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娘娘说道:“本宫立马派太医和掌事嬷嬷去蔡家。这种事情早晚要沸沸扬扬,不如现在就传个够,你和我一起去见官家!”
老皇帝今日没有去他的知己那里,而是和李重在那里聊天,听见太监禀报,让两人进去,柴徵带着居娘娘进去,老皇帝看见柴徵脸色不好,问道:“徵儿,近日太累了?跟你说过多少次要保重身体。”
李重说道:“殿下每日政务繁重,还要日日拿出两篇文章出来,这般也太过于勤奋了。”
“李讲学,今日孤要与父皇商量些事情,改日再和您讨教学问,可好?”柴徵对着李重说道,李重会意道:“既然殿下有事找官家,那草民告退。”
老皇帝看向柴徵和居淑妃说道:“怎么你们两个一起来了?”
居淑妃说道:“请陛下屏退左右!”
老皇帝让人退下,柴徵这才张口欲言,居淑妃说道:“太子殿下,不好说,本宫来讲!蔡家十二姑娘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
“什么?徵儿,你怎么能做下这等事情?若是你想要女人,大可以宫里的宫女,先放一两个在身边伺候。”皇帝第一个反应是柴徵动的手,毕竟这个年纪,之前还是意思上一眼看中。
“官家,您听我把话说完,问题就是这个孩子,不是殿下的!”
“不是徵儿的?”皇帝勃然大怒道:“这是什么个意思?蔡家居然想要混淆皇家的血脉?”
柴徵这才把话说清楚道:“今日,开封府来了个年轻人,说一定要见儿臣。没想到是冒死过来说这些的,他怕万一蔡姑娘嫁入皇家被查出有这种事情,他死不要紧,恐怕蔡家乃至他一家都会被连累,所以来求儿臣。愿意一死恕罪。”
“那也好,就让他和那十二姑娘以死恕罪。”老皇帝说道。
柴徵撩袍跪下道:“父皇,他们认识在先,有情愫虽然不该,但是也在情在理。突然之间皇家的婚姻落到了那姑娘头上,那个姑娘还小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才弄到今天的局面。如今杀了倒是简单,但是三条人命,儿臣于心不忍。”
“官家,妾也说了殿下,完全不用这么仁心为他们考虑。也是想着杀了算了,但是他执拗,怜惜三个人的性命。所以妾想要来问问陛下的想法。”
皇帝哪有其他的想法,只是现在听柴徵这么说就问他:“那太子有什么想法?”
“儿臣想,这件事情还是不要闹大了,就说儿臣后来觉得蔡姑娘不那么心仪,退婚算了。”柴徵说道。
“皇家婚姻,已经纳吉,你说退就退,皇室的颜面何存。来人给朕把蔡青传召进来!”
居淑妃在那里说道:“官家,妾身也觉得太子过于把事情想得简单了,只是孩子是心存善意,也不能说什么。所以妾身已经让御医和宫里的掌事嬷嬷去了蔡家,验看蔡姑娘的身子,万一那个男子污蔑她也未可知。”
“拿着性命污蔑她?徵儿说的对,是怕连累了全家,才站出来说了这种话。绝对不会污蔑。”
居淑妃在宫里自有自己用得顺手的御医与大宫女,几个人一路上了蔡家,面见了蔡夫人,说是要给十二姑娘把把脉,蔡夫人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但是是宫中贵人的懿旨,也不敢违抗。御医与大宫女往蔡家后院走,蔡夫人让人去报给蔡青,自己则是跟着御医和大宫女去了后院。
蔡家十二姑娘这几日胃口不佳,容易犯困,才将将吃了两口东西,靠在贵妃榻上休息,心里却是烦闷,偷偷出去找的大夫说,如果要落胎也要等些日子,大约在两个月出头的时候最好,早晚都不好。
所以她还要熬上十来天才行,听见门口脚步声,大丫鬟进来叫道:“姑娘,姑娘!宫里来人了!”
淑妃的掌事姑姑是何等样的人,身边带着四个宫女和一个御医,踏入了房里,蔡夫人跟了进来,蔡家姑娘本就身体不舒服又见到这么多人,一下子觉得胸口闷得慌,干呕来了起来,蔡夫人看她如此,脸色大变,难怪这些天都不愿意出门。
忙说:“淑妃娘娘记挂你,派了人过来给你诊脉。”
“母亲,女儿已经请人诊过脉了,偶感风寒!吃几服药就会好。”到底是这个年岁的姑娘,心里害怕说话的时候牙齿打颤。
掌事的秀梅姑姑对着蔡夫人说道:“我家娘娘得到消息,说姑娘身子欠安,让老奴带着张太医来诊脉,张太医给姑娘请脉。”
蔡夫人说道:“不必了吧?”
“蔡夫人,姑娘以后是要成为太子妃的,按照道理宫里过来人进行教导也是应该的,只可惜皇后娘娘走得早,淑妃娘娘也不好事事擅专,所以才耽搁了。今儿老奴就是奉命前来。十二姑娘请吧!”
那十二姑娘一步步地往后退去,秀梅姑姑过去拉了她过来,把手按在桌上,让她坐下。张太医搭上她的脉,对着嬷嬷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喜脉无疑!”
那十二姑娘一下子瘫软在地,她做事情已经算得上小心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说着秀梅姑姑屏退了左右,带着自己的宫人,将那十二姑娘抱在竹榻之上,脱下裙子,验看了身体,道:“果然已经是妇人之身。”
蔡夫人听见这样的确认消息,脸色大变,满头地汗流了下来,都七十来岁的人了,怎堪经历这种事情。这个时候,外面家仆匆匆进来说道:“老爷被皇上急召进宫了!”老夫人年事已高,一下子被这般刺激,一个怔忡,晃了晃身形,秀梅姑姑说道:“夫人莫要着急,老奴看太子是私下进来找淑妃娘娘商量,听那意思并非要降罪于你家姑娘。只是这种事情……”
蔡夫人听见这话,忙过去问道:“秀梅姑姑这是个什么意思?”
老奴只是听淑妃娘娘说:“若是一切事情是真,让老奴安慰两声夫人,别让夫人着急。太子殿下只是想要确认罢了。后续娘娘会和殿下商量。”
蔡夫人听到这样的话,虽然还是又怒又慌,到底是好了些,忙说道:“多谢娘娘挂怀!”让人包了银子送宫里的人出府。
转手过去就是一巴掌打在十二姑娘的脸上骂道:“贱人!竟做出此等丑事,你是要害了全家吗?”蔡夫人已经气地没有办法直起了身子。
第73章
那里是蔡夫人这等年纪还在要处理这等要害了全族的丑事, 宫里柴徵一直在劝慰皇帝,这种事情没有必要查抄蔡家,实际上皇帝还没有想到要抄家流放,但是柴徵搬出了典籍来说按照规矩就是抄家流放,欺君之罪。蔡相公这个年纪了,实在不必如此,所以还是他顶了算了。
蔡青最近跟老皇帝说话都说不上,今天听闻传召还想好好的察言观色,听听老皇帝是怎么想的,进来却是看见淑妃也在, 柴徵也在,宫妃在场, 他这个外臣不便相见, 还要想请回避,却被满脸寒霜的老皇帝叫住道:“大相公, 先坐!”
蔡青坐下,看见所有的人的面色都不善,想要开口, 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外面脚步匆匆, 内官来报, 道:“官家,淑妃娘娘宫里的秀梅姑姑和太医院的张太医请见。”
“宣!”
秀梅姑姑和张太医进来行礼之后,道:“官家,老奴与张太医去了蔡家, 张太医给十二姑娘搭了脉,确实是喜脉。老奴也给十二姑娘验看了身子,已非清白之身。”
皇帝这才看向蔡大相公说道:“大相公好家教啊!”
蔡青压根没有想到这一茬,这些天他的眼光都在李重、苏熠辉这些人的身上,自己后院的那个小姑娘,总觉得好似都没有长大,怎么会这样。
柴徵叹息一声道:“今日有……”把张家那个人怎么去的开封府,怎么找到他的事情说了一遍。
蔡青忙跪在地上说道:“请陛下恕罪,老臣从未想过要混淆天家血脉,老臣回去这就打死这个孽障!”
“大相公,这个事情涉及三条人命,你回去打死十二姑娘,无非就是一尸两命,也于事无补了。孤若是想要了她的命,也不会私下来禀报父皇,这件事情,就算是孤改变了主意,由皇家来退婚吧!”柴徵对着蔡青说道。
蔡青抬起头看着柴徵,老皇帝愤恨道:“还不快谢过太子的恩德!”
蔡青给柴徵下跪,叩谢柴徵的恩典,柴徵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嘲讽之意,心头大震,与太子相比,自家那个当成猫狗来养的庶女,完全配不上这样容貌和才干。论说他要他的支持,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没有觉得太子有这个必要,或者有这个心要他支持,对着他不冷不热,表面恭敬,私下冷淡。如此一来,倒是看上去好似处心积虑,要了今天这一幕。
他抬头看着老皇帝,老皇帝脸色冷地不能再冷,一副对他失望透顶的表情,再看柴徵,蔡青在官场斗了这么多年,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
刚刚才纳吉的太子的婚事告吹了?说是太子近距离见了十二姑娘之后,说十二姑娘脸上有颗小痣,让他难以接受这等瑕疵,所以他决议要退婚,官家居然同意了这等荒唐到近乎儿戏的退婚。
又过了两日说蔡家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张姨娘的娘家,张家的那个小子,从天上一下子掉到了尘埃里,难道这里有什么缘故?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更何况那一日宫里来了掌事姑姑和老太医,也略有传闻,风就这么漏出来了,说蔡家姑娘之前就与那张家的小子有了首尾。张家的小子去了开封府找了太子……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少,整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被说了出来,听到这样的传闻,又从某些渠道得到了证实,才知道是太子不忍心三条人命,才说他要退婚。一下子多少人感念太子仁德,又说蔡青的家教实在一言难尽,不过蔡青这种人家,教出这样的姑娘也算正常,其实跟王充真的没区别。
有了这件事情蔡青在朝堂上几乎抬不起头来,李重开始崭露头角,而李茂更是意气风发。柴徵开始连表面上的恭敬都不再有,对着蔡青几乎不理不睬,大多数人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毕竟谁替他背了这么个锅都不会高兴。唯有蔡青心里不忿,他猜出柴徵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娶自己的女儿。不过是为了让皇帝彻底地厌恶他罢了!
他没有想到跟了老皇帝这么多年,失宠就在这么点时间之内,做梦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可是圣宠已经完全失去,他蔡青再等下去,下场堪忧。
蔡青再次去找了王充,并且找到了柴行,上一次他们不欢而散,柴行大骂蔡青已经琵琶别抱,去了柴徵那里,都要做柴徵的老丈人了,还会跟他在一条船上吗?
“殿下,您现在能不能看清楚点?柴徵压根就是用了离间计,他假意要娶我的女儿,让你我离心,然后再找个机会让我名声受损。”
“笑话,难道他来帮你找的机会,让你女儿去跟人睡了?连你都不知道那个小子睡了你女儿,他知道这些?你别出了这种事情,没办法贴人身上了就说这种话。”柴行怒道,蔡青看着柴行,眼前这个货色真的是缺了多少心眼,才能成这样。到了这般地步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还在说出这种话,他说的没错,要是从一开始就选择,他情愿选一只猪也不愿选这个他。
王充劝解着柴行说道:“殿下,如今大相公已经跟柴徵没有了走近的可能,您还拿这种事情出来说做什么?现在我们三个如果再不想办法,等柴徵回过头来再打压我们,我们就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大相公,你以为这事情还能怎么走?”
蔡青叹了口气说道:“柴徵如今羽翼已经渐丰,咱们手里的能走的路已经不多了。只能趁着他不备,逼宫上位。”
“逼宫上位,谈何容易?赵翰那个老贼定然是帮着他的,韩允素来与王太尉不对付。其他的也就是刘家和朱家了。”
“怕什么?韩允远在代州,只要他赶不过来就可以。赵翰在汴京,他手里又什么人?不过就是当初官家让他剿匪的两万人马。刘家就在近边,禁军的指挥还在我的手里。难道十万禁军还对付不了两万赵家军?”王充说道。
“苏熠辉在保州,可是用了几千人马退了完颜兀著的三十万兵马。”蔡青说道。
“说起这个苏熠辉,我们手里有一招好棋可以下。”
“你说!”
“他为了挽回赵家五娘,赶走了那个外室。如今那个外室被我们养着。如果我们杀了那个外室嫁祸给他,让柴徵的开封府审理,大相公在朝堂上给予助力,那么苏熠辉至少被关进去是毫无疑问了。”王充说道:“我们有禁军十万,他赵翰城外的两万兵马不足为惧,让官家写下退位诏书,只要您能继位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御林军的话,柴徵手里如今也有一些。”柴行说道。
“那不过是几千人马,其他人还在我的手里,还能听老夫的调令。殿下只问你一句,你敢不敢?”王充问道。
柴行咬着牙说道:“这自然要一干!”他恨透了柴徵,无论如何都要夺到苏熠辉,让她在他身下求饶。
*
满京城的人都替苏熠辉烦恼,她每天都去宁国公府蹲点,但是宁国公府的大门就是紧闭,不让她进门,哪怕她好说歹说。
她见到赵老将军,一把扯住道:“岳父大人,帮小婿劝劝岳母和娘子,小婿一定改过自新,以后断然不会再犯浑。”
“是老夫错看了你,老夫也深深自责!算是老夫错了,以后苏将军要是有地方高就,就请自便!赵家不敢贪你军功,赵家的女儿也不稀罕你这样的。”说完就拨开了苏将军的手,往里走。
这句话就是说,赵家和苏将军是彻底地决裂了,苏熠辉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她不再去宁国公府,而是每日买醉。
那是四月末初夏的一个中午,开封府的大堂鼓被敲响,一个中年的男人满身是血地站在开封府的大堂门口敲着鼓,等柴徵从里面出来坐在大堂上,传了那个击鼓鸣冤的人进来。
那人跪在大堂上道:“求大人为草民做主,草民状告河北路都总管苏熠辉,草菅人命。”
柴徵从座位上站起来,惊讶地问道:“你说什么?”
那人跪磕头,泪流满面道:“草民的女儿是苏熠辉的外室,苏熠辉为了能挽回他夫人的心,所以赶走了我们一家四口。我们一家四口已经离开了京城,没想到她还是不依不饶,今日早上过来将我们一家子要杀了,要不是草民逃得快,恐怕也死在他的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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