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要来看雪影?”太夫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个太康郡主怎么回事,商户女出身,虽然运气好跟着她那个二嫁的亲娘进了安王府、封了郡主,到底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继女。太夫人纡尊降贵来看她,她不诚惶诚恐的迎接也就算了,还敢戏弄太夫人,把太夫人带到马厩……
“太夫人不是来看雪影的,那是来做什么的?”香璎笑咪咪,“难不成太夫人是来看我王妃祖母的?可王妃祖母说了,你和她素无往来。”
太夫人气往上涌。
这个太康郡主什么意思,是说静海侯府的太夫人,不配来拜访安王妃么?
“也不知宣儿是个什么眼光,竟看上了你。”太夫人胸膛起伏,“你出身寒微,果然教养堪忧。对于你心上人的母亲,没有尊重和敬爱……”
“我心上人的母亲,早已不在人世了。”香璎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太夫人。
太夫人气得太阳穴一阵钝痛,“你敢咒我……”
香璎不禁冷笑,“难道你以为,我的心上人会是你的儿子么?笑话。我香璎再不济也是太康郡主,眼光哪至于那么差!”
太夫人腿一软,若不是栗嬷嬷和贴身侍女一边一个扶着她,简直站不稳,“你你你,你说你看不上我儿子?”
香璎小脸一板,“谢宣是我手下败将!莫说我太康郡主,便是换作寻常女子,又有谁能看得上谢宣这样的弱男子?”
太夫人身子哆嗦,嘴唇哆嗦。
弱男子,她的宝贝儿子被香璎叫做弱男子……
“太康郡主,你欺人太甚。”栗嬷嬷替太夫人抱不平,替静海侯抱不平,“我家小侯爷是大晋朝最年轻有为的侯爷,你把他糟蹋成什么了?”
香璎不理自降身份和栗嬷嬷这种人理论,“知秋,你来。”
知秋伶牙利齿,“就算你家小侯爷年轻有为,难道我家郡主便应该看上他了?看不上他便是糟蹋他?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家,你人老了,糊涂了,在你自己家里发作也便罢了,跑来我们安王府发什么疯?没的叫人笑话!”
栗嬷嬷被知秋骂得抖似筛糠。
“雪影看过了,太夫人请回吧。”香璎下了逐客令。
太夫人恨恨,“我做长辈的特地来相看你,谁知你毫不领情。”
香璎调侃,“我是香家女儿,我的仪宾,将来是要入赘的。静海侯府是潦倒到什么地步了,谢宣这个小侯爷,要入赘香家了?”
太夫人大为恐惧。
太夫人听着谢宣的话意,本以为谢宣和香璎彼此有情,已经暗中订了终身。现在见了面,知道香璎对谢宣无意,那便是谢宣一厢情愿、单相思了。谢宣若是对太康郡主用情太深,甚至于愿意入赘香家,那可怎么办?
太夫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逃跑似的离开了安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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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太夫人回到静海侯府,就“病”了。
谢宣闻讯急忙赶来问候,太夫人双眼紧闭,不理不睬。
栗嬷嬷护主心切,“侯爷,太夫人生生是被太康郡主气成这个样子的。太康郡主小小年纪,太过无礼……”
“太夫人怎么见到她的?”谢宣心慌。
这一世的香璎和前世大不相同,很不好惹。太夫人孤高自许,看不起香璎。这两人若见了面,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如何收场。
栗嬷嬷告状,“太夫人为替侯爷相看,亲自到安王府和太康郡主见面。太康郡主的待客之道也真是奇怪,竟在马厩中招待太夫人这样的贵客……”
谢宣见太夫人眼皮微动,知道她并没睡着,在侧耳倾听,忙替香璎辩解,“太康郡主天真单纯,她定是以为太夫人思念雪影,所以带太夫人到马厩,让太夫人和雪影见个面。”
太夫人忍无可忍,蓦然睁开眼睛,“没听说过在马厩待客的!就算她真以为我思念雪影,难道不能命人把雪影牵到厅堂么?”
栗嬷嬷添油加醋,“这位太康郡主就是成心怠慢太夫人。不光怠慢,还凶得很,没有半分郡主该有的涵养。”
谢宣不相信,“不,她不会成心怠慢太夫人。只是年纪幼小,虑事不周。”
太夫人见谢宣这样,更忧心谢宣被香璎迷惑,忧心谢宣会入赘香家,“总之这个姑娘为娘不喜欢,你和她的婚事,从今往后,再不许提起。”
谢宣双膝跪倒,苦苦哀求,“娘又何必跟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她年纪尚小,慢慢教导,一定会好起来的。”
太夫人眸中闪过丝寒光,缓缓的道:“也罢,看在你的面子上,为娘再给她一次机会。宣儿,你若带了她前来请罪,谦卑顺从、有诚意的央求,为娘或许能网开一面。”
谢宣逼于无奈,满口答应。
他在太夫人面前拍了胸脯大包大揽,到了安王府西角门,却踌躇不前。
这一世的香璎和前世不同,不大好说话。她会见他么?会答应他么?
谢宣在角门前转悠来转悠去,一直鼓不起勇气请看门的婆子会他通传。
演武场,张旸正手反手教香璎射箭,“眼睛、准星和黄心连成一条直线,举弓的高度与眼睛持平……太高了举着累?那么,和下颌持平。”
“好累。”香璎撅嘴,“我射箭本来为出气的,结果把自己累成这样。”
“谁气着你了?”张旸接过她手中的弓箭,声音低沉。
香璎拍打着酸痛的胳膊,“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骂人没骂痛快。静海侯府那个太夫人,年纪不小了,骂得太狠了,不大好意思。俗话说的好,买茄子还要饶老。”
张旸略一思索,将弓箭收起,拿了飞镖给香璎,“这个不大费力气,比射箭轻松多了。”
香璎扔了几个,喜笑颜开,“好玩又解气啊,这一镖一镖的,好像扎到太夫人身上一样……”
张旸命兵士搬来一个布袋,提起笔,“那位太夫人长什么样子?”
香璎眉眼弯弯,“给我给我,我来画。”从张旸手中接过笔,在布袋上画了太夫人的脸,也不管像还是不像,伸出拳头打了几拳,神清气爽。
知夏来报,“郡主,西角门的严婆子说,有人在门前转悠了许久。奴婢前去看了,那人是静海侯谢宣。”
“让他进来。”张旸吩咐。
“让他进来作甚?”香璎不解。
张旸微笑,“打假人,终究没有打真人解气。他家太夫人年纪大了,他可还年轻。”
香璎大喜,“你让我打他啊?”
张旸握起双拳,骨节作响,“有我在,你闭着眼睛也能打过他。”
张旸当然会帮她的。
香璎乐得不行,“其实我用不着打他。打人太不斯文了对不对?我狠狠骂他一顿,我就解气了。”
“随便骂,尽情骂。”张旸很是支持。
知夏抿嘴笑,“是,奴婢这便去请谢侯爷。”去到西角门,站在门前板着脸叫道:“谢侯爷,我家主人有请。”
谢宣正在进退维谷左右为难,听到这声召唤,大喜过望。
谢宣抑制着激动的心情,迈着庄严步伐,进了安王府。
巷子里有几个孩童在玩耍,还有两个推着板车的小贩经过,谢宣在安王府门的一言一行,都落入了一双幽黑的眼眸中。
谢宣跟在知夏身后,脚步轻飘飘的。
香璎让侍女来唤他了。他就知道,香璎心里是有他的……
发现知夏把他带到了演武场,谢宣有点懵。
香璎要和他幽会,不是应该挑选有诗情画意的地方么?到演武场做什么?
“好,扔的真准!”喝彩之声。
谢宣见香璎兴致勃勃的扔飞镖,张旸在旁拍掌叫好,不由的沉下脸。
怎么哪里都有这个张旸。
张旸,太碍眼了。
香璎如花朵般的笑颜映入眼帘,谢宣眼眶湿润。
她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啊。
“谢侯爷,你在王府门前转来转去的做什么?”香璎开门见山。
谢宣柔情满怀,低声倾诉衷情,“我思念一位姑娘,想见她,又不敢见她……”
“见她作甚?”香璎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谢宣满脸飞红,声音更低了,“若有幸见到她,自然由她差遣,百死莫辞。”
“那好吧。”香璎清清脆脆的吩咐,“你,站到靶子前面。”
谢宣见香璎手里拿着飞镖,目光狡黠,心里不由的一紧。但他大话已经吹出来了,不能收回去,只得壮着胆子一步一步挪到靶子前。
香璎命谢宣在靶子前站好,举起飞镖,眼睛微咪,“我要扔飞镖啦。我扔得不大准,有可能扔到你脸上、身上,你不害怕吧?”
谢宣充英雄,“不怕。”
其实心里怕极了,脸发白,腿发软。
香璎咪起眼睛描准,谢宣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万一我扔得不准,出人命咋办。”香璎小声嘀咕。
谢宣背上发凉,浑身冒汗。
香璎若是个高手,那也还罢了,问题香璎并不擅长这个,万一她随手乱扔,正好扎中他要害。他谢宣岂不是交代在这里了?
“要帮忙么?”张旸闲闲问道。
“要要要。”香璎忙不迭的点头。
张旸一笑,走到香璎身边,握住她绵软的小手,“放心,出不了人命。”
一支又一支的飞镖扔过来,谢宣瞪着一双眼睛,恐惧得一动也不能动,连声音也发不出。
谢宣整个人僵在那里。
“扔得太准了!”知夏等人不禁拍起手掌。
围绕着谢宣的头脸,飞镖密密围成一个半圆,配合着谢宣那张已经僵掉的脸,很是好看。
飞镖扔完,香璎嫣然。
谢宣人已经僵硬了,目光已经模糊了,但说来也是奇怪,偏偏看到了香璎的笑脸。
谢宣一颗心好像被铁锤捶打一般,钝钝的痛。
戏弄他,玩弄他,她这么开心……
兵士过来拨飞镖,谢宣腿脚发软,滑到了地上。
方才嗖嗖嗖嗖那么多声,无数飞镖扎到他脸颊旁边,若是稍微有些偏差,他的脸便遭殃了……
香璎到了他面前。
谢宣咬牙站起身,勉强打起精神,“你玩得开心便好。”
香璎笑嘻嘻的,又坏又可爱,“虽然你说百死莫辞,但我们安王府不能出人命,所以你是一死也不用死的。谢侯爷,方才我在惩罚你,你可知道为什么?”
谢宣当着太夫人的面,信誓旦旦要教训香璎,但见了香璎的面,一个字也不敢提,反倒替太夫人道歉,“家母上了年纪,有些老悖,还望海涵。”
香璎冷笑,“你未免把太夫人看得太重要了些。太夫人虽然失礼,但毕竟只是礼节上的小事,我也不至于跟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计较。我赏罚分明,惩罚你,只是因为你错了。谢侯爷,如果我没有猜错,单武兵法是你弄的鬼吧?你要投靠定王,单武兵法,便是你的投名状。”
谢宣身子一震。
他迅速往周围看了看,见张旸等人离得远远的,心中稍安。
幸亏,只有香璎一个人知道。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谢宣柔声细语,“陈驸马枉为人父,一直和你为难,我出手惩戒,也是为你出气啊。”
“骗谁。”香璎嗤之以鼻,“你明明是为了投靠定王,向定王献媚,还敢说是为了我。若真为我着想,你至少要用一种绝对不会牵连到我的方法来整陈驸马吧?你用的方法是么?陈驸马若禽困覆车孤注一掷,把我这个亲生女儿也拉下水呢?你当如何?”
谢宣汗水涔涔而下,“他是你亲爹,不至于吧?”
“你方才放过的屁,这么快便忘了。”香璎毫不留情,“你不是说他枉为人父,一直和我为难?”
谢宣无言以对。
是啊,陈墨池对香璎并无情意,他谢宣如何保证陈墨池陷入险境,不会拉香璎下水?
“你此番举动,得利最多的是定王,你要巴结讨好的,也只是定王。”香璎揭露,“既然如此,你还说什么为我好,是拿我当傻子看待不成。”
“是我考虑得不周到,对不住。”谢宣道歉。
“你不是考虑得不周到,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香璎越看谢宣,越是鄙夷,“明明是自私自利之人,偏要装出深情模样,你恶心不恶心。”
谢宣脸色惨白,“不,你误会我了。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方退掉何盈的婚事。我是真心向你求婚,真心想和你白头到老。”
“你能入赘?”香璎蓦然问道。
“入赘?”谢宣愕然。
香璎好整以暇,“对啊,入赘。香家只有我一个继承人,我是要招婿上门的。你好像是太夫人的独子吧?太夫人舍得你入赘?”
“不!”谢宣心烦意乱,“我贵为静海侯,如何能入赘?不如,不如……”
他反应也算快,“不如咱们成亲之后,多生儿女,将来过继一个孩子给香家,岂不是两全其美。入赘万万不可。莫说我是谢家独子、一品侯爷,世间男子,但凡稍微有点志气有点出息的,都不会肯入赘……”
香璎冷笑一声,扬声叫道:“小哥。”
张旸姿态优雅,好似闲庭信步一般,速度却奇快,不多时已到了近前。
香璎小脸蛋红了红,有些害羞,但还是鼓足勇气问出声:“小哥,方才谢侯爷说,世间男子但凡有点志气有点出息的,都不会肯入赘。是这样的么?世间男子都和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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