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光线压抑,似乎还泛着一股霉味。
初梨看着躺椅边上的那些工具,心里都一紧,她对刺青这种事敬谢不敏,没有任何的好感,也不打算在自己身上留下任何的印记。
陈也极大热衷这种事,上辈子就没少铺垫,最后也雷厉风行的干了。
她捏紧了陈也的手指头,仰着脸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你想干嘛呀?”
初梨问了也是白问,哪能看不出他想干什么?
怎么这个人年纪小小的,就这么叛逆了。
她叹气,吐字清晰道:“我们乖乖女,都不搞这些的。”
陈也说:“为爱叛逆,如何?”
初梨:“……”
刺头男人听了他们的对话,气的直笑,指着摇摇晃晃的门,对陈也冷脸,“滚吧。”
都他妈的没把小姑娘给骗好,就带着人来瞎耽误他的时间。
想想都气,越想越气。
刺头本来就对初梨这样娇娇软软的女孩没什么好感,他喜欢野玫瑰,不喜欢娇小姐。
于是他顺理成章迁怒到初梨身上,冷笑两声说:“老子的时间不是时间吗?陈也我□□大爷,我他妈昨晚没睡,现在还被你踹醒一顿耍,我服了你了。”
陈也啧了声,“那我操/你妈。”
刺头:……
初梨:……
陈也瞎几把说话惯了,在初梨面前装的像样,能忍住文明你我他,有时候克制不住蹦出来几个不太和谐的词汇,也不能怪他。
陈也装模作样的堵住初梨的耳朵,“你还是个孩子,别听。”
初梨:“对啊,我还是个孩子,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真怕他们继续耽搁下去,刺头能抄起手边的拖把捶死他们俩。
陈也满脸煞气,剪了头发的他气势凌厉了不少,锋芒毕露,少年气息不再,转而是那种沉沉的、偶尔还会让人觉得压抑的浓烈气场。
他一脚踢过去,“别他妈的给老子放屁了,我老婆不弄,今儿是我来弄。”
这一脚着实不轻,刺头被踢的龇牙咧嘴,但是他还真的打不过陈也,狗东西看着身体单薄,打起人来猛烈汹涌,狂下死手。
“你弄个鸡儿。”
陈也有点火大,“你说话能不能文明,不是七就是八,你可太他妈让老子烦人了。”
刺头看了眼初梨,良心发现觉得好像在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面前说这些的确是,不太好。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人,嘴巴也干净了许多,正眼看了看陈也,问:“纹哪儿?纹什么?搞快点我还要睡觉。”
陈也毫不避讳的开始脱衣服,刺头没觉得有什么,又不是没见他不穿上衣的样子。
初梨有点不太好意思,她见过的次数比别人都多,知道这副精壮的身躯下深藏着怎样的力量。
她想看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偷偷的瞥了两眼,又小心翼翼收回目光。
陈也露着精瘦的胸膛,腹肌明显,皮肤很白,双手抄着兜,散漫随意,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在这儿上面纹吧。”
刺头眼皮子动了动,“纹啥啊?”
陈也意有所指的说:“纹一只小雪梨。”
边上刻着她的名字。
刺头用一声卧槽表达了自己的惊叹,脱口而出,“你恶不恶心?”
以前吧,陈也打游戏通宵没地方去也会来刺头这儿借宿,时间一长就总能碰见一块过来纹身的小情侣。
当时甜情密意你侬我侬,非要在彼此的胸口纹上对方的姓名。
陈也看见两回后,刻薄的吐槽说人家恶心,还差点和他们打起来。
陈也坦荡认了下来,“我恶心,行了吧。”
刺头骂骂咧咧进了隔间去拿工具箱,叼着根烟正要点上,被陈也伸手拦了下来。
他火气直上,头顶冒烟,“你他妈的有病吧?”
陈也理直气壮,“她不喜欢烟味。”
刺头想骂人,他活活把问候陈也全家的话都给吞了下去,这小畜生可能还巴不得他骂死陈家所有人。
“陷入爱情的男人简直不可理喻。”刺头如是说道。
随后他让陈也坐在椅子上不动,麻利拿了工具准备开干。
初梨心情大起大落,看着陈也的脸,有几分说不出口的涩然。
“你也别叛逆了好不好?”临动手之前,她如是劝说。
陈也笑了一下,“不行啊,我就想把你刻在心里头成不成?”
初梨知道这个人,固执己见,毫无安全感。
他患得患失,爱意比醇香烈酒还要浓烈,像生命力旺盛烧都烧不尽的野火,火势燎原,迅疾猛烈,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陈也是个变态,是个疯子。
这件事,是初梨在和他结婚好几年之后才得出的结论,她一度认为陈也是在漫长夺权后才逐渐扭曲个性。
好像也不是这样。
初梨拦不住他,眼睁睁看着刺头在他的胸口纹上了自己的名字。
滚烫灼烧。
似乎这样之后,她这辈子就又被他彻底绑上。
刺青不疼,至少从陈也的脸上看不见疼痛两个字。
刺头弄完之后,在上面贴了一层薄薄的保鲜膜,“完事了。”
陈也低眸看了眼,扯了个笑来,“还挺可爱。”
他问初梨,“可爱吗?”
初梨盯着他的胸口看了半晌,点了点头,“可爱。”
店里没开空调,初梨穿了毛衣和外套还觉得凉嗖嗖,阴冷潮湿的寒气往她骨头里钻,她打了个哆嗦。
陈也没事人一样穿好了衣服。
刺头巴不得他赶紧滚。
陈也似乎在开玩笑,歪头看了眼初梨,眼角带笑,“下次再带你过来。”
迟早也弄一个。
初梨置气似的嘟囔:“我才不来。”
陈也手指冰冷,却还硬要牵着她,从二楼下去,恰巧在风口,迎面的风打过来,冻的人浑身难受。
蒙蒙的一层天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雪。
陈也低声咒骂,“操,居然下雪了。”
雪天固然好看,但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多的麻烦,路不好走,车也不太好打。
陈也不喜欢下雪天,心情会变得乱糟糟,他沉着脸,刚刚的好心情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初梨对下雪没什么抵触,伸手接了点近乎看不见的雪花,咧嘴笑了笑,“陈也,寒假我给你织一双手套,好不好?”
陈也撇嘴,口是心非,“不要了,等你织完冬天也差不多过去了,要那玩意干什么。”
初梨偷偷笑了两声,她知道他心里想要,也不懂他别扭个什么劲,拒绝了她。
沉吟片刻,她认真道:“那好的吧,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就不织了。”
话虽然这么说,心里有了打算。
悄悄地给他织一双手套,送给他,这样子,哪怕在寒冷的冬天,他也不会觉得那么冷了。
初梨听陈也说过他为什么那么的讨厌雪天。
因为他曾经被遗忘在雪天里,才七岁的孩子,好不容易以为能和离婚的父母一起吃顿饭,可是他的父母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提前取消,没有人告诉他。
只有他傻乎乎的站在学校门口,自以为是会等来他的父母。
从冬天的傍晚,一直等到深夜。
八岁的男孩乖乖抱着书包固执躲在保安室门口的屋檐下,一张脸被冻的煞白,环抱着身躯在发抖,寒意不受控制,雪花已过鞋面。
很久之后,他的父亲匆匆而来,厉声将他骂了一通,指责他不够懂事,没有跟司机回家。
他被父亲丢在汽车后座,没被发现他已经在发烧了。
陈也说他长大后对这件无关紧要的事记得没那么清楚。
只记得他昏昏沉沉躺在后座椅上,眼睛一眨不眨透过车窗往外看,白茫茫一片刺的他眼珠子疼。
浑身都冷,骨头刺痛。
他不由自主抱紧自己,全身都蜷缩起来,心想他真的太讨厌下雪天了。
太冷了。
第四十四章
寒假没过多久, 期末考试成绩通过短信的方式发到了同学们的手机上。
初梨的发挥一如既往的很稳定,又是年级第一。
初原已经高三, 总分七百五他要死要活才考了个三百出头,好在父母早就对他寒酸的成绩见怪不怪,也不指望他能考一个多么好的大学。
初原对自己不堪入目的成绩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羞愧, 在初梨面前高高在上斗志昂扬,脸上仿佛耀武扬威写着“我就考了三百分怎么滴吧”“三百分我也是初家最牛逼的崽”之类的话。
初梨简直服气,都不知道他这种耀武扬威的神情是哪里来的底气。
但凡初梨拿他的成绩说事,初原就冷眼盯着她, 言辞犀利, 开启冷嘲热讽的套餐模式,“闭嘴,搞对象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成绩差呢?”
“思想道德败坏的尖子生。”
“成绩再好也不配和我相提并论。”
“我可是高中三年都没打算早恋的人。”
初梨很无语, 然后犀利直白的道出真相, “没有人追你呢。”
初原:“......”
初梨继续在他伤口上撒盐, “你幼儿园还拉着圆脸妹妹说长大后要和她结婚,结果把圆脸妹妹吓哭这事还记得吗?你不仅没人追,你还追不到人呢哥哥。”
???
!!!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经过初梨一个多月的补习,陈也期末还是挂了个倒数,好在他总归不是倒数第一了, 理科有了显而易见的进步。
数学甚至破天荒考了个八十八, 赵文杰听茬了还以为他考了十八分。
陈也轻嗤,“你妈的十八,我他妈的考了八十八。”
话不多说, 牛逼就完事了。
“八十八分你考过吗?你几门课加起来怕是都够不着八十八的门槛吧?没事,等开学了,你爹我把卷子拿过去给你们瞻仰一番,让你们好好看看八十八分的卷子是何等的石破天惊。”
赵文杰脑子迷茫了又迷茫,愣了一瞬,摸了摸脑袋,缓缓发出一声质疑,“石破天惊这个成语是怎么用的?”
陈也一脸“我怎么知道是不是这么用”“你问老子,老子问谁”的表情,理直气壮的说:“不知道啊。”
然后他又无情的嘲讽,“你还知道石破天惊是个成语?”
混日子的纨绔学渣,不是应该什么都不懂吗?
“唉,初妹妹考了多少分啊。”赵文杰忍不住问。
陈也沉默了好久,“不高。”
赵文杰:“不高是多少???”
陈也想了想,说:“七百多吧。”
“.......”
“.......”
“.......”
唯有沉默才能表达赵文杰他们此时内心的卧槽。
这个逼陈也装的可太他妈的强了。
怎么没把他骚死呢?
顾程啧了声,“也哥,我求你可别再骚下去了。”
装什么呢?
秀什么呢?
不就是有个成绩好的小女朋友吗?
陈也仿佛看透了他们内心的不屑,冷艳撇去,丢出一句,“你们有吗?”
他们还真的都没有。
行吧。
认了。
陈也继续说:“知道初梨数学考了多少吗?”
赵文杰和顾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看陈也迫不及待想要显摆的臭德行就犯恶心。
“一百四十七,呵。”
后面这个呵字,把他的不屑表达的淋漓尽致,并且充分显示出了他对赵文杰这群渣渣的看不起。
陈也弯唇,“你们还没她的零头高呢。”
赵文杰不知道陈也这种与有荣焉的感觉从何而来,他摸了摸脑袋,“大哥就不要说二哥了。”
“大家都是没及格的人,何必互相伤害呢。”
顾程跟着附和,“可不是嘛,我想着也哥八十八还没够着九十的及格分,不都一样吗?”
陈也嗤之以鼻,“谁跟你们一样?你们也配?”
八十八四舍五入可马上就及格了。
他们三四十分还是费尽心思抄来的成绩,和他比?
这算不算登月碰瓷?
“你可以羞辱我,但你不能羞辱我三十分的数学成绩。”
陈也冷眼,“三十分的成绩还需要我特意羞辱?你自己脑袋不该早就羞愧到跳河自尽,来保持自己的节气吗?”
陈也指了指他家别墅前的湖,“去跳吧,当个铁骨铮铮不能被羞辱的人。”
赵文杰:“.......”
成绩公布后的一个星期,就到了除夕夜。
本来初梨是要和父母一起回老家过节,可惜临了只买到了两张票,初梨的父母一时犹豫该不该回去,如果他们回去了两个孩子就得孤零零待在这边。
可是春节都不回家过,又说不过去?
纠结好几天,他们没办法只得将初梨初原留在这边,到除夕夜当天坐上高铁回了老家,上车前忍不住一直在嘱咐俩孩子注意安全。
得到了他们的保证,才勉强放下心回家去。
他们也就在老家待三天,初四那天就会回来。
陈也除夕夜要回外祖父家过,他的父亲白天打了几十个电话,他一个都没有接,顺手拉到了黑名单里。
他父亲发来的短信也都一个字都没看。
气的他父亲直接找上了门。
两父子差不多两个月没见面,陈也觉得他爸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眉心疲惫显而易见,鬓边也已经有了白发,不似以前精神奕奕,骂他的时候也中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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