰。
所以,当常春亲自带着钱龙回来时,夏渊真心实意地对赵迎说了一句:“谢谢。”
*
另一边,慈安宫里。王公公哭丧着脸回去,说夏渊被陛下带走了时,太后的面色也是异常的难看。
“皇帝是成心要与哀家过不去吗?!”她不过就是想从夏渊那里问一下钱梓瞳的下落,就连这个皇帝都要阻挠?!
王公公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勤嬷嬷笑着劝道:“娘娘寻钱姑娘也是为了陛下,陛下怎么会故意阻挠呢?想必是真的有要事与夏大人商议。”
太后叹了一口气:“那个青楼的妓子也不知躲到了何处,竟好似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真真是让人头疼。”
“既然钱姑娘是先帝手下的线偶,那必然有些隐藏的手段。奴婢听说前两日夏大人的妻子往宫里递了牌子,明日要来拜访锦妃娘娘。要不,娘娘您明日宣她来问一下?”
“夏渊的妻子?”太后蹙眉开始想。
王公公此时立即插话:“就是前任祭酒的女儿,闺名玉淑。”
他这样一说,太后想起来了。成祭酒当年是清流官员中的代表,在仕林和勋贵中颇有人缘。那成玉淑也是京城中有名的温雅闺秀,模样和气度都是一等一的,堪为世家宗妇。许多王侯高官家的夫人奶奶,从她未及的时候就开始打听了。
那时她听说之后,因着好奇便宣进宫看了一下,甚为喜欢。便做主早早的为赵迎定下了成玉淑,想让她以侧妃的身份入东宫。
谁知后来,那夏渊仗着先帝的宠爱,竟生生的截了胡,将人娶了回去。听说如今小两口也甚是恩爱。
“成玉淑?”太后想了想对勤嬷嬷说道:“也好。你去跟锦妃说一声,明日夏成氏入宫之后,便让她带着来给哀家行个礼。”
“是。”勤嬷嬷应道。
*
此时,夏府内的成玉淑正在对着自己养的那株茉莉发呆。
她知道,自从阿蒙死后,相公就很自责,压力也变得很大。相公担心她和小虎会遭遇不测,为此每日焦头烂额。其实,成玉淑并没有夏渊的小心翼翼,她这次回来,已经做好了面对这种境况的准备。她要做的,就是推自己相公一把,让她更加的孤立无援。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冷血也罢。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将夏渊逼上退无可退的绝境,这样,夏渊才能真正的放开所有束缚,去接纳自己真实的感情。
提出和离,只是第一步。她知道相公担心她的安全,现在不会让她搬出府。
那明日带小虎进宫,便是第二步。
想到这儿,她起身走到门前,望着正在与下人一起挖泥巴玩儿的夏小虎,笑了笑,提裙走到他跟前蹲下。
“娘亲?”夏小虎抬起花猫似的小脸,举起手中捏成七扭八歪形状的泥巴:“娘亲快看小虎捏的泥人儿~像不像?”
成玉淑丝毫不嫌弃地接过泥巴,夸奖道:“很像,我家小虎手真巧,这小人儿捏的很可爱。”
“嘻嘻(#^.^#),那就送给娘亲了。”夏小虎笑的更甜了:“我就再捏一个给爹爹。”说着便兴高采烈地低下头,又挖出一块新的泥巴开始捏。
成玉淑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在一旁看着他开心的玩耍。
开心吗?其实夏小虎此时一点都不开心!玩泥巴这么幼稚的游戏,他两岁就不玩儿了好吗?!
而且,刚刚那一坨傻了吧唧的泥巴像人吗?一点都不像好吗!大人真是说谎精!
第92章
“娘娘。您觉不觉得, 最近宫里的气氛不太正常?”
露屏宫里, 锦妃的贴身宫女缕紫, 一边替自己主子挽发髻, 一边说道:
“前两日皇后娘娘晕在了长宛殿里,醒来就被陛下无缘无故的禁了足。太后娘娘去探望了一趟之后,不仅没有解了皇后的禁足, 还大动干戈的传了所有的妃嫔。而且最后看样子,像是被气的不轻......”
气的不轻?锦妃对着鎏金的铜镜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发髻,想了想那天太后问她的话, 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气的不轻就对了。”
“这后宫里的气氛, 从来都没有正常过。那孙氏虽说是皇后, 却一直为陛下不喜, 禁足不是常有的事?有什么好稀奇的?”
正常的气氛是什么样子的?不应该是皇上爱花惜花,再来后宫采采花?然后众花再积极向上, 你坑我一把,我坑你一把,一起祈求陛下雨露均沾?
见过哪朝哪代的嫔妃像她们一样?每天清心寡欲, 皇后没个皇后样, 妃嫔没个妃嫔样。除了吃喝玩乐, 就是逗趣打牌, 害的像她这样空有满腹宫心计, 满腔宫斗热情的上进妃子都无处使力。真真是憋屈。
拿起一支飞凤含珠步摇递给缕紫, 示意她帮自己戴上:“贤妃那边没什么动静吧?”
“贤妃娘娘宫里还算平静, 就是庄贵人像是知道些什么,这几天频频想往宫外递信,却被太后呵斥了一顿,关了禁闭。”缕紫将步摇插到锦妃发髻的一侧,笑盈盈地望着镜中的她:“主子看看,这样可还行?”
锦妃满意地点点头,又前前后后的看了一遍,才扶着她的手起身:“庄贵人可是太傅的幼女,太后连她都关了禁闭,可见这两日确实是心气儿不顺。”
现在太傅在朝堂上举重若轻,平时太后和皇帝都会给庄贵人几分薄面,这种明显的处罚还真是第一次。看来,长宛殿里发生的不是小事。
想到这儿她轻笑一下:“不过这也跟咱们没关系,总归陛下是个不近女色的,无论长宛殿里有什么,只要不是那个钱梓瞳就不用担心。”
这点锦妃看的还是很开的,反正大家都得不到陛下的宠爱,那发生了什么,重要吗?
“娘娘说的是。”
缕紫扶着她走到一旁换衣裳的隔间,一旁伺候的小宫女立即将昨日选好的递了过来,锦妃张开双臂由着他们为自己更衣。
“今日太后让本宫带玉淑去请安,这一点倒让本宫很费解。宫中的这些事,跟玉淑一个官家内眷能有什么联系?太后见她做什么?”
想到她的手帕交成玉淑,锦妃就忍不住羡慕。那夏渊对成玉淑疼爱有加,可以说是放在手心里捧着的一般。每次成玉淑进宫给她请安,面上的那种舒心自在的笑容,是她这样不舒心的人装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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