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安疑惑:“什么一个人?你不是还有你那些队友吗?这轮椅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推。”
“那回去之后呢?”徐疏野看着她,语气变得莫名可怜:“再再,我现在一个人住,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冉安倒没想到他回家之后的事,听到他说他现在一个人住,又看到他这副可怜模样的时候,忍不住就心软了,她叹了口气:“那我先留几天吧,等你脚好一点,能走路了,我再走。”
“好。”徐疏野终于露出一抹笑。
冉安又说:“我先回我那边的酒店把房间退了,把行李拿过来。”
“我陪你一起去!”徐疏野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激烈,又补充了一句:“我帮你拿行李。”
冉安无语地看了眼他的脚,说:“你都这样了,还怎么帮我拿行李?你先休息吧,顺便帮我看看下午的航班,这个点应该买不到和你一趟航班的票了,看看晚上的还有没有。”
徐疏野还是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问:“那你收拾行李,什么时候能回来?”
冉安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动作慢,会耽误他的航班,说:“放心,我东西不多,很快就回来,不会耽误你上飞机的。”
说完,就拿着包就走。
徐疏野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她落在房间里没随身带走的相机,像是得到了什么担保一样,心中石头落地,到嘴边的话变成了:“没事,慢点也没事。”
目送冉安离开,徐疏野马上拿出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还没等电话那边的人说什么,徐疏野语速极快地命令道:“徐崇意,现在立刻把你的所有东西从我家里清走。”
“啊?”徐崇意一头雾水,“我现在在学校上课呢?”
他刚大学毕业,在A市读研,学校刚好离徐疏野的家里近,就搬到徐疏野那住了,这些年,徐疏野和家里的关系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他们也终于像亲兄弟一样相处,但是……
亲兄弟就是用来为爱情插刀的。
徐疏野声音冷酷:“我下午六点到家,你还有八个小时的时间,不要让我看到,我家除了我之外还有人住过的痕迹。”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徐崇意:“???”
**
因为徐疏野脚踝的伤不太方便走路,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冉安和徐疏野一同到他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七点多了。
这是徐疏野方便训练,在训练基地附近买了一套公寓。
冉安推着徐疏野进了屋,也顺便打量了一圈他住的地方。
男人的家里比她想象中要简洁,黑白灰的基调,大气却也冷硬,大而空,整个客厅,都没有什么多余的摆饰。
冉安看了眼时间,感觉也不早了,她问:“你要洗澡吗?”
一问出口,徐疏野就抬眼盯着她看。
冉安自己也发觉不对劲了,这话说的,感觉她是要他早点洗完澡干嘛一样。
她尴尬地解释:“你别误会,我是看天快黑了,我扶着你去洗完澡,我好早点去订酒店。”
“为什么要订酒店?”徐疏野说:“我家又不是没地方给你睡。”
他顿了一下,补充:“如果你昨天说这句话,我还可以理解。”
冉安:“……”
这是在间接地提醒她昨晚发生过的事吗?
冉安抿了抿唇,说:“都是成年人了,已经发生过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闻言,徐疏野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昨天晚上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你就当我喝多了。”
“可是你没喝酒,我也没有。”
“……”
男人认真到偏执地把这个假设推翻,让冉安有些无力,她又换了个说法:“那就当只是一时冲动,419听过吧?各为所需而已,你别想多。”
她的话让徐疏野眉心越皱越深,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隐隐有发怒的迹象,他压着嗓子问:“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冉安没有说话。
她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从昨天到现在,所有的事都在她的掌控之外。
她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因为一旦偏轨,原有的生活平衡就可能会被打破。
平衡被打破,这是她最害怕也最讨厌发生的一件事。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来看我的比赛,为什么要来见我?”
徐疏野抬起头,直勾勾看着她,问:“是因为知道我因伤退役这件事,同情我,所以来看我一眼?”
“不是!”冉安最是知道这时候的同情对他来说有多残忍伤人,生怕自己回答晚了让他更加多想,下意识把心里话脱口而出,说:“我没有可怜你,我只是想见……”
她适时止住话,然而对方已经明了了她未说完的半句。
徐疏野眼里的怒气瞬间瓦解,望着她的目光柔和得一发不可收:“你想见我?”
“再再,你也想我了,对不对?”
冉安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徐疏野,别在说这些了,我说过,我不适合谈恋爱。”
徐疏野闻言再次皱起了眉:“为什么你一定要坚持这样的观念?到底哪本书上说了谁适合谈恋爱谁不适合谈恋爱?”
冉安心里也有些气了:“那我跟你直说了,我从小看着我妈结婚离婚,再结婚再离婚,让我觉得爱情这东西太廉价太容易变了,我信不过你,更信不过我自己,所以我不想、也不适合谈恋爱。”
女人的话直白得像一把锋利双刃剑,横亘在二人之间,谁要越过,谁就会被割伤。
徐疏野怔了许久,似是有些难以置信:“所以你觉得,我对你的感情很廉价?”
冉安避开他的视线,没有说话。
她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她怕越谈论下去,就越难收住。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推着徐疏野往里走,边问:“你卧室是哪间,我先送你去洗澡。”
徐疏野没有动作,显然是在生气。
冉安又说:“先吃饭也行,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外卖。”
徐疏野仍旧不说话,甚至环起了双臂,撇过头去,像极了赌气的小孩。
“你不说那我自己点了啊。”
冉安也不惯着他,拿起手机就要点外卖。
男人却在这时忽然出声:“我要喝酒。”
冉安停下动作,看向他。
徐疏野撇着头,闷闷地说:“谈恋爱不行,喝酒也不行吗?我已经十年没喝酒了。”
看着他这又赌气又委屈的模样,冉安心疼的时候又觉得有些好笑,差点没忍住要去揉他的脑袋,幸亏理智将她及时拉住,但眼里仍免不了染了几分笑意:“行行行,我陪你喝,可以了吧?”
作者有话说: 昨天那章被锁过,改了作话,今天在这章再说一下,上一章是删减版,删减部分在渣浪
第87章
【87】
餐桌上, 两人各有心事, 沉默吃饭。
冉安也从外卖袋里拿出一罐啤酒, 打开, 喝了一口,却发现徐疏野在看着自己。
她问:“你看着我干嘛?”
徐疏野视线落在她手里的那罐啤酒上,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冉安满不在乎地说:“喝酒这东西还用学吗?到了年纪就会喝了。”
她朝徐疏野举起啤酒:“干一杯?”
徐疏野举杯同她碰了一下,看着她十分豪爽地灌下一罐,又近乎熟练地再打开了一罐,仿佛喝酒对她来说已成日常。
他皱起眉问:“你经常喝酒?”
“还行,失眠的时候会喝一喝, ”冉安勾着啤酒罐上的拉环,指腹轻轻摩挲,漫不经心地说:“酒是个比安眠药好用的东西。”
徐疏野眉心皱得更深:“以后不要多喝了,酒喝多了不好。”
这话仿佛戳中了冉安的笑点,笑得她肩膀都在抖,她看着徐疏野,边笑边说:“徐疏野你什么时候这么养生了?以前你不还总是可惜我没成年,没法陪你一起喝酒吗, 现在反倒劝我别喝了, 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啊。”
她这一句话,又勾起了两人的回忆。
那个晚霞漫天的傍晚, 少年与少女相聚在串串店里,在斗嘴打闹中谈笑风生。
男生撑着头,看着因为年龄不够只能喝可乐的女生, 挑眉含笑:“你长快点,长大了和哥哥一起喝啤酒。”
一罐啤酒,一听可乐,碰杯之间,气泡翻涌,情愫暗生。
十年时光流转,物非人也非。
徐疏野没再说话,沉默地喝酒。
酒过三巡。
冉安有些微醉,她这些年酒量愈发的好了。
而多年没喝酒的徐疏野已经趴在了桌上,似乎是半醉的模样。
冉安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对方慢慢吞吞地撑着桌子抬起头望过来,一双黑眸迷迷蒙蒙的,仿佛被蒙了层薄雾。
见他醉了,冉安起身朝他走过去,说:“别睡在这,我扶你去休息。”
说完抓着他的手臂要扶他起来,却被男人圈住了腰,一把抱住。
徐疏野环着她的腰,仰头望着她:“再再。”
“嗯?”
她的回应让男人弯起了眼睛,笑着又唤了一声:“再再。”
“嗯。”
“再再。”
“我在。”
他唤了一声又一声,冉安也应了又一声。
反复几次后,徐疏野抱着她,脸埋在她怀里,心情很好地闷声笑了出来。
冉安只当他是醉酒后胡乱开心,有些无奈,柔着声音哄着他说:“我扶你回房间好不好?”
徐疏野听话站起来,乖乖地被她扶着,一瘸一拐地回了卧室。坐到了床上,却依旧不愿松开她的手,他笑着说:“再再,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说完就要起身去拿,却被冉安抓着肩膀摁回床上:“你别乱动,别把脚又弄伤了,礼物明天送也可以。”
“不行,”徐疏野摇头,说:“我现在就要送给你,万一你明天早上又不见了怎么办?”
冉安心里莫名酸胀起来,看着面前这个醉酒后才把真实情绪表露出来的男人,轻声安抚:“我不会不见的。”
徐疏野还是摇头。
冉安没有办法,妥协道:“那你告诉我礼物放在哪,我帮你拿出来。”
徐疏野指了指衣柜,说:“有个盒子。”
冉安按照他的指示打开衣柜,果然在最顶端看到一个盒子,她踮起脚把盒子拿下来,放到徐疏野面前。
徐疏野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红围巾。
看到那条熟悉的红围巾,冉安愣了。
那条红围巾……是她织的。
刚出国那年,她从奶奶那里听到两位老人和红围巾的故事,心里觉得很是羡慕,十分想送这样一条围巾给徐疏野,只是她那时已经出国,知道徐疏野肯定还在生着她的气,她既然决定出国,就不该再去招惹她。
但理智在强烈的情感面前,始终是会站不住脚的,她终于没能忍住,跟着奶奶学了织围巾,织了这么一条红围巾。
为了让徐疏野不觉得自己是特意为他织的,她给班上每个人都织了一条围巾。
那时候陈真怡还发邮件来笑她,问她在国外是不是当纺织工去了,送围巾就跟搞批发一样。为了感谢她,陈真怡让班上的同学们都把围巾戴上,让汪成才帮他们拍一张照。
照片里,男生们戴着黑围巾,女生们戴着白围巾,对着镜头,笑得十分开心。
只有徐疏野的红围巾,被他放在了旁边的空桌子上。
他甚至都没有看一眼。
冉安一直以为,他早就把围巾丢了……
而现在,那条被他随便丢在桌上的红围巾,被保存得完好地放在这个盒子里。
她愣愣地伸出手,想去拿起,却被男人拍了下手背。
徐疏野拍开她的手,说:“不是这个。”
他拿出盒子里的红围巾,露出盒子底部的一块奖牌,他把奖牌拿出来,说:“是这个。”
冉安认出了那块奖牌,眼睛忽然就酸胀得厉害。
这是他第一次去参加正式比赛的奖牌。
宋潜曾告诉她,她出国后,这块奖牌,在她的桌子上放了一个月。
徐疏野把奖牌小心翼翼地挂到她脖子上,自言自语一般满意地笑了一下:“终于让你戴上了。”
冉安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低下头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砸下。
见到她哭了,徐疏野表情慌乱了一瞬:“你不喜欢吗?”
冉安哭着摇头。
却被徐疏野以为她是在说不喜欢,徐疏野连忙要把奖牌取下来:“不喜欢就不要了,你别哭。”
冉安还是摇头,抓住他要取下奖牌的手,擦掉眼泪,忍着哽咽说:“没有,我很喜欢,是太喜欢了才哭的。”
徐疏野俯身过去,捧着她的脸,指腹将她把脸上泪痕拭去,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你别哭,我不逼你谈恋爱。但是在你离开之前,至少让我多看你几眼,好不好?”
冉安再次落下泪来,咬着唇点了点头。
徐疏野笑了笑,又问:“再再,我亲你一下好不好?”
冉安微微一愣,还没说好或不好,男人就捧着她的脸,闭着眼吻了上来。
翌日。
冉安从荒唐的梦境中睡醒。
睁开眼,却对上了男人幽深又明亮的黑眸。
含着笑意,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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