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戴着黑头套的男子突然冲进舞厅,举起一把可笑的——来自人间上个世纪的火|枪。
“趴下!”他歇斯底里地说,声音又尖又细,“统统给我——趴下!”
在场的可不是遇到劫匪就花容失色的贵族,而是能吃人的地狱魅魔。她们纷纷交换着戏谑的眼神,不少只好事的魅魔已经围了上去,而恶魔小姐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是谁请来表演的刺激性节目吧——
“我开枪了!”
黑头罩男子大叫,竟然真的扣下扳机。众魔纷纷嬉笑着看他动作,但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男子的手中的□□枪口,竟然直指天花板。
而随着“嘭”的一声轻响,枪口中出现的并不是漆黑的子弹,而是金色的雾气。
是魔法药剂。
第一时间认出药剂种类的恶魔小姐瞬间吼道:“捂住口鼻!离开舞厅!”
但是太晚了。雾气笼罩的速度出奇地快,仿佛火焰融化冰雪。
“咳、咳咳,唔,这是什么……”
劳拉在雾气里艰难地摸索着,她第一时间收到好友的提醒,所以此时急忙对完全浸没在金色雾气里的自己做了一个检查。但古怪的是,她没发现任何不适,只不过能见度被雾遮住了一些而已。
“小魅魔?小魅魔?你在吗?”
发现身体没有出问题后,劳拉暂时把疑惑放在一边,大声呼唤着自己的挚友:“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
恶魔小姐镇静的声音响起,她听上去还算冷静。
劳拉循声摸索过去,还是什么都看不清:“你在哪儿?”
“……用个风咒不就好了。”
好友回答,语气有些古怪,“这种药剂没有生理上的损害性。”
可以用咒语?
劳拉心里疑惑更甚,急忙抬起指尖施咒:“那我立刻就把舞厅里所有的雾气驱散——”
“做好准备。”
恶魔小姐麻木地说,“你会看到糟糕透顶的东西。”
就是因为清楚会看到什么,所以她宁愿独自坐在迷雾里,也不愿施咒驱散它。
“呼呼呼——”
呼啸的风声响起,金色雾气纷纷散开,露出舞厅里的景象。
看清楚之后,劳拉不禁软倒在地。
“撒旦啊。”
——周围正上演着,一场血腥残暴的反转大戏。
那些裙摆翩翩,发型精致,姿态怡然的魅魔们,都被自己随侍的男宠扑倒在地。是那种野兽般的扑倒,原始的,口口见肉的撕咬,那些被蛊惑后格外柔顺的雄性眼睛里纷纷闪现着血光。
想象一下狼吃人。
嗯,再想象一下群狼撕人。
这大概就是舞厅里的魅魔们正遭受的事情。
劳拉在原地抖了半晌,才想起自己应该去确认好友的情况。介于她作为吸血鬼没有任何损害,而魅魔们可是——
“看完了?”
恶魔小姐有气无力地说,“看完了,就过来扶我一把。”
劳拉急忙回头,发现好友就在自己后方的位置,瘫在破碎的长桌上——那张长桌完好时是用来盛放鸡尾酒的,此时的恶魔小姐被泼洒的酒水浇成了落汤鸡,漂亮的礼服像抹布一样黏在身上。
当然,除了狼狈的外表,她似乎没有受到任何雄性的袭击。只是颓靡地躺在长桌废墟里,看上去似乎瘫痪了。
“我讨厌这个药剂。”
她轻声嘟哝,“这是我最讨厌的药剂。”
黑暗阵营所创造的药剂里唯一一个金光闪烁,外表怎么看怎么像含满正能量的好东西——真言惩罚。
哦,可以类比《哈利波特》里的吐真剂,这种金色药剂会导致“必须说真话”的效果。
但是,体现它隶属“黑暗邪恶”的是,这种药剂并不侧重于“说出事实”,而是“施加惩罚”。
处于药剂范围内的说谎者,将遭到【失去一切移动能力】的惩罚,俗称瘫痪。
处于药剂范围内的被欺瞒者,将被无限制强化,并失去理智,对欺瞒自己的对象施以【同等惩罚】。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一帮平时作恶,现在无限削弱的羔羊,被无限强化的攻击动物包围。
恶魔小姐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她没表现出多少担忧的情绪:起码现在,她在家族里唯一在乎的黛西娅,是不可能受到伤害的。劳拉就更不可能了,学着东北腔说话的吸血鬼从来是个不说谎的直肠子。
但恶魔小姐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这里所有被蛊惑的‘男宠’,都属于‘被欺瞒者’。而那些被撕咬的魅魔……你觉得她们有多少,说过‘我爱你’这种谎言?”
黛西娅从来是“为睡而睡”,态度泾渭分明,所以她也不算“说谎者”。就算她曾说谎,那被谎言蒙蔽的家伙也不在舞厅里——恶魔小姐记得,黛西娅今天带来参加舞会的男宠是还没被她享用的新人。
劳拉想想恶魔小姐所说的事,觉得的确有道理。反正那帮正遭受痛苦的魅魔和她不熟,而且强大魅魔的自我治愈能力也很强,她们还能撑很长一段时间——
“那你为什么也会瘫痪在地上?”
她吃力的把好友扶起,“你一个男宠都没有,也不会轻易撒……谎……”
劳拉顿住了,明显是想到了什么。
恶魔小姐几乎是自暴自弃的说:“问我一个我绝不会诚实回答的问题。”
意识到什么的劳拉,小心翼翼道:“……你想和你室友发展到哪一步?”
恶魔小姐表情痛苦,似乎是在与自己说实话的冲动搏斗。当然,她没能干过这强大的药剂作用。
“结婚。”
“……那如果你室友对你提出了以上请求,你会说什么?”
“滚蛋。”
“说完之后你想干嘛?”
“拿角角撞墙,翻出身份文件随身携带,时刻准备他带我去中立园登记。”
艹。
劳拉震惊的想,我一定要想办法去搞一瓶这个什么真言惩罚。
“大人。”
刚才举枪射击的黑头罩男子收起火|枪,躬身行礼。舞厅门口,一个不疾不徐的身影缓缓推开大门。他身体修长,五官清秀,戴着金丝边眼镜,一袭黑色商务西装,斯文败类的气质扑面而来。
“撒旦在上。”
他扫视着眼前混乱的一幕,语气轻蔑,“这帮恶心的魅魔。”
地狱会计,七魔君之一的别西卜,幽幽地敲敲自己擦得亮晶晶的手杖。
“我早就说了,制服她们,只需要一个好时机。”别西卜圆滑地说,并扬起手杖,用杖头点点地上某只魅魔的脑袋,“我并不想针对任何种族,甜心,但谁让你们的宅邸建在了一个该死的好位置?”
“巴黎那边的阵法,偏偏直通这里。真是令我苦恼。”
别西卜敲着拐杖,轻巧绕过地上那些正被撕咬,满目通红瞪着他的魅魔,就要前往后花园:“把虫潮引过来吧,我去开启通道。这里的魅魔已经无法构成阻碍——”
“住手。”
他的脚步顿住了,伸出手指扶扶自己的眼镜。
“落网之鱼?哦,我想起来了——”
别西卜转身,面对那只颤巍巍被吸血鬼扶着的小魅魔,她看上去狼狈极了:
“是你啊,传闻里那个‘不当魅魔的魅魔’。”
他耸耸肩:“你不被影响,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请见谅,你现在是瘫痪状态,身边只有一只,嗯,雌性吸血鬼?”
“而我,”他扬起手杖,指指自己,“是七魔君里最强大的。我建议你不要与我为敌,乖乖呆在角落里。”
恶魔小姐本想与对方虚以为蛇一番,先想办法套出他的目的与计划,搞清楚是不是会对室友的出差调查造成危险——她本想躲在一边的,但“巴黎”这个关键词太敏感了——别西卜的只言片语,透出“要把‘虫潮’通过‘空间法阵’引向巴黎的大略计划。”
感谢撒旦,恶魔小姐有一个聪明的脑子。
可惜的是,在药剂作用下,此时的她只能莽出大实话:
“听你放P。我室友说七魔君里武力值最高的那个是贝利亚,而你只是个坐办公室打算盘的菜鸡。”
别西卜的脸色,“唰”一下变得铁青。
“这是你自找的。”
他举起手杖,黑紫色的无形光芒在身后聚齐,并尽数对准了那个连根手指都无法动弹的弱小魅魔,“我想将你碾成一团小小的碎末,再去杀了你那个胆敢口出狂言的室友——”
“你找我?”
有人附在在他耳边,平淡棒读出三个字。别西卜猛地回头,视野却一阵天旋地转——在他能反应过来之前,就被抽到了半空中。
舞厅穹顶的水晶灯,正巧在他的金丝边眼镜片上闪闪发光。
天使先生收剑回鞘,漠然的态度就像刚刚只是开了一个汽水瓶盖:“弱鸡。贝利亚好歹能看到我剑光的残影。”
恶魔小姐呆滞的看着自己突然出现的室友。后者正用与刚才面对别西卜时如出一辙的杀气逼近她自己。
“雷米尔说,要给你一点空间,给彼此一点距离,以免尴尬。”
天使先生理直气壮地说:“所以我等了20小时,现在直接来找你。”
“考虑好了吗?都过20个小时了。”
恶魔小姐张张嘴,想说你这个霸道的混蛋,说好的深情温柔人设呢,哪来的强盗逻辑——
但她忘了,那个“必须说真话”的药剂影响。
“我根本不需要考虑。”恶魔小姐用“你这个智障”的嫌弃神情说,“你出现的时候该死的帅爆了,我想现在就亲你说我喜欢你,然后让你停止这混乱的一切带我回房间换湿衣服,为了再次证明我有多喜欢你,我可以把床上那几百张的情书废稿都念一遍。”
天使先生缓慢地眨眨眼睛。
恶魔小姐神色更加狰狞恐怖——如果有一个文学功底还算不错的局外人在场,可以将其概括为“绝望的羞耻”。
嗯,具体可以参考蒙克的世界名画:《呐喊》。
可惜的是,在场的四只里,一只搀扶着好友陷入空白,一只保持诡异沉默,一只猛地挥舞手臂,自己颤巍巍站了起来:
“好了该死的我现在可以解除这破状态了!因为我唯一撒的谎就是我不喜欢你!”
现场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仍然被撕咬的魅魔和仍然在撕咬对方的雄性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动弹,盖因为天使先生出现时,伴随着他怒气一起降临的寒冰已经覆盖了整个会场。
半晌,被打飞后脸着地,降落在舞厅另一头,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第四只清醒在场生物,别西卜怒吼着冲了回来:“你怎么敢叫我弱——”
天使先生连头都没回,就单手拔剑把他捅了个对穿,再次甩向穹顶亮闪闪的水晶灯。
“闭嘴。”他冷冷地说,“我在听我女朋友跟我告白。”
作者有话要说:
天使先生:去他|妈的真言惩罚,我要搞一箱回来。
恶魔小姐(内心):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看在爆更的份上,求求你们给我收藏评论……(发出快死的声音)
第55章 遇事不决则封印自己的智熄操作
恋爱, 是一场战争。而告白,是这场战争的开始。
——引自《辉夜大小姐想让我告白》
“……总之,我已经通知了雷米尔那边。”
天使先生少见地与劳拉开始交谈——以往他都是无视这位雌性吸血鬼——“我赶来时巴黎那边没有出问题, 但毕竟是工作, 和雷米尔说好了几小时就回去。”
劳拉僵硬地点头:“嗯……”
天使先生继续说:“我怀疑别西卜并不是幕后黑手,他看上去太蠢了。”
劳拉继续应和:“哦……”
天使先生若有所思:“如果确认巴黎那边的事件的确与别西卜在这里的行为有关,我可以在这多留一会儿,收集证据。”
“对啊……”
“但毕竟我属于光明阵营, 在不和撒旦接洽的情况下召开同伴展开当场调查,也不太可能。对了,贝利亚那边也要通知一下。”
“哈, 好……”
“也许我独自收集一下证据, 保证新鲜程度,再直接回近卫部是比较高效的方法。”
“没错……”
“那么, ”天使先生顿了顿,话锋一转,“我都和你没话找话了这么久, 我女朋友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她被窝上的禁锢法阵。”
小小的房间里, 坐在床边的劳拉看了一眼床上那坨裹成一团的棉被窝窝,又看看被子上面不断闪光、刷着存在感的所罗门封印法阵,最后看看倚在门边, 眼神幽深的白发天使, 很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
“我也不知道啊。”她欲哭无泪地说,“可能是要等到下个世纪末?”
好友的学习真是过于优秀了。过于优秀不好啊。
别的姑娘害羞窘迫时,可以把自己缩成一朵蘑菇躲在墙角——但这只是毫无意义的卖萌而已, 起不到任何逃避作用。嗯,结果大概就是被男友直接抱起来, 亲亲举高高一条龙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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