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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作为有封地有府卫的异姓王世子, 喜怒不形于色那是基本要求。于是男主这副模样让他的心腹们都暗暗吃了一惊：世子您别乱来！这是贤妃幼弟，新出炉的小三元！世子您是嫌皇帝抓不到掀翻咱们王府的把柄吗？
心腹们在心底的抱怨和呐喊，男主一概听不见, 他正沉浸在别人无法得知的愉悦和满足之中，上前一步冲着尚晖拱了拱手, “这便是连中三元的明哥儿？”
还“明哥儿”……你又不是我的便宜家人。
尚晖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确认男主并没有重生，于是他回礼并装出恭敬的模样，“见过世子殿下。”原主本就有点面瘫，尚晖穿过来便把这个“毛病”彻底发扬光大了。
男主心道：果然不卑不亢，很好！绝代佳人就该是这个样子。啊，不，说佳人太冒犯了……
见自家世子这副样子，心腹们更难过了，于是他们的气场全都肉眼可见地郁卒起来。
尚晖作为男主视线的焦点，众人心绪变化一览无余，他决定试一试男主这莫名拔高的好感到了什么程度，“殿下，您一直盯着我瞧，您的随从都快急死了。”
男主闻言立即扭头，看了看脸色骤变的心腹们，不怒反笑，“你们想什么呢。”
自打中了小三元之后，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焦点的尚晖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请随我来。”
若非男主车驾停在路边，男主的侍卫们个个彪悍，百姓知道男主必是贵人不好凑得过近，否则他和男主得让吃瓜众围得水泄不通。
话说尚晖没问男主有没有空愿意不愿意，直接替人家做了决定，这举动着实失礼。但男主不以为意，笑意更深，跟着尚晖就奔着街对面县城里最好的酒楼去了。
之前说过本省繁华富裕堪比江南，作为本省富县的常水县城更不比西边若干州府差，所以县里最好的酒楼陈设布置，男主的心腹们踏进去走了一圈，都不觉得哪里委屈他家世子。
尚晖和男主对坐在酒楼里最好的临窗包间，点菜上茶后小二主动告退，而男主的心腹们则派了侍卫，把酒楼内外都牢牢盯住。
等男主心腹回来禀报一切妥当，男主还没说话，尚晖先提着茶壶给男主倒了杯茶。
男主就真不理心腹，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还让热茶烫了一下。
心腹越来越不懂他家世子的操作，整个人杵在那里通身写着“无所适从”。
男主吸了口气，才对心腹表示他知道了，而后不慌不忙地开口，“我不过在县城里随便逛逛，见百姓都往一处去，便好奇赶过去瞧瞧。”
尚晖笑了，心里还是有点逼数：自己出行跟后世大明星露面效果有过之无不及。
这次他提早认识了男主，女主知道后一定“不甘寂寞”。不过……尚晖再次打量了一番男主，叹了口气：有男主在，女主想对自己不利只能处处碰壁。
男主又由衷道：“百姓所言不虚啊。”
百姓夸我长得好……那的确是真的。尚晖摆了摆手，开始交浅言深模式，“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家动不动就死男丁，出门怎么还大摇大摆的。
男主他家封地易守难攻，也能勉强自给自足，但想要进取必然要谋划隔壁，也就是褚家和虞氏所在的这个行省。男主愿意接纳有虞氏背景的女主也正是这个原因。
这次男主是亲自过来探探路，好好看看此地风土人情，名山大川，若能路遇英才贤才，不求一次就让人家纳头便拜，也要摆出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姿态。
这些东西换个双商合格的读书人都能想个明白，尚晖看了看包间里值守的男主心腹，故意把“您得低调点，您没见你的下属都觉得非常不妥了吗”这行字准确表达在他的脸上。
此举迅速搏得了男主心腹们的好感。
而男主更是颇为感动，“我这就回去了。”于是饭都没吃，男主就带着下属们走了：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之意溢于言表。
弄得尚晖更好奇了：我在他眼里究竟是啥样啊！
随后好菜上齐，尚晖一人独享，下去会账的时候掌柜笑眯眯地告诉他贵人已经付过了。
打包了点剩菜，尚晖回到自家在县城租住的院子，顺手喂给了家里一黑一白两只看门汪——褚家本就是富户，几十两银子的席面，家人并不怎么稀罕。
却说男主星夜兼程，回到自己地盘，他的下属们也跟着松了口气。
男主坐在自己的书房，不免想起皇帝爱极了贤妃……得亏贤妃素来不问政事又几乎无欲无求，不然“祸国妖妃”这名头一定得稳稳扣在脑袋上。
亲眼所见，贤妃的亲弟只怕有过之无不及，可忆起少年清高淡漠又一身正气，他觉得自己怎么能用“祸国”这种词儿唐突人家的姐姐？
琢磨到这里，男主忽然想起将近一年前虞姨娘大怒时提起的名字，那似乎就是贤妃的闺名？
思及此处，男主心说虞姨娘究竟有多瞧不起他？又有多瞧不起她自己？但凡美而慧的女子他都得念念不忘，虞姨娘都得视为劲敌？
虞姨娘实心实意帮着他媳妇，显出持家理财的好手段，又添了个姑娘，亏得他想把虞姨娘的位分提一提，更委以重任，如今瞧着眼皮子太浅不能容人仍旧是硬伤。
却说女主如今人手有限，只在王府里拨拉了几个不那么靠得住的眼线，世子在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第二天她到太妃那儿看孩子的时候，就听世子夫人跟张姨娘闲聊说世子刚从常水县回来，她心里咯噔一下：那对姐弟尤其是弟弟，常水县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叹她进了王府鞭长莫及，那女人又升了贤妃，再使小手段不能如愿不说，更得打草惊蛇。她弟弟中了小三元，越发扬名，迟早要入了王爷和世子的眼……
为今之计，自是想办法让褚徵明早日为官，或者可以请族兄那边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着褚徵明走征辟之路……反正那对姐弟跟末帝越近，离殿下也就越远。
此时小丫头“哼唧”了一声，为母亲不再当摇篮而不满。女主抱着女儿定了定神：对啊！她孩子都生了，跟殿下再无缘分，我又何必那么紧张！
因为借着重生的优势，她的许多判断都精准无比，虞家几个掌权的族叔族兄都对她信任不已，但这份信任和人情也不是随便乱用的！
女主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宜轻动。眼下她最该做的是和世子夫人联手，早些斗倒王妃！
却说女主难得清明了一回，按兵不动，而在见过男主的第七天，尚晖让锦衣卫带走了。
跟着锦衣卫的人离家之前，他还犹有余裕地安抚过每一位家人。
家人之中最精明的大伯虽然略有担忧，但仍能笑道，“早些回来。”
尚晖点了点头，“大伯放心。”
话说，若是原主在十六岁时遇上这样的事儿肯定内心难以平静，但崩人设还真不至于，因为对面跟他说话的正是经常站在路边围观他的本地锦衣卫百户。
尚晖不能比原主表现还差，而且更能直指要害，“贵妃的人吩咐的？”
百户毫不为难地点头，“不愧是明哥儿。”明哥儿亲姐是贤妃，贵妃的人的确想打个措手不及，“原本上边的意思是先关你几天，好生挫挫锐气，起码往后让你再也不能科举。若能直接毁了你，就许我升官发财。”他指指自己的脑门，“这是把咱想得有多蠢？他能嘱咐咱，咱还不能把消息往京里送？”
说完，不仅百户自己笑了，连他身边的几个小旗亦笑出声来：真按照贵妃打发来的那人说的办，贤妃知道了，明哥儿怎么样还不好说，但他们几个必定死无全尸。
身为锦衣卫没亲眼见识过可也听到过，做人也好为官也好，不能把路走绝了。
尚晖拱手认真谢过几位。
那百户笑得更欢，“就劳烦明哥儿先在这儿坐一会儿。咱一起等陛下的人过来。”
与此同时，贵妃指使了几个人找皇帝告状，说是贤妃之弟私会安王世子，不知密谋了些什么——安王世子就是男主。
为着关外异族接连犯边而头疼不已的皇帝听了都气笑了，“让贵妃有这闲工夫劝劝她爹，赶紧想法子把兵饷补足了！”
消息传回内廷，皇后先撑不住笑了，评价贵妃道，“我这个妹妹越发心急了。”不能雷霆手段一击致命，靠着这种小伎俩又有什么用？
二姐则头一次勃然大怒：动我可以，动我弟弟，不行！
于是二姐入宫第一次出手，就掀了个旧案：皇帝庶长子早夭，贵妃的手下动了手脚。当年伺候大皇子的嬷嬷，正是二姐救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原主其实也不一般，回头会写到，而秃头穿过来之后原主的不一般再次被加强……所以男主也成忠实迷弟了，虽然原本男主也不仅仅是路人粉哈哈哈。
欠一章，今天的第二更和明天合并，有点累了，明天再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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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小燕子飞啊飞的霸王票和营养液，么么哒。
第56章
二姐先封美人, 后封贤妃，用一年的时候走完了旁人需要十年都未必能走完的晋升路。
她从得封美人起就独居一宫，只不过开始住偏殿，封妃后住正殿。身边伺候的嬷嬷、宫女以及内侍都是皇帝让心腹大太监安排过去的。
这些人大多数还算忠心, 但也难免掺进些沙子。
二姐不可能只指望皇帝, 更何况皇帝用人识人一直挺一言难尽的, 她自己也得培养些心腹。于是她仗着得宠, 闲时就在宫里四处走动，偶尔救下了几个人。
这几个人跟了贤妃，好吃好喝又好生办差了, 过了一阵子觉得摸清了主子的脾气秉性, 便把自己为何落到需要贤妃相救的地步一一道来。
二姐知道自己救了当年大皇子身边的嬷嬷, 都吃了一惊：居然逃过一劫, 也是个人物了！
这一年里边关一直不安生, 皇帝的心思根本不在内廷。
这个时候还用这种鸡毛蒜皮来打搅皇帝, 即使刚刚读书认字了一年多的二姐都觉得贵妃简直是气昏了头, 不可理喻。
但是站着挨打不是她的风格, 即使她明白皇帝此时并不愿意内廷再起什么波澜，但她必须得报复回去。
二姐靠在贵妃榻上, 烛火闪烁, 照在她脸上, 让她姣好的容貌显得阴晴不定：皇帝不高兴又能如何？
实际上二姐这次直接戳到了皇帝的痛处。
皇帝能力不强——要是皇帝足够强力, 也当不成末帝。不说一扫沉疴，成为中兴之主，好歹能让大宁再苟上几十年, 但就是因为自己知道能力有限，所以他脾气真的不坏。
不管是对是嫔妃子女还是百官勋贵, 都颇能包容。
就算这份包容之中有底气不足的缘故，这气量胸怀也挺难能可贵，唯独“一个儿子都没能活下来”这一点是他的死穴。
人证物证都对得上，堪称证据确凿，皇帝令大太监亲自到贵妃宫里拿人。
贵妃气怒不已，却无计可施。
这么多年过来，她没为皇帝生下一男半女，反而让贤妃脱颖而出，贵妃父母对这个女儿都颇为失望。这次别说贵妃的父母，连兄弟和同族听说贵妃惹了什么祸事，更是干脆地摘清干系，任由皇帝处置。
然而直接处置贵妃不可能，皇帝只能把贵妃的身边全都带走换上新人，再令贵妃闭门自省。而与此同时皇帝在宫中的三个侄儿全都暂且交给皇后照看。
明面上贵妃贤妃斗法，贵妃兵败如山倒，贤妃也只是争了个一时之气，唯有皇后坐收渔利。
尚晖放出神识，在宫中绕了一圈，了解了大致经过，再跟国师打了招呼后，返回后他当着锦衣卫百户长叹一声。
皇帝失了锐气没了魄力，其实这次借着暗害皇嗣的理由，足够把贵妃和她娘家连根拔起。这个时候户部换人，不知道有多少世家拍手称快。
人家凭实力做亡国之君，尚晖还能说什么。
却说贵妃的那位心腹来常水县可不是专门来收拾褚徵明的，等他按照轻重缓急把待办事项做得差不多，收到了京里来的消息，他擦了擦满头冷汗，连个交代都不给，立即收拾了人手和行礼，启程回京。
锦衣卫百户手底下的小旗一直盯着这位来自贵妃娘家的管事，见此人带人仓皇离去，他便回去向上司报信儿。
于是尚晖让百户亲自送到了门外，他婉拒百户要把他送回家的提议，在三天后终于回到家里。
而回家第一件事……来不及和所有家人打招呼，他就奔回房洗澡换衣服了。百户再怎么和气，锦衣卫办差的地方也不可能宜居，隔壁就是大牢，那味道……可想而知。
梳洗打扮妥当，尚晖再次出现在家人面前，等着褚大伯带头发问。
褚大伯无疑是个明白人，再自我洗脑都没洗掉自己理智：他这个侄儿生就不凡，若无利益冲突，任谁都很难对侄儿生起什么恶意。
他们褚家何德何能，能有个这样的福星儿孙？想也知道，他家注定了这一代只有一个男丁。褚大伯对此接受良好，更潜移默化地影响和说服了其他家人。
褚大伯严肃起来也没废话，“谁动的手？”
尚晖答道：“贵妃。”
褚大伯冷笑一声，“偷鸡不成蚀把米。”二丫头入宫即得盛宠他其实也始料未及。
尚晖把自己神识在宫中的所见所闻，借着从锦衣卫百户那里听来这个理由，言简意赅地告诉了大伯以及在场家人。
原主亲娘又抹起泪来，“宫里那是吃人的地方！我的二丫头！”
原主亲爹拍了拍妻子的手，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其他家人受这对夫妇的感染，心情更不好了一点。
尚晖本想在二十以后再去考举人，赶在男主或者男主他爹占下南方自立为帝之前中进士，这么男主亲自前来招揽的时候给出的条件一定“溢价”，然而现在看来一切都要提前了。
了解过皇帝的能力，尚晖不再想成为他的“天子门生”。
这个时代也是从举人开始免税。尚晖中举之后，只凭他的魅力，就必然有大量农户投靠，有地有粮有人就有一定话语权，而在乱世这些都是自保乃至于发达的资本。
当晚，尚晖就去书房找大伯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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