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一声冷哼:“你倒是鬼主意多,这么多年了,也未曾学会你嫡姐一丝一毫的温婉性子,真是浪费了那张极为相似的皮子,我看着便是倒胃口的恶心。”
随着这声音落下,小孙氏痛苦的闷哼声当即一僵,却是怎么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了,她瞪大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端着一碗汤药坐在她站在她床榻前的男人。
继而突然崩溃声音嘶哑道:“国公爷!多少年了,你忘不了她便算了,好歹妾身也服侍了您这些年了,妾身所求不过一个孩子,就一个孩子,您难道都不能施舍妾身一次,妾身肚子里的可也是您的骨肉。”
“国公爷难道连骨肉亲情都不顾吗?”
宁国公晏瑟一声讥讽:“情亲?未曾生下来的又算得个什么东西?”
他端着手里那碗漆黑的汤药,慢悠悠的举到小孙氏的眼前,直到小孙氏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时候,他才突然慢悠悠一笑:“原来你也是个怕死的。”
“今儿我与老夫人说了,孩子你既然想生那么留下便是,不过这孩子生下来后,也算成全了你所有,你若是再去与外头的人算计那些个不该算计的东西,遭遇了老天爷的报应那就怪不得我了。”
生下来?
这一刻,小孙氏以为自己幻听,她直愣愣的瞧着面无表情说出这话的男人,直到许久,那汤药都举到她嘴边了她才反应过来。
小孙氏又是瞬间面色大变:“国公爷,你……你这是糊弄我?好让我喝了这碗堕胎药?”
晏瑟讥讽一笑:“喝不喝随你。”
当即他便放了那碗汤药头也不回的走了,却不知走的时候讥讽一笑,眼里头尽是冷意,心里头更是冰冷的想到,就算随了安王的意愿,让那孩子平安生下来。
呵呵……就算平安生下来就真的能养大成人,那小孙氏早就被药物毒了许久的生子,生了孩子恐怕她自己能不能多活几年都难说!
不过是外头人的一枚棋子,一枚暗桩罢了,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
安王轿撵离去,轿撵里头安王的脸色却是沉得吓人,禁军统领战战兢兢开口:“王爷,这时候可要进宫去?”
凤安抬手
便捏碎了手里头握着的茶盏子,声音阴郁得吓人:“这时候去宫里头?蠢货!你也不看看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时辰,宫里头早就落了锁了,这时候进去不是顺了她们意思么。”
“不过……”
安王冷笑一声:“本王倒是小瞧了平阳那孩子,也不知这手段是她想出来的还是晏昭廷想出来的,本王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被人这般戏耍得团团转,竟是一步错步步皆错的往下走。”
“那王爷,现在我们该当如何?”
凤阳瞧着外头的夜色,他随手丢掉手里头碎成片状的玉盏子,声音又哑又冷:“那便守株待兔!”
宫里头,那被人惦记着要守株待兔的人儿,此时正靠在晏昭廷的怀里头,人虽然醒着,她浑身上下却是被人抽空了力气一般虚弱无比。
外头寂静无声,只有马车在宫里玉石铺就的道路上,发出细小的车轮声。
晏昭廷指节发白,把凤灼华整个人紧紧的抱着怀里头,此刻他眼神沉得吓人,死死的抿着嘴角,幽暗的瞳眸里几乎泛着血光。
凤灼华看着晏昭廷眼里头的冷意,她幽幽一叹:“你这可是在生本宫的气?”
晏昭廷握着她肩膀的手一紧,半晌后突然开口道:“是!”
“但臣气的更是,臣未曾保护好殿下,是臣该死!”
凤灼华软着身子轻声一笑:“辞归,你死了难道要让本宫守寡不成?”
晏昭廷却没理会凤灼华这句玩笑话:“殿下不该自作主张伤了自己的身子,藏好臣的手段,想必殿下有千百种,唯独聪慧如殿下,你却选了其中最为冒险的一种!”
“臣心如刀割!”
第79章
晏昭廷说这一番话的时候,他并未用怎般生气的语气。
凤灼华缩在他怀里头,听得他胸腔里的枕头,心头仿若是闷着石块儿,那口气喘得不上不下。
但偏偏秋日幽深的夜里,四周寂静得连虫鸣声都极少,马车里头空间又极为幽闭,凤灼华耳朵里嗡嗡嗡的,除了晏昭廷的声音之外,只有自己极为重的呼吸声与一刻也不曾停歇的轰隆心跳声。
身后的胸膛是坚硬,更是安全,晏昭廷明明受了极重的伤,他说话的时候一字一句,极力忍耐痛苦的语调。
说是责怪,里头哪里听得出有丝毫的责怪,只有令凤灼华忍不住垂泪的心疼。
凤灼华浑身无力倚靠晏昭廷的怀里头,她纤长的眼睫毛一颤,情不自禁,豆大的泪珠子仿若是不要钱般的滚落而下。
当即她低低的一声呜咽,把娇俏的身子缩了缩,艰难转身。整张巴掌大的小脸都藏在晏昭廷的怀里头,那细细的带着压抑的哭声道:“你可知为了救你,那一刀子下去可疼了,偏偏你又昏迷不醒,外头的消息我不敢轻易递出去,平日里你在外头做些什么,总不事先与我说了。”
“前头虽如夫君你所,我这法子是极蠢的,但是也只有用这极为蠢的法子才能保你万无一失。”
“在宫里头,我自小便是跟在凤安身边长大的,他生来聪慧更是个极为自负的,若是不让他也觉得蠢了,她怎么会相信,难道要我放弃你于不顾?你若不是被逼得无可奈何,依着你的性子恐怕定是不会回府的!”
凤灼华一边低声哭泣,一边反驳前头晏昭廷说她的话儿。
其实凤灼华一点说得也没错,晏昭廷出事,既然安王莫名出面,那么晏昭廷重伤与安王定是脱不了任何关系。
再加上如今宫里头皇后莫名有了孕的身子,以及后来这十多日来,千方百计不让晏昭廷的外祖母康氏进宫,凤灼华不得不怀疑恐怕安王党派早已经开始行动了。
虽说如今这些事儿比前世早了五年,也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至少前世太后成功偷偷产下了孩子,心里头有了慰藉,一时半会儿定是先按兵不动,等待最佳时机的。
可如今,太后肚子里那孩子还未出世,就被她使了手段,把太后逼到退无可退,亲手落了那孩子,她心里头自然是不会甘心。
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既然前世走向早就在她不知觉间改变,想着这些,凤灼华里头不由提了提,隐隐泛出丝丝不安。
马车里,凤灼华抬起虚弱的手撩开车帘子一角,遥遥看着坤宁宫的宫门。
然而她才放下帘子不久,稳稳前行的马车却是毫无预兆的被人拦了下来。
凤灼华眉头一皱:“外头怎么了?”
“殿下,外头……外头有人拦了去路。”
这深夜里,前头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和安长公主凤如怡。
夜里头凤如怡一身精致打扮。
只见她一身桃色烟纱散花裙,头上簪着用桃红色水晶打磨成的簪子,簪子上是一只极似凤凰的展翅欲飞的孔雀,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在层层叠叠的裙摆上头绣着灿灿桃花,倒是把和安如今随着年龄变得越发尖锐的面相,衬得有了几许娇俏温柔。
马车停下,凤灼华透过帘子缝隙,便看着俏生生站在马车前挡在那处的和安。
当即,凤灼华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面色依旧略微有些发白的晏昭廷。
男人眼皮子微垂,眼里头却是杀意一闪而过。
晏昭廷双眸紧紧的看着怀里头搂着娇妻,而后侧头看了一眼马车最角落处,此时正闭目养神
的老夫人康氏。
晏昭廷一叹,正要起身,却不想怀里头搂着的人儿却是突然开口朝着外头戾声喝道:“放肆!本宫回宫探望皇后娘娘,前头的东西,还不给本宫滚开!”
“咯咯咯……”外头一声讥讽的轻笑。
那笑声停下后又接着道:“平阳你这脾性瞧着都过了半年多了,倒是也未曾见你改一改,这半夜三更,宫里头早早便落了锁,这时候见皇后娘娘?你末不是马车里头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要往皇后娘娘宫里头送吧?”
“和安?”
马车里头凤灼华冷笑一声:“你倒是如一只闻到肉香的狗,本宫这才进宫呢,你便这这处守着了,当真以为宫里头你辈分比本宫大一辈,就能处处欺压本宫不成?”
“皇后娘娘是本宫母后,本宫里头头只要是愿意,娘娘也乐意,本宫就算是日日夜里头进宫,你也管不了本宫去,你和安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认了个好主子的狗!”
当即和安气红了脸,怒道:“你……!平阳你这贱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如今外头都说你这泼辣性子嫁了个如意郎君,谁知晓你抢的可本该是我和安的夫君。倒是你这泼辣的贱人也配得上温润如玉的晏昭廷,就算是嫁与他半年了,这性子倒是一点温婉也不见得。今日你擅自进宫,我便要让人好好瞧瞧你车子里头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和安说着,便开口吩咐了一旁的宫人,想要她们上前搜查。
马车里,凤灼华狠狠的瞪了晏昭廷一眼,才戾声对着外头道:“放肆!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皇后娘娘的坤宁宫门前,你们又算得个什么东西,搜查本宫!”
“平阳公主殿下……”
突然一个圆脸宫婢从和安长公主身后上前一步,她瞧着那掀开一角的帘子,对着凤灼华的马车道:“殿下奴婢家长公主说了,搜查殿下马车也是无可厚非,毕竟殿下是外头进宫的马车,如今天色又黑,万一外头检查的宫人不尽心,马车里头夹杂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更何况如今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和安长公主也是为了皇后娘娘的身体安康着想。”
凤灼华听着那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她眯着眼睛往外头瞧去,外头宫灯灯火朦胧摇曳,她却是觉得那圆脸宫婢的身形隐隐有些熟悉。
当即凤灼华仔细一瞧,这倒是瞧清楚了,那宫婢就是那日太后为难春山,后头春山被和安要去折磨后,那个一直垂着脑袋跟在和安身边的宫女。
后头和安被她羞辱,失了脸面,她便找了借口把宫里看得她出糗的所有宫人通通都处理了,就连从小伺候和安成年的刘嬷嬷都在劫难逃,死在了那日。
不想这位看着普普通通的圆脸丫鬟倒是活了下来,再看着和安对那丫鬟的态度,凤灼华隐隐觉得似乎和安有些惧怕那圆脸丫鬟一般。
这怪异的感觉一闪而逝,正当她要掏出袖中令牌,调动宫中暗卫势力的时候,却是下一刻晏昭廷握住了凤灼华的手,不动声色对她摇了摇头。
继而以口型道:“外头还有一波人,守株待兔!”
当即,凤灼华心头一紧!
还有人?会是谁?
和安今夜的举动定是奉了太后,既然太后出手了,那么安王今日夜里定不会进宫的,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惹人怀疑的把柄。
那另外守株待兔之人是谁?
二皇子?
凤灼华当即否认,二皇子只是虚有其表,比起安王恐怕半分都比不上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颀长的影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这半夜里的,这处倒是好生
热闹。”
这极为熟悉的声音。
凤灼华一愣,她当即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这是她多年未见的,上辈子最后死在了边关的大皇兄的声音!
她心下一激动,却不小心碰着手臂上的伤口,细微的惊呼一声,却也是不受控制的咳了出来。
“可是平阳……?”
凤灼华咬了咬唇瓣:“大皇兄……皇兄你回来了?”
“恰巧今日亲自送一人回来,前头刚与父皇在御书房商谈完要事,平阳你与和安这阵仗难道两人又闹了矛盾不成?”
因为大皇子突然出现,和安前头还隐隐得意的面色这一瞬间也是僵住,还不及她答话,马车里凤灼华的声音却是抢先一步幽幽道:“倒是让大皇兄笑话了,和安也不知是不是假山上摔下来把脑子给摔坏了,说我这车子里头藏了不好的东西,正要让人来查验呢。”
凤灼华又一声冷笑:“自从嫁与宁国公世子爷后,和安心里头不甘心,这半年来正处处都在找了我的麻烦,烧了我的公主府不说,竟然还找了刺客行刺……”
“你……凤灼华你血口喷人!”和安当即气得双颊愤红,若不是顾忌着这的宫里头,大皇子又恰巧在此,和安恨不得把凤灼华杀之而后快。
大皇子瞧着针锋相对的两人,他当即上前一步:“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不过是这点小事儿罢了,不如和安小姑与平阳妹妹二人各退一步,至于这查验的事儿,平阳要面子和安你又不是不知,不如我来查验一番如何?”
听得大皇子的话,凤灼华当即转头与晏昭廷对视一眼,正当凤灼华要开口拒绝的时候,却是晏昭廷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让他来。”
凤灼华一愣。
她根本就不知大皇子如今心里头打的是什么主意,本该在边关的他,为何会好好的出现的京城里头,还偏偏是这般时候!
第80章
外头灯火摇曳,最令凤灼华心头不安的是,她母后坤宁宫门前如今已闹了这般大的动静,里头的宫女内侍只要不是死的,好歹都会有个注意的。
偏偏今夜里头,和安与她针锋相对都要惊了天的动静,坤宁宫依旧是大门紧闭,竟是没有一个发觉了外头异常的。
马车里头,凤灼华缩在晏昭廷的怀里头,听着慢慢往这马车里走近的脚步声,她屏气凝神不自觉紧紧揪着晏昭廷衣袖的手却是暴露了她此时的极度紧张。
年初的时候,大皇子凤璟书不知犯了何事惹得帝王震怒,没多久就被远远的贬去了边关。
那时候凤灼华还未重生回来,对于凤璟书所犯的那件事却是没了任何的印象,后来多方打听也不曾问出个所以然出来,自然这事儿便不了了之。
成婚后她又惦记着宫里,外头的事儿也一件接着一件,时间久了加上上辈子凤灼华与大皇子的关系说亲近,自然是算不得亲近的,说疏远呢,比起害了她的二皇子众人,后头早早便殒命的大皇子,他在凤灼华心里头的印象自然是要好上些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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