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康安草原虽然辽阔,但都是些男人,不好让她练马,沉吟片刻:“等我们走了,让薛进派人把他们送回武威。”
翁季浓瞬间喜笑颜开:“那我回去就写信,让元伯把家里的马厩修缮一番。”
见她笑了,元琛压在心里的那颗大石头也挪开了:“好。”
“我的绿墨和红梅,哥哥的红枣就不会孤单啦!”翁季浓踮起脚尖,小脸亲昵的蹭了蹭元琛的肩膀。
元琛嗤笑,那里是陪红枣,是陪她吧!
拍拍她的小背脊:“快,回帐篷换衣裳,准备回去了。”
马厩里味道大,在里面待一会儿,身上就会被染上味道。
翁季浓与马儿玩的时候是真的开心,但每次回到帐内立马就会把衣裳换去。
翁季浓点点头,朝马儿说:“等以后我的马术精湛了,一定带你们踏遍草原,外面可漂亮了……”
元琛低眉,唇边带着浅浅的笑,她喜欢这片草原就好。
在马场耽误了一会儿,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一队人才出发赶回去。
回到康安草原的时候,天已大黑。
-
夜晚冷,风又大,元琛早已适应这儿的天气,怕翁季浓受凉,回了帐篷就让侍女熬碗姜汤给她喝下。
元琛看她精神尚好,才略放下心。
结果入了夜,刚睡下没多久,翁季浓就有些不舒服了。
“头好疼,肚子也好疼,浑身都难受。”翁季浓恹恹地倒在元琛怀里,黛眉轻蹙,平时红润的唇瓣有些发白干燥。
元琛心道她这还是被风吹着了,手背印了印她的额头,不曾发热。
不免有些后悔,就不该纵着她,由着她整日里骑在马上吹风。
赶忙吩咐秋梨去请了女医。
元琛是习武之人,身上热,翁季浓紧靠着他倒是缓解了身上的难受。
胳膊环着他的腰,往他身上贴了贴,小腿巴住他,忽然身体僵住。
苍白的小脸上忽然浮上两片红晕,神色蓦地尴尬起来,揪着他的袖子:“哥哥你先出去,让,让春芜进来。”
元琛心里正自责着,哪里肯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没事,我陪着你等医工,放心,不会有大碍的。”
翁季浓默默数了数日子,越发觉得不对劲。
更怕他待在这儿了,伸手着急地推他:“哥哥快出去吧!”
元琛不敢对她用力,八尺高的大个儿被她推起,无措地站在塌前,看她脸色浮上不正常的红潮。
语气却严肃起来:“有什么不可让我知道的。”
翁季浓尴尬地脚趾头都蜷缩起来了,心一横,眼一闭:“是女儿家的事情,哥哥就快别问了。”
那样子看起来都快哭了。
在外面的春芜听到动静,掀了帘子进来,恰好听到这话,一瞬间就知道发生怎么了,夫人的小日子可不就是这几天。
她们从小贴身服侍翁季浓,翁季浓的小日子,她的身体变化记得比自己的还清楚。
元琛到底是上过战场的,沉着脸,实在有些凶悍骇人,不过春芜知道他这是关心自己家的娘子,也不害怕。
只屈膝道:“阿郎把夫人交给婢子,夫人先前这种情况,都是婢子处理的。”
以前还出过这样的事?
他的妻子莫非有什么隐疾?
元琛压下心里的疑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去外面坐着,有什么事,叫我。”
翁季浓只能点点头。
等着他一出去,春芜就上前扶着翁季浓去了净室。
重新回到榻上的时候,秋梨也带着女医工杏娘过来了。
“我们夫人之前来小日子的时候都不会像今日这么难受,还请您帮夫人看看,”春芜想了想又道,“这几天,我们夫人还外出骑了马。”
翁季浓被养得精细,从小到大甚少生病,小日子也是十分准时,且并无腹痛等问题,万不会像今日这般。
杏娘看着相貌不显,只是清秀端庄,二十多岁,不过还是梳着女儿家的发髻。
杏娘闻言点点头,坐到塌前的杌凳上,示意翁季浓伸手,给她把脉。
这期间元琛又进来了,一直锁着眉头,站在一旁看着。
害羞到极点就是平静,翁季浓已经彻底放弃赶他出去了,他既然不放心,就让他听着吧!
“月信期间妇人身子本就虚弱,夫人最近又吹了风,有些受凉,才会头疼腹痛,”杏娘淡声道。
“这几日多注意休息,切记不可剧烈活动,更不可以骑马。”
这句话是看着元琛说的,似乎是觉得这位大都督有些不靠谱和不体贴。
一般有身份讲究的人家会避讳妇人的这些事,不过元琛可没有,皱眉问她,自己不解和担忧的地方。
杏娘有些意外,不过没有再用方才责备的眼神看他,并且还语气温和的告诉了他。
送走了杏娘,元琛看着翁季浓无精打采地靠在榻上喝红糖姜茶,回想自己刚刚的行为,这才有些窘迫。
翁季浓抬眸瞧他,他身上只穿着玄色的中衣,鞋子也只趿拉在脚上,有些狼狈,想到他为自己着急的样子,心尖儿都颤了颤,放下碗,朝他张手:“哥哥抱抱。”
元琛心里软成一片,俯身把她抱入怀里。
“哥哥好暖。”翁季浓窝在他暖烘烘的怀里闷声说话。
第17章
翁季浓横坐在元琛大腿上,又软又小,对元琛来说,轻飘飘的,一点儿重量都没有。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格外的脆弱,翁季浓现在就有些想她阿娘了。
察觉到她情绪低落下来,元琛把她抱得更紧:“怎么了?”
“我想起我十岁的时候,吴郡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是我从未见过大雪,我欢喜极了,将院子里的仆妇都打发了出去,带着春芜和秋梨偷偷玩雪,那个时候她们也还小,也是喜欢玩的时候,等我阿娘发现的时候,我们几个的衣裳都被雪浸透了,浑身冰凉凉的。”
翁季浓想到小时候的事情,眉眼弯弯。
那颗小梨涡儿勾得元琛心中发紧,轻笑:“喜欢雪天?雪有什么好玩的?是不是还生病了?”
南边雪是稀罕物,西北严寒,到了十月就开始下雪了。
冬日长,到时候天天下雪,连出行都不方便,她怕就不喜欢雪了。
想到这儿元琛忽然记起一事儿,武威家中屋里没有地龙,等入了秋,天气冷下来,也不知她受不受得了。
琢磨着还是写信交代元伯乘他们这次不在家,派人装一下。
翁季浓见他猜到了,支支吾吾地说:“生了一点点小病。”
手指还捏在一起比划了两下。
元琛看她那幅心虚的模样,心道怕是不止一点儿小病吧。
翁季浓嘻嘻笑,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元琛余光看到她小脚光秃秃的露在外面,记得杏娘说她受不得冻,腾出手把她的脚塞进被子里。
折腾了一番又说了许久的话,这会儿时辰已经很晚了,翁季浓身上虽有些不舒服,精神头也不好,但就是还没有困意,软若无骨的手指无趣地盘着元琛衣襟上的系带。
元琛知道这小娘子,玩起来比谁都疯,冷酷的把她以后骑马的日程安排好:“等回了武威,也只许太阳好的时候骑会儿马。”
翁季浓扁扁嘴,生病的人没有资格谈条件。
自觉方才的话太过严厉,况且她这般难受也有他的过错。
娇娇的小娘子,自幼养在深闺,风吹不到,雨打不着,这三日外头风吹日晒的,岂能遭受的住?
元琛低语,关切地问她:“头还疼不疼?”
声音下意识的放柔。
翁季摇摇头,又点点头。
“嗯?”
翁季浓正丧气着呢!
一听到他的话,眸子咕噜噜灵巧的转了转,捉了他的大掌,从衣摆里探进去,放到自己小腹上。
元琛的手掌上的裂口在翁季浓不懈努力的保养下已经愈合了,现在只余下一层老茧,摸在她的肚皮上痒痒的,不过更多的是温暖燥热,很好的缓解了她的腹痛。
翁季浓看着纤细瘦弱,但她身上还是有些肉的,只是她的骨架小看着不显。
元琛满手滑腻,手感好极了。
他手掌宽大,贴着她的肚子,往上是她的亵衣的边缘,元琛心思浮动,不过她小腹冰凉的触感和她身上又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把他拉回理智边缘。
但翁季浓却不老实了,小腹舒服了,她开始没事儿找事儿,伸手摸摸他的下巴,新长出来的胡渣有些扎人。
元琛瞥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小肚子,让她安分点儿。
翁季浓讪讪的收回手,小屁股又开始一挪一挪的。
元琛大腿肌肉鼓鼓的,十分结实,像块大石头,她很好奇为什么两个人的身体有这么大的差别。
敏感地带,元琛受不住她无意识的撩拨。
本就心猿意马,已经忍了她许久,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道:“屁股上长虱子了?”
口气有些凶巴巴的。
她这么爱干净,怎么会长那些。
翁季浓嘟囔:“硬邦邦的,硌人。”
元琛暗骂一声,不知她究竟说的是他哪里硬邦邦的。
突然起身,翁季浓吓得赶忙揽紧他的脖子。
元琛掀了被子把她按进去,盖好被子,自己却往后面小净室去了。
翁季浓懵懵地看着他的背影,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怎么突然到了被子里。
看他拐入座屏后面,才傻乎乎的朝里面喊:“哥哥早些上来。”
元琛脚步顿住,有些狼狈。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却换了套寝衣。
他平日里也不会特地换寝衣睡觉,随意穿着中衣就好了。
他弄脏了衣服后,却发现他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进去,还好翁季浓有了忘带寝衣的经验,往里面的衣架上放了好几套寝衣,以备不时之需。
同时也帮他准备了两套。
这时翁季浓已经入睡。
看她天真的睡颜,元琛觉得自己真是……
龌龊。
轻手轻脚地上了榻。
翁季浓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眼缝,呢喃了一声:“哥哥。”
元琛以为把她弄醒了,僵住动作,等她说话。
结果却是等到她缠着被子滚入自己的怀里。
元琛吐出一口气,钻到被子里,把圈在胸口,闭上眼睛。
想了想还是探手捂住她的小腹,给她暖着。
-
翁季浓底子好,躺在榻上休息了一日就恢复元气了。
但女儿家的这段日子特殊,她又头次有了腹痛的症状,侍女们如临大敌,重视的不得了。
“总在榻上躺着,我要闷坏啦!”翁季浓坐在榻边对着春芜撒娇,双脚跃跃欲试的想要勾过脚踏上的绣鞋穿上。
她穿着藕荷色袖暗纹中衣,长发披肩,小脸白皙不似往日的好气色,桃花眼晕着水光,到有几分我见犹怜之态。
但宛嬷嬷不在,春芜自觉接过她管着翁季浓的重任,毫不心软,不过她知道自己没有宛嬷嬷那般有威严,换了说辞:“我们出来好些日子了,婢子还未给家中写过信呢!”
翁季浓眨巴眨巴眼睛,气鼓鼓,慢吞吞地缩回试探的小脚,往塌上爬:“我还可以再躺躺的。”
春芜的母亲在翁夫人身边服侍,很得翁夫人信赖,若是春芜在信里添上两句,她母亲必定是要告诉翁夫人的。
翁夫人对她旁的事管的松,但绝不允许她拿身体玩闹,到时候定会写信过来训斥翁季浓,说她不懂事,说不定还会再送个嬷嬷过来管着她。
翁季浓十分憋屈,看向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元琛,想让他为自己说说话。
元琛正悠闲地靠在案上看好戏,见她瞥过来,瞬间直起身子,轻咳一声:“我出去看看你的药熬好了不曾。”
他心里自然也是赞同春芜的做法的。
翁季浓这次小病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他虽知道她娇小稚嫩,但不曾想她如此虚弱,甚至都在想是不是当初就不该把她带到康安草原来,她本天生就该在温室里被人小心呵护,不受严寒风霜。
这几日她还该在帐中好好养养。
此番她的那几个侍女们不纵着她,他在前面做事也才能放心。
不过元琛也趁机学了一招,这小娘子每次都吃准了他吃她那一套撒娇大法,他在她面前心志不见,每每都会顺了她心意。
这次好歹让他知道了,翁夫人的名头很管用,以后说不准他也会用上。
翁季浓气恼,捏紧小拳头,无奈地砸被子出气,凶巴巴地说:“哥哥都被你们同化了。”
春芜笑眯眯的说:“阿郎是为了夫人好。”
翁季浓假笑,冷漠地回了她一声:“哦!”
第18章
翁季浓每日都被闷在帐中,就在她以为她回武威前都不得出去的时候,奚少君就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这是每年都有的传统。”奚少君把手里的绣花样子送到她面前。
两人临窗而坐,窗帘上卷,微风习习,偶尔传来小儿的嬉闹声。
小几上光影斑斓,翁季浓伏案看她挑的那幅蜻蜓立荷花样,转头递给春芜:“就要这个了。”
春芜点头,坐到一旁描摹花样去了。
翁季浓又赶忙追问奚少君:“那哥哥……”
话刚出口,对上奚少君好奇的目光,翁季浓面颊忽然有些热,她刚刚竟把私下里的称呼说出来了。
轻唔一声,接着道:“我家阿郎也是要参与的?”
红霞满布她的小脸,娇媚诱人,桃花眼里有几分求饶,盼着奚少君不要打趣她。
奚少君是位体贴的娘子,知道自己若是再开玩笑,她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弯弯唇畔,不经感叹到底是才成婚不久的小夫妻。
“大都督自然也会,骑射头名非他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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