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茵次日很早就醒了过来, 顾子卿已经起来。杜茵从床幔后瞧着他正穿戴朝服, 忆起他婚假结束了, 今个要去上朝。忙也起身。
“表哥, 我帮你更衣。”
顾子卿回头,露出浅浅一笑:“不用,再去睡会。还早。”
杜茵摇摇头:“下次你叫我,这是为妻者应当做的。”
顾子卿握住她的头,额头与她相抵,浅浅应了一声。“我先走了,会早些回来。”
杜茵一直在门口目送他离去, 片刻才惊觉过来自己还未洗漱。曾几何时,自己也有了这一天,像一个娇滴滴小娘子,等待夫君归来。
顾夫人派人传了话,让杜茵过去用早膳。她不敢耽搁,梳洗过后,就起身去往顾夫人院里了。
这还是嫁过来,第一次同自己婆婆一起用膳, 杜茵有些紧张。
顾老侯爷不在, 顾夫人正在命人摆膳,瞧见杜茵, 也露出了笑脸。上去亲昵的拉着她的手:“我想着子卿早上去上早朝了,你定还未用膳,便想着叫你过来。”
杜茵见自己婆婆如此和善, 心下也不那么紧张,乖巧的行了礼入了座。
“不知晓你爱吃什么,就按照平日里的都上了些,你看看合不合胃口。”顾夫人体贴的给杜茵盛了碗粥,摆到她面前。
杜茵有些受宠若惊:“母亲我自己来就好。”
她身为媳妇,怎可让婆婆来伺候自己。
顾夫人笑了:“不必拘谨,我啊,就子卿一个儿子,也没有个女儿。他呢,也是个死心眼的,只认准了你。从前一提到要让他娶妻的事,就避之唯恐不及。”
杜茵慢慢用着粥,慢慢听她讲话。
“结果,那天突然就进来说要迎娶杜家之女,把我和他父亲都吓了一跳。因为那时候我们还以为他在江南。”
杜茵心里甜蜜蜜的,应该是那次她生病,顾子卿从江南赶了回来。她没想到顾子卿当时动作这么快,应是把顾夫人吓了一跳的。
“不过,后来我瞧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好的。”顾夫人此时拉起了杜茵的手。“我知晓你身世,既然咱俩有这个缘分做了婆媳,你往后就把我当做亲生母亲。有任何委屈也可找我来说。”
杜茵许是没想到顾夫人会同她这样讲,一时眼睛忍不住红了,所有的担心和紧张全都不翼而飞了。
“母亲...”
“诶,好孩子。往后,你就同子卿好好一块过日子,当然了什么时候给我添一个大胖小子,就更好了。”
杜茵甜甜的笑了笑,嫁到顾家的生活,果然同祖母跟她讲的一样,没有委屈也没有要操心的事情。这里的所有人都待她极为和善。
用过膳后,杜茵回了自己的房里。顾子卿不在,她有些无聊,在院中逗了逗雪球。顾子卿将她的生活方方面面都安排的妥帖,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该干嘛了。
丁香见她发呆,笑问道:“夫人可是在想侯爷?”
杜茵嫁了过来,府里上下人都改了口,必得尊称一声夫人了。开始杜茵还不太习惯,但想想自己已经是人妻,不能随着自己性子,不然对顾家名声也不好,就随着去了。
听丁香这样问,杜茵自己也慢慢意识到,不过才出嫁几天,她好像又比以前跟依赖他了。白日里竟也盼着时间能过的快些。
丁香见她一副娇羞默认的态度,心下也很安慰:“老夫人知道了定是高兴的。”
是啊,祖母一直都希望她能嫁的良人,如今一切都很好,唯一遗憾的一点就是不能时常见着祖母。
杜茵正准备说过些日子还想回趟杜府,就见外间小厮急急的进来传话。
“夫人,杜少将军在外等候,说是杜老夫人病倒了,来接你回去!”
杜茵瞬间就站起身来:“祖母病了?!我昨日才回门,那时还好好的呀!”
“小的不知具体的情况,杜少将军在主堂,夫人不若即刻去看看?”
杜茵忙起身向外走去,一颗心七上八下。祖母明明昨日看起来还很精神,怎的说病就病了?
丁香秋蝉也跟了上去。留下连翘,在院里等着,顾子卿若是回来,先告诉他这个事情。
杜晏的确在主堂等她,顾夫人也在,想是杜晏替她向顾夫人已说明了情况,杜茵急匆匆上前:“哥哥,祖母她...”
还未开口,就听得顾夫人体贴说道:“先别着急,跟你哥哥一起回去瞧瞧吧。”
杜茵咬了咬唇,向顾夫人道了谢,新婚刚刚回门,第二天又回娘家实在不妥,但眼下事关老太太,杜茵也顾不得许多了。
杜晏也同顾夫人行了礼,就带着杜茵上了马车。
“祖母她怎么了?”杜茵一上车就急忙问到。
杜晏脸色并不好看:“太医说是中毒所致。”
中毒?!!怎么可能?谁有这个胆子敢向老太太下毒?
“具体的太医还在诊治,只是瞧着不太好,父亲说让我来接你。”
杜茵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她才刚出嫁,祖母那边就出了事。听哥哥的语气,怕是很不好的样子。
杜晏心里也是乱遭一团,因为还有一件事,他还未向杜茵说,那就是昨个他去给朱氏请安,竟然发现朱氏屋里一股子血腥气,在他质问之下,朱氏只好承认自己在服用车河子。
杜晏当时就震惊无比,朱氏向他解释说自己只是想保持青春,同杜远彻关系缓和,并没有其他的打算。
杜晏还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事,早间就听下人来报说老太太昏过去了,症状瞧着十分像中毒。
若说这杜府谁最恨老太太,那怕最显而易见的就只有一人,且朱氏刚刚回府,并未请过郎中,不知从哪里得到车河子。
这些疑问在杜晏脑中一直萦绕不去。胡思乱想之际,马车已停在了杜府门口。
杜茵和杜晏急匆匆下了车,就往老太太院里赶去。现下,杜远彻还有朱氏都在,宫中请来的太医也在。
杜茵想上前去瞧一眼老太太,被杜远彻拦住了,见他摇了摇头,意思是现下不要打扰太医。
她之后站在一旁心急如焚的等待。
那王太医诊了半晌的脉搏,才站起身来。
杜远彻忙应了上去:“太医,如何?”
王太医此次神色不像上次,也显得凝重许多:“老夫人这次的脉相不同上次生病,这次隐隐又中毒之症,但又不像,具体的我还得在观察观察。”
见他说的模棱两可,太医院之首竟也诊断不出来,杜茵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望太医想个法子救救家母。”杜远彻也恭恭敬敬的同他再次行礼。
王太医摸了摸胡子,摇了摇头:“我得去找几位同僚来,一同商量诊治。”
杜远彻点点头,忙叫人备了马车,送王太医前去。
杜茵上前瞧了瞧老太太,果然面色不佳,嘴唇泛紫。确是像中毒之症。
杜晏站在一旁,自然也是将王太医那番话都听了进去,不过他此时,只脸色铁青的盯着朱氏。并未做其他反应。
朱氏一直站在一旁,也不敢言语,现下撞上了杜晏的眼神,心下一惊。自己的儿子,竟然用这般怀疑的眼神望着自己。
朱氏觉得心被刺痛了一下。
杜茵望着老太太一直在流泪,杜远彻备了马,也预备进宫一趟,亲自将王太医和他的同僚接过来。
刚出府门,就听得外间小厮传报:“姑爷来了!”
作者有话说: 今日双更,晚上还有一更
约七八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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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杜茵闻声抬头, 就瞧见顾子卿正从外面大步走进来。杜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此时不是正应该在宫里吗?
顾子卿进来后, 快步走到杜茵跟前, 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怕,我已通知林谢,应该一会就到了。”
杜茵茫然的点点头,杜晏此时也上前,拍了拍顾子卿的肩膀:“多谢。”
顾子卿回头也拍了拍杜晏:“一家人,不言谢。”
杜茵虽不知顾子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但必是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 就赶了过来,还安排去请了林谢过来。心里对他的依赖又多了几分。
顾子卿瞧着她,捏了捏她的手。
林谢很快就到了,进来后,先是瞧了瞧老太太的面色,又把了把脉。片刻后就开口道:“老太太的确是中毒,只不过不是毒药,而是什么东西同老太太的平日饮食相克。有一些过敏, 昏厥的症状。”
“是什么?”杜茵着急问。
“暂时看不出来, 我需要细细查验。”
林谢正在为老太太把脉的时候,太医们也都到了, 细细商量过后,得出了和林谢一样的结论。
但是,老太太已经在将军府生活了这么多年, 到底是什么东西会与她的平日习惯冲撞。
堂中的人全都沉默了,林谢提出,不若将老太太屋中的东西仔细检查一番。太医们也纷纷赞成。
只有杜晏此时紧紧盯着朱氏,上前几步,在她身旁说道:“母亲,同我出来一趟。”
朱氏本就被他盯的心虚,此时更是焦虑的不行,双手绞着帕子。只得跟出去了,杜远彻正回头瞧见了这一幕。
朱氏跟着杜晏到了自己的院子,进了里屋,杜晏转身过来一脸严肃。
“母亲,我想知道,最近你是否给祖母一些东西?”
朱氏慌张抬头:“你怀疑是我?”
杜晏紧闭嘴唇不言语,只蹙着眉头盯着她。
“我怎么可能会害她?我是傻了还是痴了?这府上的人都知道我最不得老夫人喜欢,若是老夫人出了事,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我怎么可能去下毒?”
杜晏依旧不说话,见她说的笃定,目光里的怀疑淡了几分,但还是戒备着开口:“我不记得母亲有请过大夫,那上回的车河子究竟从何而来?”
朱氏见他问道这个话题,目光开始躲闪:“不过是王妈妈之前认识的老乡,寻来的补品。”
“补品?那车河子难得,许多来源皆是不可见人的,王妈妈不过一个村妇,哪个老乡?”
朱氏一时心慌的不行,竟然瞬间有些崩溃:“我含辛茹苦十月怀胎,将你生下来,就是为了你今日来质问我吗?”
杜晏没想到她突然这么激动,一时愣住。
朱氏越来越激动:“我知道,我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你对我感情不深,但是你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这些年,老太太处处打压我,我在寺庙里过的日子你又知道吗?我刚刚回来,同你父亲这些年生疏了。这才想着去求一些偏方,只为了能保住青春,留住你父亲的心,好过一点而已。”
朱氏说到情动之处,已是潸然泪下。
杜晏依旧紧紧蹙着眉头:“这不是一回事,我只想知道祖母究竟为何病倒,而你屋里那些东西的来源究竟是什么?如果你问心无愧,不若拿出来,交给太医们过过目。”
朱氏听到这里,一时瞪大了眼睛,激动的吼出来:“不可以!绝不能让你父亲知道!我...”
“不能让我知道什么?”杜远彻突然从外面进来。
朱氏回头,瞧见他的身影,一时被吓得禁了声。杜远彻一脸严肃的进来,身后杜茵和顾子卿也跟着进来了,不仅如此,还有林谢和太医。
杜晏上前:“父亲。”
“晏儿,将你见到的都说出来。”
杜晏回头瞧了一眼朱氏,见她脸色发白,虽心中不忍还是将前几天撞见她服用车河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太医闻言都面面相觑,车河子,可是非常难得的,且可以说是禁药。
林谢此时却被朱氏屋中的味道吸引,一直蹙着眉头,四处寻视。
“朱氏,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杜远彻紧紧的盯着她。
“我..我..”朱氏此时已说不出话,见杜远彻步步逼近她,一时气血涌上,竟然昏了过去。
.......
杜远彻见她昏了过去,以为她在耍什么把戏,林谢瞧着不对劲,提出还是将二夫人扶上床,把把脉先。
朱氏被抬上了床,林谢过去把了把脉。
面色由疑惑变得耐人寻味。
“如何?”
林谢拍了拍袖子,起身给杜远彻行了个礼:“恭喜大将军了,二夫人这是喜脉。”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雷,炸在了这个屋子上方。
杜远彻愣在当场,杜茵杜晏一时也愣住了。顾子卿担忧的瞧了眼杜茵,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扶住了她。
那几个太医面色也是惊异,其中一个,还快步上前重新把了把朱氏的脉搏,得出的结论也一致。
杜远彻的脸色已经从开始的震惊,到了现在的难堪。
他一把年纪,从未想过再要一个孩子,一双儿女现在都已成人,更何况朱氏年纪也不小了。被当着子女和这么多人面诊出朱氏有了身孕,他竟然没有多少高兴的情绪。
杜晏的眉头一皱再皱,终是忍不住先出了屋子。
朱氏再次醒来的时候,屋里只剩下杜远彻一人了。朱氏扶了扶额,就见杜远彻侧着脸对她说道:“大夫说你有了身孕。”
朱氏心中一惊,随即大喜。日日夜夜企盼的事竟然就这样实现了。
还未来的及开口,就听见杜远彻又冷淡的开口:“我会命人照顾好你的饮食起居,补品也会从宫中寻最好的送来。从前那些,都不必用了!还有,最近一段时间,也不要去老太太院子了,安心养胎即可。”
说罢,没有多留,就出门扬长而去了。
朱氏一颗本欢喜的心,瞬间就凉了下来。杜远彻这是在警告她,哪怕自己怀了孕,还是不得他的心,朱氏紧紧握住拳头,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杜茵直到上了回府的马车,还是无法反应过来,一双眼直愣愣的,没了神采。
顾子卿紧紧的盯着她,目光里全是担忧,亲自送她进了屋,又命秋蝉照顾好她,自己单独的进了书房见了林谢。
“说说你的发现。”
林谢笑笑,知道瞒不过他:“这个将军二夫人可真是不简单啊,除了车河子,屋内的香料也都是不多见的,想必那老太太中毒的原因和她多半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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