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央,你别怕,他没事,会好的。”居四方蹲下来,握住许央央的肩膀,他红着眼眶说,“他只是需要时间。”
“他究竟怎么了?”许央央的眼泪疯狂的往下掉,她看见司南那张面如白纸的脸,止不住难过。
“他抱着你出仓库以后,发现你被困在残留的场景里。是有人故意布置的,藏在H系列里,没有实物,所以无法强力破除,只能硬闯,可是硬闯进去,风险有些大。”居四方低下头。
许央央有些明白,问:“里面附着的身体受伤,他也会受伤?”
居四方点头。
许央央忍着泪,问:“什么比例?”
居四方背过脸,像是在抹眼睛,说:“百分百。”
许央央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渗血?”
“刚进去的时候就开始了。”
许央央一下子崩溃,眼泪疯狂涌出来。
她想起那具骷髅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因为支撑不住散架,但很快又站起来的样子。
她想起他把手搁上她的身体,温柔的说别怕的样子。
她想起他努力的背着她,说你害怕就闭上眼睛,别看我。
她想起他背着她爬上坑壁,腿骨掉到坑底,他抬头看完距离,毫不犹豫的样子。
她想起他抬手插进胸口,取出陀螺的样子。
她想起他力气耗尽,摔的粉碎的样子。
她的男朋友,为什么总是这么傻,他不怕疼么?
男人紧闭双眼,英俊的脸孔上血色全无,他躺在地上,像一个坏掉的布娃娃。
许央央想碰碰他的脸,手指悬在空中,却无论如何放不下去,她轻轻握住司南的手,小心翼翼不牵动他的伤口。
她忽然想起上大学那会儿,她缠着他问,人家给女朋友写情诗,说愿为了她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你怎么不给我写?
你不要没事跟人家比,这种就是骗女孩子的把戏。
你怎么这样,你不爱我。
我爱你。
那人家都会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你会么?
我会啊。
敷衍,你骗我。
我没骗你。
第92章
许央央跪坐在司南面前, 沉默着一句话不说,她已经翻遍自己的点数,并没有像以前“老中医的望闻问切”那样的东西, 她无能为力。
还是太没用了吧?
居四方擦擦眼睛, 摊开掌心, 一枚红豆缓缓浮现, 他用力握紧,再次伸开手指的时候, 红豆便变成了细小的粉末,一圈一圈形成暗红色的小型龙卷风,一丝一缕的钻进司南的胸口。
居四方额头上沁出细小的汗,他也不擦,歉疚的说:“需要些时间。”
许央央一声不出, 定定的看着面如白纸的司南。
门外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像是起了什么骚乱, 随后便听见了房间门被一间间打开的声音。
“可能耽搁的时间有些久,被发现了。”居四方从门缝里看了一眼,说,“我去把他们引开, 阿弦方才被人发现, 这会儿不知道战况,如果他逃脱了,我会让他来接应你们,这个你拿好。”居四方说完, 丢给许央央一枚红豆, 便打算拉开门出去,许央央叫了他的名字, 他诧异的转过头看她。
“阿方,不要自责。”许央央说,“不是你的错。”
居四方一愣,迅速低下头,半天没说话。
“阿方。”许央央抬头看他,目光温和,说,“保护好自己啊。”
居四方背对着许央央,一直没转身,他努力点点头,然后拉开门,跑了出去。
这人,还跟从前一模一样,动不动就自责到哭呢。
居四方走了后,许央央便独自守着司南,兜里还有一些防身的点数,再加上居四方的红豆和狗子的海军哨,自保应当没什么问题。
这时候情绪稍微和缓,许央央才可以抽空看看周围的环境,看这布局,应当离方才的仓库不远,因为她刚被司南抱起就陷入昏迷,司南应该不会走远。
这样说来,究竟是谁在H系列里设置了陷阱?从H1到H5,一点一点的渗透进她的意识,最终将她困在场景里,会是那个杀人狂魔么?这样的陷阱应当就是为了针对拆解师,一般人即便食用全部H系列,也绝对不会了解这么多。
而一个拆解师,尤其像她这样的拆解师,了解了开始,就想了解整个事件真相,那么必定会被困在场景里,再也出不来,身体大概会像植物人一样失去意识,在外界躺到死,只有到身体机能衰竭的那一天,意识才会消散。
如果司南不来救她,她岂不是要在坑底跟一群尸体躺一辈子?许央央这才感到后怕,原来在这个世间,远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陷阱究竟是谁布置的,那个杀人犯又是谁?他究竟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谜题还是很多,搅的脑壳疼,许央央想不明白,她觉得少了关键的东西,肯定有什么被人藏起来了。
头忽然有些痛,许央央揉了揉脑袋,一些残破的断断续续的画面像坏掉的电视一样在脑海中闪烁,一时雪花一时清晰,画面中间好像是一个男人,由于电流的干扰,面容变得扭曲。
在时断时续的画面中,许央央隐隐约约看见他戴着个面具。
是他!
脑袋里像是被人钉进了钉子,痛的想剖开,可她又实在想知道那人究竟是谁,便咬着牙努力去回想,在不断的雪花中,那人消失又出现的手臂缓缓上抬,终于握住了面具。
他站在黑色的丛林里,身后是一座残破不堪的石房子,左侧的房檐下,挂着一只殷红殷红的纸灯笼,随风飘扬。
黑色长风刮起他的衣角,他单手握住面具,终于缓缓摘了下来,那张脸在红光的映照下,熟悉的让人胆战心惊。
许央央瞳孔一缩,一把捂住口舌。
“笃笃笃”,门外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
许央央刚从震惊中缓过来,她握紧居四方给的红豆,挡在司南前面,丝毫声音不敢发出。
“里面应该没人。”有人说。
“你是不是傻,你躲在里面,有人敲门你会应?”另一人斥道,随后一把推开了门。
有人走进来,脚步声在房间里清晰异常,他查看了一圈,发现真没什么人,正要离开,视线忽然落在地板上可疑的红色上。他走过去,粘了一点在指尖,是血吧?
“呵,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那人沿着血迹小心的靠近,又摸出一件东西握在掌心。
许央央和司南缩在一堆纸箱的后面,她察觉到那人慢慢的逼近,握紧了手中的红豆。
“找到了。”箱子忽然被一把举起来,那人露出了得意的脸,“是你?”
“是你?”许央央也没想到,来人居然是那个被司南打晕的管家,想必是在搜查的过程中被同伴叫醒。
那位管家现在可不糊涂,他立刻扭头对身后的人说:“找到了,快去叫支援。”
许央央哪能让他叫支援,可她现在由于频繁进入场景的后遗症根本无法动弹,而司南还在昏迷中,只能先试试居四方的招好不好使了。
管家却一眼发现她的小动作,冲上来抓住她的手,许央央抬脚踹,可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正想要兑换点数,管家却忽然捏碎了掌心的东西。
熟悉的气味和血雾一瞬间将他们笼罩在内。
“等死吧。”管家缩在看不清的角落,他阴沉的笑道,“看你们怎么出去。”
许央央这下有些慌了,这样的话她的点数也不大能起到作用,司南昏迷不醒,而她即便能看见因果,可没人保护也没用,那位管家还藏在暗处,可以说是局势很糟。
她握紧红豆和海军哨,期望这两样东西能暂时帮她防护一阵,好让她找到破解之法。
红雾愈来愈浓,许央央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了,她警惕的护着司南,一把捏碎了红豆。
红豆立刻化成了细小的粉末,并飞快的围绕着他们形成了小型的防护罩。
雾气中传来管家不屑的冷哼。
他一定知道“解”,许央央想,得想个办法捉到他,如果他的生命受到威胁,他一定会说出那个“解”,可怎么才能捉到他?
“刺啦”,防护罩上闪过银光,发出了让人难受的声音,像是利刃挂在玻璃上的声音,刺的心脏都不舒服。
被这玩意儿割到,不死也脱层皮。
持续不断的刮刺愈来愈疯狂,像一个歇斯底里的人不住的挥刀砍刺,许央央不敢出去,也找不到管家的身影。
“喂,你不是要看我脱衣服么?你过来,我脱给你看啊。”许央央故意喊道。
“你穿了毛裤有什么好看的。”管家气呼呼的道。
“这次什么也不穿。”许央央又冲着那头喊。
“真的么?”那声音又回。
找到了,在哪里!许央央闭上眼,防护罩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个小口,许央央立刻摸出一只小石子,往管家发生的地方砸去。
砰一声,听见了一声惨叫。
头顶上刀砍的声音一顿,许央央听见了大刀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像是转换了方向。
很快,管家的惨叫声便响了起来,他似乎在不断奔跑,口里直道:“小贱人,敢阴我。”
许央央还来不及松口气,脚步声已经直奔她这里来了。
不到片刻,管家那留着血的额头就出现在了防护罩上方,而身后那柄长刀拖地的声音也愈来愈近。
“等死吧。”管家诡异的一笑。
在身后长刀挥舞的一瞬,往防护罩上丢出了一个东西,那东西小小圆圆的,拖着短短的引线。
他是要把防护罩炸开。
引线爆炸的一瞬,管家快速向一边躲开,而那柄长刀不偏不倚的来到了头顶。
完了,许央央惊恐的看着发生的一切,扑到司南身上,将他牢牢护住。
“砰”一声,声浪将周围的纸箱全部震开,许央央的衣物被吹的猎猎作响,她被风刮的睁不开眼睛,但预想的疼痛却久久没有传到身上。
她勉强抬头,看见身前挡着一个人,剧烈的风鼓起了他的衣角。
随后,一点指尖火飞快窜起,迅速的把所有血雾包裹其中。
许央央听见了扭曲而惨烈的尖叫声。
“没事吧?”那人掌心里抓着两个软绵绵的人,随手往旁边一扔。
许央央抬头一看,正是西子歌,被他打晕的人,则是管家和他的同伴。
“没事吧?”西子歌缓缓走过来,见许央央没反应,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没事,多亏了你。”许央央回过神,问,“你怎么来了?”
“阿方和阿弦脱不开身,刚才联系我,叫我来接应你们。”西子歌靠近司南,皱起眉头,“司南怎么搞成这样。”
“都是为了我。”许央央低声回。
“没事没事,阿方把红豆留在这,司南会好的。”西子歌安慰道。
“狗子呢?”
“里面太危险,没让他进来,让他在外面等着,支援应当快到了,让狗子在外接应支援人员。”西子歌解释道。
“嗯。”许央央情绪有些低落。
西子歌认真查看了一下司南,说:“还需要一点时间,你别太担忧。”
许央央点点头。
西子歌盘膝坐下,看样子是打算在这里守着他们。
许央央攥紧手指,低着头,刘海盖住她的眼睛,看不出表情,肩膀却在微微发抖。
黑暗又重新将室内淹没,徒留下一片寂静。
西子歌的脸隐在黑暗里,瞧不真切。
许央央的瞳孔微微震动,她吞了一口口水,颤抖的问:“西子歌。”
黑暗中传来轻轻的一声“嗯?”
许央央的指甲掐进肉里,她看着西子歌刚才由于冲击撕裂的上衣,露出了左侧光洁的皮肤,终于问出后半句,“你点过痣么?”
第93章
西子歌的脸隐在黑暗中, 半响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轻轻笑出声:“你怎么会这么问?”
许央央颤抖的握紧手中的海军哨, 默不作声。
脑海中的画面断线又重组, 灰白线条消失又出现, 男人握住面具, 缓缓摘下,那张脸, 模糊又清晰。
英俊苍白,眼睛血红而细长,敛着阴沉而晦涩的光,薄唇轻轻抿着,嘴角有新鲜的血渍。
正是西子歌。
“你一定是误会了。”黑暗中的西子歌轻松的笑起来, “我天生就长的这么英俊,可从没整过容。”
听见他的语气, 许央央一愣,这可当真不像被拆穿的模样,难道他不是那个人?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长的这么像的人?
“你左侧锁骨下方没有痣么?”
“你怎么了,央央?”西子歌从暗处走来, 坐在许央央身边, 面孔白皙红润,是他惯常懒洋洋的模样,“怎么会这么问?”
他当着许央央的面拉开胸口的衣物,笑着给她看, 那里光滑滑的, 什么也没有。
许央央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是真的很像, 果然只是长的像么?她想了想问:“或者,你有没有同胞兄弟?”
西子歌凑近她,好奇的打量她片刻,问:“你怎么知道的?司南告诉你的?”
许央央惊讶的问:“还真有啊?”
西子歌点点头,说:“真有啊,同胞兄弟。”他扭头看向司南,说,“跟他是好朋友来的。”
许央央拧起眉毛,脑海里想起那个不可能的人。
“叫苏未,或许你听过?”西子歌靠在墙上,缓缓道。
许央央冲击过大,愣在当场,苏未?是她知道的那个苏未么?
“他是我哥哥,小时候丢了。”西子歌苦笑道,“我甚至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后来认识司南,司南看见我就叫苏未,还问我跑去了哪里。我看了照片,很惊讶,因为实在长的太像了,回去问家人,才知道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可那时候,苏未已经失踪了,我找了很多地方,也没有找到他,可能跟他没有缘分吧。”
西子歌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眼圈竟有些发红。
“对不起。”许央央歉疚的看着他,她并不知道原来西子歌和苏未竟有这种渊源。
“没事,都过去很久了。”西子歌懒懒的靠在墙上,目光落在未知的黑暗中,他低声道,“其实我好想他,也好想见见他,他究竟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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