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姐姐,简直是家族的耻辱。”她皱眉,“你以后不要提了。”
人间的【集市】,恶魔小姐狠狠打了个喷嚏。
天使先生好整以暇:“就算过节,也要多穿一点。”
恶魔小姐拢紧了身上的小披风——因为庆祝节日,这件披风特意做成了破破烂烂的样子,基本挡不住什么风,所以恶魔小姐现在有点后悔。
当然,面对左脸“欠揍”右脸“神烦”的室友,她是不会轻易示弱的。
“你好意思说我吗。”因为某天使刚刚过于撩人的行为,恶魔小姐怼他时不太敢直视对方的眼睛——知道这是个沙雕,却总被他无意识的行为(与颜值)戳动少女心,然后在深刻认识到对方的沙雕后体验少女心的破碎——实在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啊。
“你自己也只穿了一件T恤吧!”恶魔小姐一边怼一边转移视线,“不是忙着加班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天使先生恍然大悟:“对哦。你等等。”
他越过还在僵在原地捏着照片似哭非笑的加百列,回到店铺的柜台后,弯腰摸索一番,最终从一团意味不明的马赛克里拽出了自己雪白高贵的制服风衣。
“来,把这个披上,别冻感冒了。”
恶魔小姐:“……”
回过神的加百列看见天使先生手中又被糟蹋的制服,捂住心口颤抖了一会儿,最后颓废的转身:“……我走了,找好兄弟撒旦撸串去。”
作为天堂执法部的部长,你这句话信息量是不是太大了点。
“把外套披上吧。”天使先生孜孜不倦的劝说(并无视了可怜的上司),“今天晚上气温很低,你刚刚才打了一个喷嚏。”
恶魔小姐怀疑的看他:“你想干嘛?”
突然主动体贴,一定有鬼,啧。
天使先生摸摸鼻子,委婉道:“我有一件事……”
恶魔小姐不假思索:“不干。”
“……我还没说要求呢。”
“反正肯定是与吃的有关。既然你没有加班,就自己去弄吧。”
要么是“做吃的”,要么是“带点吃的”,或者两者合二为一……呵呵。
恶魔小姐拢紧了身上的制服——想到那团毛骨悚然的马赛克她还有点膈应,但奇妙的是这件外套上并没有丝毫异味,只有一点淡淡的柠檬气息——呸,闻这么仔细干嘛!是痴汉吗!
天使先生注意到室友变红的脸。但他心里没什么波动,从自己转身和她说话开始,室友的脸蛋就一直布满红晕,因为颜色太鲜艳甚至破坏了她今天走哥特苍白路线的妆容。
啊,大抵是因为今天【集市】里那从南瓜灯里映出的红色烛光吧。只不过,室友那仿佛被蒸熟的样子让他更饿了。
“我一直在上班啊。”他解释,示意恶魔小姐看那边的铺子,“这是我们的据点,现在的任务就是混入【集市】。”然后放长线钓鱼。如果能趁着万圣的好机会抓到那只越狱的魔物就更好了,否则过几天还要专门召开炽天使演唱会。
恶魔小姐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眼天使先生身后的店铺:与周围其他的店铺没什么不同,是标准的【集市】摊位,甚至没什么刻意吸引客人眼球而设置的海报招牌。是那种在大型庆典上你绝对会一眼略过的无趣摊位。
但刚刚知道内情的恶魔小姐明白这大约就是天堂驻人间近卫部在【集市】设立的执法据点,所以当她看到“限时羽绒被大甩卖”的招牌时……有点牙疼。
天使在异族齐聚的万圣集市上开的铺子。卖羽绒被。
天使先生以为恶魔小姐凝滞的目光是表示不解,解释道:“因为临时决定在这里开设摊位,实施监督,所以大家都没有时间整理货源。加百列不知道能从哪里搞来货物,于是我就提议说卖羽绒被。”
他淡淡的说,神情有点自豪:“上次放进垃圾袋里的耶和华羽毛到现在还没消耗掉,新拔的又开始变多,所以我就想到了这个方法。如果那些都不够,还可以就地取材。”
我也是可以勤俭持家的,并非“只会吃的猪”“混蛋”“笨蛋”“卤鸡蛋终结者”这种东西啊。室友天天都这么称呼我,这次终于能得到夸奖了吧?求夸奖。
——可是室友没夸他。就像是刚刚遭到各种无形暴击的加百列,她捂着心口颤抖了一会儿,颓废转身:“我要去酒吧了。你好好上班吧。”
谁啊!谁会在黑暗阵营扎堆的万圣集市里卖耶和华羽毛制成的羽绒被啊!这是想杀死你的客人吗!还有为什么你拔下的羽毛都可以扎好几床羽绒被啊!现在上帝是什么个样子她根本想都不敢想啊!
“别急着走。”天使先生拉住室友,面无表情的脸搭配十分委屈的语气,“我刚刚提的要求,你听都没听。”
恶魔小姐敷衍道:“好好,我知道了,明天中午做顿好菜慰劳你今天通宵加班。”
天使先生却说:“不是这个。”
他的态度少见的有点犹疑:“能不能给我一点糖果?”
糖果?恶魔小姐疑惑的看看室友。对方今早临走时还表示,她要糖果的行为太幼稚呢。
天使先生也知道自己这要求有些古怪,他皱皱眉,刚打算解释清楚,就有两只组合在一起逛街的雌性炎魔,笑嘻嘻的凑到卖羽绒被的店铺前。
活泼亮丽的女孩子,当然不是来买羽绒被的。近卫部的隐藏据点,就意味着员工全是高颜值的天使小哥哥。因为刚刚天使先生离开了看守摊位的位置,已经有两位隶属第一分队的队员顶替在柜台后继续工作。
第一个五官明丽的炎魔率先出言勾搭:“帅哥,你好靓啊,要不要吃糖?”
第二个身材火爆的炎魔娇笑,直接摊开手掌:“Trick or Treat!”
两名天使涨红了脸,十分纯情的接受了女炎魔的调戏,其中被身材火爆的小姐姐主动搭讪的那位还红着脸递给她一把糖果。
女炎魔们嘻嘻哈哈离开了,离开前还往站在这里的天使先生飞了几个香吻。那两名柜台后的天使则开始互相向对方炫耀自己手背上属于陌生美女的电话号码。
对情爱之事不感兴趣的天使先生冷漠的看完这一幕,不是很能理解为何室友红彤彤的脸又变成了愤怒的青紫。其转变之彻底类似甜蜜的苹果派变为干茄子。
他试图续上刚刚自己想说的话:“我想问你要点糖果,是因为——”
“因为想给来搭讪的小姐姐送糖!”恶魔小姐大声说,脱下他刚刚给自己披上的制服外套往室友招蜂引蝶的脸上一糊,“你想得美!”
“不……”
“我去酒吧了!”室友宣布,“我就不给你糖!背圣经喝圣水都不给你糖!你也不准去买糖!不准去送糖!不准去送糖!”
明显这段逻辑混乱的发号施令只有最后一句是关键:重复了两遍呢。
天使先生默默拿下糊在自己脸上的制服,看着恶魔小姐气势汹汹的甩着小披风离开,从蓬蓬裙裙底伸出来的尾巴翘着箭头状的小尖角,正不开心的摇晃着。他仔细想了想,拿着制服回到摊位上,叠好,然后打了个响指。
两位顶班的队员手背立刻被圣火烫了一遍,火焰熄灭后,那两串由口红画出的电话号码已经消失不见。
两位队员:QUQ不要啊啊啊啊!
“好好工作。”
天使先生冷冷的说,拿出手机对准室友气到尾巴乱晃的背影开始摄像,“不要和黑暗阵营的雌性勾三搭四。天使手册忘了就去再抄十四遍。”
敢怒不敢言的两位天使直勾勾盯着他摄像的手。四平八稳,岿然不动,还在仔细调整聚焦镜头。
天使先生幽幽看过来,没要到室友糖果的怨气让他钴蓝色的眼睛媲美万圣节的鬼火:“有意见?”
队员们:“……没有,长官!”
【两小时后,集市的酒吧】
恶魔小姐的装束是即便万圣节也紧紧包裹着自己的,高领的哥特小裙子,纽扣直扣到下巴,还搭配一件遮胳膊用的小披风。这样的她在群魔乱舞的酒吧里自然无人问津——无所谓,恶魔小姐本来就是来感受一下氛围的。
她和劳拉挑了一个角落的僻静位置,本意是想好好聊天。
但在她接连灌下一杯黑魔鬼,一杯僵尸炮弹,一杯海德先生,眼瞅着就要把手伸向好友的血族之吻时——劳拉头疼的阻止:“行行行,别喝了,虽然是度数很低的鸡尾酒,但你也喝的太急了吧。”
恶魔小姐余怒未消,她气咻咻的对劳拉抱怨:“他竟然想要我的糖果,用来搭讪别的恶魔!”她越说越气,“还是胸大的炎魔族!”
劳拉:“……你这逻辑里有很大问题吧。”
就本质意义上说,人家是天使,为什么一定要搭讪恶魔。搭讪同族的天使不好吗。
“我不管!”酒品很差的恶魔小姐已经开始发酒疯了,“凭什么不准我去人类家里要糖果,他就可以随便给成年女恶魔发糖!”
“不,人家根本就没……”
“我要质问他!质问!质问!”恶魔小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愤怒的捶桌,“质问!审判!天使应该上法庭!这是不公正!这是歧视!”
劳拉冷汗都出来了:“快坐下!祖宗!”
旁边的异族们已经有好事者吹口哨了好吗!在这里乱说话,万一因为“煽动不和谐言论”被近卫部记上黑名单怎么办!
有这么一句千古名言:你永远没办法叫醒一个喝醉的人。
索性恶魔小姐的仇恨值是针对某天使的,所以她没有在酒吧里闹太久,而是甩甩脑袋,行动力惊人的奔出门外。她高高举起双臂,边跑边喊:“制裁!审判!哈哈哈哈!光明啊,与来自深渊的我一起坠入无边黑暗吧!!”
周围路过的异族纷纷侧目,报以看傻逼的眼神。
劳拉:……闺蜜一喝醉就暴露中二本性怎么办。虽然她平时够中二了,但喝醉后是什么沙雕又中二的羞耻东西哦。
出于“真正的闺蜜就是要互相坑害”的原理,她一边跟上去防止这货脚下一绊栽进水沟,一边打开手机录像。
天使先生打开空间裂缝,总算把最后一只在万圣节伺机闹事的怪物扔进近卫部的托管处。嗯,都将近午夜了,以那只魔物的习性,今夜他是不会再出现的。自己也差不多要下班了。
——啊啊,每一年的万圣节都媲美战场。
天使先生揉揉太阳穴,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睡觉。不远处,近卫部的同事们纷纷聚在一起展开了固定活动——攀比谁要到的糖果多。
“哈哈哈,280颗,今年还是加百列部长得冠军啊!”
“其实,我觉得我糖果的数量还可以再加几十个,因为中途有美女主动问我要糖……”
“靠,真的假的?你小子今晚有艳福了啊。”
“别提了。”提出增加糖果数量的队员幽怨的说,“队长把她电话号码烧掉了。”
“啧啧啧,别理那货,他是嫉妒。”
不知是哪个闲人发明的游戏,天使在万圣节要到的糖果数量象征他们受欢迎的程度。而得到糖果最少的天使,必须要给其余每一位天使分别办一件事。
自天使先生加入近卫部以来,年年蝉联倒数第一,嗯。他要糖数是零。顶着那对杀气腾腾的蓝眼睛,左手拖着不明物体(刚刚抓获的违纪怪物),站在人类面前说“trick or treat” ……简直惨不忍睹。
至于异族?近卫部的制服一穿出去,就足以让人家腿软了好吗?
所以天使先生之前面对游戏后的“惩罚”都是直接拔剑。
也只有加百列敢命令这货办某件事,但因为其蛋疼的行事风格,加百列的要求往往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别翘班。
今年本来想从室友那要点糖,防止自己垫底的。
天使先生有点遗憾,但已经十分习惯的摸上剑柄,决定下班前来次轻微运动。
——那边的同事们还没有嘻嘻哈哈得出“你今年又垫底啊”的结论,一道颠颠晃着尾巴的身影就大喊着“制裁”冲了过来。
天使先生:???
恶魔小姐径直冲到天使先生面前,醉醺醺的歪了一下。天使先生急忙伸手扶好。
“……你这是喝了多少?”
酒量差劲,还总是兴冲冲的点酒喝。
“你-别-管!”恶魔小姐拖长嗓子,大大的打了个酒嗝。
追上来的劳拉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她酒品一向是……”
“我知道。”天使点头,仔细把还在乱晃的恶魔小姐固定好,自然的把自己制服外套脱下,裹住这姑娘刚刚跑步时露出的小胳膊,“我是她室友。”
刚刚搬家时喝啤酒喝醉发酒疯,因为抽到六星干员吃朗姆酒冰激凌发酒疯,今年夏天因为抢到心仪游戏包的最后一件而就着烧烤喝RIO发酒疯……他习以为常了。
做了恶魔小姐200年闺蜜的劳拉: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的那个???
恶魔小姐没理会两人的交流。醉鬼可以不理会任何事。
“你有没有给别魔送糖!”她大着舌头质问,伸出手扒拉着天使先生的衣领——可能她觉得自己是在气势汹汹的纠领子吧——“你有没有!有没有、嗝、送糖!”
天使先生无奈的说:“没有。”
“好、做得好!”得到满意的回复,室友“嘿嘿嘿”发出了长达2分钟的傻笑。劳拉在旁边默默捂住了脸。
“t、trick or treat!”她继续扒拉着天使先生的衣领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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