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朵云:[微笑]
发完微信,沈蕴将手机放到一边,开始收拾行李,一直到11点,才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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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半,蒋竞年洗完澡出来,照例坐在电脑前查收邮件。有封邮件,是人事主管Elly发过来的。
他点开附件,屏幕里跳出一串名单,都是二十六号晚上加班的人员。还有一个附件,是每个人详细的简历。
蒋竞年一份份看过去,似乎都没有问题。
关掉人员清单,他又打开监控视频,每个片段仔仔细细过了一遍。忽然间,蒋竞年眼睛一亮,修长的手指按住鼠标,拉着进度条往后退,重新看了一遍。
然后他调出七号监控视频,仔细看了两遍。
半晌后,他拿起手机,对着屏幕拍下照片,通过微信发给Elly。
NIAN:这人是谁?
Elly:蒋总,这是财务部的胡倩倩。
NIAN:把这个人的所有资料调出来。
Elly:好的,您稍等。
五号七号摄像头都在总经办附近,虽然并未直接拍到总经办的内容,但是蒋竞年发现,这个叫胡倩倩的人,在沈蕴离开位置后,经过了五号摄像头,一分钟后又从七号摄像头经过。
而在她走后五分钟,沈蕴的身影就从五号摄像头闪过。
当时粗略一看没注意,今天细看之下方觉异常。
胡倩倩。
蒋竞年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个人的名字,好像之前听许墐提起过。
Elly效率很高,十五分钟后就将她的全部资料发到蒋竞年邮箱,甚至连近一个月的考勤记录都详细的做了份表格。
蒋竞年一页页看过去,倒是让她发现了异常。
这个叫胡倩倩的员工,从27号开始考勤就缺失了,异常显示为请假。
蒋竞年笑了下,请假时机真够巧妙。
蒋竞年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叫胡倩倩的员工跟此事有关。
合上电脑,蒋竞年给陈望打了个电话,对方没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来。
“许墐怎么样?”
蒋竞年走到阳台,燃了根烟,吞云吐雾。
“到家扒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刚睡着。”那边陈望的声音压得很低,怕吵醒沈蕴。
夜风将烟雾吹散,灰烬落到洁净的地砖上,染了点点灰。
“今晚还来不来我这?”
陈望默了片刻:“怕她晚上还会吐,我不放心。”
明白言下之意,蒋竞年说:“也好,明早别忘给她煮壶醒酒茶。”
“知道了。”
“挂了。”
蒋竞年作势要挂掉,那头陈望突然喊:“阿年。”
“嗯?”
“许墐喜欢你。”
“……”蒋竞年沉默良久,直到香烟燃尽,他才低低地应了声:“嗯。”
“我早就知道。”
今晚之前,许墐对蒋竞年的这份感情隐藏的很好,除了陈望和方回,没有一个人知道,包括蒋竞年。
关于公司流传他和许墐的谣言,蒋竞年不是没有听过,后来许墐跟他说:我一个女人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他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总想着,谣言自有不攻而破的一天。
只是没想过,许墐会对他抱有这种心思。而陈望知晓许墐心意这件事,更令蒋竞年感到意外。
身边的朋友哪个不知道,许墐是陈望的女神。
蒋竞年走回房间,在烟灰缸内将烟蒂摁灭:“陈望,你别误会,我和许墐——”
“我知道你对许墐没心思。”陈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笑,“我暗恋了十几年的人竟然喜欢我最好的兄弟。”
蒋竞年沉默。
“阿年,如果你是因为我,大可不必如此。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
“不是,”蒋竞年打断陈望的话,“不是因为你。”
手机相册有一张照片,裹着大号羽绒服的姑娘歪着头,蜷缩在副驾驶座睡得正酣,小巧的鼻尖因为刚从夜风中而来冻得通红。
乖巧的模样莫名令人生出怜惜之感。
他俯身过去,替她系好安全带,能闻到她发上洗发水的问题,带着淡淡的玫瑰香味。
清浅的呼吸喷到脸上,他的动作顿住,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殷红的唇瓣上。
想起她的话,断断续续地,带着一丝哭腔:“不喜欢……才怪……”
脸上的委屈,让她的话听起来没有半点说服力。
蒋总年忽然笑了。
“那是因为沈蕴?”陈望的话,打断他的回忆:“你喜欢沈蕴,对吧?”
第22章
因为春运, 长途大巴开了八个多小时, 才从S市开到C市。六点十五发的车, 直到傍晚三四点点才到C市客运站。
沈蕴提着行李箱, 被一群人推挤着下了车, 顺着人流往外走。
接站处,杨爱芳早早就开始等候, 踮着脚尖不断往出站口张望。虽然沈蕴让她别来,她到底还是调休来接她, 一整年没见女儿,她不想沈蕴到了C市还得拎着大包小包孤零零的回家。
一出站, 沈蕴就看到挤在人群里的杨爱芳, 招手:“妈!”
很快, 杨爱芳也瞄到沈蕴,瞬间挂上笑容,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硬挤过去。及近,沈蕴放开行李箱拉杆,抱住杨爱芳:“妈妈, 好想你。”
虽然平时可以通过手机视频,到底是摸不着, 不如这般来得实在。杨爱芳红了眼眶,用手捶她的背:“你这个坏丫头,心真狠,一走就是一年。”
哽咽片刻,沈蕴松开, “这不是要养家糊口吗?还好妈妈比我离开前更年轻了,用得什么护肤品呀?推荐我用一下呗。”
知道她在逗自己,杨爱芳破涕转笑:“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没个正形。”
沈蕴圈着杨爱芳的肩,托着行李箱往外走,哭丧着脸道:“哎呀,妈你怎么又提这一茬。”
杨爱芳伸手,接过行李箱,久别重逢的两母女说说笑笑朝公交车站走去。
到家将近五点,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沈蕴家在一片老旧的小区,已有近二十年的历史。当年沈世凡在S市的生意做得如火如荼,不仅在S市有好几套房产,连在老家C市,也趁低价购入几套。
后来破产,房产全数变卖,唯有这套因为性价比低,留下来自己住。
破是破了点,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好在小区虽然旧,生活却便利,门口就是各种小卖部,以及一条长长的菜摊子,倘若天气晴朗,卖菜的爷爷奶奶能排成一条长龙。
比起菜市场,街坊们也更愿意在这里买菜。
不仅方便,蔬菜瓜果更新鲜便宜。
杨爱芳带着沈蕴在菜摊子前买了几根莴笋,卖菜的是个老太太,不会用手机,边找钱边打量沈蕴:“阿芳,这是你闺女阿蕴吗?”
杨爱芳笑着说:“是啊王婶,闺女回家过年了。”
老太太笑呵呵的将几张纸币递过去:“阿蕴真是长得越来越标致了,听说在大城市工作啊,真能干。阿芳,以后你只管享福就是了。”
沈蕴眼疾手快的接过纸币,说:“谢谢王奶奶夸张,阿蕴觉得王奶奶也越来越年轻了。”
“瞧瞧这小嘴儿,可真甜。”老太太满眼怜惜:“有对象了不?”
这还没进家门呢,就开始了?从沈蕴步入二十五岁后,每年回家都少不了被各种人催婚。
沈蕴挂着笑:“王奶奶,还早着呢。”
这下子,老太太不甚赞同:“不早了,这女人一到三十啊,黄瓜菜都凉了。阿芳,你知道八栋老夏家的闺女吧,名牌大学毕业,也在……”
眼见着话题越扯越远,沈蕴偷偷攥了下杨爱芳的衣服。杨爱芳边听老太太念叨,脸上笑呵呵的应着,等她说完,在下一个故事开始前,立刻说:“王婶,这孩子一路上念着要吃可乐鸡翅,我先去小卖部买点冷冻鸡翅啊。”
说完,带着沈蕴溜走了,留下老太太善意的提醒:冷冻食品对身体不好,少吃点儿。
进小区,沈蕴松了口气,止不住地摇头:“太可怕了。”
母女温情已在路上消磨得差不多,这时候,杨爱芳瞟了眼沈蕴:“话糙理不糙,对女人来说婚姻大事是顶重要的。”
“妈,我这才回家呢,放过我吧。”
“那你倒说说,你今年几岁了?”
“三十都还没到,急什么呀。”
“二十七还小啊?我二十七那会儿,你哥都上幼儿园了。”
“怎么又拿你跟我比,你们那个年代,能和现在比吗?”
“怎么就不能比了……”
“……”
两母女你一句我一句互怼,不知不觉到了楼下。这片小区没有电梯,上下全靠双腿,杨爱芳腰不好,沈蕴不敢让她拿重的东西,便从她手里拿过重重的行李箱,顺着楼梯往上爬。
随着脚步声,楼道间的声控灯“啪”地亮起。
瘦小的沈蕴,独自提着行李箱,亦步亦趋往上爬。幽暗的灯光落到她单薄的肩上,杨爱芳跟在身后,没来由地鼻子一酸。
这十年,沈蕴过得太苦了。
当别人无忧无虑享受大学时光时,她要在兼顾学业的一天同时打两份工。
当别人在青春年华沐浴在爱情里,她却因背负累累债务,过着公司和公寓两点一线的生活。
甚至为了省钱,连家都不敢回。
她嘴上说着怕沈蕴嫁不出去,心里却总盼着,有那么一个人,能护着她、爱着她,能让沈蕴像其他姑娘一样,有一个温馨的家。
而不再是,用单薄的肩膀,扛起一个家。
“妈,我的钥匙在包里,你开一下门。”
杨爱芳背过身子快速抹了下眼角,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米饭出门前就放电饭锅里煮了,此刻溢出淡淡饭香,菜也提前准备好。杨爱芳边系围裙朝厨房走,边对沈蕴说:“你先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我随便做几个菜,很快。”
“好。”
沈蕴拖着行李箱进自己的房间,阔别一年,房间里的摆设与她离开之前一模一样。房间虽小,却干净整洁。
床上铺着崭新的被褥,绣着一朵朵的黄菊花。沈蕴将行李箱放到一边,整个人扑倒在床上。
头埋进被子里,使劲嗅,有阳光的味道,还有家的味道。
真好闻。
她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外面杨爱芳喊她:“桌上买了你最爱吃的车厘子,都洗干净了,少吃点,马上开饭。”
“知道啦。”
沈蕴起身,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大盘车厘子,颗颗鲜嫩饱满,有两个大拇指那般大。
沈蕴捻了颗,放嘴里,一口咬下,甜汁四溢。
这个时节的车厘子最是好吃,不过价格同样也随价格水涨船高。沈蕴瞧着这盘车厘子的色泽,估摸着杨爱芳是花了血本。
吃了几颗,她起身,走进厨房。
杨爱芳正在忙,听到声音,来不及赶沈蕴出去,身后贴近一个人,抱住她的腰,头却往锅里看:“哇,可乐鸡翅。”
被束缚了手脚,杨爱芳嫌弃的赶她:“别打扰我,闲得无聊去看电视。”
沈蕴将头靠在杨爱芳肩上,撒娇:“不要,我要陪妈妈。”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杨爱芳笑,偏头睨她一眼。
沈蕴趁机将一颗最大的车厘子塞到她嘴里:“妈妈,你买的车厘子真好吃。”
杨爱芳吃完,赶她:“你爱吃就多吃点,我可不好这口,你快点出去,别让油溅你身上。”
沈蕴被推出厨房,倚在门框边,看着杨爱芳忙碌的背影,嘴角不由地扬起笑容。
晚饭四菜一汤,可乐鸡翅、香油拌莴笋……每一盘都是沈蕴最爱吃的,足足吃了两大碗饭。
饭后,沈蕴争着洗碗,杨爱芳不让,最后被沈蕴推到客厅,才笑着念叨:“可别把我的碗全给摔了。”
“哎哟妈,您就安心歇着吧。”
杨爱芳看着沈蕴的身影,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平时杨爱芳独自在家时,睡得早。过了九点,眼皮就开始打架,两母女便各自回房休息。
在卫生间洗漱完,沈蕴没去自己房间,而是悄悄推开杨爱芳的房门,溜进杨爱芳的被窝里。杨爱芳刚睡着,忽然感觉床垫一陷,未转身,便被人抱住。
沈蕴亲昵的抱着她,嘟囔:“妈妈,我要跟你一起睡。”
“吓我一跳,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嘴上嫌弃她,手却捂住沈蕴微凉的手,往自己怀里带。
手渐暖,心更暖。
寒冷冬夜,两母女依偎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一年的经历。
十点左右,客厅忽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房间隔音差,沈蕴听到声音,顿时睁开眼,轻推睡得迷迷糊糊地杨爱芳:“妈,外面好像有人。”
“有吗,我没听到。”
脚步声来来回回走动,沈蕴说:“真有人。”
杨爱芳懒得睁眼,翻了个身子,嘟哝:“那应该是你哥吧。”
沈蕴一愣,睡意全消。
她怎么忘了,这里还有个讨债鬼。
“妈,我哥现在都回家住?”
“看他心情。”杨爱芳又翻了个身,将手横在她身上:“别搭理他,睡觉。”
杨爱芳彻底睡过去,沈蕴却是辗转反侧。
门外沈蓄的脚步声时不时响起,伴随着隔壁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水声,中间还夹杂着沈蓄打电话的声音,骂骂咧咧的声音全数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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