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小棠这样的,叫的越惨就越代表屁事没有。
真的惨到连叫都叫不出来的,她上一世倒是遇到过一个。
那是她见过伤得最重的病人,容貌和声音全毁了,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几乎找不到原来的形状。
当时她刚刚被夏梦莹陷害被逐出师门,在外游荡,就靠着上山采点草药赚钱。
就在一个山坡底下救了这个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明明自己都要穷得去要饭了,住在一个时常漏雨的破庙里面,还救了这么一个命悬一线的家伙。
可能是希望自己在同样的情况,也希望会有一个这样的傻子来拉自己一把?
一个月后,那个人才能稍稍坐起来,原本废掉的喉咙也终于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夏一依给他喂药,随口问了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她也不是很在意这人的身份,就是觉得一直用“喂”来称呼一个人不是很礼貌。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整个头都包在一层一层的绷带里面,而显得格外头大的人,不明白哪里来的自信心,忽然严肃而认真地说道:“我现在告诉你我的身份,只会害了你。若有一天,我有机会拿回我的一切,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嗓音沙哑而古怪,陪着认真的态度,听着有些可笑。
夏一依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你这人好奇怪,我知道你的身份有什么用,不说名字就不说吧,我以后就叫你大头算了。再者说,你要给人画这种大饼,不是应该说‘以后给你好多好多金子’这样吗?”
“大头”笑了笑:“说的也是。那我就许诺你良田千亩、十里红妆。”
夏一依把勺子戳进他的嘴巴:“看,这就是没读书的下场。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恩?不是吗?那我也给你。”
“等你好了再说吧!”
却没想到,两个月后,在他终于可以摘掉绷带的那一天,他却忽然不告而别了。
夏一依在破庙等了他十天,才终于明白,他是不会回来了。
想起来她都觉得自己很可笑,没有人给她伸出双手,而她给旁人伸出的双手好像也没有得到他承诺过得感谢。
良田千亩、十里红妆。
虽然用错了地方,可也是好多好多钱呢……
不知道这一世,她还有没有机会遇到这个欠了她好多好多钱的人。
不过大概是不可能的吧,毕竟,她连那个人姓甚名甚,长相如何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from baidu:十里红妆是古老的传统民俗,这种嫁女的场面。人们常用“良田千亩,十里红妆”形容嫁妆的丰厚。
这是一个王子和美人鱼的故事。
只不过上一世,小美人鱼到最后都不知情。感谢在2019-11-20 20:57:56~2019-11-23 16:5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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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就在马车摇摇晃晃,夏一依昏昏欲睡中,五日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都城。
出于“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和“要土大家一起土”的奇怪念头。
他们到达都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小棠买了两件同款样式的灰扑扑的衣服。
小棠:“……”
不过,貌似出身魔教的少年对于衣服这件事情还是很有执念的。换了衣服之后脸臭的不行,看起来就更加小白菜了。
夏一依莫名地感到极度舒适。
买好衣服几人随口打听了一下,就来到了都城最大的岳云客栈。
客栈里面有很多人,生意络绎不绝,很多医者打扮的人,应该都是为了争着给太后看病来到此地。
其中不乏年轻漂亮的女医师,这让一路都有些闷闷不乐的柳云舒非常高兴,终于觉得自己总算是有些回报,也不枉费自己跑这么老远。
不过还有一个很不幸的消息,就是因为生意实在是太好了,客栈里面已经没有房了。
即使柳云舒向客栈的人不断地表示“我们真的真的真的不差钱”,暗示可以加钱,客栈老板也依然表示是真的真的真的没有房了。
夏一依还在犹豫,是不是要找个远一点的小客栈。
结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柳云舒凭借自己的流嘴滑舌,从别人手里要到一间房。
小棠凭借自己的卖萌撒娇,从别人手里要到一间房。
纪冷就更厉害了,一句话都没说,就凭一张脸,从别人手里要到一间房。
夏一依诚心诚意地在心中抱拳:是在下输了。
三间房,纪冷和小棠住一间,虽然小棠看起来不怎么高兴,但是总算是住得下了。
安顿了行李几人下来吃晚饭。
还没点菜,柳云舒就已经摇着扇子挤到别人桌子上面了。把几个貌美的女医师哄得心花怒放。
等菜上齐了,他才依依不舍地回来了,给他们讲收集到的情报:“首先要过初试。”
怎么跟苍羽门一样,还有初试、复试?该不会该有面试?烦不烦?
夏一依皱眉:“该不会是笔试吧?”加上上一世,她学医的时间总共不过一两年,真要是考一些偏僻冗长的药理,她可不一定比这些一般的医师考得好。
纪冷和小棠都去看柳云舒,这已经不是他们的能力范围了。
柳云舒摇摇头,很是自信:“别担心,问过了,不是笔试。是他们出病症,医师开药。每名医师可以带一名助手进去,医师负责写药方,助手负责按照药方制药。”
“提前恭喜这位夏医师通过初试,谁让,你有一位全知全能的助手呢?”
.
隔日,夏一依和柳云舒去太医院在宫外设定的考场参加初试。
夏一依这次终于知道,不劳而获是一件多么酸爽的事情了。
平心而论,太医院出的病症是真的很难,一共十道题,真凭夏一依自己能写出药方的不过三四成。
不过好在所有医师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那就是写的字除了自家人,就没人能看得懂,所以太医院根本就没有查药方,直接就交给了助手。
夏一依把自己会写的努力地写了,实在不知道的就装模作样地随便写一首诗在上面。
意思就是——我不会,你看着办。
她不会不重要,柳云舒会就行了。
柳医仙出马,包治百病。
十道题过后,夏一依偷看同考场的医师的神色,大多都是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应该是被这些完全没有听说过的疑难杂症打击到了。
太医院的主理人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宣布:“时间到了,考试结束。请诸位离场。如若有人通过,太医院会在三天之内去之前各位留下的地址传旨召见,也烦请大家三日之内不要随意走动。现在大家可以离席了。”
夏一依跟着众人起身,刚欲离开,就听太医院的主理人补了一句:“名为夏一依的夏医师请留步。”
夏一依立刻僵住了:“……”
不会是作弊被发现了吧?!
主理人:“哪一位是夏一依夏医师?”
众人纷纷互相打量。
夏一依艰难地举起手:“我是。”
主理人和和气气的:“夏医师年纪轻轻,天纵奇才,请到后堂一聚。”
.
纪冷和小棠在考场门口的马车等了半晌,才终于等到夏一依和柳云舒出来。
小棠:“怎么样?”
柳云舒牛逼哄哄的:“有我出马,能有什么问题?”
夏一依一头看了一眼还在考场门口,笑盈盈地给他们招手致意的太医院的主理人,一刻都不敢多留,赶紧把柳云舒推上了马车:“回去再说。”
到了客栈,正好到了午饭的时间,四人围着桌子坐下,夏一依才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道:“刚考完的时候忽然把我一个人留下,可把我吓死了。”
纪冷:“谁留你?”
小棠看了他一眼,眼里有不悦的神色。
夏一依想了想:“太医院的主理人,就刚才门口那个胖胖的,其他人叫他徐大人。说是今天我的题目做的最好,一直在说人不可貌相、英雄出少年什么的。后来又问了几句行医经验什么的,又给了我一块玉牌,说如果在都城遇到不方便的事情就把牌子亮出来。”
说着,她从袖子里面拿出一块巴掌大小、通体莹白的玉牌。
夏一依捏了捏手中玉牌,翻过来,对着上面一个古朴端正的“白”字奇怪地说:“不过太医院的牌子不应该写个‘医’字之类的?这个‘白’字是什么意思?”
柳云舒拿过来看了看,赞叹道:“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有一说一,这朝廷倒是比我想的有钱,这块玉看着不便宜啊,就这么随随便便送人?”
他们两人没有注意到,看到“白”字的一瞬间,小棠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血色杀气。
纪冷无声地看着,没有说话。
“几位点的松仁玉米——这!这不是——”正在上菜的店小二轻轻一瞥眼,看到柳云舒手中的玉牌,立刻惊呼起来,然后又马上压低了声音。
但是他这么一喊,整个大堂的注意力都被他们这一桌吸引过来了。
原来他们这一桌从颜值上来说就非常惹人眼球,现在更是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她是今天被太医院的徐大人留下来的夏医师吧?”
“说是这么多天,答题答得最好的就是她了。”
“什么?这么年轻吗?”
“那块玉牌!那不是八皇子的玉牌?!”
柳云舒拽住那店小二的手:“什么八皇子?这和皇子有什么关系?”这不是太医院给的牌子?
店小二知道自己大呼小叫给客人惹了麻烦,羞的不行,正打算跑,被柳云舒一抓,只能老老实实道:“这次招天下名医,给太后治病的可不就是八皇子吗?您几位能得了八皇子的玉牌,一定是医术高超,入了八皇子的眼,小人佩服。”
邻桌的一个女医师补了一句:“八皇子可是如今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皇子,几位真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没想到那女医师刚说完,旁边一个壮汉模样的人就嗤笑道:“胡说八道,明明最有希望的是三皇子。八皇子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比得上三皇子战功赫赫!又是皇后所生!我看啊,你们这些小女子,就是看八皇子比较俊而已!哈哈哈!”
引得旁边几桌的客人也笑了起来。
“就是,太后喜欢有什么用?三皇子还最得陛下的喜欢。”
“你们在想什么?陛下都病了这么多年,前朝可以一直都是太后在支撑。八皇子又是太后一手养大的,文曲星降世,博古通今、学富五车,十岁不到就帮着开始处理政事了。”
“可是现在太后不也病了?”
“要不怎么八皇子急了,广招名医,就是为了给太后治病。”
也亏得本朝民风开放,这类妄议朝政的事情,倒也没有人管。
夏一依单手托腮,听得分外认真。
他们原来只是为了给师父的老情人看个病,没想到好像和这朝堂局势还息息相关。
听这意思,如果治得好,可能以后登基的就是这八皇子,要是治不好,得益的就是那个三皇子。
这么一说,倒是让她想起上一世,夏梦莹好像差一点就嫁给了一年半之后新登基的那位皇子。
不过她当时刚在破庙被那个大头骗子放了鸽子,过了一两个月都没从这种“人财两失”的失败感里面走出来。听到夏梦莹的名字更是生理性的恶心,完全没关心她到底又和哪个瞎了眼的男人纠缠在一起了。
总归是个皇子,总归她也不认识,谁当了皇帝也不关她的事,管那么多做什么?
不过,为什么要说是“差一点就嫁了”呢?
因为成亲的当天。魔教少主前来抢亲,闹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青史留名。
当时一边吃面一边听说书的夏一依什么都不想说,还嘲笑地表示这世上傻子太多了,骗子都不够用了。
再到后来,没过多久,自己就被夏梦莹抓了,平白无故地放了两年血,最后被她一剑捅死。
回想起自己的上一世,夏一依只觉得一句话——
活得稀里糊涂,死得莫名其妙。
她当初竟然还好意思嘲笑别人是傻子,自己才是最大的大傻子。
不过,这一世大概能看到傻子真人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好不容易登基当了皇帝,却瞎了眼看上夏梦莹、最后又被抢亲的倒霉皇子到底是这个偏文的八皇子,还是这个偏武的三皇子了。
“你什么时候对朝廷的事情这么关心了?该不是听她们说八皇子长得好看,就来了兴趣吧?”看夏一依听得这么认真,柳云舒调笑道。
夏一依真的感觉这一世不再是师徒关系之后,柳云舒就完全没有长辈的包袱了,整天一副要给她拉皮条的样子。
这家伙这么爱好给人做媒吗?
她也不想多解释,随口道:“能有多好看,能比我们六师兄好看吗?”
纪冷明显地怔了下,这样的情绪在纪掌门身上倒是少见的很,竟然显得有些笨拙得可爱。
柳云舒看看纪冷英俊的侧脸,点点头:“唔……说的也是。”
小棠心有不服地朝夏一依那边凑了凑,小声道:“我听说宫里的皇子各个贪权好色,只看表象皮囊,师叔这么好看,最好还是离那些人远些。”
一句“只看表象皮囊”立刻点中了夏一依。
对了,上一世那个倒霉蛋皇子就是看中了夏梦莹,可见对这个相貌还是很喜欢的,这一世该不会也看中自己吧?!
夏一依难得认同小棠的话,在脸上比划着:“你说的很对,你说我要不要带个面纱什么的再进宫?”话本小说里面好像都是这么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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