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姝察觉到他的停顿,心想他一定会中途放弃。
她一动不动,瘫着任由他解她肩带的蝴蝶结。
像极了一条死鱼。
死鱼即将窒息的时候,伍岑松开她:“姝姝?”
颜姝心脏砰砰跳,僵着忘了呼吸。
伍岑哑声问她:“怕?”
除了十七岁那年,之后颜姝再也没冒犯过伍岑。因为她对他们的未来留有期待,想让这份感情保持真挚纯洁。
可是现在她再不抱希望。
伍岑根本就是个冷血无情的芳心杀手!永远也不会妥协不会爱上任何女人的男神仙。哪天打个雷,说不定他就飞升了。
将来她也会变成追男神追失败的案例,被圈子里那群女人冷嘲热讽。特别是那个张元静,她一定是笑得最大声的。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做了他,休夫!
颜姝强压着内心的怯意,故作淡然:“你怕?”
伍岑没回答,拉开了抽屉。
然后,抬手关了灯。
颜姝:结束了吗?
直到他欺上来,她才有所觉悟。
黑暗中,颜姝听见伍岑低哑的嗓:“姝姝。等我一会。”
颜姝无声地点头,也顾不上他看不看得见。
她好紧张!
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伍岑离开卧室,下楼去了大约十分钟。
再回到她身边的时候,他满身酒气。
颜姝刚刚那点羞涩尽数化为愤怒:——还要先喝酒壮胆!?
她就这么让他下不去手?
颜姝被气笑了,她感觉自己好像就是个笑话。
“伍岑你没必要这么做。”她背过身去,气得鼻孔冒烟:“我尊重你的决定。在你没主动开口之前,我不会再提离婚的事。”
大可不必以身相许!
伍岑紧紧抱住她:“姝姝,再给我一点时间。”
颜姝:“晚安。哥哥。”
伍岑:“不高兴了?”
颜姝挣开他的怀抱,抱着熊自己睡了。
半夜。
颜姝从17岁那年那个反反复复的梦中惊醒。
哭着醒来,脑子迷迷糊糊,像是仍置身在梦中。脑海中有凌乱的裙摆,有伍岑隐忍的冷眸。
她抽泣着喊:“哥哥。”
伍岑喝醉之后会很安静,不说话,也不会发脾气,躺倒就睡。
大约是差不多酒已经醒了,他听见了她的声音,低低应:“嗯?”
颜姝说了和那年相同的话:“想跟哥哥做。”
伍岑捉住她的手:“姝姝——”
“我们是夫妻吗?”
“是。”
“那我对夫妻生活很不满。”
“……”
“你睡你的。我自己弄。”
*
武力不能解决问题,武力值可以。
颜姝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在这件事情上占上风,就算前期占据优势,后续也十分的无力。
她突然领悟到了伍岑为什么嫌她小了。
下午三点。
颜姝给张晓尓汇报战况。
“其实最令我好奇的是家里为什么会有小雨衣?我从来没有买过。”她刚才看了下,藏得很深,都落灰了:“我觉得我绿了。”
张晓尓:“——震惊我妈!”
伍岑和颜姝的情况她是最了解的,禁欲系大佬不碰姝姝,结婚两年姝姝都没买过计生用品。
“是从他兜里摸出来的,还是抽屉里?有几个?你数数。”
颜姝受到了启发。
爬起来,拉开抽屉,数了数:“剩四只。”
张晓尓秒变福尔摩斯:“看看包装盒,一共几只?”
“六只。”
“???不是,你等下。昨晚的,昨晚用了几只。”
“两只。”
“那不正好吗?”
“那不正好吗?”
两人异口同声。
张晓尓沉默了几秒钟:“皇上,你还好吗?”
“嗯?我很好啊。”
“扛得住啊?”
颜姝咬牙:“有点扛不住。”她到现在都还没正常起来行走过。
“你老公呢?”
“伍岑他一早就走了。”
颜姝醒来的时候,看到伍岑满脸懊悔的表情,眼角泛着红。
“他大概是后悔了吧。”
昨晚伍岑把她抱得好紧,恨不得跟她融为一体。她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窒息而亡。
颜姝心想,应该是她煽风点火惹了事。伍岑酒醒之后,发现跟她还是负距离,恼了,所以想掐死她。
不过伍岑后来又放过了她,大概是理智告诉他:杀妻犯法。
“姝姝你没事吧?为什么你不仅没有被抛弃的悲伤,反而还有点得意?是我听错了吗?”
“你没听错。”颜姝展露一个女王陛下睥睨天下的笑容。
把暗恋了十年的男神给睡了,还有什么比这事儿更快乐吗?
她必须快乐!不能因为伍岑心不甘情不愿就沮丧!
“姝爷流弊!敢问姝爷,您现在起得来吗?需不需要小的给您送饭?”
颜姝哇地一声哭出来:“要要要。”
自欺欺人结束。颜姝开始后怕。
她就像一只待宰羔羊,安安静静缩倦在沙发上。
凌晨的那次,床单就被她弄得没法躺了。
张晓尓送饭过来的时候,颜姝窝在沙发里,表情安详。
“让我看看,是哪个小仙女跟沙发融为了一体。”张晓尓拎着塑料袋,上上下下打量颜姝一圈:“呀,原来是皇上。您为何瘫着像个废人?”张晓尓最近拍古装剧,说话总是四个字四个字往外蹦。
颜姝:“都是自做自受。”
张晓尓注意到她身边的药,上面用钢笔字注明了用法用量:“这你老公写的?”
颜姝点头。
想起这事儿,又被气得鼻孔冒烟:“我都这样了,他就这么丢下我不管!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不如死。我怎么就没办法不喜欢他呢?”
张晓尓晃了晃手里的药:“不是管了吗?这还写了用法用量呢。伍老师字儿真好看。”
“伍岑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我这点不好。”
“这药你用过了吗?”
“用了。”伍岑走之前帮她用的。
对伍岑,颜姝怨不起来。
中午她打他手机,关机了。
伍岑躲着她。
早知道是现在这种情况,她昨晚不可能推行“一不做二不休”的策略。
失策,大大的失策。
自做自受的舒适度,完全比不上伍岑最后的那一次反击。
伍岑没有隐疾,只是不想碰她而已。
张晓尓帮颜姝换了床单,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里。
扶她到床上躺着:“我下午两点有通告,你自己可以吗?”
颜姝全身酸痛,哼哼唧唧:“还是女人靠谱!”
目送张晓尓离开,颜姝给伍岑打电话。
她现在满腔怒火,可他电话仍然关机。
*
伍岑是第二天晚上回来的。
颜姝听见脚步声,坐起来,啪一声摁亮灯。
暖光灯下,伍岑衣着整齐,衬衫扣子系到最后一颗,剪裁合身的西装外套遮住了那副好身材。
那天的伍岑和现在的伍岑,判若两人。
那晚他是疯狂的,几度失控。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又是那个冷感禁欲的矜贵哥哥。
伍岑坐到她旁边:“还疼吗?”他弯腰,想去抱她。
颜姝甩开他的手,气鼓鼓地别开脸:“渣男!”
作者有话要说: 围观群众:一不做二不休不是这么用的姝姝。
颜姝:我知道,是自作自受。
第23章 喜欢你
颜姝盘腿而坐,用后脑勺对着失踪了一天一夜的男人。
一眼看去, 小小的背影, 像是在面壁,又有点像是在生闷气。
伍岑则盯着她露在外面的肩颈皮肤, 眸色复杂,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刚才走进来的时候,颜姝脑子里就冒出“衣冠禽兽”四个字。
履行夫妻义务之前他更衣沐浴、焚香喝酒就算了!事后还玩儿失踪!
静谧的瞬间,伍岑兜里的手机嗡嗡响了两声。
卧室的隔音效果很好, 外界的一切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庄围的声音也从电话缝隙中钻进颜姝耳里。
“你去拜祭爷爷了?那个, 儿子, 你没事儿吧?”
颜姝听见这话, 精神一震。
伍岑他什么意思?焚香喝酒就算了,还要祭奠列祖列宗?
他是有多对不起祖上?
她就那么不堪吗!
颜姝气得脸颊鼓起, 连白皙的耳根都恼怒地红着。
愤怒过后,她又想到,伍岑好像从没去过爷爷坟前。爷爷的忌日他也从不肯去,总说忙, 家里人都知道这是借口,只是没人愿意戳穿他。
那次打骂罚跪, 给伍岑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伍岑挂了电话。
在她身后问:“弄伤了。擦药没有?”他今天说话的声线很沉。
颜姝不吭声。
你没有手吗?不会自己检查吗?
伍岑:“晚上想吃什么?”
颜姝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气都气饱了,不吃。
伍岑扯她的马尾:“虾仁粥?”
颜姝咽了咽口水,吃了一天外卖, 满嘴的味精味儿。
咕噜咕噜叫的肚子替她回答了。
伍岑:“我去做。”
脚步声远去,颜姝悄悄转身,伸长脖子朝外面望了望。
她只是嘴上骂渣男,实际上她自己才是心虚的那个。毕竟是她撩的火。这么撒泼主要是想恶人先告状,在伍岑训斥她之前,先发制人。
没想到伍岑非但没反驳她,反而有那么点认罪伏法的意思。
颜姝突然发不起大小姐脾气了。
*
颜姝昨天的表情还很安详,今天已经恢复元气。她生气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盛气凌人,十分的嚣张。
伍岑眼里看到的,无非就是个闹脾气使小性子的小姑娘。
所以颜姝的嚣张基本没什么用。
伍岑抱她下楼吃饭,他不允许卧室里有任何食物的味道。
颜姝从来不会和自己的胃置气,挂在他身上,等他抱她下楼,继续用后脑勺对着他。
等伍岑给她挑虾仁儿的时候,就用鼻孔对着他。
颜姝从小就爱吃虾,伍岑是剥虾小能手。
今晚的虾仁很新鲜,剔除了虾线,晶莹剔透。
颜姝小时候不喜欢吃蔬菜,伍岑会把菜切得很碎,完全挑不出来的那种碎。
小姑娘长大后爱美了,反而喜欢吃青菜,但伍岑已经习惯这种切法。
颜姝很怀疑她的三围是伍岑弄成这样的,刚开始发育的时候家里就没少木瓜牛奶,鲫鱼汤等一系列汤。
一开始她以为伍岑喜欢三围傲人的女孩。可是他从来不看她,这个可能性也就被排除掉了。
她怀疑伍岑说挺得大好看,都是为了骗她喝那些难喝的汤。
现在又觉得他可能是真的喜欢。
颜姝提了下睡裙领口。想到那些星星点点的痕迹,怀疑是不是睡错了人。
她偷偷一瞥,不经意对上伍岑的目光。
伍岑的目光很静,澄澈淡然,像波澜不惊的大海。
颜姝见过伍岑眼睛里的惊涛骇浪,也见过他眼底的懊悔、隐忍。还有幸在他醉酒后见过难得的柔情。但这些都比不上他失控时,眼角猩红令她着迷。
颜姝别开眼,低头喝粥。心脏狂跳。
伍岑继续挑虾仁儿。
颜姝脾气很坏的时候,特别喜欢鸡蛋里挑骨头找茬。也喜欢看他从鸡蛋面里挑葱花、从粥里挑配菜。坏到顶点,就会霸占他的房间,等他差不多要睡着的时候,再继续抢占。
这时候伍岑往往会气得把她摁住,裹进棉被里,彻底束缚她的手脚,警告她立刻睡觉。
颜姝也就得逞了。
过了几秒,颜姝再偷瞥。发现伍岑的目光仍在她身上。
她觉得伍岑今天看她的目光怪撩人的。
凭良心讲,她这波一点都不亏。伍岑那方面应该算厉害。虽然没有对比,但硬件和软件都很强。
初战不顺,后面勉强尝到点甜头,颜姝也领略到了那么点奥秘。
颜姝喝粥,伍岑看她喝粥。
见她吃完了,伍岑弯腰,颜姝避开。
现在不是吵架拌嘴辩论的时候。他不告而别消失一整天究竟是去哪个小婊砸跟前忏悔去了暂且不论。等她恢复体力,智商和语言组织能力全部归位后,再逐条算账。
伍岑察觉到她眼睛里的躲闪和抗拒,问:“后悔了?”
“不后悔。还可以再来一次。”
这话是颜姝说得出来的。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都会羞于表达爱意,而她在恋上伍岑的那一天,就睡到他房间去了。
“喜欢就上,不行就下药。”舅舅教的。
第二天她给伍岑下完药,舅舅又补了句:“下药违法。”
但伍岑已经把那杯水喝了。
那一天,颜姝了解到了一个全新的知识点:蓝色小药丸根本就不能使人失去理智,小说里写的吃完就嗝儿屁见谁都想睡全是假的。顶多就是考验人的意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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