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救得了,是她高估了自己。
她是靠着她们的保护而活下来的。
但是她是真的忘了,忘了不可救之中,最让她刻骨铭心的一类便是,因小失大不可救,也忘记了她是如何活下来的,当年就因她的妇人之仁,害死了二哥三哥,若不是萧靖琛,估计连卫温,她,都不会爬出死人堆。
死之前,三哥告诉她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救有值与不值,我一条命不值得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如今,她用现实证明了这句话,救了临城几位百姓的性命,丢掉的或许就是十万大军的性命,边疆百姓的性命,还有疆土,尊严。
走之前,萧靖琛就将白婉儿交给了她,可她竟然忘记了心中的戒尺,又盲目的生出了菩萨心肠,就为了满足了自己的医者的良心,忘记了自己的本分,辜负了萧靖琛的信任。
她不但没有去守护白婉儿,还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
跟着萧靖琛出征的这些年,她早就明白战争之中,最忌讳的便是心生杂念,后有顾忌,可她却让这事发生了,让白婉儿出了事。
这意味着战争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败了,萧靖琛不可能还有心思去打这场仗。
这些日子,她所练出来的绝情冷性,算是功亏一篑,还是逃不过自己心底的软心肠。
卫浅闭上眼睛,从地上爬起来,再次跪的笔直,“是属下的失误,属下请命北下,前去御敌。”
卫浅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决定,这远比她在萧靖琛面前忏悔来的更加实在,萧靖琛不能去,她便代替他去。
“起来吧。”萧靖琛站在门口,脸色依旧冷如寒冰,但却冷静的让人可怕,“秦慕薇走的什么路线,有弄清楚了吗?”
萧靖琛没有急着去答应卫浅的话。
“从临城出发,白御海走的是上游回京城的路线,宁王的人守在了临城,而属下则是沿着大军的方向,目前为止,还未收到其他两方的消息。”卫浅没有矫情,得了萧靖琛的赦免之后,起身便将目前的形势告诉了萧靖琛。
“而属下这边,从临城出来,一路都没有看到马车行驶的痕迹,也一路问过,并没有人见过秦慕薇。”
萧靖琛指头轻轻敲打的剑身,沉思中的黑眸如鹰一般的锐利,秦慕薇会京城的可能性很小,从军营擅自离队,本就是死罪,她不会让自己出现在京城,被京城的人识破。
这样一来,也起不到她宁愿不要命也甘愿冒险的目的。
安王妃的死,安王府的落魄,她怕是早就算在了自己的头上,并非她与皇上说的那般动听,从一开始,他也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能带她来军营,当初想的是不能将她留在京城,怕她急了会对婉儿下手。
宁愿让她跟着自己,就算她要报复,自己也能应付的来,可没有想到,白婉儿会来临城,还落在了她的手里。
他不敢去想,秦慕薇会对她做什么,一想到他便恨不得立马屠了整个安王府。
“送消息回去给皇上,秦慕薇擅自离开军营,倘若被本将军擒住,将死活不论,按军规处置。”
萧靖琛说完,卫温才想到了什么,“秦慕薇应该不会回京城。她能跟着将军过来,目前看来并非是想改过自新,精忠报国,而是早就有了打算,对将军不利。”
“在军营,她近不了将军的身,根本无法报复,唯一能做的便是……通敌。”卫温说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可除了这个可能性,再也想不出其他的了。
而如今,她掠走了夫人,那就只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怕是早就去了北面边疆,只不过并没有走官道而已。
卫温说完,卫浅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再看萧靖琛,也知道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卫浅连连后退几步,若两军一旦开战,敌军用夫人来牵制将军,那这仗打还是不打?不打,消息传进皇上的耳里,不但会失去对萧靖琛的信任,而且会认为他叛国。
可只要将军一拔剑,夫人必定不保,夫人在敌军将士的手上,她知道,将军就算是死,也不会对其主动出击。
那十万大军又该如何,他又得背负怎样的骂名?
萧靖琛沉默了一瞬,起身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跨上了马背时才对身后的两人说道,“追上大军,等我。”
“未将愿意跟随将军。”卫温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此去若只凭他一人太过于危险。
“不必,必要时穿上我的战服。”萧靖琛说完,刚要调转马头绝尘而去,就闻得不远处的官道上一阵马蹄声传来,扬起了一片尘土,阳光下的尘粒飞起,模糊了人的视线,但萧靖琛还是能认出来,那是谁。
宁王。
他在临城上游一直在等,等来的不是白婉儿归来,而是她被人掠走的消息,宁王的马匹到了萧靖琛跟前,从容的马背上下来,“萧将军。”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小可爱们,跃跃上周强推,然后非常悲惨的遇到了双周榜轮空,跃跃要哭死了。小可爱们,跃跃不想在轮空上完结,想等到五一双周榜结束的下一周完结。嘤嘤嘤,跃跃只能每天三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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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萧靖琛坐在马背上, 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眼睛从宁王下马的那一刻就一直盯着他,脸色凌厉,连平日里的那套话都懒得再说。
以他如今的本事, 他确实有傲慢的资本,若不是他, 龙椅上的那位恐怕早就坐不稳江山,近两年之所以人们能过的无忧无虑, 全是靠他一把铁剑一双手从战乱之中拼出来的。
皇上都能惧他三分, 更何况还是羽翼并不成熟的宁王。
从他当上镇国大将军,一向行事低调,从未恃宠而骄过逾越过,可今日在宁王面前, 他竟然毫无顾忌的, 摆正了自己该有的姿态。
“王爷为何在此?”
宁王被萧靖琛这么劈头一问,面色有一瞬的僵硬, 为何而来, 自然是为了白婉儿而来, 在知道白婉儿出事的那一刻,就从没有想过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什么该为什么不该为。
一路上他想的只有一个目的,救回白婉儿, 不惜一切代价, 一切手段。
对白婉儿的思念与突如其来的感情, 差点就让他忘记了他是有夫之妇,忘记了她是萧靖琛的女人,直到此时再面对萧靖琛时,他才稍微开始清醒,他自己的立场。
白婉儿的安危,怎么样也轮不到他来着急。
被萧靖琛问完,宁王脸上有几分不自在,他对白婉儿的心思,已经渐渐地从暗处一点一点的过度到了表面,他想藏也藏不住,但他知道,从理论上来讲,他不该如此放纵自己。
敛了脸上的几分沧桑与焦急,已经是他能作出的最大极限,不管萧靖琛如何想,如今白婉儿失踪,被秦慕薇掠走的事情已经发生,比起自己内心涌出来的感情,他所担忧的单纯只是白婉儿的安危,宁王没有遮遮掩掩,他知道萧靖琛定是听了些什么风言风语,可他又不能狡辩,自己确实对白婉儿生了那样的心思,倘若此时再来掩盖,不但越描越黑也违背了他的本心,他只能正面来面对自己的心思。
“她有消息了吗?”宁王的话语中能听出来几许不自在。
“王爷口中的她,末将不知问的是谁?”萧靖琛气势凛冽,从他脸上看不出来半点友好。
“将军夫人有消息了吗?”宁王被呛了回来,并没有放弃,横竖揣着一张厚脸皮豁出去,在白婉儿的安危跟前,他的颜面又能值几分。
萧靖琛看了他一眼,脸色更冷了,完全没拿好脸对给宁王,“这事用不着王爷操心。”
“王爷真想操心,十万大军正挥军北下,王爷何不去边境抗敌,那才是王爷的分内事,自己的江山自己去守,天经地义。”
萧靖琛说完,嘴角的嘲讽,没一点隐藏地露了出来,“与其让王爷操心我将军夫人,倒不如好好去操心自己的疆土吧。”
“本将军的夫人轮不到王爷操心。”萧靖琛说完,手里的缰绳一拉,转头就要走,宁王急的原地暴躁的转了一个圈儿。
“本王能不操心吗?她就是个好强的性子,是个不吃亏的人,可那秦慕薇是谁?她上过战场的,安王妃又被你逼死,夫人一旦落在她的手上,必定是用尽手段的去报复!”
宁王急的几个大步冲到萧靖琛的跟前,拦住了他的马匹,“她一个人尚不能应付,更何况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如今不是你萧靖琛意气用事的时候,本王……”
宁王后面的那句“偏生要去寻她”,还没有说出来,就见萧靖琛突然从马背上下来,站在了宁王跟前,眼里的血丝一点一点的升起,冷厉的看着宁王,握着的拳头捏的太紧,以至于在颤颤地发抖。
“你说什么?”
宁王僵住了半晌,满脸的不可置信,“你居然不知道?”
宁王看了一眼萧靖琛渐渐发白的脸,心里即便是有千万句骂他的话,也只能忍了,怕是白婉儿有心瞒着,他也不会知道,宁王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说道,“太医说有两月了,在她去救你的路上,就已经晕过一次。”
“她没想让任何人知道,若不是她晕了,本王也不会知道。”
宁王的话不只是萧靖琛,当场的卫温与卫浅均是一脸惊愕,几人中也就宁王的人和嬷嬷知道白婉儿有孕在身,可那一日卫浅守在了药棚里,根本就没有机会知道,也从没有想过去问这个问题。
如今被宁王一说,卫浅才想起来,近段日子以来她的变化,不再涂用胭脂水粉,就连情绪也发生了变化。眼里的冷漠淡了不少,就在她失踪的那个早晨,她还能从她眼里看出来几分柔情。
原来,她怀孕了。
卫浅不敢去看萧靖琛的脸,也知道他此时的脸色定是苍白的。
萧靖琛如被刀剑穿肠而过,在将军府的时候,她瞒着他,前夜在临城相见时,她还是没有告诉他,萧靖琛立在那里,身为将军多年,头一回感觉到了一种恐慌,他知道,这是因为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牵挂。
安王妃与魏王妃死的那一日,他与她回来,在马车上,她说,她要给他生一个大胖小子。
当时,他怎就反应那么迟钝?
在皇后的宫里,太医替她把脉,她身子的状况在那个时候,就能完全的查出来,他却忽略了这一点。
前日夜里,她叫住自己,那眼里闪过的瞬间柔情,他也没去多想,他以为那是她对他的愧疚。
谁都能感受到萧靖琛周身的愤怒,那是在战场上犹如地狱死神才能有的一身死亡气息。
可偏生宁王似乎还嫌不够死的,使劲往他身上戳刀子,“她为了你,连命都不顾。”
“你以为渠沟引水,将临城上游所有的河流改道是件容易的事吗?你以为她是为了临城的百姓?为了你的十万大军?”
“她是什么人,你比本王更清楚,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为了你,为了不让你葬身在临城,是她顶着大雨,逼迫着本王连夜疏通道路,用她的命逼出来的!”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人,也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你去找她吧,将她找回来,以后的事,咱们再慢慢清算。”
萧靖琛隐忍着蚀骨的心疼,深沉的脸色,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悲痛欲绝。
“不老王爷费心,就算是死,我也会将她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她是我萧靖琛的女人,王爷记住就好。”
等宁王回过神来时,萧靖琛已经跨上了马背,消失在了一片尘土之中,宁王倒是说对了,这些年,他一个大将军不是白得来的,他自然有他的人马,在穿梭近密林时,所有的暗卫从林中的各个方向紧随其后,马蹄声惊起了丛林中的鸟雀,萧靖琛却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眼里印出来了一片血红,似乎觉得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都在一瞬间失去了颜色。
为朝廷行军打仗的这些年,他从未有过私心,也从未动用过他的暗卫和死士,可这一回,他就是倾尽了所有,也会护得白婉儿的平安。
倘若她有半点闪失,不论安王府姓什么,他都会夷为平地,诛不了九族,至少安王府他一个都不会留。
宁王的话,就如一根刺一直卡在他的心口上,拔不出来,也消化不下去,疼的他呼吸都很艰难。
前夜,他捧着她的脸问过她,“你是不是为了我而来。”
她说,“我原本就是为你而来。”
现在回想起来,在她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委屈,她本就是为了他而来,除此之外,她又能去心疼谁?
她肚子里有了他们的孩子,她来,或许就是打算好了要与他好好的过日子,可当时的他,并没有试着去相信她。
他不知道到底宁王说的是真的,还是自己在尚书府听到她与韩诏谕所说的是真的,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只要她平安无事,往后的岁月里,无论她怎么想,他都会将她呵护在掌心。
护国是他的使命,护她却是他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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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小径道上的风从敞开的车窗口子灌了进来,白婉儿不由的打了个颤,抬头见秦慕薇靠在马车内,眼睛直勾勾的瞧着自己,一个日夜那双眼睛就从没有合眼歇息过。
就连她的手下,她都信不过,她深知白婉儿的聪明,自己几次折在她手里,吃过的亏上过的当,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除了她,她不敢保证其他的人不被白婉儿忽悠。
“我都这么盯了我一日一夜了,还不放心?我说过我不会跑,跑了对我没好处,人生地不熟的,跑不到两步还是会被你抓回来,何必浪费我的力气。”白婉儿被盯的有些无语了。
倘若自己脸上有麻子,这会子估计都被她数完了有几颗,实属觉得她没这个必要这么盯着她看,才忍不住开了口。
“你倒是识趣。”秦慕薇扫了她一眼,精神虽明显的不如之前,但还是硬撑着一口气,马上就要到边境了,最迟明日早晨就能赶上,她不想在这最后的关头,出现差子。
“既然你铁了心的不睡,那你也甭再看着我了,我们聊会儿天吧。”白婉儿比起秦慕薇的紧张,要轻松的多。
秦慕薇冷冷地看着她,都快要死了,她还有心情聊天,“你就不替自个儿着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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