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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宾主相谈甚欢，尚晖赶在皇帝当真疲惫之前主动告辞。
回到黑木崖，林平之刚给舅舅倒了杯茶，正想找舅舅答疑，东方不败又不请自来地找上门来……
东方不败开门见山，“方证冲虚还有左冷禅他们不识相，不如我下山帮您过去请，怎么样？”
尚晖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你这是经我指点，偶有所得，于是静极思动，想找人比试比试？”
东方不败并不隐瞒，“顺便还有些琐事要我亲自处置……怎么样？您许我去吗？”
尚晖端茶喝了一口，“带上我外甥，快去快回。你这点家当我帮你看着就是。”
东方不败兴奋地冲上前来，抓住尚晖的手，更轻轻摇了摇，“您太好啦！”
林平之一直都听他舅舅的：舅舅让下山就下嘛，总是舅舅有他的用意。
东方不败自然是故意的：这等身体接触已经足够顶级高手判断出对方的内功进境。该夸得夸，凉水该浇就得浇。尚晖道：“你还是打不过那位老王爷。”
东方不败挺光棍儿，“我现在的目标又不是他。”
给尚晖打过“报告”，他收拾了一下便带着若干心腹下山去了。一行人刚刚出了皇家别庄的范围，就被任我行带人截住了……
东方不败和任我行面对面还没互甩垃圾话，令狐冲先站了出来，面色复杂地问向林平之，“师妹托我问一声，你还好吗？”
“我从没这么好过。”回答过昔日大师兄的问话，林平之看向令狐冲身边的魔教“圣姑”任盈盈，“你不尴尬吗？”
第11章 小平子他舅十一
岂止是尴尬？
任盈盈现在是又羞又恼又酸又怨……但没办法，她不能当众崩了“深明大义温柔宽容”的人设。
而且任盈盈一直以来都比她的情郎令狐冲更有城府，哪怕林平之当真“一箭穿心”，她都能面色如常。
倒是令狐冲侧过头，关心地看了她好几眼。
冲郎在意她，任盈盈再怎么闷闷不乐也要回一个灿烂的微笑，只是她因此把林平之记恨上了，但冲郎绝不会因为她这点子“记恨”就对林平之出手……
任盈盈从来都是聪明人，她对冲郎死心塌地，可冲郎不是非她不可。
但凡对令狐冲有点了解，都知道这位名声鹊起的青年才俊当初心里只有小师妹一个，偏生小师妹岳灵珊眼里又只有林平之一个……
令狐冲黯然低落，任盈盈趁虚而入，对他有情亦有恩，于是自任盈盈从少林出来，令狐冲与任盈盈便一直共同进退，甚至为了任盈盈跑来趟魔教的这滩浑水。
见此，林平之叹息一声，“有点傻……”
林平之有个深不可测的舅舅，于是面对群雄时也有相当的牌面，他说话大家都听着。
东方不败笑问：“怎么着？心疼上了？”
林平之坦然答道：“武林正道中人没几个真正道，我这个曾经的大师兄是例外。”
他希望令狐冲能过得好些顺意些，在被岳不群欺瞒这一点上，他觉得他和他这个大师兄同病相怜。
林平之在三观崩塌彻底绝望之前遇见他舅舅，所以就算摔了许多跟头吃了许多苦头，认清了残酷的现实，但他依旧没有抛弃内心深处那正直和善良的一面。
东方不败很清楚林平之的为人，再加上不看僧面看佛面，便痛快许诺道，“他不挑衅，我不要他性命。”
话音未落，任我行已经忍不住了，呵斥道，“大言不惭！”
女婿内功练得正是吸星大法，说是他的传人全无问题，东方不败贬低女婿，和瞧不上他又有什么区别？再说今天本来就是要做过一场，找不找理由都得分出个胜败来！
有道是铁打的魔教，流水的魔教教主。
站在朝廷的角度看，谁当教主，还不是要继续跟朝廷多有联络往来？不过往来归往来，现任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俨然是个神经病，决策时偶尔还看心情……比起这位时常让人脑壳疼的教主，任我行还真是个好选择，因为他更好琢磨也更好控制一点。
要不是那一位站在东方不败这一边，朝廷必定直接支持任我行夺回教主之位，而不像现在这样只在暗地里有些许诺，给点助力，再行些方便。
然而在一众大门大派的掌门看来，任我行野心勃勃，太不安生，他们宁愿要练成神功就自闭的东方不败！
总之，任我行出面斗战东方不败的信心，一半源于自身实力，另一半便是朝廷“赠送”的底气了。
却说尚晖正用神识看着热闹，弘治帝的心腹内侍过来相请，他便应邀“下楼”和弘治帝喝茶下棋聊天。
不过七八天的功夫，弘治帝不仅沉疴顿愈，整个人都圆润了一圈儿——固然弘治帝圆润了，他看着依旧偏瘦得厉害，但怎么瞧都不像是没几年活头的模样。
病痛全消，弘治帝心情那是一目了然地好，请尚晖落座，又亲自给他倒茶，而煮茶和摆上棋盘的则是皇室第二高手，跟尚晖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位中年大总管。
弘治帝落下一子，笑着解释，“皇叔回京召集一众族老们商量去了，看看库里哪些东西能拿出来跟您换一换。”
尚晖表现得强悍又神秘，偏偏还能好好沟通，皇帝以及老王爷和那位身怀绝技的大总管都想和他公平交易，并不想横生枝节。
而之所以让老王爷特地回京操办此事，弘治帝也有私心：他想给足了好处，剩下的全当太子的束脩就是。
没错，他想让尚晖教太子武功。他在京郊的庄子里养病，太子如今自然是在京城监国。谁的儿子谁知道，这事儿若没有问过宝贝儿子的意思，弘治帝担心祸福难料……毕竟眼前这位高人不可能用皇权压制压服。
听了弘治帝的请求，尚晖没有犹豫，“先看看太子的资质。”
太子朱厚照是个熊孩子不假，不过尚晖有照看堂弟堂妹的丰富经验，朱厚照再熊还能熊过皮糙肉厚几乎无所畏惧的幼年鲲鹏？再说他能救回弘治帝一条命，自然也能让弘治帝再生几个。
却说尚晖的回答正合了弘治帝的心意，真要大包大揽他不信不说还得多心……皇帝可是祖传了“被害妄想”的神奇生物。
跟弘治帝闲聊下棋，并不耽误尚晖留心东方不败和任我行“火并”的进程，然而就在任盈盈领头，在向问天和另一位二流高手联手攻向林平之，且东方不败被任我行和令狐冲牢牢牵制不得救援的时候，尚晖直接把指尖白子捏成了碎渣。
他腾地起身，“暂且告辞，稍后即归。”身形一闪，直接冲出门去。
他的身影瞬息不见，弘治帝和他的心腹大总管眼睁睁地看着房门连着门框一起……砰地一声巨响，向外倒了下去。
这会儿北方还是很冷的，哪怕现在已经是初春了，冷风呼啸着灌进屋来，弘治帝瞪着眼睛打了个寒噤。
而大总管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便把一件厚早就预备下的出毛大氅披在陛下身上，更由衷道，“当真深不可测。”
弘治帝紧了紧厚实的外衣，颔首笑道，“再想不到机缘出在这位身上。”
却说尚晖一边赶路，一边生气：他把便宜外甥放出去，也是断定这次准会遇见余沧海。
比拼真实实力，跟着他不过一年的便宜外甥当然比不过练武超过三十年余沧海。但有东方不败坐镇，若是能出其不意，抢占先机，便宜外甥凭他教的“快剑三连”足够简单利落地手刃仇人。
然而余沧海没遇到，任我行先跑出来“报道”……在那本书里，任盈盈用杨莲亭坑死了东方不败，而在这个世界她就用便宜外甥来威胁他。
是我小看了天下英雄！尚晖不惜耗费积攒的灵气，从天而降的时候，任盈盈正持剑横在林平之颈间。
尚晖屈指轻弹，一片淡粉色梅花花瓣激射而出，正中林平之脖子边上的长剑，清脆一声过后，那长剑断成两截。花瓣则劲力耗尽，飘飘悠悠地落在林平之探出的掌心上。
至于站得离林平之最近的任盈盈……持剑的那只手已被震伤。
惊骇之际，她都顾不得这些：她的手起码有半个月都拿不了剑。
在场少说也有百多口子，自尚晖现身，大家都能默契地停下并彼此分开站定，同时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尚晖依旧是嘴角微挑，但却是难得的一点笑意都无，“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没听说过？”他转头看向已然多处挂彩的东方不败，“丢人。”
东方不败干笑一声，破天荒地没别的话说。
林平之捧着花瓣旁若无人地走到他舅舅身边，脸颊比掌心的花瓣更红润——半是惊喜半是没脸。
尚晖扫视了一番，几乎所有人都乏善可陈，唯独令狐冲让他眼前一亮，“可以啊，进步这么快，比我两个徒弟都快。”
令狐冲可不觉得荣幸：一股寒意直窜脑顶，两臂更是起满了鸡皮疙瘩。
第12章 小平子他舅十二
也是令狐冲没经验，但直觉不妙……他的直觉可没出错。
来自食物链顶端生物的凝视，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压力山大，哪怕令狐冲这种自带主角光环的也一样。
尚晖相对其他同伴而言算是性格非常温和的了：毕竟他是以商证道，不仅讲究公平交易，也更愿意和气生财，把对方打残再心平气和地讲道理……他鲜少这么干。
但是超乎他的预计，引得他关注，一个观察道标总是少不了的，俗称……插个眼。
只是尚晖的插眼，跟他能无时无刻得知范围内所有动静的神识不一样，插眼了解的是目标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现在尚晖就知道令狐冲为什么进境神速，比有他指点的东方不败和便宜外甥还快，原因就出在风清扬身上。
尚晖笑着摇头，“原来都是我的错。”只不过他就是嘴上说说，心里一点不觉得自己是好心办了坏事。
话说风清扬得了尚晖渡过去的一股灵气，闭关休养后发觉自己还能活了十多年，起码……老爷子如何能忍着不把衣钵传人令狐冲召回，再仔细教导一番？
比起老爷子的亲自演示耳提面命式指导，尚晖教学生就显得没那么精心和称职了。不怕货比货，谁烂谁尴尬，尚晖此时还真觉得有点愧对便宜外甥还有东方不败。
于是他打量了一番令狐冲，就问，“风老爷子可好？”
针对自己的威压一松，令狐冲不禁轻轻抖了一下，不过他迅速调整好状态，把原本就有半个身子躲在他身后的任盈盈遮得更严实了一点，“回前辈的话，风太师叔康健得很，偶尔还会念起前辈。”
眼前这位对太师叔有救命之恩，他总是知道的。
随着尚晖周身气势散去，林平之也舒了口气，与此同时在场的诸位也不像刚刚那般高度紧张。
东方不败把垂在眼前的一绺长发别到了耳后，缓步站到尚晖身后。
尚晖没理会，继续问道，“华山后山魔教十长老埋骨的石洞，风老爷子还守着呢？”
令狐冲吃了一惊，旋即想起眼前这位与太师叔的交情，也就平静了下来，“是。轻易不容他人染指。”
尚晖笑道：“你猜风老爷子口中这个不容他人染指指的是谁？”他自顾自地解释，“当初你那个伪君子师父抢了我外甥的家传剑谱，我就斩掉他一个大机缘。”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绝大多数都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神情：风清扬老前辈看不上岳不群，几乎江湖皆知。
已然了解自己师父的为人，令狐冲还真无法辩解：什么师父回护养育之恩无从谈起，毕竟他心里清楚，师父收下小师弟，就是奔着人家家传《辟邪剑谱》去的。
他总不至于是非不分。
然而他回到华山，总不能对小师妹岳灵珊视而不见。每次见面小师妹都面色憔悴，都在寒暄之后提起林平之，所以他内心再怎么不是滋味，也要替小师妹把话带到，至于小师妹的爹还有什么要求，他能果断略过，一句不提。
于是他强行转换话题，“师弟从不好避而不见，好歹给师妹一个说法吧。”
林平之瞄了他舅舅一眼，旋即似笑非笑地看向令狐冲，“嗯？你还肯为他出头……是心疼上了？”
此言一出，任盈盈立时攥紧令狐冲的手，惹得令狐冲不得不侧过头瞧了他一眼。
却说任我行和向问天以及他们召集的好手一直安静如鸡：只看林平之他舅用花瓣断剑这一手，就知道不能力敌……
任我行和向问天等人对了个眼神：都觉得今日不仅是无功而返，甚至……横竖大家都没了侥幸之心。
这几个人直觉挺准，尚晖的确不想吓唬一下就完事，“让我外甥体会一下江湖险恶，吃点亏吃点苦头，没什么，但上来就想要他的命，那得等我死了。”言毕，右手一抓，任我行纵然全力戒备仍旧无法反抗，被瞬间提溜到了他眼前，“你替你闺女受着吧。”
再害怕也不会坐以待毙，向问天以及他这边的诸多好手默契地一起攻了上来；而东方不败和林平之则默契地退后数步……这俩是怕因为站得近而溅上一身血。
左臂仅仅修复了一半，尚晖这次左手持剑，尽量用右手对敌。
这在众人看来，就是前辈不仅不嗜杀戮，更称得上仁和至极……令狐冲在招式精妙上能力压东方不败一头，然而在尚晖面前任他连着变招三回，仍然在锁骨处留了道剑痕。
当然，尚晖对令狐冲格外宽容，一方面他在这个江湖中品行的确不错，另一方面也是存在把他留给便宜外甥的心思：有一个出色的对手，便宜外甥才能更好地上进。
其他人可就没有令狐冲的好运气了，任我行和向问天等围攻过来这几个每人都交了条胳膊：干脆利落的骨折，好好养伤不会有后遗症，毕竟尚晖自觉自己不是什么魔鬼。
再次确认尚晖只想给他们个教训不想要他们性命，任我行在眼圈儿通红的女儿以及颈间渗血的女婿搀扶下，缓缓起身，之后直接对手下吩咐了一声“走”，手下们二话不说扶着自己受伤的胳膊，齐齐飞速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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