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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戏？难道不是导演说的吗？”
这是真没演过戏啊，执行导演现在信了。给她解释：“导演那么忙，怎么可能每个演戏都亲自跟他说啊，除了几个主演，别的都是副导或者执行导演安排啊。”
陶悠宁把这话翻译了一下，意思就是说，她是见不到郁骁的，别做梦了。
嘤嘤嘤，近在咫尺，远隔天涯，说的就是这个吧？
“您说吧。”她还能怎么办，只能先把戏拍好再想别的办法。
执行导演就给她说戏，这一场是女主在戏班子里受了欺负跑到街上散心，结果被一个有权有势的大家小姐（就是她）无理地撞倒在地，还没有任何道歉就走了，这时男主出现，心疼地扶起女主……
陶悠宁连连点头：“嗯，然后呢？”
“你就满脸不爽地撞一下咱们女一号，然后目中无人地走了就行。注意气势上一定要趾高气昂，但是别真把人撞伤了。”
“明白，然后呢？”
“你的戏份就杀青了。”
陶悠宁：……
好吧，差点又忘了她现在是个龙套啊龙套！OTZ……
第11章
虽然这戏份少得可怜，不过这么一来她也就更有把握了，要是给她一段长长的台词，她还要担心自己演不好怎么办。
就这么点内容，应该很快就能拍完吧，这样就能赚1500，她换算了一下，觉得挺赚的。就靠片酬生活好像也不是不行？
好在执行导演并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然大概会疯狂摇她的肩膀：拍戏要是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女一号就不会天天一脸抑郁，跟更年期提前了一样！
执行导演跟她讲完之后，前景那边已经安排得差不多，谁坐在摊位前，谁在大街上晃悠都安排完毕。陶悠宁发誓这是她见过最美的一条街了，不但路上走的百姓颜值在线，就连摆摊的找的都是中年前景，大妈大爷都是年轻时风光过那一挂。
这时，主演那边也准备好了，陶悠宁这才见到了传说中的女一号，身材高挑瘦弱，穿着她想穿的白色轻纱群，脸上可能是剧情需要，故意把脸化得很苍白的样子，总之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弱柳扶风、惹人怜爱的形象。
没过多久，陶悠宁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百姓都走起来，开始录了！”
陶悠宁赶紧调整自己的状态，开始的指令，就把自己代入一个目中无人且心情不爽的大小姐人设中，在路上走起来。
快接近女主时，她既没停下，也没往旁边让，直接往神游太虚的女主身上撞去。
她撞得很有技巧，就是看起来是真的撞了，但其实落在对手演员身上的力很小——人家是女一号，她还不敢真的用力。
撞完她就继续一脸不爽、趾高气昂地走了，确保自己有始有终，不出岔子，直到听到有人喊“卡”才停下来。
今天是有群众场面的戏，演员跟导演真有种天高皇帝远的感觉，她停下来了，也不知道这条过没过，但她自我感觉还不错，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过了一会儿，执行导演跑过来跟她说：“刚才那条没过，再来一次吧。”态度却比刚才更温和了。
陶悠宁虚心地问：“是哪里有问题？”她可以改正。
“技术上的一些问题，你就跟刚才一样演就行。”
哦，难怪执行导演态度变好了，感情是他们的问题啊。她也不懂拍摄的技术，总之就再来一遍吧。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她因为“技术问题”，拍了十几次还没过！
到最后陶悠宁都感觉是不是故意在整她！不是说郁骁和他的班底都很牛逼的吗？技术问题十几条都依然存在？？？
同时她心里还有点失落，这是她自己第一次拍戏啊，居然这么不顺。没错，作为一个神仙，她有点迷信……
执行导演对着陶悠宁质问的目光，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她撞人之后是背对着女一走的，所以不知道女一号的表情。
AB两个机位同时拍她们两个人，陶悠宁这边的B机条条过，而且每一条都有进步；女一那边却一直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执行导演一开始是为了顾全女一的颜面，就说了是技术问题，结果这一连十几条，陆晓柔的颜面是保全了，他们剧组的颜面却是没地搁了！
“特约老师，您先到阴凉地方休息一下吧，导演说休息半小时再拍。”执行导演赔着笑脸。
陶悠宁现在只是个小小的龙套，人家这样已经很客气了，也没说什么，就去旁边休息。
一同休息的还有今天几十个演百姓的前景演员，陶悠宁走了多少遍，他们就走了多少遍，而且他们还看到了陶悠宁看不到的东西。
听着身边的人抱怨主演演技差，害他们走了十几遍还不过，陶悠宁总算知道这个“技术问题”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主演的表演技术问题啊！
*
郁骁盯着A组的情况，昨天陆晓柔好不容易勉强达到了他要求的最低线，把几场戏过了，今天又开始频频失误。
其实，陆晓柔虽然通过综艺和各种通告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但郁骁清楚她这是第一次拍戏，犯几次新人都会有的错没什么，但问题是，有好几次，是因为她分心才没过的。
对郁骁来说，一个演员在拍摄过程中分心是极为不敬业的表现。
他摇摇头，看来这两天陆晓柔还是没明白作为一个演员的基本要求。
郁骁准备去看一下B组的情况，然后再跟陆晓柔讲一遍戏。演员存在这些问题，他作为导演要想办法解决。
“师兄，你这边情况怎么样？回放一下我看看。”B组导演顾浩是他大学时的师兄，有实力，也踏实。
顾浩直接把监视器前的座位让给他，又摘下耳机给郁骁：“你自己看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郁骁皱皱眉，没说什么，开始看回放。
他看的是最后拍的那条。用的技巧不多，但胜在自然，总得来说还是不错，演这样一个人物足够可以了。
其实他昨天定陶悠宁的时候心里是有点悬的，看她的自我介绍视频和资料确实可以，但他还记得之前她闯片场的样子，并不是清冷类型的。现在看来，这个演员确实在合格线之上。
郁骁摘下耳机：“表现挺不错的，师兄为什么说不知道怎么说？”
顾浩又把第一条翻出来给他看。
郁骁默默看完了，大概知道顾浩的意思了。最后一条跟第一条相比，这进步的速度用飞来形容都不为过。
“我本来以为第一条就是她的水平了，毕竟这么漂亮，又只是个龙套，也不能要求太多，就这么过了也不是不行。谁知你那边一直重来，我就眼看着她一条比一条好，明明没有任何人提点她，这么有悟性的演员我还是第一次见。”顾浩说。
郁骁没说话，点燃一根烟，背靠到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顾浩对这个师弟是由衷佩服的，也清楚他作为一个导演的压力，特别是他亲自定下的新人女一号表现不佳，一直拖剧组进度：“你那边怎么样？要不要降低要求过了算了？”
郁骁摇摇头，那表现实在太糟糕，放青春偶像剧里也许还行，搬大屏幕上得被人嘲死。
顾浩其实看到陆晓柔摔的样子不对了，背后看都这么明显，更不要说从前面看的，试着提建议：“要不这场多切几个这姑娘的镜头，然后直接从孟莺歌在地上开始接，然后就接男主的镜头。”
虽然这么一来，女主的风头就完全被个小龙套抢了。
郁骁正想说什么，小黄突然跑过来，神色急切地说：“郁导，陆晓柔公司的总裁突然过来了，说有事要接她走！”
什么玩意儿！来了三天才过了几场戏，今天也是因为她一个人折腾了那么久还没过，这就又要走了？
但郁骁听了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只有在烟灰缸里用力把烟碾灭的动作可以看出他动了怒意。
“让她去吧，把人拦在剧组里她心也不在这里，拍出来的东西没法看。”郁骁说着站起来，想了想继续说，“你去跟副导说一声这场戏换个特约来演。”
小黄和顾浩同时“啊？”了一下，他该不是把对陆晓柔的气撒在人小特约身上了吧？换女一动静太大不好，就把特约换了出气？毕竟这个特约的表现他们都是看到的。
“这姑娘我想留着给她安排一个戏份多一点的角色。”郁骁算是解释了一句。
顾浩理解地点点头，师弟和他一样，起了爱才之心。他们都是爱惜人才的导演，所以相应地，陆晓柔现在的表现，就更让人痛心了。
第12章
陶悠宁等着开拍，然而前景那边突然有人吆喝了一声“开饭了！”
她茫然四顾，所以，她现在该……？
幸好执行导演很快就过来了，还给她拿了一盒饭：“今天不拍了，吃完饭就送你回去。”
“是过了吗？”
执行导演挠头：“应该是过了吧，不然不至于这么早收工。”都怪传话的人着重强调了剧组要放假，害他都忘记问过没过了。之前是说没过的，但现在又是收工又是放假的，也许导演突然降低标准让过了？
“噢，那就行。”陶悠宁已经适应了龙套这个新身份，不该她管的就少问。既然确定了她马上就要被送走，那还浪费什么时间，赶紧去吸财气才是正理！
“谢谢，那我先先过去吃饭了，一会儿叫我就行。”陶悠宁捧着盒饭，冲对方善意地笑了一下。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执行导演依然觉得自己要被这美色迷倒，点头如蒜：“快去吃吧，这一早上累坏了。”并且已经幻想起了，等他哪天当了导演，一定让她来当女一号！
这一早上，除了一直在重复拍同一个场景之外，陶悠宁还摸清了一件事——监视器就在拐角的那间屋子里，导演就坐在监视器后面盯着看！
陶悠宁没有任何犹豫，趁人不注意就闪进了那间同样仿明清样式的古屋。哇，这个跟小电视机一样的东西，就是监视器了吧，但是，并没有人在看啊？说好的监视器在哪导演就在哪？
她上下左右地看，还跺了两下地板，确认除非藏在房梁上，否则这里确实没有人呜呜呜……
“你在找什么？”一道清若寒潭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背后响起，吓了她一跳，把手里的盒饭捏得死紧。
陶悠宁转过身，突然从眼睛里迸发出无尽的火焰——啊啊啊！就是他，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是她想蹭的大腿没错了！
来吧来吧，过来让本神仙蹭蹭，未来的你会感谢今天的自己的！
“演得不错。”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就从陶悠宁身边走了过去。
“啊？”陶悠宁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夸自己？
陶悠宁有点开心，像一只被主人顺了毛的小奶猫，跟在他旁边问：“真的吗？您真的这么觉得？”都说他是国际大导演，自己才第一次拍戏就得到了他的夸奖！原来自己这么牛逼的吗？
郁骁其实很少夸演员，连剧组的男一，那个香港的影帝他也没夸过。在他看来，演员把戏演好就像医生在手术台上不能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一样，都是应该的。
但是刚才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陶悠宁就忍不住这么说了，再看她现在恨不得长出尾巴来摇一摇的样子：“……”
“我随口说的，你不要当真。”
陶悠宁：？？？
一般人在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说，当然是真的？
好吧，他不是一般人，他是24岁就入围国际金百合奖的天才。
陶悠宁为了自己的自信着想，无视了他后面那句话，继续跟大导演唠嗑，企图可以多跟他在一起呆一会儿。他的气息，真的无法抗拒呀！
也不知道是这个剧组准备放假比较闲还是怎么回事，郁骁居然也没赶她，最后在她说到电影立意的时候，还跟她讲起了古代戏曲：“‘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去掉所有的深刻内涵，单是这样的美本身，就值得流传。”
陶悠宁见识过他对美的变态追求了，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
而且，她表示戏曲这道题，她会！
从宋杂剧金院本开始，到明清的昆曲、京剧，她都在现场看过！还记得当时看三庆班演出，那场面，可真是热闹。不过她其实还是更喜欢昆曲一些，柔和，可以用来催眠，如果听京剧，总是在她快睡着的时候突然一个高音把她吓醒……
呃，这些就不用让郁骁知道了，她说：“我非常赞同你的看法。汤显祖曾经写诗说‘伤心拍遍无人会，自掐檀痕教小伶’，我觉得他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其实他心里得意着呢，他自己也觉得他写的东西好极了。”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问就是……见过。
“”
郁骁赞同地点头，当年汤显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为伶人踏戏拍曲，显然是乐此不疲的。
“现在喜欢戏曲的人不多了，难得你居然有这么深入的了解。”
昨天他定这个女孩子的时候，副导跟他说，影视基地这边其实不缺好看的女孩，但是普遍受教育程度低，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一开口就让人反感不已。
郁骁还记得她资料上写的年龄，才十八岁，大学显然没上过，高中有没有念也不一定，可是她对昆曲和戏曲知识的了解，可以称得上专业。
陶悠宁眨巴眨巴眼，她是不是，说得太多了？她好像不应该知道那么多？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一接通，副导抱怨的声音就传过来：“到处都没找到你，不知道演员不能乱跑吗？你在哪里？车已经安排好了，送你回去。”
陶悠宁条件反射地看了郁骁一眼，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头皮一紧：“我这就过来！”
等她再攒攒钱，就把这打个电话满世界都能听到的破手机给换了！
第13章
陶悠宁走后，郁骁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好了很多。连日拍摄不顺的郁闷散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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