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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小吏家千金——青云上

时间:2020-01-27 09:42:53  作者:青云上
  他自家少花钱倒无所谓,反正他吃穿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宫里,笔墨纸砚都给他备得好好的。如今宫里哪个宫人和内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不给打赏就不好好办差,他的开支也一下子降了下来。
  最让庆哥儿头疼的是他的慈恩堂每个月需要一大笔开支啊,学生们每天吃喝、笔墨纸砚,先生们的束脩,月考奖励,一个月至少也得二三十两银子,他的零花钱全部填进去都不够。他能有多少积蓄呢,怕是也撑不了太久。
  庆哥儿抓耳挠腮,跟四皇子诉苦。
  “表哥,慈恩堂快要办不下去了。”
  四皇子十一岁了,行事越发稳重,也更加惜字如金,“你先撑一撑,以后每个月我也给你添一些,学生们的饭食不能克扣。”
  庆哥儿点点头,“我知道了。”
  许多事情,庆哥儿不知道,但四皇子知道。三姨夫的走私船挣了许多银子,但去年并未往京城里多送,还是如往常一般。贤妃从来不瞒着儿子这些事情,既然要争,就不能稀里糊涂的,要知道自己手里有哪些筹码,筹码怎么用也要心里清楚。她们母子能依仗的人里,最重要的就是严大人和三姨夫。
  四皇子原来觉得三姨夫可能有私心,但近来赵世简把赈灾的事情远远本本告诉了严文凯。严文凯等人觉得有些可惜,这么多银子没了,且又没得个美名。
  四皇子心里想得完全不一样,三姨夫舍得银钱,不要美名,这是心里装了百姓,这样的人,才值得君王重用。
  因太子未立,景平帝不偏不倚,时常会给几个年纪大一些的皇子们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党争不是不可以,朝堂里若无党争,帝王就要危险了。但那些只顾着党争不管江山社稷的人,一定不能重用。四皇子知道,若有了太子,父皇只会跟太子说这些,故而他十分珍惜眼下的机会,景平帝说的话,他都牢牢记在心中。
  赵世简今年送的银子少了,四皇子等人活动也渐渐不如去年宽裕,但四皇子心里仍旧很高兴,三姨夫把银子都散给了百姓,这才是父皇时常说的,真正的国之栋梁。
  听说孙子的学堂如今缺银子,赵书良慷慨解囊。赵书良这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改换门庭、光宗耀祖。他自己没达成这个目标,但他儿子实现了,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如今儿子把孙子交给他照看,孙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在外面办义学,又给他的老脸上贴了不少金。
  赵书良的骄傲都来源于自家的儿子孙子,如今孙子缺银子,他二话不说,立刻掏了自己五百两私房银子交给庆哥儿,“缺银子不跟阿爷说,找别个作甚。慈恩堂一定要办下去,不能砸了咱们家的招牌,你只管放心,我以后每个月给你二十两银子,你尽管去办。”
  赵书良最不缺的银子了,赵世简以前每个月都给了他许多孝敬,如今虽然私船停了一大半,少谁的他都不会少了赵书良的。一个月不给不给,也有百八十两。赵书良养两个姨娘和两个女儿,一个月也就十几两银子的事情。剩下的钱,他自家留一部分,再贴补贴补赵世崇。庆哥儿以前比他手面还大,他就没怎么管他,只看着他不去赌坊和青楼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就可以。
  庆哥儿摸摸头,“多谢阿爷,我正在发愁呢,如今有了您和表哥的支持,我还怕什么呢。”
  赵书良笑道,“这才是对的,有难处了,要及时跟阿爷说,一家人齐心协力,什么事情办不好。”
  赵书良对小儿子在外头做的事情知道一些,他一向信任小儿子,不管他走私也罢,当散财童子也罢,赵书良从不置喙,每回都是只有一句话,老二你只管干,我给你照看好庆哥儿。
  赵世简时常庆幸,自己这辈子的亲爹虽然是个粗人,却从不对自己做的事情指手画脚,给了他最大的自由,让他自由翱翔,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在身后给他力量和支持。
  景平帝趁着灾民们还没返回家乡,就提前让各州府预备好救济粮,每日放粥。除了这些,让各处村庄统计返回人数,按人丁发放粮食以及冬小麦种子。为防止有人再次朝救济粮和小麦种子伸手,景平帝在救济粮发放前,先砍了几颗大好的贪官头颅,再派监察御史到各处巡回监视,凡发现有以次充好或故意克扣行为,先斩后奏。
  他的雷霆手段镇住了许多宵小,特别是那些基层衙役和小吏,纷纷缩回了伸出去一半的手。百姓们返乡后,得到了救济粮和小麦种,立刻开始播种冬小麦。
  救济粮虽然不多,好在是按人头分配的,总能撑一阵子。且这次发放救济粮,不分男女。景平帝知道,灾荒之年,首先被丢弃饿死的,就是未成年的女娃娃,故而此次发粮食,宁可每个人少发一些,也要不分男女。否则等灾荒一过,到处都没有女娃,光棍成堆,不说整日闹事,人口如何增加。
  对景平帝自灾荒发生后的一番作为,朝廷里的老大人们心服口服。圣上贵为九五之尊,自蝗灾以来,节衣缩食,呕心沥血赈灾,好容易灾荒过去了,如今还要为百姓娶媳妇的事情操心,真乃仁义君王啊。
  安置好了灾民之后,景平帝把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婚事一起办了。
  大皇子妃是礼部侍郎家的嫡长孙女,二皇子妃是中书舍人的嫡女,两位皇子妃都不是豪门贵族出身,家里父祖都是正经科举出身,也算清贵之后。
  既然两个皇子妃出身差不多,又是圣上钦点的,倒也没什么可争的,皇后和贵妃都紧着最少的银子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婚事,把两个读书人家的儿媳妇迎进了皇宫。
  两位皇子妃成亲后,事事照着规矩来。大皇子妃还好,皇后是她婆母,她每日只需要去给皇后请安就好。二皇子妃不光要给嫡母请安,还要给贵妃请安,庞皇后虽然不大为难她,也不热络。最让二皇子妃为难的是,日常孝敬,皇后是嫡母,自然是要给最好的,但贵妃又是生母,且又身居高位,虽然也不会差她的,明面上总比皇后要次一等。贵妃虽然知道这是规矩,但心里仍旧不大乐意。
  二皇子妃早听说贵妃难缠,已经做好了受委屈的准备,只得在两个婆母之间仔细周全。
  等两个皇子成婚后,景平帝给两个儿子都分了差事,并让他们临朝听政。大皇子和二皇子知道景平帝喜欢兄弟和睦,故而在人前总是亲亲热热。
  一日,在御书房,景平帝正在批奏折,一干老大人们都在,两个皇子也在。
  景平帝忽然问两个皇子,“今年大面积蝗灾,国库税收锐减,明年的各项开支还没有着落,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两个皇子顿时难坏了,朝廷里的老大人们都无计可施,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大皇子是嫡长子,这个身份有时候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尊贵和荣耀,有时候也会给他带来麻烦,比如此时。
  二皇子默不作声,看了他一眼,意思是大哥你先说。
  大皇子没有正面地回答问题,“父皇,灾民们刚缓过劲来,不光今年的税收没了,怕是明年也会少很多。”
  景平帝嗯了一声,并没有放过他,“国库连年亏空,没有税收,百官、将士们日子更难过,你们如今大了,要把眼界放长远一些。”
  大皇子犹豫道,“不若,不若增加一些商税?”
  景平帝未置可否,“你能想到拆东墙补西墙,并没有一味增加灾民的负担,也算有些急智。但,你不要忘了,商人,也是我大景朝的子民。”
  大皇子躬身行礼,“儿臣谢过父皇教导。”
  景平帝没有抬头,继续批改折子,王太师等人眼观鼻鼻观心,都未开口。
  二皇子见老大说完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父皇,国库空虚,儿臣实无力解决,儿臣愿意将自己的月俸捐献一部分给灾民。”
  景平帝笑了,“你才多大,就算心系灾民,也不该让你来克扣自己的吃穿。”
  二皇子又道,“父皇,儿臣想去上林苑。”
  景平帝笑问,“你去上林苑作甚?又想打猎了?”
  二皇子摇头,“父皇,百姓们每年交了税,剩下的粮食总是勉勉强强够果腹。儿臣想,还是地里的出息太少了。儿臣想学一学田间老农,去种一种地,看看能不能把田里的出息提一提。哪怕提个十斤八斤的,也是有用的。”
  景平帝放下笔,看着二皇子,贵妃一向有些乖张,养的这个儿子却有些赤子之心,可惜了,就是他太实诚,整日被贵妃和平家牵着鼻子走。
  都是景平帝的儿子,不管是哪个女人生的,他都想保全他们的性命。
  景平帝又笑了,“你想去种田,朕不拦着你,只是,既然要做,就用心做,不为了虚名,也不为了邀功,就为了百姓碗里能多一口粮。”
  二皇子被景平帝说的神情激动了起来,想了想,又有些泄气,“父皇,儿臣又怕自己无功而返。”
  景平帝笑了,“你尽管去做,又不用你天天看着,你从上林苑找几个经验老道的人,跟着你一起。农田里的事,朕虽然不懂,也知道非一朝一夕能出结果,你只当个功课慢慢做就是了。”
  二皇子也躬身行礼,“儿臣谢父皇教导。”
  大皇子笑道,“还是二弟想得仔细,为兄就没有想到这些。”
  二皇子客气道,“大哥想的好主意,我也想不到。”
  上书房的一场问话,波澜不惊,自从两个皇子听政后,景平帝时常这样拷问他们。诸位老大人们都习惯了,以为这是圣上在考究继承人。
  到了腊月底,景平帝忽然放出一阵风,他要立太子了,这消息顿时把朝堂里炸开了锅。
  各路人马蠢蠢欲动,怕先出手被其他两方人齐手按下去,又怕后出手失了先机。景平帝放出这个风声后,又不再有任何动静。
  大伙儿都在思索,圣上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看谁不老实?还是真的要立太子?一阵抓心挠肺之后,都忍住了冲动。
  赵世简之前就犹豫要不要进献火器,后来因蝗灾的事情,先搁置了。如今听说朝廷里要立太子,他又按下了此事。且等一等再说,反正火器目前研究的结果也不大理想,不如再改良改良。
  腊月二十九,景平帝封印,京城各衙门也封印,官吏们都回家过年去了。
  三郎今年又没回来,只捎回来了一封信,告诉李穆川夫妇,他在一个友人家里过年。友人家是读书人家,家里藏书多,他预备要多住一阵子再走,请父母不要担忧。肖氏叹了口气,就不再管他。好在今年有李承业一大家子在,有两个孙子在一边,李家这个年过的也分外热闹。肖氏高高兴兴地带着儿媳妇备年礼,给孩子们裁新衣。
  杨柳胡同那边,张氏这两年越发精神了,一顿还能吃一碗饭,比郑氏吃的还多。
  郑氏今年都五十多了,自己头上都是白发,还有婆母要伺候,好在有全娘,家里有丫头婆子,婆媳两个也能忙得过来。
  李承祖一直住在祖宅里没有搬家,一来他品级算不上太高,不好住大宅子,二来,张氏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大伙儿知道她舍不得这里,反正家里还能住的开,索性就一直没搬家。旁边杨家也一直没搬走,杨镇把两侧隔壁的宅子都买下来打通了,家里住的很是宽敞。
  如今李杨两家的走动只限于表面上,过年过节和红白喜事,互相只送礼,人不到场,也算还维持着一份关系。自从杨镇做了皇子们的侍讲学士,李家每年送往杨家的礼比以前厚了两分,杨镇依旧如前,与李家保持着若离若即的关系。
  李穆川自从父亲过世后,每年年夜饭都带着家里人到杨柳胡同来吃,今年也不例外,张氏很高兴,看着满堂的子孙,一直笑个不停。
  平康坊这边,赵书良带着赵世崇一家子、庆哥儿、两个女儿以及庄小郎夫妇一起吃了顿年夜饭,两个姨娘自己单独开了一桌。
  赵世崇先给赵书良敬酒,“阿爹,这一年儿子来看阿爹看的少了,都是庆哥儿在孝敬阿爹,倒是阿爹总是在补贴儿子,儿子敬阿爹一杯。”
  庆哥儿给赵世崇也敬了杯酒,“大爷,阿爷在我家,也是阿爷照顾我更多一些。况且,咱们都是一家人,谁照顾谁,都是一样的。”
  赵书良笑着骂赵世崇,“你如今儿子都要成亲了,还说这样的肉麻话。老子补贴你,用的也是老二的银子。老二如今在外势力大,咱们爷儿两个就不好再出头。官位上不能给你动一动,只能补贴你些银子。”
  赵世崇笑道,“自打二弟做官了后,儿子总是沾他的光。”除了赵书良补贴他,赵世简每年都给他送了丰厚的年礼,当然也包括银子。
  赵书良又骂他,“屁话,那是你亲兄弟,你不沾他的光,难道让别人沾。你莫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沾呢,老二可理他们!”
  赵世崇哈哈笑了,“阿爹活得最通透,儿子这上头就不如阿爹。”
  赵书良喝口酒,“你们年轻人,就是要面子,老子年轻的时候,要是有个这样有出息的兄弟,老子做梦都能笑醒了,还怕人家笑话我靠兄弟?你有本事,你有个这样的兄弟给我看看!”
  庄小郎也笑道,“老爷说的是,那些子人,不过是心里发酸而已。”自打娶了瑞娘,庄小郎不再叫赵书良姐夫了,只叫老爷。本来他也不是赵书良的正经小舅子,以前不过是为了亲热才这样叫。
  瑞娘刚有了身子,胃口不大好,不大说话,只安安静静地跟着孙氏,偶尔给嬛娘等人夹菜。她是小辈,这种场合不需要说太多话。
  庄小郎一边照顾瑞娘,一边听赵书良祖孙三代说话。
  两个姨娘在跨院吃饭吃的也不大安生,嬛娘大一些,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又有丫头看着,但馨娘还小呢,洪姨娘不放心,庄姨娘虽然不用担心女儿,但瑞娘才有了身子,月份浅,她也不大放心。
  好在孙氏是个细心人,等众人吃了一会子后,就与赵书良说道,“阿爹,三妹妹还小呢,坐都坐不大稳,这么高的凳子,怕摔下来。索性她小人儿也吃不了多少,我看她吃的也差不多了,不若让她去陪她姨娘吧。”
  赵书良点点头,让旁边的丫鬟把馨娘给洪姨娘送去。过了一会子,瑞娘也告退了。
  自瑞娘有了身子后,她就不大管平康坊的事情了。本来,她也只是代管。家里许多事情,都是玉娘在操持,很多时候只是借瑞娘的名头用一下。
  赵书良有时候感叹这宅子太小了,若是大一些,把老大一家也搬过来住,有老大媳妇在,家里再也不担心了。一会子姨娘管家,一会子丫头管家,再又是亲戚管家,总不是那么名正言顺。
  吃过了年夜饭,赵书良给家里小辈全部发了压岁钱,连赵世崇都有。
  赵世崇难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阿爹,我都几十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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