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到的是懿安皇后,客氏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如今宫外都说皇上皇后极为尊重这个嫂嫂,大事都交待给嫂子,甚至在朝堂上都给这位皇嫂设置了一道珠帘,由着她垂帘听政。因此客氏此行便要从她下手。
见着懿安皇后,客氏行完礼,还不等懿安皇后免礼赐座,便自己身子一委往下首的椅子上一坐。看得几个宫女瞠目结舌,这位不是来求娘娘的吗?怎么这架势,倒像是给娘娘做长辈来了?
客氏倒不是存心挑衅,而是她实在是习惯了过去在宫中作威作福的日子,因而对几个丫鬟的惊讶浑然不觉,只专心拿手帕捂着嘴巴大哭。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还是一个胆大的上前质问:“大胆!娘娘跟前岂敢放肆,你当这是你家,可以号丧吗?来人呐,还不拖出去!”
客氏这才反应过来,忙站立起身,擦擦眼泪,向懿安皇后告罪:“娘娘赎罪,臣妾实在是挂念家中孩儿,因而在殿前失了礼仪。还望娘娘看在小木头的份上,不要怪罪。”
懿安皇后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小木头便是先帝的乳名,虽然您是乳母,但也不能这么当众叫皇帝的小名吗?真嫌自己的脑袋长在头上撑得累吗?
再看那客氏一脸的不把自己当外人,她一阵阵无语,人呀,没有自知之明真是要命。先帝在的时候,一手抬举您,连带自己这个皇后都要在宫里对客氏这位乳母礼遇有加,也养成了客氏飞扬跋扈的性格,但是俗话说得好“一朝皇帝一朝臣”,自带当今皇上上位后,有给您加封过诰命吗?皇后有宣召过你进宫吗?居然还不懂,就大咧咧往宫里闯?你当紫禁城是你家菜园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汤圆的基友饺子:朱烟寒祖坟挖的好哇,再将宝藏远销海外,日后我们就有堂堂正正的借口攻打八国啦。“为何我祖宗遗物在你国?为了讨还祖宗宝藏而兴正义之师。”
汤圆:……社会社会
第80章 我们的目标是银子银子
她按住心中鄙夷, 耐心说:“客妈妈,您奶了先帝长大,先帝对您尊崇有加, 这个您心里有数吧?”
客氏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忙小鸡啄米般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懿安皇后扶了扶手中的玉如意, 眉毛一挑, 接着柔声说道:“便是民间的大户人间,虽然对乳母大都尊敬, 但如先帝这般尊崇有加的,却是少有,这个您明白吗?”
客氏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张一合说不出话来, 懿安皇后不等她回答,便接着说:“说起来先帝心慈手软, 给您封了夫人,给您儿子和弟弟封了锦衣卫千户,这都是无上的尊荣,要说起来, 先帝这番爱重, 便是放在民间都是罕见,何况先帝本是龙子龙孙,做奴才的能被挑中了做奶母,这是她的幸运呢。”
“可是妈妈却不珍惜先帝一片孝心, 当了夫人以后参与朝政, 与魏忠贤狼狈为奸,做下不少草菅人命的事, 坏了我大明朝纲。您那宝贝儿子更是为虎作伥,处处耀武扬威,听说最近在京城里打伤了一位侍郎大人的腿,为了文武百官服气,这才收押在狱,是也不是?”
客氏早就大汗淋漓,她不住的点头:“是!娘娘说的是……”
懿安皇后见她神色大变,心中满意,知道这番敲打起了作用,于是接着说下去好引她入彀:“话说回来,到底是先帝乳母,皇帝也不好太苛责了,本想替你们圆了这件事,但那位侍郎的同乡同科不依不饶,皇上也没法当众包庇于你们……”,说着她拖长了尾音。
客氏本来已经心生绝望,但听懿安的话音有转折,连忙跪倒地上没命的磕头:“还请娘娘帮我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臣妾知道错了!”
懿安皇后心中嘲笑,这人,既然有心有人,为何不刚进门就磕头?还不是听着情势不对,这才求饶,这等欺软怕硬见风使舵之人居然被选中了做皇帝乳母,真是大明将亡了吗连这等细枝末节都透着灰暗。
她收敛心神,正色道:“皇上这番行为是做给大臣们看的,恐一时难以平息众怒,要说转圜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客氏的眼睛都亮了,忙跪行至懿安皇后膝下,摇晃着她的裙角哀求:“娘娘,臣妾就这一个儿子,若是娘娘能救得他性命,臣妾来生定给娘娘做牛做马衔环结草相报!”
懿安忙起身招呼两边的宫女扶起来客氏:“赶紧过来扶夫人起来,跪出个好歹可怎么是好。”,扶起了客氏,懿安笑道:“哪里就需要夫人做牛做马了,那可当不起,倒是我娘家兄弟要成亲,我正愁着聘礼的事情呢。”
话说到这份上,客氏还有什么不懂,她本就是做这个做熟了的,不同的是以往她是那个暗示的人,今天她是被暗示一方,因而她忙点头道:“娘娘,臣妾明白了,臣妾这就去准备。”
等出了宫,客氏便筹集银两,足足送了五万两白银到懿安娘家张府。
懿安皇后果然不食言,立马就安排客氏跟儿子见了一面,待见到儿子,见他精神头虽然差些,但白白胖胖,身上也没有严刑拷打的痕迹,客氏心里才放心下来,知道这果然是懿安所说,皇上要做戏给诸人看,并不是存心折磨。
可没等她彻底放下心来,出了狱再求见儿子,那边是无论如何都见不到了,求到懿安皇后那里,懿安皇后又说最近国库空虚,皇上为此伤神,不敢拿别的事情前去打扰。
客氏一咬牙,又献上五十万两白银给皇上,说要为国分忧。
拿着那些银两,朱烟寒目瞪口呆:“这客氏居然贪污了这么多?”
懿安点头:“是呢,除此之外,她又给我娘家塞了五万两白银,加上之前那五万两白银,总共给我娘家十万两。”
陈美人摇头:“这是中了咱们的计,不知道她还有多少可以榨出来?”
原来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计策,若是直接关押了客氏一家人抄家,只怕还会有漏网之鱼,不如先关住做儿子的,这做母亲的心忧儿子,自然拼命耗尽家财救儿子,他们也便能够最大限度的获得客家的财产。
朱烟寒叹息道:“我们这般利用母子天性做陷阱,是私德有亏。”
懿安皇后白了他一眼:“先帝将那客氏当做亲母一般侍奉,那客氏心里可有半点顾念先帝?她怎么对先帝没有母子天性?大凡她心中将先帝当做自己儿子一般疼,早就安分守己平安度日了,怎么还给先帝惹下这么多骂名?”
这倒也是,朱烟寒悻悻然点点头,又想起另外一出:“客氏虽然救子心切,可毕竟是女眷,家中的财物大权多半掌握在她儿子手里,这六十万两白银,说不定并不是他家的全部资产,还不如我们关押了客氏,让他儿子来赎她呢。”
陈美人摇摇头:“我之前看盗墓的主播节目时听说过一种行规:盗墓贼在墓地里掘进时,地面上会放一个接应的人,刚开始这接应的人或是拿到了下面的人递上来的宝物,或是心生畏惧,便常常会舍弃这墓中的同伙逃走。”
“后来为了避免这一弊端,便组成父子局,父亲在下面,儿子在上面接应。没想到还是层出不穷的有人逃跑。”
“最终有人灵机一动,将这父子职能换一换,儿子在下面探穴,父亲在上面接应,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会中途逃离。”
“所谓父母与子,付出的那一方多半是父母。客氏疼爱儿子,但若是客氏在大狱中,她儿子真的会散尽家财去救她吗?”
众人沉默。
懿安皇后叹口气:“所以说呀,人性根本经不起测验,难得糊涂才能度过这一生。”
拿到了钱财,朱烟寒还是给客氏儿子判了死刑。客氏得知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等她醒来,将所居的府邸、家中的资产尽数卖掉,又凑出了一百万两白银,便给懿安皇后送去。
这样,朱烟寒他们总共在客家榨出了一百六十万两白银。
朱烟寒估计再榨也榨不出来什么了,便将客氏儿子改判成了流放,但懿安皇后又颁布了一道懿旨:客氏为先帝乳母,特此赦免客氏儿子,贬为平民。
客氏接来了出狱的儿子,万分激动。虽然家里便穷了,但好歹一家人团聚了不是吗?至于没地方住,没关系,去自己娘家住。
客氏的弟弟客光先当初也是沾了客氏的光,被先帝爷封为锦衣卫千户,他榜着自己的姐姐和魏忠贤,当年也没少搂银子,虽然家中妻子和子女对此都颇有微词,他还是收容了自己的姐姐。
没想到没过几天,客氏的弟弟客光先也被抓走了。罪名跟客氏儿子当初入狱的罪名差不离。
除了他,还抓走不少当初他们一伙的大小官员。这可如何是好?
客氏却不是太害怕,好歹有当初的底不是?
她游说弟妹和侄子:“只要将家财献出去,便可保命。”,她不知道,人心隔肚皮,她愿意献出自己的家财只求得儿子活命,可弟妹和侄子未必愿意放弃家财万贯。
侄子甚至在京中组织了一帮清流文人,日日在那些茶馆喊话:“我相信我爹爹是无辜的!我爹爹赐予我生命,感恩我爹爹。我知道他是个好爹爹。”
茶馆里的人心里道:“这是个傻子吧。”
知道内情的人到处笑话,因为自打客氏儿子的那一桩事情后,人人都明白皇上是为着求财,这不,此次被关押的一些官员,家眷们早就备上了重礼,只要钱给的让皇上满意,多半是能判成流放或是减刑。这侄子既不愿意舍弃家财,又怕人家说他不孝,因而处处给自己造势。也不知道糊弄谁呢?
客氏在弟弟家天天劝弟妹,弟妹充耳不闻,她本是穷人家女儿,嫁给了客光先,吃尽了苦头,好容易熬到自家大姑子在宫中有了体面,还以为好日子就到了呢,没想到自家男人有了钱一房接着一房的小妾纳。
偏偏都还是风尘女子,与她并称姐妹,家中的管家权也被几个小妖精夺去,好人家的女儿见他家这般行为处事,都不愿意嫁进来,愿意跟她结亲的人家,她又觉得人家趋炎附势不是好亲家。害得她儿子年纪老大都没有成婚。要不是为了儿子,她才不忍这乌糟糟的气呢?!
如今皇上开眼,将那孽障抓了进去,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客家太太,她说了算,怎么可能还会受那气?
客光先刚被抓走,第二天她就把那掌家的妖精虐打一番提脚卖了,再把家中的几房小妾全部都清理了,守着这万贯家财,再给儿子好好寻摸个好媳妇,再享享清福,总比与几房小妾斗法的好?
因而对于客氏的游说,她每日只装聋作哑,充作不知。
客氏急的上火,到底是亲弟弟,怎么能眼看着他倒霉?没想到第二天就收到弟妹和侄子的相请:“姐姐既然已经出嫁到侯家,自己儿子也成才了,断没有在娘家常住的缘由。”
作者有话要说:
侄子的原型是某个加拿大的华裔女歌手。
她母亲是个贪污犯,东北一家检察院已经提起了公诉,这种经济犯罪只要交回赃款基本可以轻判,但该女歌手拒不交钱,任由自己的妈妈被关押。
可能是担心别人骂她不孝,所以整天打嘴炮,说她母亲是hero,最爱母亲之类。
你要是爱倒是交回赃款啊?
钱到底比亲妈重要。
活着的时候看到子女这么不孝,这算是她母亲的现世报之一了。
第81章 搞事情搞事情搞事情!
客氏气得要反驳, 但是想一想民间确实没有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情况,于是先矮了半头,到底人在屋檐下, 不得不低头, 于是小心陪着笑:“弟妹, 如今我家中资财全无, 不能再借助些日子吗?”
弟妹不客气道:“姐姐白吃白住可还行?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住要住在最敞亮的上房, 吃要吃山珍海味,我府上穷,供不起。跟别提外甥还听曲招妓,坏了我府上的名声。若是要住,那便搬去仆人房, 每日里在我府里当差,我才能给姐姐一碗饭。”
这话说得难听, 客氏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没等她说什么,她儿子侯国兴先按捺不住,上前道:“走就走!早就看不上你们这一家不孝不义的玩意儿了!”
侄儿被噎一下,;拉着扯着不让他走:“你这话是什么说头?!!别平白的污蔑了我们家!”
侯国兴冷笑道:“还能是为着什么?当爹的入了狱, 做妻子的充耳不闻, 做儿子的舍不得家财,这不是不忠不义是为着什么?这样的家风,便是求着爷爷我留下来我都怕脏了爷的眼睛!”
侄儿被他戳中了痛处,挥手扬起拳头就打, 侯国兴可不怕, 他到底年长几岁,又在锦衣卫历练过, 学过些拳脚功夫,可是府中的小厮哪里能让自家少爷吃亏?当然是拉偏架,一个拉着侯国兴左手:“表少爷别生气了!”,一个抱着侯国兴的腰:“少爷您可别打坏了表少爷!”,话刚落音,被牵扯的无处躲闪的侯国兴便被客家大少爷一记左勾拳打得鼻歪嘴斜。
客氏见打得自己儿子都出血了,忙大声哭叫,总算把两人分开。
当天客氏就带着儿子侯国兴搬出了客府。
没想到当天侯国兴就将他表兄弟告到了官府,理由呢,当然是不孝不悌。官府的人一看:咦?还有此事,自然是从善如流,将那客家少爷拘押到了大牢。一阵审问,证明了客家少爷是无辜的,毕竟拿钱=救人这事,皇上也没有宣扬过,您若是明说,那不是污蔑皇家威严么?于是将那客家少爷释放了。
客家少爷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等出了狱,他便雇了好几个闲帮昼夜盯着客家,就想找出端倪一报此仇。果然被他看出了些东西。原来这侯国兴自己私底下放银子的地方他娘客氏并不知道,等侯国兴出狱后秉承着低调的原则他便寄住到了客氏娘家,想等风头过了再拿出来花用。没想到被势力的客家人赶了出来,那家徒四壁,又受了客家少爷的冷嘲热讽,自然也忍不住将钱财拿了出来,买了一套舒适的宅子,进出宝马香车,端的是享受。
客家少爷于是将侯国兴告到了官府,他的理由可冠冕堂皇很多:私藏家财,贪污受贿。官府的人一看:咦?这回被告变原告了?自然是从善如流将侯国兴再次羁押进牢房。
关押的地方也是巧,侯国兴就和他舅舅客光先关押在了隔壁牢房,舅甥见面,格外辛酸呐。
客光先问:“外甥,你咋又进来了?”
侯国兴气得咬牙切齿,本来想骂“还不是那个小畜生!”,转念一想,那个小畜生可是舅舅的亲儿子,当着爹的面骂儿子,情商再低的人也不会这么蠢,他装作一副哀泣的样子:“舅舅,我被表哥给坑了呀。”
说着便一五一十将表哥如何赶出自己母子,又如何派人盯梢,又如何举报官家的事情都讲了出来。客光先悻悻然:“这个小畜生,怎地连自家亲戚都坑?”
这句话骂到侯国兴心上去了,他眼珠子一转,将客家的情形都讲给客光先听:“舅母将几位如夫人都变卖到那不能见人的去处,再将家里跟舅父有染的丫头提脚全卖了,几房庶子庶女俱交给人贩子,每日里家中欢歌燕舞,还给表哥定了一门亲事,欢欢喜喜的下定呢。我被抓的那几日客家都张灯结彩,听说为了庆祝舅母五十大寿,还叫了京城有名的戏班子来唱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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