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传来一个语气下流的声音,还伴随着一声口哨,“hey! Honey ,are you lost ?”(嘿,小甜心,你迷路了吗?)
方胥,“……”
这到底是什么运气啊。
她的快艇没能开出去,因为从甲板上跳下来几个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在了她的脑门上。
其中一个黑人把她拽上了船,方胥这才认了出来——冤家路窄啊冤家路窄,妈的当年也是这帮人在海上打劫陆忱的军火,在那艘游轮上破坏了交易,她还帮陆忱挡了枪。
不过要不是这帮人,她和陆忱估计也不会认识了。
方胥对这些人的心态很微妙,总有一种恶人做媒的即视感。她对拽她的这个黑人尤其印象深刻,因为就是这个杀千刀的开枪打了她。
甫一被拽出快艇,大雨很快哗啦啦将她浑身浇了个透,镜片也沾满雨滴,完全看不清了。
方胥试图用英文和对方解释她身上没有财物,并没有勒索的价值,这些人只是不怀好意的笑,一声接一声的吹口哨。
还说着一些她完全听不懂的荤话。
她隐约听懂了为首的那个人说的一句,“keep you as the hostage……”(要把你留作人质……)
不会是拿她要挟中国政|府索取赎金吧?
听陆忱的意思,这些人为图财是不择手段的。
而且海盗的世界,根本没有规则约束。
方胥有种想跳海的冲动,但是即使跳海,这些人也能把她抓回来,这就很令人绝望了。
暴雨拍打在甲板上,衣服已经全部淋湿贴在了她的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方胥低着头,缩着身子,抱着胸竭力隐藏着那些引人视线的部位。
色眯眯的笑声在她耳边传开,那些人的手摸上来,落在她背上,后颈上,还有臀上。一边满意的啧啧叹息一边认真审视和打量她。
做这种高风险的生意,这些海盗的神经已经紧张很久了,现在有个年轻女人出现让他们放松一下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方胥的手紧握成拳,拼命压着想杀人的冲动,太阳穴的血液逆流似的突突跳——要不是这些混蛋手里有枪……要不是因为他们有枪,她一定揍的他们爹妈都不认识。
这些人留下了两个同伴在甲板上拿着望远镜守着,剩下的几个人迫不及待的把她拖进了船舱。
这艘船很大,从船头走到船尾要走很久,船体目测有好几吨,而且有好几层。
甲板下有很多隔间和放货物的仓库,灯光昏暗,空间狭窄而逼仄,被拖过去的过道里她看见了那些角落里被绑着的船员和一脸惊恐的女人孩子,还有很多待在这边拿枪看守他们的海盗,起码有几十人的样子。
见到有年轻女人被拖进来,甲板下那些海盗的瞳孔都微微发亮,带着说不出的邪恶表情。
有的还和旁边的人暗自咕哝,方胥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只凭表情判断应该是一些下流话。
这些海盗的数量远超出她的预计,她努力想着脱身的办法,眼风在慌乱间瞥见其中一个隔间里的配电柜,似乎这艘船的供电设施都在这个隔间里。
抓着她的那个黑人力气很大,她很快被甩进最里面的一个小隔间,然后那几个人压上来,锁掉了隔间的门。
方胥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狭小的空间施展不开,那几个人放下枪,显然对一个瘦弱的女人没什么防备,抓她进来的黑人蛮横的撕扯她的衣服,她听到耳边传来皮带扣解开的声音。
手无意间摸到一把瑞士军刀,她被逼红了眼,等第一个人欺身压过来的时候她猛地抬腿用膝盖狠狠顶向他的小腹,手中的军刀长了眼一样用力划过其他两个人的喉管。
她腕力一直很好,狭小的空间他们没躲得开,双手捂着脖子,血从他们指缝冒出来。那两个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发出哧哧的艰难呼吸声。
第一个被她踢中下腹的黑人弯着腰表情痛苦的扣住她肩膀,她撕开那一半被他揪住的衣服回头一刀在他的胸膛扎下去,然后跑到门的地方,拧了两下,再狠狠撞开。
身后骤然传来一声枪响。
钻心的痛从后背袭来,她险些挨不住,紧接着就听到一些动静,似乎这声枪响引来了过道另一头的人。
方胥顾不上疼,迅速钻进了那个装着供电设施的小隔间,用那把军刀切断了所有关键线路。
就这么点路,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整个船体一下子陷入黑暗。
她扶着墙,感觉血顺着她的后背流下来,衣服早就湿透了,咸涩的海水刺激的伤口更痛,她咬破舌尖才没让自己晕过去。
因为知道他们肯定会来这个供电室检查,所以她没有多呆。
一片漆黑的过道,远处那些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好黑暗给她提供了掩护,加上外面风浪声太大,所以那些人过来后只是狐疑的看了眼隔间的位置,然后就去检查供电室。
方胥一边听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她此刻很想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失血太多加上船在海上不断摇晃,她几乎站不稳身子。
外面的暴雨越来越大,海面上的浪也一波接着一波翻涌。
甲板上的两个海盗无比震惊的看着头顶盘旋的两架直升机——这样的天气竟然有人敢飞到海上,真的是不要命了吧。
那两架直升机上都装有瓦力极强的探照灯,找到方胥之前乘坐的快艇后就一直在这艘商船上空一圈一圈的低空盘旋着,似乎在给什么东西引路。
快艇是空的,显而易见里面的人已经被带上船了。
很快的,黑雾另一边高速驶过来一艘船。
有点像军舰,但又不是军舰。
雨很大,然而拿着望远镜放哨的黑人海盗还是看清了对面船头上站着的那个人。
西装笔挺,身姿颀长,显然是他们以前打过主意的军火大佬。
这边的黑人兄弟很自来熟的和对面的人打了个招呼,“嘿,老伙计,这个天气出来干嘛?有交易?”
说话的这人是这帮海盗里的二把手,显然对于之前没能劫到他们的军火耿耿于怀。
陆忱只说了一句话,“你们抓了我妻子。”
这位二把手抬眼打量了一下他船上的那一排重兵器,啧了一声,“哟,老伙计,你是想来硬的么?”
陆忱抬了下手,船上所有炮|火|枪|口同时移开,他勾了下唇,旁边给他撑伞的邓云心里一紧,他清楚陆忱这样笑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在生气。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
“我这个人,并不喜欢暴力,虽然我做的是军火生意,但我更喜欢文明的解决问题。”
第49章 番外:海盗篇(六)
黑人二把手很是欣赏的点了下头, “陆先生这样斯文的人少见,那您应该知道我们这边的规矩?”
陆忱,“说个数字。”
黑人二把手沉思了片刻说:“既然是您的太太, 那身价肯定不便宜。”
陆忱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数字。”
黑人二把手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万。”
陆忱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波澜, 黑人二把手猜不出是要多了还是要少了,但一千万的现金即使是军火巨鳄也很难一时凑出来。
但他看见陆忱拍了拍手,很快下面就有人抬上来十几只箱子,还没打开,黑人二把手又加了两个字。
“美金。”
陆忱抬头看了他一眼, 深黑的眼眸在雨夜里辨不清喜怒。
邓云在一边默默换算了一下,一千万美金的话,差不多等同于六千八百多万的人民币……
果然是强盗, 临时加价也不是这么个加法。
陆忱没说话,示意下面的人把箱子打开。
黑人二把手站在甲板上远远朝对面看了一眼——清一色的黑色钞票。
他准备的竟然就是美金。
“一千万美金,”陆忱眼都没抬,以不做商量的语气要求,“我现在要见到人。”
黑人二把手的表情不太自然, “这个啊,我去把人带上来。”
陆忱没有忽略他的表情变化, 好看的眼微微眯起, “不用了,她会害怕。我亲自进去带她出来。”
黑人二把手心里想着反正交的赎金是赎命的, 又没有保证别的什么。
再说船上是自己的地盘,没必要怵,当下点头同意了。
进去的只有陆忱和邓云。
邓云完全是因为要给老板撑伞混进去的,那帮黑人海盗见状也没有说什么。
越过甲板登上对方的船,甫一进舱,陆忱就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视线一片漆黑,在这暴雨之夜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他的眉皱起来,邓云立刻拿出打火机打着,黑漆漆的船舱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光亮。
二把手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问下面的电路是怎么回事。
这些海盗是半路截的别人的商船,半天也没有找到手电和其他照明工具,只能点燃一些衣服缠在木板上当火把用。
皮鞋与木质地板发出沉闷的脚步声,陆忱低头,看到了过道上那一串血迹。
他停下来,垂眸,俯身用手抹了一点,已经有点凝固了。
会是谁的?
这些海盗是不会在没拿到赎金的情况下轻易杀死人质的,但如果有别的突发状况,那就不好说了。
二把手在前面随意揪了个人问:“那个女人被带到哪个隔间了?”
那人随手指了指最里面的隔间,抱怨,“进去那么久了,也没见一个人出来,老大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也跟着爽……”
“滚边去。”
陆忱用手帕擦指腹的动作顿住了。
领路的二把手忍不住回头说:“她就在最里面的那个隔间里,不过你要有点心理准备,她正和我的兄弟们在一起,估计还没完事。”
邓云气的额头青筋暴起,但碍于人在对方手中只得硬生生忍下。
他已经不敢再去看陆忱的脸。
但出乎意料的,陆忱的表情格外平静,平静的让邓云不知所措,他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黑人二把手,眼眸深黑,安静,“好,让他们放人。”
那黑人二把手于是去敲门,但敲了几下,里面仍旧没有动静。
他狐疑的喃喃,“怎么会没有动静?四个人干动静应该挺大呀……”
大概是意识到不对,他猛地撞开门。
里面血腥味浓的让人想作呕,有三具尸体躺在血泊中,其中两个人的裤子已经褪到了腿弯,露出了狰狞的下|体,还有一个趴在地上,手里拿着枪,保持着开枪的姿势。
陆忱在门口蹲下身,没抬头,手指抚过那些血迹的源头,低声说:“你们居然对她开枪了。”
黑人二把手见自己老大死在隔间里,懵了一两秒,“这……明明是她先杀了我们的人——”
话没说完,他听到了一句森寒冷笑的“真该死”,紧接着,黑暗中就传来‘砰砰——’几声枪声。
外面暴风雨噼啪敲打船壁,船舱里这几声枪响就像冷水滴进了滚烫的沸油里,盘旋在船体上空的两架直升机如同接收到指令般的瞬间抛下两道钢索,十几个欧洲雇佣兵从天而降,干净利落的解决掉甲板上的几名海盗,鬼魅一样潜进船舱里。
船舱里此刻充斥着枪声,杂乱的脚步声。
里面海盗数量很多,显然也被枪声惊动了,邓云一直在隔间的过道外火力压制着敌方,不让任何人靠近。
最里面的隔间一片狼藉。
地上躺着一个脑袋被打烂的黑人尸体,显然刚死了没几秒。
陆忱手上的枪口此刻还是滚烫的,硝烟还未散尽,五发子弹全中对方的要害,喷出的血溅在了他的黑色皮鞋上,衬衫上。
走进隔间,看到那两个人褪下的裤子和脖子上的致命伤,他闭了下眼深吸气,仿佛能借此找回点理智。
但是没用,再睁眼时,他眼神像在血里浸过,深黑的眼底是一片掩不住的暴戾之色,阴枭,森寒,理智完全崩坏。
陆忱把这艘船变成了他一个人的修罗场。
火把和手电把这艘船照的透亮,皮鞋和木质地板发出的沉闷脚步声此刻在那些海盗耳里听来就是催命符。
陆忱换了把枪,雇佣兵们已经把人全部解决掉,收缴了兵器将他们绑起来,让他们齐齐跪在过道里。
“我妻子在哪?”
他又问了一遍。
海盗们着急的用英文阐述着自己只是看见一个年轻女人被带下来带到隔间,之后电路被切断,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一再强调自己什么也没做,有的甚至都没有看到过那个女人的身影。
已经找遍了各个角落的邓云也朝陆忱摇了摇头,“还是没有发现。”
他想,如果这些海盗真的知道方胥在哪,哪里还会留活口。
陆忱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不清楚。
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消息。
火光在黑暗里明灭,陆忱慢慢给枪上膛,也不说话,漆黑的眉眼里神情莫测,血意翻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邓云咬了咬唇,又带着下面的人挨个隔间搜索。
脚步声渐渐远去,陆忱看着眼前跪了一排的人,开口,“我一分钟见不到她,你们就要死一个……”
船舱里一片死寂,海盗们惶恐的看着他。
他抬手,枪口对准第一个人的眉心,猝不及防扣下扳机。
一声枪响过后,地上多了具温热的尸体。
“如果十分钟后,我还见不到她,你们就都得死。”
第一个人倒下以后,海盗们惊恐的表情变得绝望,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倒计时。
六十秒后,第二个人倒在了地上。
四分钟过去倒了下四个人,陆忱身上戾气越来越重。
邓云几乎要把这艘船给拆了,依旧没有找到人。
陆忱的枪指向第五个人的时候,被指的黑人海盗抱头大喊,“我真的不知道,我赶过去的时候只隐约看见过道的窗子那好像有什么晃了一下,也许她跳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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