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公主气冲斗牛,陈墨池也愤愤不平。
这个驸马又不是他陈墨池主动求来的!是南阳公主先看上了他好不好,如今香馥成了广宁王妃,难堪、难受的又不只南阳公主一人,他痛失爱妻娇女,比南阳公主惨多了!
“公主只不过多了位平民出身的婶婶。”陈墨池冷淡又厌恶,“而我,要向我的前妻曲膝下拜,以长辈之礼侍奉。我难道不比公主更可怜?”
南阳公主大怒,抓起桌上的瓷片砸过去,陈墨池头一偏,瓷片在他脸颊上划过一道血痕。
……
到了休沐日,陈墨池脸上的血痕还很明显。但楚王带着几个宗室亲自登门相邀,陈墨池想躲也躲不了,只好一起去了广宁王府。
广宁王府今天很热闹。
上门的客人很多,全是皇室宗亲。
南阳公主和汝南公主等同行,见到陈墨池,南阳公主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恨死人了,今日之事全是这个驸马弄出来的……
安王由香璎陪着,亲自出来招待客人。
安王得意的告诉香璎,“做本王的小孙女好处可多了。譬如说,本王辈份高,你的辈份也高,公主皇子和你平辈。看见没有?来的客人这么多,大多和你辈份一样。”
楚王等人见了安王,纷纷行礼。
安王人逢喜事精神爽,“免礼平身。来来来,认识一下本王的小孙女。”
“妹妹好。”楚王抢先道。
“兄长好。”香璎眉眼弯弯。
众人都来和香璎相见,七嘴八舌道:“这便是那位立下奇功的小妹妹了吧?广宁皇叔能够认祖归宗,是她的功劳。”
“对啊,因为这小妹妹要跟人打赌,广宁皇叔才把沉水龙雀剑拿出来当赌注,因此身世大白于天下。”
“小妹妹,你打个赌都能让安王叔祖父和广宁皇叔父子团圆,了不起!”
南阳公主和陈墨池听着众人的话语,死的心都有。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都看了,感谢。
张宪的身世确实还有内情,但现在的剧情暂时写不到,我尽量多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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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明天见。
第36章
香璎笑嘻嘻的谦虚,“没什么啦,我就是个调皮任性的孩子,突发奇想要和人打赌,爹爹娇惯纵容,便把沉水龙雀剑给我了。”
“这样的名剑说给便给,广宁皇叔真宠孩子。”
“这可是打赌啊,万一赌输,沉水龙雀剑便要易主了。宠孩子,真宠孩子。”
众人连声赞叹。
这些赞叹声,有些是表面功夫,有些情真意切。
像张宪这样的父亲,是不多见的。
尤其张宪还是继父,那更是难能可贵。
安王兴致勃勃,“本王这小孙女,单纯良善,福泽深厚。她顽皮淘气跟人打了个赌,便让本王和宪儿父子团圆了,你们说她福气大不大?”
“又有福气又聪明,福慧双全啊。”楚王丝毫不吝惜溢美之辞。
“小妹妹,福星高照。”楚王妃夫唱妇随。
“福由心造,小妹妹福气大,那都是因为心地好,能行善啊。”汝南公主语气宠溺,温柔大姐姐一般。
安王笑声豪迈。
显然,这些夸赞香璎的话他是很爱听的。
楚王投其所好,说的话全是安王爱听的,“叔祖父,我等今日到府拜访,一则为了庆贺叔祖父和皇叔父子团圆,二则要拜见叔叔、婶婶,三则想开开眼界,瞻仰沉水龙雀剑。”
“好说。”安王慨然答应。
南阳公主听到“拜见叔叔、婶婶”,胸中实在堵得难受。
周围这些皇室成员,应该都知道“婶婶”便是驸马的前妻吧?应该都在心里嘲笑她吧?
从古至今,公主强夺有妇之夫为驸马,前妻要么被赐死,要么被休,凄凉孤独了此残生。只有她南阳公主最惨,前妻二嫁的夫婿居然是流落在外的皇室子弟,还是她堂叔。
南阳公主已经够煎熬的了,偏偏吴王妃没眼色,悄悄请问她,“大姐,您和广宁王妃是见过面的,她究竟何许人也?您瞧瞧,安王叔祖父连她带来的这个香家小姑娘都如此器重,可见多么的看重她。这香家小姑娘若在民间,是被叫拖油瓶的啊。”
“婶婶一定美极了。”宋王妃推测,“婶婶嫁给叔叔的时候,叔叔还没有认祖归宗。不过也是骠骑大将军了,很威风的。”
一位大将军,娶了二婚带孩子的女子为妻,这可不多见。新娘子一定美得倾得倾城吧。
两位王妃实在太好奇了,南阳公主不得不说句话,“广宁王妃确实很美。”
汝南公主含笑询问,“小妹妹,叔叔婶婶在哪里?”
香璎甜甜笑,“我娘嫌胭脂不好用,爹爹采摘玫瑰花瓣替她做胭脂去了,大概还没做好。”
安王大为得意,“我儿大才,武能上马定乾坤,文能摘花做胭脂。”
众人眼界大开。
好嘛,敢情在安王眼中,儿子亲自做胭脂也是可以夸口的事了?
“诸位请稍等,我请父亲母亲出来。”香璎向众人告假。
安王拦住她,“囡囡,你爹娘要出来时,自然会出来。莫去打扰他们。”
众人晕。
宾客云集,由着儿子替儿媳妇做胭脂……安王这是好不容易把儿子认回来,高兴得不知怎么宠爱才好了吧?
南阳公主和陈墨池这对夫妇,唯有这一刻,才是心有灵犀的。
这两人同时心中松了口气。
暂时不用面对张宪和香馥了,刑期暂缓。
“皇太子到---太子妃到---琴川公主到---”侍从高声通传。
皇太子乃国之储副,地位与众不同,众人均要行礼。皇太子快走几步扶住安王,“叔祖父请上坐,待孙儿拜见。今日孙儿为庆贺叔祖父和皇叔父子团圆而来,咱们只叙家礼。”
“六郎还和从前一样,最重亲情啊。”安王感慨。
“皇室之中,本来便应该亲情最重。”太子妃张氏端庄又亲切。
安王没再和皇太子、太子妃客套。
安王这一辈人当中,除了他之外,另外便是年事已高、深居简出的庸王、随王和莒王。那几位已经是风烛残年,听说庸王连人都认不清了,也只有安王身子还硬朗。
如今的皇帝大概是老了,特别重视亲情。皇太子要求只叙家礼,以孙子侍奉叔祖父的礼节来侍奉安王,这是彰显皇太子人品贵重的好时机,安王不会扫皇太子的兴。
琴川公主,以及尚未婚配,还住在宫中的八皇子黎王、九皇子定王,和皇太子夫妇一起行礼拜见。
香璎难免多打量了定王几眼。
前世是这位争到了皇位。十六七岁的年纪,和张旸差不多大,身量也差不多高,相貌风度什么的,虽远远比不上张旸,但也是斯文少年了。
单看外表,看不出多么特别。
不过,祖父说过的,越是看着平平无奇的人,越是厉害。
真聪明的人,是不外露的。
琴川公主和黎王、定王都崇敬安王,但三个人不敢和安王亲近,都聚到香璎身边了。
“香家小妹妹,我早就听说过你了。”黎王伸手相揖,笑容和杭千虑有三分相似,“千虑表兄,还有千娇表妹,在信里提过你。”
“杭公子和杭大小姐,没说我坏话吧?”香璎笑盈盈还礼。
“没有,他俩夸你来着。”黎王笑道。
香璎知道黎王是杭贵妃之子,对于黎王的亲近态度,并不意外。
琴川公主对香璎也颇为亲热,“香家小妹妹,我也早就听说过你了。你很有才气,和人打赌,每次都不会输。”
“这个本事,本王心向往之。”黎王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打赌不会输,岂不是永远有零花钱?”
香璎笑得像花儿一样。
琴川公主和黎王也甚为开怀,定王淡笑不语。
琴川公主很喜欢香璎,“我名字叫李暖,你可以叫我小暖。”
香璎投桃报李,“我名字叫香璎,璎珞矜严的璎,你可以叫我小香,也可以叫我小璎。”
“叫璎璎可以么?”琴川公主征求意见。
“可以啊。”香璎不假思索,“杭大小姐便是这么叫我的。”
“表妹和六妹这么叫,我也这么叫。”黎王不见外。
“不行。”香璎拒绝了,“你和杭大小姐、和琴川公主不一样,你是男子。”
“那我叫你小香。”黎王立即改口,“我的名字李晖,字春晖,你可以叫我八哥哥。”
黎王指指定王,“这是我九弟李晋,今年年初获封定王。”
“定王殿下。”香璎行礼。
“九哥哥。”定王声音低沉。
“九哥哥。”香璎从善如流。
“我就喜欢璎璎这样落落大方的姑娘。”琴川公主眉眼弯弯。
难得有个同龄又同辈、可爱不做作的香璎,琴川公主满意极了。
安王一直留意着这边的情形。
安王往这边看,皇太子夫妇及其余的人也往这边看。
安王很满意,“几个小娃娃初次见面,相谈甚欢,好极!囡囡才到京城不久,本王正担心她没有玩伴呢,可巧你们便来了。”
皇太子:……
众人:……
所以安王是认回儿子喜出望外,不光宠儿子,还宠孙女?
听听这语气,这话语,简直就是个民间溺爱孩子的糊涂老太爷啊。
“爹爹,娘亲。”香璎欢声叫道。
众人忙向殿门望去,只见侍女们簇拥着身穿郡王、王妃服饰的广宁王夫妇进来了。广宁王高大英俊,广宁王妃温婉美丽,正是一对璧人。
除安王之外,都站起来了。
皇帝的兄弟、堂兄弟,如今还在世的只有应王、安王世子和广宁王。
应王一向沉溺酒色,连朝都不上,整天吃喝玩乐。安王世子则长年卧病在床,在坐的大多数人,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他。广宁王和前两位不同,正气凛然,生机勃勃。
“叔叔婶婶请上坐,我等拜见。”皇太子非常谦虚。
“不可。殿下是君,我夫妇二人是臣。”广宁王不肯。
“今日只叙家礼。”皇太子坚持。
楚王忙道:“叔叔知道么?应王皇叔常年见首不见尾,世子皇叔常年深居简出,我们这些人难得有位叔叔,可以拜一拜。”
众人不由地都笑了。
广宁王也笑,被楚王等人扶到上坐。
广宁王妃则被汝南公主、楚王妃等扶了上去。
皇太子、太子妃率先以子侄礼拜见,广宁王亲自扶起,“臣担当不起。”
广宁王妃扶起太子妃,“折杀我也。”
但到了楚王、黎王等人,广宁王夫妇安然受礼。
侄子给叔叔婶婶磕头,谁家都这样。
皇帝年轻时候争皇位,大肆杀戮亲兄弟。如今皇帝老了,要享受皇室的亲情了,做儿女的、做臣子的自然如他所愿。
皇室宗亲,其乐融融,这是皇帝愿意看到的。
做为大权在握的皇帝陛下,他愿意看到什么,便真的能看到什么。
广宁王、广宁王妃,很愿意配合皇子公主来演这出戏。
大家各行其事,各有所得。
皇子们行完礼,眼看着要轮到公主们了。
南阳公主排行最大,自然她是第一位。
南阳公主几乎喘不过来,悄悄拉了太子妃的手,姑嫂二人出了大殿。
南阳公主向太子妃抱怨,“难道我要向她屈膝?”
太子妃柔声道:“大姐姐,必须如此。”
太子妃很柔和,却不容拒绝。
南阳公主背上全是汗,艰难的道:“早知如此,当初我应该换一位驸马。”
太子妃有所触动,轻声叹息,“大姐姐,此命数使然。威远侯触怒父皇而死,咱们必然要和何家划清界限。彼时大姐姐需要另选驸马,可这驸马岂是好选的?大姐夫已经是最适合的了。”
南阳公主知道是这个道理,默然不语。
三十多岁时候再选驸马,何其费神。这个年纪的男子大多有家室,位高权重之人,妻室也是世家贵女,和离休弃,俱是难事。也只有陈墨池这样平民出身的男子,可以轻轻松松,跟前妻和离。
况且陈墨池初入仕途,没有根基,这样的驸马,也不会让皇帝有疑心。
陈墨池虽无用,但无用之用,方为大用。
南阳公主被太子妃良言相劝,鼓起勇气回到殿中。
“该咱们了。”陈墨池脸色煞白。
“你给我打起精神。”南阳公主冷冷命令,“不许有丝毫纰漏。”
南阳公主和陈墨池夫妇二人走到殿中央。
广宁王、广宁王妃端坐在上。
南阳公主千委屈,万委屈,屈下了她金枝玉叶的膝盖,“侄女给叔父、婶娘请安。”
陈墨池身躯如有千斤重,随南阳公主一起屈膝跪倒,浓重的屈辱感使得他快要出不来气,快要死了。
端坐于上的是他前妻,被他抛弃、被他诱导着签了和离书的前妻,他曾经的枕边人……
向自己的前妻下跪,称呼自己的前妻为“婶娘”,这是怎样的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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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侄女婿给叔父、婶娘请安。”陈墨池思绪飘忽,都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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