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所以这人说句话是会死吗?害她多想!
而书册后面的秦闫则嘴角勾了勾。
“姑娘姑娘。”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沈琼掀开帘子就看到了前一阵曾经在街上看到过的老人。
老人面容苍白,魂魄有些惨淡,这个老人她还记得,当初好像还在街上骂自己的儿子来着。
可以看出这老人是新死,地府应该很快就会派鬼差来接他。
同是鬼魂,老人自然也能看见她的魂体。
“老人家,你有何事?”能在大街上拦下她,估计是有事相求。
老人听了她的话显得有些拘束,搓了搓因常年劳作而干裂的手,“老头子还真是有一个心愿,其实上次你跟那个小娃娃一块时老头子就看见你了,老头子希望姑娘您能帮帮我那可怜的儿子。”
帮他儿子?她记得上次这老人还骂他儿子,果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吗?
看到沈琼疑惑地望过来,老人叹气解释“不是二儿子,是我大儿子,我大儿子早在十多年前就上吊死了,老身也是死后才发现,他如今还在当初他上吊那个地方徘徊。”
然后老人就打开了话匣子,把他大儿子的事情徐徐道来。原来他的大儿子生前十年如一日地埋头苦读,但每次赶考都是名落孙山,连个秀才都没考上。家里为了供他读书变的负债累累。他每天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他媳妇见她屡次不中,对他失去了信心,最后抱着孩子跑了,书生终于在最后一次放榜时扛不住了,在一颗老榕树下吊死。
生前的愿望便成了他死后的执念,死后的书生便入不了地府,一直到现在都在树下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生前最后一刻发生的事。
沈琼回头向秦闫望去,征求他的意见。这人太可怜了,她想帮那书生。她相信秦闫会同意,因为这本就是这人给她的任务。
秦闫点点头,对车夫说道:“去京郊。”
沈琼他们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书生拿着绳子正要往树上吊,沈琼喊住他“你这是做什么?”
书生的目光有些呆愣,沈琼闻了三遍他才回答:“又没考中,我就是一个废物我不想活了。”
“可是你已经死了。”
书生一脸茫然“我死了?”
“对呀,你已经死了,所以不用再死了,去地府投胎,开始新的人生吧。”对于执念太深的人就是要让他们认清现实。
“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书生仍旧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句话,
然后把脖子套进了绳子里“我都死了也没考中,我不活了。”
看着在绳子上晃晃悠悠的书生,沈琼放弃了劝告,果然三言两语行不通。
沈琼烦躁地胡乱揪着地上的草开口:“他的执念是中举,要是有什么东西让他认为自己已经中了就好了。”做鬼也有做鬼的好处,若是之前她大可以潜进哪个官员的家里伪造一份文书什么的。
秦闫觉得这种情绪不应该出现在沈琼的脸上,这人就应该没心没肺一直开心着。“那还不简单?”
听到声音,沈琼猛的抬头,是了,这人是帝师,这种事情对他而言自然不在话下。
一路跟着秦闫兴冲冲地回到帝师府,然后沈琼目瞪口呆地看着秦闫在一明黄的圣旨上刷刷写着字。
“你这个行吗?伪造圣旨可是杀头的大罪,你就不怕掉脑袋?”连圣旨这种东西都能随意拿出来,她严重怀疑这人有谋朝篡位的嫌疑。
“给死人的东西,谁能知道?”几笔下去,圣旨就已经写好,秦闫抬手递给她。
沈琼眨了眨眼,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说不出来话来。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可是你对你们那皇帝就没什么敬畏之心吗?
榕树下,沈琼学着宫中太监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宣读起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一表人才,才高八斗,文采卓越,今日摘的桂冠,朕心甚慰,今特赐状元之名,望卿日后不忘初心,为国为民,造福百姓,另三日后游街。钦此。”
多年夙愿终于达成,书生眼含泪花,激动地跪倒在地:“谢主隆恩。”然后颤抖着手接过圣旨嚎啕大哭。
秦闫则是皱着眉头问沈琼,“怎么善作主张胡乱加了那么多。”
“你那写的太少了,不真实。”沈琼无所谓地摆摆手。她现在心情很好,看样子事情是差不多成了,她可真是个天才!
“若是他执意要三日后游街,你给他上哪弄那些人去?”
沈琼一脸呆滞,这个她还真没想到。
“若是他执念换了,变成了造福百姓,那岂不是更不会走?”
沈琼……
庆幸的是那些意外均没有发生,书生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终于散了执念。地府大门开,白无常兴匆匆地跑过来,黑无常跟在他身后。
本来这次不应该他俩来,但是白无常探到了沈琼的气息执意要来,而黑无常则是怕白无常一时说漏了嘴不放心也跟了过来。
白无常在看到秦闫的那刻起就僵住了,手中的铁链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谁能告诉他阎王大人为什么也在?
黑无常扶住了要行礼的白无常,平静地接过书生。
白无常这会是浑身不自在,但是沈琼不知道,还跟他炫耀自己的身体:“老白,你看,我这身体不错吧。”
“嗯,年轻了。”白无常没了平时的嬉皮笑脸,板着一张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认真工作的大好青年。
“这话说的,我以前老吗?”沈琼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转头看了看远处的秦闫小声跟白无常吹嘘道“看见没,那是我新收的徒弟,这功德就记在他头上吧。”
白无常眼角抽了抽,这人还真能吹。“你徒弟?”
“对,我徒弟,秦闫。”总不能跟白无常说自己是那人家的丫鬟吧,这种事情她的骄傲不允许!
白无常怜悯地看着她,一副安排后事的模样,“愿主……呸,我的意思是你一定要多多保重!在阳间能多享受就多享受,千万别舍不得。”
沈琼有些莫名这鬼今天有点不正常,想到曾经答应他的事,:“你跟我说的美人……”
“那啥,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啊,再见!”说完白无常拉着黑无常和书生匆匆离开。
这个时候那书生已经恢复了清明,看着黑无常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黑无常拉着一把拖回地府。
地府的门关,沈琼摸了摸脑袋,想不明白这人怎么一副身后被鬼撵的模样,现在连美人都吸引不了他了?
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一官兵驾马匆匆赶来。看到秦闫立刻下马行礼。
“大人,宫里来了信,陛下传您入宫!”
皇帝这大半夜的传秦闫是什么事?难道是知道了他们伪造圣旨的事?沈琼不由得大惊,这皇帝莫不是千里眼顺耳风,前脚刚发生的事后脚皇帝就知道了?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伪造圣旨可是杀头的大罪!
沈琼避着那官兵悄悄问秦闫,“你对付鬼有一套,对付人怎么样?”
不明白这人脑袋里又再想什么,秦闫干脆把话抛给了她,“你觉得哪?”
她觉得不怎么样,而且皇宫那种地方,高手肯定多,秦闫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对付那么多人。
咬了咬牙沈琼说道“伪造圣旨可是死罪,到时候皇帝要是追究你下来,你就推到我身上,反正我本来就是鬼,这躯壳最后就是坏了对我影响不大。”最多可能就是疼一些,但却能救他一命。
月光下,秦闫停下脚步定定地望着她,片刻后轻轻笑了。
沈琼被他的笑晃了下眼睛。老天爷真是太没天理了,为什么一个男人长得如此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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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狭路遇公主,要完?
事实证明是沈琼想多了。秦闫被传唤的原因是因为皇帝要不行了。
大齐的皇帝是个知人善用是个好皇帝,要不他也不会认命秦闫这个年纪比他还小的人做帝师。
皇帝在位这十几年,实打实地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实事。老百姓提起他都是打心眼里的敬重。
可惜的是皇帝身体不好。每日里操劳国事,殚精竭虑最终压垮了他那具本来就不太好的身体。
整个皇宫一片哀愁,只有秦闫和沈琼一脸淡然,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而且死亡也等于开始,没什么好伤心的。
皇帝躺在龙塌上面色灰败,时刻准备着咽下最后一口气。看到秦闫到来,挣扎着要起身,秦闫快一步上前:“陛下。”
秦闫没下跪,沈琼跟在他身后理所当然地也没下跪。
皇帝紧紧握着秦闫的手,“帝师,朕要……不行了,日后还请帝师好好辅助我儿。”
“十皇子天资卓越,自有他的造化陛下放心。”秦闫的眼中毫无波澜,他之所以出任帝师一职,也只是为了答谢这人几百年前的那次馈赠。如今二人因果尽消,他也是时候回地府了。
皇帝眼睛瞪的大大的,抓着他的手越发的紧了,语气里似有哀求之意:“朕要你答应朕。”
沈琼看秦闫不做声,急得拿手拽了拽他衣袖,这皇帝明显是托孤啊,大兄弟,你倒是应一声呀,哪怕是敷衍,也先让皇帝闭上眼。她怀疑若是秦闫不答应皇帝,皇帝会立刻安排人把他拉出去咔嚓了。
秦闫转头看了沈琼一眼,迟疑片刻回了一个字:“好。”
皇帝卸下了最后的力气,闭上了眼。旁边的太监尖细的声音里掺杂着哭腔。“皇上驾崩。”
顿时哭声一片。
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痛哭流涕,有一妃子甚至都哭晕了过去。在场的人只有沈琼和秦闫无动于衷,沈琼考虑着要不装模作样哭两声,酝酿了半天也没挤出半滴眼泪,索性作罢。
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跪在最靠近龙塌的位置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沈琼估摸着这孩子就是那个被托孤的十皇子。这孩子也太可怜了,这么点亲爹就没了,还要背上皇位这么个大山。
一连几日秦闫都忙的脚步沾地,所以这几日也没出宫,沈琼作为名义上的贴身丫鬟自然也只好跟随。
因为秦闫的关系她在宫里行走几乎可以算的上横行无阻。讨好她的人很多,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战战兢兢带着面具生活,沈琼着实不喜。
也不知道曾侄子最近学业怎么样了,她不在的这几天有没有偷懒?
“沈姑娘,前面就是后宫了。”跟在她旁边的小宫女小荷出声提醒。
沈琼停下脚抬头一看,果然这都到后宫了。沈琼深信,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何况又是一群寡妇。所以她从未进过后宫,每次都是绕着走。
转头正准备离开身后一道娇纵的声音响起。
“站住!”
小荷拉着沈琼匆忙行礼:“见过五公主。”
这人年岁与她相当,因为正在服丧期间,所以身着很素的衣服。只不过从她倨傲的态度来看,这人就不是这个好相与的。
沈琼低着头,跟着宫女行礼,想着赶紧送走这个公主,她好离去。谁知那公主身边的宫女几步走到她们面前扬起巴掌扇在了小荷脸上。
“怎么行礼的,一点规律都不懂。”
小荷扑通一声跪下,头磕在青石板上声音格外的大,“奴才不懂事,还请五公主饶命。”
五公主吹了吹自己的指甲对小荷的反应很满意,不过当她看到依然还站着的沈琼时脸色立刻变得阴沉。
“你是什么东西?见了本公主为何不跪?”
笑话,你老子面前我都不跪,跪你?沈琼其实很不愿跟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计较,但这人年纪不大脾气也太大了吧?
沈琼上前一步要去理论却被小荷拉住了衣摆,沈琼低头看去,小丫头额头都磕破皮了,却是哀求的冲她摇了摇头。
依她的性格不但不会跪,可能还会大闹一场。但是她可以不管不顾,可是小荷不行。若是她今天乱来的话势必要连累小荷。
小荷家里嗷嗷待哺的弟弟,还有病弱的父亲全家都指望着她,小荷更是每日里省吃俭用,按月把自己的月奉托人捎回家。十六七的姑娘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形干瘪瘦弱,看着就像十三四模样。
沈琼叹了口气,终是不忍心让小荷受牵连跪在她旁边,低声开口:“请五公主恕罪。”
五公主的神情缓了缓,但仍是不愿饶过沈琼。
“奴才就要有个奴才的样子,来人给我教训教训这不长眼的奴婢!”
五公主旁边的宫女气势汹汹的朝着沈琼走来。
沈琼眉头紧皱,有些苦恼,她今天真的没想惹事,但是此时这个五公主却是步步紧逼。
眼看着那宫女伸手就要抓到沈琼的头发,小荷起身扑到沈琼身前挡住了那宫女。“五公主,这是帝师大人的贴身丫鬟,不懂宫中规矩还请公主大人赎罪。”
如今虽然新皇登基,但真正的掌权人却是帝师,听到沈琼是帝师的人,一般人都不敢得罪她。
听到小荷的话,五公主态度不复刚才的随意,用冰冷的眼神上下打量起了沈琼。
片刻后嘴角勾起一丝笑厉声道:“帝师大人的丫鬟不还是丫鬟?如此不懂规矩日后如何服侍帝师大人?今日本宫就教教你规矩!掌嘴!”
刚才动手的宫女此刻却有些局促不安,踌躇了好久也没敢下手。“公主……”她一个卑贱的奴才若是打了权势滔天的帝师大人的丫鬟,以后还会有她活路?
“本公主让你掌嘴,你没听见吗?”五公主先一步扬手打在了那宫女的脸上。
那宫女脸立刻就红肿起来,可见五公主用力之大。
宫女捂着脸带着哭腔支支吾吾开口:“可是……帝师大人他……”
“别忘了你是谁的奴才!而且帝师大人也不会纵容这般没有规矩的丫鬟。动手!”五公主眼睛如毒蛇一般死死盯着沈琼,她这几日虽然不曾出后宫,但对帝师大人旁边那个俏丽的却是有所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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