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侯伯子男,你比他差一级。确实差得不算多。”杭千娇揶揄。
杭千虑哈哈笑。
琴川公主听说济远侯府的齐芳华、齐芳菲也是调皮爱玩的姑娘,颇为心动,“八哥,九哥,等齐家姑娘们到了,你俩带我和九嫂出宫逛逛呗。九嫂会会旧友,我做陪客。”
“好。”温王爽快答应。
黎王笑,“就你最爱出宫,最爱结交朋友。”
香璎甚是喜悦,悄声问温王,“小哥,出宫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温王笑容清浅,“很容易的。”
请求皇帝便可以了。皇帝因为他的身世,对他有愧疚感,像出宫游玩会亲友这样的小事,但凡他开口,皇帝总是欣然应允。
温王依旧在生皇帝的气,不过为了璎儿,他愿意放下身段。
为了璎儿,又有什么是他不能做、不愿做、不敢做的呢。
熙华宫为杭氏兄妹送过行之后,皇贵妃、淑妃德妃及太子妃也先后来饯行,杭氏兄妹忙碌了几天,带着留恋和不舍离开了皇宫,搬回杭家。
香璎送走杭千娇,有些伤感,“唉,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前世她惨,杭千娇也惨,这一世命运改变了,但短暂的相聚之后,还是要分开。
香璎本就伤感,琴川公主又来找她哭了一场,“娇娇走了,以后只有咱俩一起玩了。”香璎不爱哭,但琴川公主哭得稀里哗拉的,香璎也陪着掉了不少眼泪。
温王回来的晚,见香璎兴致不高,眼角甚至有泪痕,很是心疼。
他找小豆包学了很多笑话。如果说起璎儿听,璎儿会笑得很开心吧?不对,璎儿这个样子,讲笑话不合适。
温王和香璎的寝宫,布置得和安王府大体相似。两人还和从前一样,共居一室,但中间有碧纱橱隔开,各有各的空间。
这晚就寝之后,温王眼前总是浮现出璎儿眼眸含泪的模样,心中不安,睡不着。
“璎儿?”温王试探的低低叫了一声。
“小哥,你叫我么?”香璎也没睡着。
“璎儿,我一个人睡觉害怕。”温王语气含混,隐约带着些委屈,还有着撒娇的意味。
对面安静了许久,温王心里七上八下。
“那,你过来吧。”不知过了多久,香璎弱弱的、犹疑的道。
温王又是喜悦又是激动,自己默默鼓励着自己,过了好半天,慢慢挪到了对面。
娇嫩的杨妃色床帐,赏心悦目,引人遐思。
温王左手抱着被子,右手微颤,揭开床帐,一跃到了床角。
他眼睛闭得紧紧的。
香璎虽有些害羞,见了他这个样子,也是忍不住娇笑出声,“小哥,你干嘛躲到墙角啊?靠着墙睡更安全?”
“不是。”温王眼睛依旧紧闭,并不敢看香璎,“我躲到最里面,是耍赖的意思。哪怕你后悔了,想赶我走,也不行了。”
香璎又觉好笑,又觉感动,轻柔细语,“好了,我不会赶你走的。小哥,你不用贴着墙,好好躺着。”
温王很听话的往外挪了挪,规规矩矩躺好,双手放在肚腹之上,跟学生上课似的,那么拘紧。
“怎么忽然害怕了?想起什么了?”香璎关切。
温王想了好半天。
他其实是担心香璎,但他没办法说实话。
“璎儿,我想起我娘了。”温王有些惆怅,“我恨我不是孝顺儿子,我娘生前,为了我一直担惊受怕。”
“那时你太小了,还是个孩子。”香璎温柔劝解,“小哥,娘在九泉之下,知道你过得很好,她便欣慰了。做母亲的人,只要自己的孩子好,别无所求。”
“你说的对。”温王很快被说服了。
他是来陪伴香璎的,目的达到,温王心中窃喜。
鼻尖闻到一股怡人的幽香,温王在黑暗中红了脸。
这是璎儿身上的香气吧?真好闻。
温王怕自己心猿意马,有意和香璎说话,“璎儿,我想回安王府看看咱们的爹娘。”
“好啊,我陪你。”香璎自然应允。
香璎想到母亲,万分内疚。
前世虽然是母亲把她送到陈墨池身边的,但她并不反对,心里其实是很愿意的。她以为,跟着母亲,她只是商户之女,谁都能欺负,谁都看不起。而跟着陈墨池,她是官家千金,会变得尊贵。
十三岁的她,真自私啊。
这样的她,怎么配有重生的福份,怎么配享有今天这一切?
“璎儿。”小哥低声唤她。
“小哥。”香璎轻柔回应。
“璎儿,你把我从土里挖出来的。”温王声音低沉又温柔,“既然如此,你永永远远不能抛开我,咱们两个,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香璎没说话,悄悄伸出手,盖在温王手上。
一滴眼泪,自香璎眼中悄然滑落。
她这样的不孝女儿能重生,或许是因为小哥吧。
上天怜惜她和小哥前世只有一面之缘,这一世,她和小哥可以厮守终生。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明天见。
第94章
“璎儿,你哭了?”温王吃惊。
香璎忙伸手抹去泪水,“小哥你眼神也太好了吧,黑咕隆冬的,既没点灯也没月光,这你都能看到。”
“我听力奇佳。”温王柔声道:“前世,有几个月我眼睛瞎了,就在那个时候,我听力变得异常敏锐。”
“可怜的小哥。”香璎心疼不已。
小哥的父亲贵为帝王,小哥却一直流落在民间,还不停的被坏人追杀,太惨了。
“我不该惹你哭的。”温王自责,“我应该让你笑,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一股暖流自香璎心田流过,“小哥,有你这句话我就很高兴了。和你没关系,我只是想起我做过的一些不大好的事……”
祖父祖母对她那么好,从小便视她为香家的继承人,可父母和离,她却利字当头,错误的选了父亲。
呵呵,真不愧是陈墨池亲生的女儿啊。
跟了父亲,从此堕入苦海。
错了就是错了。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自己选错了,无论后果如何,只能自己承受。
死而复生,可以补偏救弊,拨乱反正,这是常人想也不敢想的奇遇。她香璎何德何能,竟能重生一回?
香璎扪心自问,前世的她乏善可陈,大概也只有无意中把小哥从土里挖出来,算是她做的好事了。
这样的一桩功德,令她得以重生。
人还是要做好事的。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不,你怎么会做不大好的事呢。”温王柔和却又坚决的反对,“你是这世上最单纯善良的小姑娘,你做的全是善事、好事。”
香璎有些害羞,有些惭愧,有些感动。
小哥毫无理由的便相信她,这样的信任,多么难得。
“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香璎轻声吟道。
“好。”温王异常温柔的答应着,小心的掠过几丝香璎的长发,和他的头发系在一起。
香璎发呆。
她就是抒发一下情怀啊,小哥是不是误会了?
两人的头发系在一起,温王露出孩子气的、满意的笑意。
香璎有些意外,但看看结在一起的长发,新奇又安心。
和小哥系在一起了,分不开了。
温王缓缓握住她的小手,内心无比满足。
“璎儿,睡吧。”
“嗯。”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先后进入甜甜的梦乡。
温王睡梦之中,嘴角还噙着笑。
和璎儿同床共枕了……虽然璎儿还小,不能圆房,但已经同床共枕了……
次日清晨,香璎在鸟语花香中醒来。
寝殿中央放着一人多高的海棠花,花姿潇洒,花开似锦,枝头之上,有鸟儿鸣叫。
香璎欣喜的揭开床帐,和鸟儿打招呼,“早啊,你怎么飞到我房里来了?”
知秋盈盈走过来,一脸笑,“温王殿下一大早在院中练过剑,不知怎地突发奇想,说要让鸟儿、让花香唤醒王妃。所以啊,他便到御花园折了花枝,又抓了这几只鸟。”
知秋,阿荷,还有其余的几个宫女,齐刷刷行过礼,冲着香璎,笑得意味深长。
香璎脸蛋发烫,“那个,一定是你们平时叫醒我的时候,太不温柔了。他才会想换换样子,让鸟儿来叫醒我。你们听听,这鸟儿叫得多好,悦耳动听。”
“王妃教训的是,是我们叫得不好听。”知秋等人拉长了声音,一起曲膝行礼。
这些人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香璎装着没发觉,专心欣赏着枝头活泼可爱的小鸟。
鸟语花香,生意盎然啊。
温王不仅送了香璎鸟语花香,还送了香璎一个惊喜:出宫去安王府。
香璎快活得像出了笼的小鸟一样,和温王一路同行,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温王提前让人到安王府知会了,安王妃、英氏、香馥早在厅中等着了,见了面俱是欢喜。
香馥怀里抱着李晓,香璎稀罕得不得了,“弟弟,晓晓,姐姐想死你了。你想姐姐没有啊?”
“且,且。”李晓在母亲怀里喜踊。
“天呢,咱们晓晓会叫姐姐了?”安王妃和英氏又惊又喜。
“弟弟好乖。”香璎乐坏了。
“弟弟,叫姐夫。”温王瞧着李晓嫩生生的小脸蛋心庠庠,也来凑热闹。
李晓漆黑明亮的眼睛盯着温王看了一会儿,咧开小嘴笑得欢势。
“叫姐夫啊。晓晓,姐夫和姐姐一样是亲人,你不能区别对待啊。”温王逗弄着李晓。
“晓晓,叫姐夫。”香璎和安王妃等人帮着劝说。
大概众人的劝说起了作用,李晓仰起小脸冲温王殷勤的笑,“扑,扑。”
“哈哈哈哈。”众人都笑倒了,“可怜咱们晓晓还不满周岁,实在不会叫姐夫啊。”
安王妃尤其心疼,“瞧把我小孙子给难为的。姐夫不会叫,想偷个懒叫‘夫’,还没叫准,只能扑扑两声。”
安王妃这一解释,不光香璎等人,连厅里服侍的侍女们也笑得直不起腰了。
小少爷好可怜,不满周岁的奶娃娃被逼着叫人,实在叫不出来……
“晓晓,你亲姐姐,不亲姐夫。”温王装着生气的样子。
“小哥,是这样的。”香璎忍笑解释,“姐姐是重叠的,晓晓只叫‘姐’便可以了。姐夫是两个字,晓晓要在这两个字里挑一个,那不就费事了么?”
温王笑,“不难为咱们晓晓了。晓晓过来,姐夫陪你玩。”抱过李晓举高高,李晓眉花眼笑,玩疯了。
“晓晓喜欢姐夫。”安王妃和英氏乐得见牙不见眼。
香馥小声问了香璎几句话,香璎不愿母亲担心,只说一切都好,雍城长公主和杭贵妃都很照顾她,香馥大为宽慰,“你在宫里,娘总是不放心的。好在有长公主和贵妃娘娘。”
香家祖父在世的时候,和杭家有生意上的来往,所以香馥也会到杭家拜访。香璎和母亲约好了要同一天过去,好好热闹一日。
香璎陪祖母、母亲用过午膳,英氏便开始催了,“璎儿,回吧。皇帝的儿媳妇不好当,你要格外小心谨慎才行。”
“回吧。”香馥和安王妃虽舍不得,但都知道皇宫居大不易,催香璎早些回去。
“我带晓晓进宫看你。”香馥许诺。
香璎忙摇手,“不要。娘,弟弟这么小,不要往宫里带。我常回来看你们便是。”
话说出口后,香璎有些后悔。
不带弟弟进宫当然是对的,但她不应该说得这么明显。她这么一说,祖母、母亲大概以为皇宫是龙潭虎穴,更要担心她在皇宫的生活了。
“宫里规矩多,怕拘束了弟弟。”香璎补充。
“不要往宫里带。”温王帮香璎查缺补漏,“宫里没有亲生孩子的妃嫔太多了,咱们晓晓这么可爱的奶娃娃带进去,那帮嫔妃会乱抢的。”
“对对对,会乱抢的。”香璎连连点头。
“没有亲生孩儿的妃嫔,也确实可怜。”安王妃和英氏叹息,“皇宫再怎么富丽堂皇,吃穿用度再怎么奢侈奢华,没有亲生儿女,总是凄凉了些。”
“谁说不是呢。”香璎附和。
香璎怕祖母、母亲为她忧心,竭力把话题往歪了带,“那天我见到几位美人、采女,年纪很小,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比我大不了多少。宫里已经十几年没有诞生过皇子公主了,她们能为陛下诞下子嗣的可能几乎没有。唉,以后也不知她们会怎样。”
“才十五六岁啊?那还没有阿旸大。”英氏既是直性子又是热心肠,闻言有些气愤,“这皇帝也真是的,要放到咱们吉安,哪家老太爷都儿孙满堂了,还娶十几岁的小姑娘作妾,会被人骂死的。”
香璎啼笑皆非。
她是想往歪了带,可没想带得这么歪啊,这个歪得过份了。
安王妃使劲冲英氏使眼色,让英氏不要再说下去了。
英氏气呼呼的,“你这是干啥?我又没说错。”
安王妃冲温王努努嘴,“阿旸在这儿呢。”
阿旸在这里站着,你骂阿旸的爹,不大合适。更何况阿旸的爹不是正常人,是天下至尊。
“身为帝王,也有种种不得已。”香璎轻声细语跟祖母解释,“譬如说这些美人采女,并不是陛下命人采选的,多是藩王、外邦进贡的。陛下可能连这些人的面都没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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