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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木未来现在还是19岁，没到合法饮酒年龄。这次将齐木国春的啤酒偷偷拿走，花了她不少勇气。
背着一提冰啤酒出了门后，齐木未来又在路过便利店的时候停步。她转身，从自动玻璃门中央走了进去，顺手拎起了门口的塑料篮。
直到塑料篮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下酒零食，她才到柜台前结账。
顶着毒辣的日头，齐木未来一步步走向那栋她记忆中的别墅。和那次和齐木楠雄中途分别时不同，这一次，她没有再焦急地小步跑去，而是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直到重新来到别墅边缘的金属栏杆外。
齐木未来摁下了栏杆边缘的密码锁。栏杆应声打开。她看着两道金属门缓缓缩到两边墙壁尽头，忽然有点想哭。
用钥匙打开别墅大门后，她进去转了一圈——别墅里的房间位置依旧深深烙印在她脑海中，但家具摆设已经不同了。中途拥有这栋别墅的人置换了全新的家具，却没能找到住进来的机会。至今，这些落满灰尘的家具还是崭新的，带着灰尘的、皮革的、木头的气味。
别墅里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
齐木未来茫然地在偌大的别墅里转了一圈，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重新出了门。她走进花园里，站在油漆剥落的动物雕塑旁，抬手抚摸那棵她和母亲一同种下的、如今已经长到五六米高的树，最后在已经干涸的小喷泉池边坐下。
一直想要在这里寻找过去的影子，但真真实实地走进来、触摸到，才发现过去的事情终已过去，再怎么寻找，也只有一层空壳。
喷泉池的大理石边缘被太阳晒得发烫。齐木未来放下手里装着零食的塑料袋，又从肩上卸下装着啤酒的帆布包。
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啤酒表面凝结了一层水珠，又将纸皮盒与帆布包浸湿。齐木未来拿起其中一罐来，手指勾住拉环，“啪”地一声扳开。
一点白色的泡沫顺着罐口涌了出来，流淌在少女细白的手指上。她将啤酒罐举到唇边，喝下一口，舔了舔唇边的泡沫。
“什么嘛，好难喝……”齐木未来有些愣怔地盯着手里的啤酒，自言自语，“为什么都那么喜欢喝啤酒呢，国春叔叔也是，爸爸也是……”
她就这样一口接着一口地喝完了一罐啤酒，随后又去开下一罐。一开始的喝酒速度还不算快，但喝到第三罐的时候，齐木未来索性仰起头，一口气喝掉半罐。
舌根被啤酒的苦味浸得发麻。她喝得有点茫了，手里捏着一瓶啤酒，身旁放着一包薯片，还眨着眼看剩下的三罐。
“喝不完啊。”齐木未来喃喃地自言自语。她想了想，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找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打了出去。
***
接到齐木未来电话的时候，爆豪胜己刚完成了下班时分的交接。
看见手机上闪烁着的、齐木未来的名字，他顿了顿，拇指一挑，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爆豪胜己将手机举至耳边，刚开口，便听见齐木未来有些异样的声音。
“喝不完了……”电话那头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似乎握着手机的手有些摇晃。即便如此，爆豪胜己依旧心头一颤。
她的声音，比起平时听起来多了几分绵软，像是小猫收起爪子、伸出了肉垫，试探着去勾人的手指一样。
“什么喝不完？”他抓着手机的手更加用力地收紧，几乎恨不得将手机塞到耳朵里。
“啤酒……”齐木未来有些茫然地回答，“偷偷拿走了国春叔叔的啤酒。”
爆豪胜己先是一怔，随后脸黑了几分。他“咯吱咯吱”地磨了磨牙，语气不善：“你到合法喝酒年龄了吗就喝？”
“我都说了是偷拿的。”齐木未来在电话那头回答得理直气壮，“偷拿啤酒要什么合法年龄？”
爆豪胜己差点被齐木未来的思路带进沟里。他单手将收拾好的单肩包往肩上一挎，快速问道：“你在哪里？身边有人吗？喝了多少？”
“在……我以前的家里。不是楠雄他们那里，是我以前的家。就我一个人。”齐木未来慢吞吞地回答，“喝了两罐多……”
过了两秒，爆豪胜己听见咕嘟一声吞咽音。随后，她说：“三罐了。”
“啧，你再喝就等着老子给你收尸吧。”爆豪胜己快速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你给我听着，别随便乱跑，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
“行行。”齐木未来敷衍着说道，“本来就是要叫你来帮我喝点酒的嘛。重新带回家是不可能了，扔了也太浪费啦。”
电话很快就被齐木未来挂断了。爆豪胜己气得笑了一声。他站在电梯里，放下耳旁的手机，低头盯着黑下去的屏幕。
“叫老子去，就为了啤酒不浪费啊？”他低声自语，在金属门滑开的瞬间踏了出去。
***
爆豪胜己循着记忆赶到齐木未来家的旧别墅时，夕阳已经染红天际，一切都像是罩上了一层橘红色的轻纱。
他在金属护栏前停步，朝着里面看了一眼——齐木未来依旧坐在喷泉池边发愣。身形单薄的少女垂着头，长发在胸前覆盖上大片的阴影，纤细脚踝边，几个啤酒罐层层叠起。
“喂。”爆豪胜己抓住金属栏杆晃了晃。很快，齐木未来抬起头来。她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便站起身，朝着他走了过来。
直到齐木未来走近，爆豪胜己这才屏住了呼吸——少女光洁的面颊染上大片潮红，也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愈发浓烈的夕阳。
“咔哒”一声响起，金属栏杆自动朝着两边分开。爆豪胜己一步迈到了齐木未来面前，垂头看着她。
“挂掉电话以后又喝了多少？”他努力抑制住触碰她的冲动，低声问道。
“没有再喝了。你不是不想让我再喝吗？‘再喝就等着老子给你收尸吧’什么的……”齐木未来恹恹地说，忽然肩背一颤，鸽子一样轻轻细细地打了个酒嗝。
“这么乖啊？”爆豪胜己压低嗓音，夕阳下一双红瞳热烈得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
齐木未来倒是没有发现他转瞬之间的情绪波动。她回过头，重新走到喷泉池边缘。
“喝吗？”她抬手一指池壁上剩下的三罐啤酒，“可惜已经不凉了。”
“不喝。”爆豪胜己干净利落地拒绝，“老子是职业英雄，这玩意儿热量太高，影响身体机能。我建议你以后也不要多喝。”
“哦。”齐木未来的眼神又茫了。她重新在喷泉池边缘坐下，把塑料袋里的零食往怀里搂：“你一点都不配合。那这些也不分给你吃了。”
“哈？”爆豪胜己眉毛一扬，扫了一眼塑料袋里的零食，“这什么玩意儿？”
“这些零食可好吃了，是我和小埋花了一个月，先是根据形状、味道和价格进行分组，再在考虑到配料、口感等各种因素的情况下选出的每组冠军零食。”齐木未来像是护食的小兽一样抱紧了零食，“超好吃的。才不分给你。我现在就把零食都带过去给小埋吃。”
“那老子也不稀罕。”爆豪胜己几乎是本能地怼了回去。
齐木未来没有说话，抱着怀里零食的手紧了紧。夕阳下，她倏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微醺的红，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爆豪胜己。
“爆豪，你是不是……”她顿了顿，说道，“还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中午12点更新了一章，提醒没看的旁友看看w
和亲戚协商的内容一笔带过了，这个不太重要（躺平）重要的是之后发生的事情——然后我就断章在这里，让你们捉急w
感谢请叫我咸鱼（鸭鸭捧着咸鱼放进晚餐盘子里）、七（新出现的神使No.7，新角色追加！）、小夜（给小夜扣上个聪明+1+1+1的巴福）、白泠（和泠泠一起拍摄美颜100%大头贴）、迟宴（看见宴宴的瞬间，鸭都笑了）、桜月めい（幸福美满社会正在向你奔跑中）的地雷！
感谢七、温泉的营养液！
第70章
在发觉过去熟悉的东西如同水流般从指缝间漏走、无论如何也难以握住的时候, 齐木未来能抓住的，只有现在。从真真切切意识到过去无法挽回、到彻底接收这个结果只花了不到三个小时, 这种想法来得如此之快, 以至于齐木未来自己都因此微微颤栗。
但如果要抓住现在的话, 齐木未来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弄清楚。
夕阳下，一头粉发披散在单薄肩头的少女与瞳色猩红的男人对视。她睁大了眼睛, 清晰地看见了他微微转动的眼珠与紧缩的瞳孔，也听见了男人倏然变得急促的呼吸。
忽然，爆豪胜己别过了头去。他从耳廓到下颌线的部位都暴露在火烧云间漏出的橘红色光线里，红得像是要滴血。
“问这个做什么？”他抬手挡住下半张脸，梗着脖子说了一句。
过了半晌, 少女低低的声音传来：“那你为什么, 当初在购物中心的超市故意对我视而不见，之后又一路跟着我, 到这里。”
爆豪胜己的红眸猛地一凝。
原来她发现了，却一直当作没看见。
“啧……”爆豪胜己掩饰性地加大了音量，“是吗？那只是因为刚好顺路而已吧？反正老子当时没看见你！”
齐木未来睁着碧绿的眸子，盯着爆豪胜己看了许久。她看不清他别在一旁的脸, 突然泄了气。
“也对。你早就说过了吧。”她弯下腰，食指指尖对准脚边叠罗汉的三个空啤酒罐轻轻一推，啤酒罐便“哗啦”一声翻倒下来，“夏日祭的时候，你对我做的事情也只是为了夏日祭本身而已。算不上什么。”
爆豪胜己的身体僵住。他听见瓶罐和塑料袋的声音响起，回头看去, 便见到齐木未来收拾着东西，将喝过的啤酒罐和吃空的薯片袋子分开装好。
“喂！”眼看着她就要转身厉害，爆豪胜己没有余裕多想，一把抓住了齐木未来的手腕。
“怎么了？”她没有挣扎，而是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少女面颊微微发红，眼睛却一片荒芜，空得像是沙漠。
“老子刚才不是还没有告诉你答案么？”爆豪胜己的手掌微微收紧，察觉到掌下的纤细手腕，又忙不迭地放松了些。他脸上逐渐浮起近似杀气的东西，盯着齐木未来的眼神活像是看着什么仇人。
“急着跑什么？老子又没说……不喜欢……”他咬着牙，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来，耳根烧得通红，“啊啊——对啊，老子就是还喜欢你，怎么样，你明白了吧！”
齐木未来微微睁大了眼睛，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骗人。”她忽然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开口，“如果真的喜欢我，怎么会在夏日祭第二天说出那样的话……”
“当时不是你一个劲儿在说我的不是么？啊烦死了，我就是这个性格，当时一下子也刹不住……”爆豪胜己的情绪愈发烦躁，“那时候的话取消！全部取消掉！你还不明白吗？老子这辈子也只亲过你而已！”
他看见齐木未来碧绿的眼眸眨了眨，随后，眼里忽然有了光。夕阳已臻深红，那抹浓丽色泽落入她祖母绿一样的眼眸里，流转之间融化开一片温暖光晕。
“吃薯片吗？”她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什么又吞了下去一样，突然低着头，闷闷问道。
“哈？”爆豪胜己没想到齐木未来的反应是这个，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他看见少女灵活地从他掌中挣脱出手腕，重新回身坐在了大理石池沿，从塑料袋里找出了一包薯片，“咔嚓”一声撕开了包装袋，推到他身前。
“这种薯片超好吃，我刚才已经吃完一包了，幸好在便利店里买的是两包。”齐木未来一边说着，一边在塑料袋里继续翻找，“还有蔬菜干，这个和其他零食不一样，热量超低，味精也不多，味道还很好吃。如果不能吃别的那就吃一下这个。甜食的话这种夹心棉花糖很好吃，巧克力竹笋也不错，还有鱿鱼丝……”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塑料袋里拿出零食摆在喷泉池边缘，到最后动作忽然一顿，又重新将拿出来的零食塞进塑料袋里。
爆豪胜己先是看得眼花缭乱，随后一怔，“她又反悔了吗”的念头在内心盘旋几圈。下一秒，他看见齐木未来站起身，将装满零食的塑料袋往他怀里塞。
“自己选好了，反正都不辣，我也不知道你爱吃哪种。”她轻声说道，面颊微红，玻璃珠一样澄澈的眼睛映着夕阳的光，看上去亮得惊人。
“不是不乐意给我，要给你朋友么？”爆豪胜己的喉结轻微滚动，嗓子干涩地说。
“那句话只是气话，也取消掉！本来叫你过来，就是想把零食给你吃的！”少女蓦地笑了。像是那层冰封的壳倏然炸开、冰粒四散崩裂——那是爆豪胜己在过去几个月里，从来没有在她脸上见过的笑容。
他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掌心布满潮热的汗。在爆豪胜己的注视下，齐木未来总算意识到自己近似于告白的反应，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那我先回去了。”她有些局促地绞紧了手指，转身想逃，手腕却有一次被爆豪胜己攥住。
齐木未来下意识地缩紧了肩膀，垂着脑袋不敢看他。爆豪胜己抓着她的手腕，沉默了半天，这才憋出一句话来：“现在回家的话，他们发现你把啤酒拿走了，肯定会生气的吧。”
齐木未来一怔，被酒精充溢的大脑这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慢慢缩回脚，呆呆站在原地。
“那怎么办？”过了半晌，少女才轻声说。粉色长发从她肩头垂落，在后颈处露出一小块三角形的瓷白皮肤，看在爆豪胜己的眼里可爱得要命。
“总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先带你去吃饭。”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偷偷收紧，“你现在就这样醉醺醺地回去肯定不行，先填饱肚子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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