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独生子,对于父母的期待和该承担起的责任,他别无选择,只是以为偶尔也能把爱好和责任结合起来,没想到也并不容易。
何唯心知,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道理他比她更懂,人都有脆弱的时刻,需要倾诉。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翻包,从随身带的速写本撕下一张彩纸,十指翻飞,娴熟地折叠,很快成品出来。
“看这是什么?”
“一颗心?”
心上还有四个花瓣。
“……花心?”
“这叫四叶草。”何唯认真地解释:“也叫幸运草,每一片叶子都代表一样美好事物,”她拿出笔,在其中一片上写了两个字“自由”。“反正我有很多很多的自由,就分给你一点好了。”
陈嘉扬接过。
“Merry Christmas!你已经收到我的圣诞礼物了。”
陈嘉扬抬眼,对上她的亮晶晶的眼,仿佛占了便宜一样的小得意,他真诚地说:“这是我收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
何唯笑,似乎笑他配合她的小把戏。
他一把揽过她,亲一下她的头发,“谢谢你,小唯。”
他心里说,你就是我的最好的礼物……发丝的触感令他心旌摇曳,柔滑而富有韧性,散发着刚洗过的味道,清新而自然,真实而美好。
他闭了眼。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谁也没再说话,享受这一刻的静谧,直到何唯打了个哈欠,陈嘉扬轻声开口:“小唯。”
“嗯?”
“今晚不回去了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2019.11.10
后知后觉地发现,SHE的歌真的很好听,而且取材也很广,希腊神话北欧神话,很适合小荷花。
第17章 扑朔迷离
次日上午,三亚海滩。
与北方的冷清肃杀如同两个世界,绿树蓝天,天海相连,阳光热辣,更热辣的是随处可见的衣着清凉的妙龄女郎。
周熠穿黑色短袖T,白底蓝花的沙滩裤,人字拖,大墨镜,边走边点了一支烟,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子邪气的性~感。一路走来,俘获目光无数,他习以为常,目光梭巡,终于找到目标。
遮阳伞下,躺椅上的男人正冲他招手。
男人身材颀长,皮相不错,戴着反光太阳镜,枕着手臂一副要多悠闲有多悠闲的姿势。左右躺椅上,各有一名亮眼得跟小明星似的姑娘。
周熠在另外一张空着的椅子上躺下。
男人隔着美人问:“怎么才过来?”
“才忙完。”周熠懒懒地答:“谁像你这么心大,马上开庭了还跑这儿来享受。”
“这叫偷得浮生半日闲,我明天一早就回去,彻底放松一下,才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一气呵成打个漂亮仗。”
旁边冰桶里有酒,周熠捞起一瓶,随口问:“有几成把握?”
“九成九吧。”
一女孩听明白了,娇嗔道:“原来你是律师啊?刚才还骗我们……”
周熠拿过瓶起子,开了啤酒说:“对,就是那种满肚子坏水儿,专门替有钱人干些肮脏勾当的律师。”
男人接:“我好像也替你做事来着。”
周熠不接他的茬,中间的女孩跟他搭话儿,问他从哪过来的,他不答反问:“他刚骗你什么来着?”
女孩吃吃地笑:“他说他是人~贩子。”
周熠说:“那也差不多。”
女孩问:“你呢?”
“我不是人~贩子。”
“人家问你是做什么的。”
“你猜?”
女孩说:“看你这身材,像模特。”
那边男人立即接:“对了,他跟你们是同行,不过人家是内衣模特。”
女孩们心领神会地笑,视线不怀好意地往下瞄,那姑娘又说:“我还没说完呢,虽然你长得像是靠脸吃饭的,但我猜肯定不是。”
另一个接:“肯定是做老板的。”
周熠喝了口酒说:“我就是给人打工的,穷人一个。”
女孩不信,眼波流连于他周身,似挑~逗,又似在寻找下一个话题。
直到那个男人打了个响指,女孩们识趣地起身,说要下水玩一会儿,脱去轻薄裙衫露出比基尼,男人顺势拍一下身边那位的大腿,姑娘娇嗔一句“死鬼”。
一颦一笑,一扭一摆,都拿捏得当,透着一股子流水线的味道,让人怀疑那前~凸~后~翘的身材是爹妈给的还是医生给的,周熠喝着酒,默默品评。
收起调笑的顾远钧终于有了几分专业人士的气质,拿起躺椅旁边的休闲包,取出一个文件夹,手一扬递过来。
周熠接过,摘下墨镜,打开来看。
这是一份“花名册”,他正在看的是大股东信息,图文并茂,很详尽。
瑞和实业的股权一向集中,最大股东瑞和集团占四分之三,何天奎夫妇直接或间接持有瑞和集团将近半数股份。转机出现在半年前,瑞和集团突然通过协议转让出半数股权,一时众说纷纭,各种猜测,甚至有人怀疑这位民营钢铁大佬见势不妙,要撤出老本行,也有明眼人指出,这就是套现而已。随后瑞和发出公告和律师所报告,此次转让是为转型发展筹集资金,引入投资者,瑞和集团仍为上市公司的控股股东,何天奎仍为实际控制人。
只是失去了绝对控制权。
原本铁板一块,裂隙就出来了。
周熠手中这几位,就是新冒出来的大股东。公开资料有限,身份堪称神秘。能差出个水落石出、淋漓尽致,需要人脉,非一般的交际能力,甚至动用私家侦探……他由衷道:“情~报工作完成得不错。”
顾远钧也不客气:“那是,我现在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都成克~格~勃了。”
周熠只是一笑。
顾远钧认真道:“我可提醒你,这几个接盘侠都是精挑细选的,不差钱儿,等着分大蛋糕,不会轻易转让,搞不好打草惊蛇。”
周熠视线落在“兴趣爱好”的一栏,随口接:“不都是人吗,是人就有欲~求,就会机会。”
他说:“何天奎很信任你,对你很有信心。”
顾远钧笑笑:“是他心里有谱,在这一点上,老何还是有操守的,不抄袭,不山寨,不是鼠目寸光之辈。一审结案应该没问题,对方手里没什么实锤,陪他们闹一闹,新车上市,当买热搜了。”
周熠点下头,喝酒。
顾远钧问:“老胡怎么样?听说最近对你悉心栽培?”
“我看他是打算把我培养成吃喝~嫖~赌的行家。”周熠笑,“应该都是那人授意吧,他倒是个合适人选,看似大咧咧,花花肠子不少,还会打感情牌。”
“他可能是跟你套近乎呢,别想多了。”
周熠继续翻看文件夹,翻到最后,看到一张照片,男的,不到四十,相貌堂堂,气质不凡,随便一张日常照,都像是明星街拍。
顾远钧瞄一眼说:“何天奎小舅子,你以前没见过么?”
周熠摇头。
“他的小公司就仗着瑞和呢,纨绔子弟一个,全靠她姐罩着。”
周熠看着照片,心里寻思着都说“外甥像舅”,幸好并不像。
顾远钧拿出烟盒,抽出两只,问:“千语呢,真决定留下了?”
周熠接过他递过来的烟,叼在嘴里,很自然地享受了大律师给点烟。猛吸一口,长长吐出一团烟雾。
说到这个,他有点头疼。
***
街头猝不及防的那一幕过后,他很快查到她的工作地点,某五百强企业集团总部的海外市场部,临时住址是公司给租的,比较高端的小区,进大门还要接受盘查,要登记,他只好换了种方式进去。
第一次,看见那辆奔驰,他没露面。
第二次,等到晚上九点多,人终于出现,从出租车下来。
他扔了烟头,走过去,谢千语看见他并没意外,而是笑笑。
他面无表情,问:“为什么?”
“上去再说吧。”
“不用了,几句话而已。”
谢千语往左右看,他说:“喘气儿的就几只流浪猫,没人,更没他的人。”
“……”
“你在玩火。”
“我想帮你。”
“你根本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大概猜得出。”谢千语说:“我来这里虽然时间不长,但听到一些传言。”
他扯一下唇角,“知道你聪明,但太天真。你根本不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人,他很危险,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谢千语反问:“比你以前做的事还危险吗?”
他猛地抬眼,路灯的光映在眼里,如嗜血的野兽。
谢千语表情变了变,但并没被吓退,坚定地说:“你需要帮手。”
“但不是你。”
“顾远钧可以,为什么我不能?”
周熠皱眉,“你知不知道,就你刚才这两句话,就足够坏了我的事。”
“对不起。”
周熠嗤笑。
“不会有下一次了,我保证。”
周熠不说话,谢千语咬下唇,像是下了决心般,说:“其实我辞职,还有个人原因,上司纠缠,家里催……过度干预,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他们划好的框框里,想换个环境。选择现在这份工作,也符合我对自己的职业规划。”
周熠听着她一板一眼的解释,点了支烟,才说:“你可以换任何一个地方。北上广深,或者宜居的二三线城市,哪个不比这强?”
“可我想离你近一点。”
他笑笑:“呼吸同一片被重工业污染了的空气?当心得病,少活十年。”
“……”
他敛起散漫,“还是那句话,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对面人仍不语,只是眼睛瞅着他,与外表的温婉截然不同,骨子里倔强到极点,他忽然有些同情她的父母。
“算了,你是成年人,爹妈都管不了,我又能如何。”
周熠把还剩半只的烟扔了,踩灭,“但我把丑话说前头,第一,别再自作主张、先斩后奏,坏了我的计划,连朋友都没得做,我会恨你。第二,我精力有限,你得照顾好自己,与狼共舞与虎谋皮,不是闹着玩的。第三,事成后我能给你的只有一样。”他顿一下,“钱。算作酬劳。第四,你随时可以撤出,这期间工作生活损失,我可以补偿。”他公事公办的语气,还带了一丝恶狠狠。
谢千语笑意盈盈,“第五呢?”
“……没了,想到再补充。”
“那我可以回去了?工作了一天有点累。”
他点下头。
谢千语走了几步,转过身,“对了,你大概见到上次他送我回来,还一起上楼了是不是?”
周熠没说话,证实了她的猜测,她解释:“只是借用卫生间而已,人有三急。”
周熠看着她,笑了下:“男的想方便,路边就行了,那不过是试探,看你底线,再看看你家,有没有男人痕迹,什么都不做,让你放松戒备,不代表以后都不做。”
谢千语低头想了想,“的确,不过我也知道,他不会那么蠢,在没从我这套出有用信息前就做出不当举动。”
她说话间往回走了几步,站在他面前,有些天真地问,“我想知道事成后,是不是给我张空白支票,随便填?”
两人离的很近,近到呼吸可闻,她微仰着头,看他的眼睛,目光又移到他的嘴。“也许我会要很多,也许只是……”她故意停顿,“再要一个吻。”
看到他皱眉,她妩媚一笑,轻轻说了句:“晚安。”
转身就走,毫无留恋。
周熠呼了口气,这女人,两年没见,去哪个山洞修炼过了吧。
***
顾远钧说了句什么,周熠没听清。
“我说,瑞和现在的股价,真是被低估,其实资产还算优良,虽然不比别的新兴行业,但还是有利可图,就看能否转型成功。”
半年前那次融资后,瑞和做了几笔战略性投资,但是市场并不感冒,复牌后一度跌停,就看接下来还有什么大动作。
“真的决定加快步伐了?”
周熠点头。
“因为千语的加入?”
顾远钧检讨,“这事是我的疏忽,这几年我一直跟她保持联系,她也没表现出非你不可的样子,偶尔还跟我分享一下情感经历,现在回想,应该是忽悠我呢。你这次回来,还九死一生的,刚好她问起,我一时心软,就透露了几句,她立刻就哭着飞过来了。”
周熠接了句,“我也一时心软。这不怪你,是我的错。”
顾远钧说:“当然主要责任在你,都是你招惹的桃花债。”
周熠无奈一笑,“她变了很多。”
“是吗?我没觉得,还是很漂亮,你小子艳福不浅。”
周熠随口道:“你也不用自卑,有人说你帅得人神共愤。”
顾远钧一下子来了精神,腾地坐起来,“谁说的?谁这么有眼光?在你面前夸我?”
周熠看他一眼,“我们那的保洁大妈。”
“……”顾远钧又躺回去,颇有些苦恼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直受中老年女性青睐,要把自家姑娘推销给我。”
过了会儿,顾远钧正色道:“其实我比较好奇的是老何,他明知千语和你的关系不一般,还跟她走近,瓜田李下,有点不像他的做派。”
周熠反问:“他什么做派?道貌岸然?”
“人都有寻求刺激的心理,他也不过是隐藏得比较深而已,再说了,打别人女人的主意,”周熠不掩饰讥讽,“一贯的家风。”
顾远钧想说,这话不是把你自己也捎带上了?
但他深知好友的忌讳,只是道:“你还别说,老何挺有魅力的,公司里上至高层,下至前台小妹保洁大婶,都有他的粉丝。这种事业成功、阅历丰富、长得又不赖的中年男人很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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