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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要以身相许?——堰桥

时间:2020-02-01 09:07:24  作者:堰桥
  苏熠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谢谢!谁让我生在大周?我再混,血性还是有的。你做到这个份儿算是全了我俩的情谊了。若是我真的回不去,我也认了。你那个二哥,真的不是东西。我临走前,帮你解决一下,如何?”
  “你去杀了他?”完颜兀著问,却没有等他答:“不必,如果你要带着那柴徵走,任凭周朝那些软蛋怎么说,千古评说你还是站在大义气那里。如果你干掉了他,你就是给他们惹了大麻烦,大金出兵就名正言顺了。把他留给我我,我母仇要自己报。”完颜兀著说道。
  “我只是让他名声扫地,失去皇位继承的可能,为你登基扫清障碍。毕竟你家老乞力已经老迈,多罗却是还强健地很。”苏熠辉说道。
  完颜兀著问道:“你去勾引他,让他对你动手?这种事情,是打哥哥我的脸。你不许去干!你一个铮铮男儿,这对你是天大的侮辱。”
  苏熠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能交你这个朋友,我一辈子也算值了。行了,我去会会咱们那个太子,看看是不是个软蛋!”
  完颜兀著看着苏熠辉的背影道:“我既希望你能活下去,又怕你活着。”
  柴徵正在灶前往灶膛里塞着柴,水开了,他用筷子把碗里面糊拨拉进锅里,这几日金国的三太子一直带着一个大周人出现在他会出现的地方。记得第一天见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很放肆地看着他,大声说着无礼的话。
  他在金国是被孤立的,能说的话,能做的事情很少。跟着他一起来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如今他倒真是成了孤家寡人。只是他已经不自称“孤”,很久了。
  只得做了一碗面疙瘩,他端起碗,端到了炕上的小板桌上,盘腿坐在上面。时过境迁,当初锦衣玉食,如今盘腿而坐,一个人喝着一碗面疙瘩,就是一顿晚餐了,他也早已从一日四五餐到现在的一日两餐。
  听见靴子的声音,他抬头,他住的地方很少有人来,这个时候有人来?
  来的人就是那个和完颜兀著一起的大周人,那人在门口停了一下,与他眼光交错了一番之后,径直进来,在他对过盘腿坐下。
  柴徵低头继续吃他的一碗面疙瘩汤,一口面疙瘩一口汤,吃地慢条斯理。
  苏熠辉看着眼前这个人吃一碗在她看来极为寡淡的汤食,很难得看见一个人能把吃饭吃地这么好看。比起前世电视上那些摆拍的还要好看。
  一碗面疙瘩没多少东西,吃下肚里,柴徵起来从水缸里舀起一勺子水,放在盆子里,清洗了碗筷,筷子插到筷笼,碗放在灶台上,抹布挂在架子上。又舀起一勺子水,走到外边,去漱了漱口,这才进来。再次盘坐在苏熠辉的对过。问道:“你是?”
  苏熠辉淡笑一声道: “苏熠辉,河北路副都总管加翊卫大夫。”
  在大周得一个正五品的武官职,那在军中已经是大官了,眼前之人白面无须,年纪与他相当,已经是这个位子,不容易,在大周光靠实力还不行,还得有靠山,不知道是哪座靠山?他微笑叫了一声:“苏将军!”
  苏熠辉看眼前的这位轻轻一笑,想起那一日她爹的评价:“风光霁月。”,他太瘦了,可能撑不起这个词。但是那浅浅的一笑,确实别有一番风味,让人觉得浑身舒坦。
  从门口进来到现在,墙壁漏风,里面锅碗瓢盆寥寥无几。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看上去如此恬淡,至少他表面把那君子之风给把握好了。不容易啊!
  “殿下!”
  听见苏熠辉这么叫他,柴徵笑了一声道:“苏将军所为何来?”
  “殿下以为在下是为何而来?”苏熠辉反问道。
  “当年大周和金国联盟,金国以宁国公之勇为由,要大周押点东西过来,以显示诚意,我来金国为质。如今战事已歇,燕云十六州按照约定要给大周。难道你是来接我回去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挑起,笑地云淡风轻,他说这话的表情带着一丝嘲讽,可见他是自己说的话,自己也是不信的。
  “殿下不以为在下是来接您回去的?”
  “若是要来接我回去,会是你一个随团的武官过来吗?难道不是黄匡亲自登门来迎接吗?更何况若是还记得我这个人,这些年会不闻不问?”他继续说道:“将军,动手吧?”
  “动什么手?”
  “将军何必装傻充愣?”他说道。
  “你那个亲哥哥应是不愿意你回去的。只是要你命的不是我,我过来是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苏熠辉说道。
  柴徵看着她,问道:“既然我父皇和我那个哥哥都不愿意让我回去,你为什么要冒险带我走。”
  “因为我无路可走了,我是宁国公的女婿,赵五娘的丈夫。你那个好哥哥看上我,为我打造了金屋,将我已经怀孕的妻子送到了江南,等我回去就用金屋将我藏之。而金国要我留在金国,我拒绝了。”苏熠辉下了炕道:“我唯一可以一试的就是带你回去,想来你能明白。”
  “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可是我想问问,我的所在是那个金国三太子带给你看的吧?那一天是你第一日到上京,我就在酒馆外遇见了你。其后,那金国太子一而二,再而三的将你带到我面前,他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没想过吧?”柴徵笑着看他。
  苏熠辉道:“他知道了我的处境,所以他想诱我带你走。我想金国会在十六州的土地上做文章,想办法拖住你。而另外一边诱使大周出人来刺杀你。如果,当你退无可退,铤而走险,想要逃回去的话,他们就会有了一个理由,说大周背信弃义,根本不想好好地交接十六州。然后用这个借口,作为挑起两国争端的起头。”
  柴徵笑着说道:“这真是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借口不是吗?”
  “嗯,烂透了!但是再烂的理由有拳头的护持,它就变成真有理了。大周会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你头上,即便有人知道你委屈。只要你父皇和你皇兄不觉得你委屈,你就不是屈,而蔡大相公更不可能觉得你委屈,不是吗?”
  “所以,我只有死路一条!最好我还是自我了断。将军,如此清楚,为什么还要提出这么条路?”柴徵带着微笑说自己死路一条,好像是明天吃啥。
  他继续说道:“苏将军既然说我逃走会成为金国进攻大周的一个理由,你现在又提出这条路,以将军和三太子这几日的做派,恐怕交情非浅,我怎么能相信将军?”
  苏熠辉敲着桌面,觉得跟这样的人聊天才舒服,道:“殿下是觉得我和金国勾结?”
  “难道不是吗?”柴徵反问。
  “殿下这样想,也不错!”苏熠辉笑着说道:“若是我当真和金国无勾结,你愿意与我一试否?”
  “无路之人,有一线生机定然愿意一试。”柴徵不遮不掩道。
  才短短几句话,她觉得老爹让她救这个人,也许并不是一个太糟糕的决定,道:“多谢殿下的这句话!在下一定会让殿下亲眼看到,在下在金国绝对没有后路。你我的生机唯一的就是回到大周。”
 
 
第10章 
  那黄匡待在驿站里,金国就派了几个小官偶尔来跑跑腿,或者干脆不搭理他们。四五日了,就这么过着,实在待不住了叫人去打听打听,也没问回来什么东西。只知道苏将军每日和金国的三太子每日厮混在一起。
  “你去给我在三太子府上守着,看见苏将军就把他劫住,请他来馆驿!”黄匡这几日思来想去,金国对大周无礼那是素来的,所以每次出使的事情,都没人愿意来做。他干嘛要接这个苦差使?
  可这天天在驿站,人家屁都不来放一个,算是什么事儿?那个苏熠辉也真是的,就顾着自己每日乐呵,好似她不是使团里的人。更何况这次是谈燕云十六州,蔡相公给他的指示,实在不行岁币给到一百万两也行。
  更让他烦躁的是蔡相公另外给了他一个任务,蔡相公一心扶持的就是靖王殿下,出使之前跟他说过,如今两国战事已毕,让他想办法弄死那个太子。
  而且一定要在谈判之前,别让金国到谈判的时候拿他来说事情。他细细思量之下,不禁骂了一声,蔡青个老杀才,这是给他挖了个陷阱,让他爬进去。
  太子是为什么来金国,于大周他是有功的,要是死在他的手里,一旦泄露是他杀了为大周在金国受苦的太子,自有那些自以为正义的文臣出来喷他,他在大周就完了。可要是他不做,那就在蔡相公和靖王前失去了信任,前途也毁了。如今是左右为难。此时他更是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自己那一日到底是犯什么浑才站出来自请出使的?
  黄匡手下的那个人看见苏熠辉骑着马,从外边过来,他拦住了苏熠辉道:“苏将军,我家大人请苏将军去驿馆商议事情。”
  苏熠辉应了一声,调转马头就跟着那人去了驿馆,经过了这几日,黄匡才知道苏熠辉在这里的人脉,看见她如同看见了亲爹一边,带着谄媚的笑道:“苏将军可算得了空了!将军先进屋说话!”
  黄匡弯腰请苏熠辉往里走,苏熠辉笑着跟着进去,坐下问道:“黄大人,可是已经与金国谈妥,咱们可以走了?”
  那黄匡抬头看她,苦着一张脸道:“哪里有谈过?这几日老夫都是在这馆驿住着。”
  “怎么会,已经过去了六日,还没谈好?我还以为大人叫我过来是打算收拾收拾就走了。”苏熠辉惊异地抬头问他。黄匡真的被她的混更气着了,敢情她以为出使就是来混吃混喝的?
  “将军与那三太子交好,能否与他通通气,让他去跟金国国主请示一番,看看什么时候能跟我们谈谈?”
  “啊呀,黄大人啊!我家老泰山在我出来的时候再三说了,让我做个摆设,谈判的事情别掺合。只要站那里,给您撑个场子就好。有架要打,我可以帮忙,其他的让我闭嘴。”苏熠辉拒绝道。
  黄匡为难地说道:“那不是金国国主晾着咱们吗?大家同为大周使团的人,您也该为此出个力。我这里礼物已经备下,只要您帮忙递个话。”
  “给他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苏熠辉说道,“你看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在朝中他也是举步维艰。为什么,这金国的二太子战功不显,却在金国是继承人的有力竞争者。因为他亲娘尊贵,他舅舅是金国丞相。朝中有人啊!那一日不过在街道上我与三太子没有卖他面子,他后来就跟金国国主告了状,完颜兀著被他爹好一顿臭骂。这几日日日跟我牢骚,今儿就跟我说了他爹如何委屈他的话,还说了完颜无弃如何嚣张跋扈,他在他爹面前没用。”
  “可老夫哪里来的门道?攀上那二太子。”黄匡皱着眉头说道。
  “让我想想……”苏熠辉挠着头,一会儿说这个不成,那个不成,突然想到,高声说:“那个乌力泰,你去找找他,他又贪财,又是那个二太子的亲信,以前在军中,给完颜无弃找男人女人全是他,能给完颜无弃拉皮条的,也可见是被信赖的。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再也没有旁的了。”
  “多谢!多谢!”黄匡觉得这苏熠辉也不是一无是处,他给的这条路倒是好路,只要贪财就好,贪财就有机会。
  “那我走了,你们快些谈好,我要早些回去,我家娘子肚子大了,别她生娃娃的时候我不在身边,那可不成。”苏熠辉说道。
  “是啊!这事老夫也着急。”黄匡说道。
  “哦,对了!这几日遇见一个自称是我朝太子之人,不知道是不是骗子?”
  黄匡一听他说起太子,看向他觉得也许可以利用苏熠辉一二,道:“将军难道不知?我朝太子在金朝为质的事情?”
  苏熠辉瞪大眼睛,一脸惊异地看着黄匡说道:“啊!竟有此事?我从来只关心打仗,对这些从不关心。我出来前岳父再三嘱咐,让我不闻不问,千万别多事。”
  听苏熠辉如此说,那黄匡一想倒也符合宁国公的脾气,他是个顶顶识相的人定然是怕自己的女婿多事,所以才嘱咐了他。
  “这事说来话长……”黄匡避重就轻地说了几句这个太子的事情。,
  “那他说的也算实情了,他说若是这次不能回去,再留在金国被那金国人侮辱,他情愿一死罢了。”苏熠辉说完这句还叹息了一声,他就不信靖王没有杀柴徵之心。
  “殿下竟然如此说?果然说再遭侮辱就宁愿死了?”听见黄匡如此说,苏熠辉就基本判定了,黄匡是带有暗地里的使命。
  “可不是吗?只是我当时并不知他真是咱们的殿下,所以就没当回事。他那里住的真是破烂,身上也没有一件整齐的衣衫,着实可怜,可叹!”苏熠辉长吁短叹,一脸老实孩子,忠臣良将的话语。
  “竟然如此清苦?将军放心这事,老夫自会处置。”那黄匡得到这个消息,心里就想着侮辱与死的关系,如何能让那太子受尽侮辱,他又能摘干净?然后让他自尽?
  那黄匡果然走了乌力泰的门路,没有两日他已经频繁进出那二太子的府上。
  昨日来通知苏熠辉一起出席辽国宗室的受降礼。
  到达的时候,苏熠辉看见柴徵已经站在那里,一身不算合身的锦袍,套在他清瘦的身体上,居然有翩翩之态,魏晋之风。她忙翻身下马跪下道:“臣苏熠辉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柴徵忙托她起来道:“苏将军快快请起。”看向眼前的人,长眉入鬓,唇红齿白,一身粉紫圆领织金缎袍子,玉带掐着细腰,英姿勃勃之下居然还有冶艳的意味,很难相信这样一个人居然是一位将军,不过大周的将军来路各有千秋,有些话不必说破,只是昨日里听他言道,好像还算是个厉害的角色。
  苏熠辉这是特地打扮了一番的,他这个人其实很无所谓的。最重要的是结果,过程中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手段罢了。上天既然给了自己这样的皮囊,不用白不用。
  黄匡不禁感叹,难怪这人让靖王心心念念,一介莽夫竟有如此皮相。
  苏熠辉跟着使团去观礼,站在观礼台上,看着金国与大周差别巨大的祭奠仪式,军队整齐划一,气势恢宏的跪拜,让身边的黄匡已经吓地有些腿软。
  重头戏来了,那辽国宗室男女老少全部袒露上身,脖子里系着绳,被一个个牵了进来,苏熠辉心内骂了一句:“擦!牵羊礼。”没想到史书上读到的,居然让她来看了一回。只是这是契丹王室的牵羊礼,不知道大周会不会也经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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