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是出于他的私心, 在知晓这件事情与贺吟清脱不了干系之后, 他便不想再让江琬槐掺和了。
他害怕两人目前的关系会似镜花水月一般消失,也没有这么慷慨,放手让他的妻子与曾经的情郎再有接触。
说话间,纪焕已经将那人带离开了去。
江琬槐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咬住了下唇,陆昭谨冷淡的话语,听到她心里头是不大舒服的。
只是却也知晓, 她这么问着是不会有结果的。最终还是得交予陆昭谨来处理。
大致猜到了陆昭谨不想让她参与到这件事情中的原因,大概率是因为贺吟清。
再加以先前从纪焕口中得知的,陆昭谨瞒着她的那一事。江琬槐忽然便有种冲动,想要将自己其实是重生再活一世的事情告诉陆昭谨,抿了抿唇,稍微理智下来了一点之后,还是将这股子冲动掐灭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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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江琬槐再来这别院的时候,却没有瞧见陆昭谨的身影。
询问了院子里的下人之后,才得知他是去了正院的书房。
江琬槐不满的蹙了眉,暗暗责怪了一番陆昭谨。明知自己身体还受着伤,郎中都嘱咐了不要有太大的动作,免得牵动了伤口,他还四处忙活。
心里这么想着,脚上的步子也加快了些,转身朝正院走了去。
书房的灯光亮着,外头候着的人见江琬槐来了之后,忙不迭地朝她行了个礼。
江琬槐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又问道:“殿下可是来了很久了?”
小厮摇了摇头,应道:“殿下方来不久。”
江琬槐听罢轻轻颔了首,往里头瞧了一眼,隔着一扇门,尚且能够听到里面几道声音在说话,却听不清那人都说了些什么。
小厮见她屏神站在这门口,压低了音量问了一声:“娘娘可要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江琬槐却是摇了摇头,朝外推开了几步,应道:“不用了,本宫就在院子里头等他吧。不用打搅殿下。”
能让陆昭谨拖着病体过来处理的事情,应当是非常重要的,她还是不进去打搅的为好。
小厮见状忙取了块干净的帕子,将这几日都未曾使用过的石桌凳擦拭干净,才让江琬槐坐了下来。
江琬槐坐下后,拢了拢肩上的薄披风,吩咐道:“你去厨房知会一声,待会儿晚膳就送到这正院来。”
天际的月辉已经出现轮廓,给院子里头铺上了一层清冷的白。没有了白日里的大太阳,夜里头的凉意还是分外明显的。
采春知晓她身子弱,两人在外头等了好一阵子之后,书房里头的商议仍旧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她这才开口劝道:“娘娘,要不然我们便先回别院等吧,这儿风凉,万一再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江琬槐望了眼天上的星河,将被风吹乱的鬓颊发丝捋到了脑后,顿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下来。
她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便是连别院这厢房,也就是夜里头回来匆匆睡上一觉。翌日一大早,便又离开了去,倒是难得的有今日这番闲暇。
在回自己屋子前,路过了隔壁的厢房,是陆昭谨搬去另一处别院之前住的那间。
前几日门都好好的关着,不知为何,今日的门却是被打了开来,虚掩着没有全部合拢。
江琬槐顺势便走了过去,打算将门重新合上,只是手在门框上滞了一下,神使鬼差的,她还是将屋门推了开来。
陆昭谨的大部分东西还是放在这里头的,被整整齐齐的收拾归纳着。桌面上放着一盏烛台,里头是半截没有燃完的蜡烛,烛泪滑落在烛身上凝固了住,让它看起来坑坑洼洼的,并不平整。
屋里头先前燃着的,是陆昭谨惯爱用的香,这几日的时间过去之后,仍旧有着淡淡的味道,没有尽数散去。
想着陆昭谨或许还要在别院住上几日,江琬槐便打算给他多寻两套换洗的衣裳出来,待过会儿一并带过去。
衣柜里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的,江琬槐就方便,便拿了面上的那两套,只是衣服在被拉出来之后,还有另一样东西也跟着被带了出来,正好落在江琬槐的脚面上,砸得她吃痛的轻呼了一声。
采春连忙关切地问了一声道:“娘娘,没事吧?”
她说着,便要走上前扶住江琬槐查看她的伤势。
“我没事,”江琬槐摆了摆手,阻止了她过来的动作。将手中的衣裳转身递给了她,吩咐了一声,道,“找个布囊装一下,送去殿下的屋子里去。”
采春还想说什么,见江琬槐真的不像有事的样子之后,才答应了下来。
待采春转身离开屋子之后,江琬槐才疑惑的拾起了掉落在地面上的那本册子。看到册子封面时,她便认了出来,这是陆昭谨先前时候紧张兮兮,生怕被她看见的那一本。
想起来陆昭谨似乎并不想让她看见上面的内容,江琬槐本是想将那册子原封不动放回去的,只是实在没能按耐住心底的好奇,她还是小心翼翼的翻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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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册子上面的内容并不是很多,话语也大多都简练直白,不是为了写给别人看的,更像是随手记录给自己的。
只是江琬槐却硬生生的翻了好半天,死死的盯着上面的内容,不肯放过上头的任何一个字。
心里似是翻涌起了惊涛骇浪一般,面上的冷静再也维持不住,下唇都被咬得泛了白,攥着册子的手心里头也沁出了冷汗来。
上面一桩一件,皆是上一辈子所发生的事情。
一些朝堂之事,她不敢笃定,但是另外不少事情,她却也是记得一清二楚的。陆昭谨这册子上面所记录的,与她记忆里面的,没有丝毫的偏差。
那么先前陆昭谨对于这本册子的紧张程度,便也就有了解释。
江琬槐上次看到这册子上的几行字时,心里头便有的那点猜想,此时却是被完全证实了。
陆昭谨和她一样,也是重来了这一世的。
江琬槐在原地定定的不知站了多久,将那册子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初的震惊诧异,在她理智回笼之后,又渐渐的涌上了些许的欢喜来。
她原以为重生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只有她带了两世的记忆,企图做出弥补来。既然陆昭谨也是重生的,她便压抑不住欣悦,想要将此事告诉他,也想同他说说自己死后的那段时光。
原本以为一切都只有自己承担着,没想到其实并不然。
在心情总算是平静了一点之后,她还是将那册子原封不动放回了衣柜中去,再将衣柜的门合了上。水润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狡黠,计上心头。
这一回,实实在在的所有内容都被她看了去,看陆昭谨还能给她编出个甚么理由来。
第67章
江琬槐回到正院的时候, 本是想装模做样的去调侃一番陆昭谨的。
她刚踏进院子里不久,里头谈论商议的事情也终于告了一段落。
屋门被打开之后,一眼瞧见的便是陆昭谨挺拔的身形,江琬槐欣喜的朝他走了过去,行了个礼, 喊道:“给殿下请安。”
陆昭谨眸光在触及到她之后,眼底闪过了一丝诧异, 脸上也流露出了一瞬的慌乱,只是被很好的掩盖了过去。江琬槐此时满心满眼的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也是重生的事情告诉他,根本便没有注意到陆昭谨表情微妙的变化。
只是等了一会儿, 不见陆昭谨搭理她, 这才偏了偏头, 试探性的又唤了一声:“殿下?”
陆昭谨面色不佳,黑沉沉的似是能够挤得出墨汁一般, 拦住了江琬槐欲要上前的步子, 冷声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我……”江琬槐一时失言, 眨了眨眼, 才缓声解释道,“臣妾在等你一道用晚膳。”
声音低低的,隐约还有一股子委屈的意思。她好像过来之后,也没有什么惹到他生气的地方吧。
难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书房里头不止陆昭谨一个人,另外两个人的身影很快也跟着出现在了书房的门口,看见江琬槐的时候,面上也匆匆涌现出了几分失措, 还是作了揖道:“参见娘娘。”
是纪焕和段子濯。
江琬槐听见两人的声音之后,这才将目光转到了那两人身上。
那两人之间还拖着另一个人,双手被束缚在了身后,头发散乱,模样瞧着有几分狼狈。被凌乱发丝隐隐约约盖住了一半的脸,却是江琬槐极其熟悉的——贺吟清。
江琬槐杏眸微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贺吟清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宅子里头。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看向贺吟清的视线便被人遮挡了去。陆昭谨身形一移,轻轻松松遮去了她看过去的目光,他垂了眼皮子看她,脸上的寒意没有丝毫的消散,他道了声:“走吧。”
“嗯?”江琬槐也抬头看他,因着身高的问题,第一眼落入眼中的,便是陆昭谨线条优美的下颌线,再往上移了移,便是浸了寒冰一般的黑眸,能瞧得出他此时的心情极其不悦。
“不是说要用晚膳,走吧。”陆昭谨说着,便作势要往院子外头走去。
江琬槐连忙跟上他的脚步,脆声道:“可是臣妾方才让人吩咐了厨房,晚膳在正院用。”
陆昭谨闻言脚步一顿,目光再次落下,同她浅淡的眸子对视了一瞬,随即转头,吩咐身后的小厮道:“去同厨房说一声,晚膳送去别院。”
见小厮应声离开去通报之后,这才又看向了江琬槐,道了声:“可以了吗?”
莫名其妙承受了一通怒气的江琬槐:“……”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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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吟清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自然是和陆昭谨的药被换掉那一事有关。
知晓这件事情和贺吟清脱不了干系,倒是没有想到陆昭谨的动作竟然这么快,现下已经将人绑了过来,看样子是已经审问得差不多了。
院子里头凉意卷席,晚膳便设在了室内。较之先前那一顿稍显简单的菜色,今天的厨房显然是下了功夫的,除却先前那几样之外,还多了几道皆是江琬槐喜爱的菜样。
只是这一顿饭,用膳的两位心思都不在这饭桌上面。一个心不在焉的心里头在想着什么,另一个则面沉如漆,周身的气场都能够冷的让人发颤,一时间,餐桌上面的气氛显得十分的微妙。
江琬槐耐不住好奇的想要知道陆昭谨现今已经解决到什么程度了,只是碍着陆昭谨的脸色,抿了抿唇,还是没敢开口发问。
陆昭谨则是瞧着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知她是心里头在想她的旧情人,顿时便气不打一出来。
江琬槐扫了眼桌面上几乎没有怎么动过的菜盘子,还是没忍住,唤了陆昭谨道:“殿下。”
陆昭谨斜睨了她一眼,冷声应道:“嗯?”
“早上那人,可有查出来是谁吗?”江琬槐问道,目光看向自己的碗里,手里头的筷子无意识的随便扒拉着饭粒。
“嗯。”陆昭谨还是这一声,应完之后便没有了后话。
江琬槐粉唇抿了抿,还想要开口再问些什么,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陆昭谨便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将红烧肉放进了江琬槐的碗里,道:“用膳时不要说话。”
江琬槐还未说出口的话,就这般被尽数噎了回去。
陆昭谨说完这话不久之后,便将碗筷搁在了桌面上,起身准备离开,说道:“孤吃完了,先去处理事务。”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就离了开去,留在还坐在原地的江琬槐,看着陆昭谨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里之后,才回过头,拿筷子戳了戳那色泽鲜美的红烧肉,神色颇有几分愤懑。
这人怎么都不听人把话说完的。
留下江琬槐一人在这儿吃,她便更没有了胃口,又随便吃了几口之后,便起身朝陆昭谨的卧房走了去。
卧房里头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半点儿光亮,彰示着它的主人并不在这房中。
江琬槐无法,便只好唤采春点了灯,迈上了回自己别院的路。
路上的时候好巧不巧地又撞见了纪焕。江琬槐挥了挥手,再次将他唤了过来,准备向他打听了底细。
陆昭谨那儿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纪焕这儿还不好打听吗?
江琬槐站的位置是在一个颇茂盛的树下,白日里的时候是个遮挡日光的好地方,只是在这夜里头,微弱的月辉从枝桠缝隙间投落下来,笼罩着下方这一片的区域都显得有几分阴森诡异,泛着凉丝丝的气息。
皎白的月光只照在了江琬槐白皙的脸庞上,将原本就白得发亮的肌肤衬托的愈发得白了起来,站在这树阴底下,结合着时下的场景,难免的显得更加恐怖了起来。
纪焕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之后,将头转了过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这种场景。
他瞪大了眸子,匆匆瞥了一眼之后,便立马扯着嗓子惊呼了一声,迈开了较先前大几倍的步子,便往前的方向跑了去。
任江琬槐在后头喊他,也不回头望一眼。
偏当事人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比的看着纪焕远远离开了去的身影,心里头纳闷的很。
江琬槐的步子自然是赶不上纪焕的,所以便也就没有生出要去追的想法。她摆了摆手,吩咐了身侧的小厮,说道:“去将纪焕追过来,说本宫在别院里头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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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焕一进到江琬槐院子里头的时候,便腿软的扶住了一旁的椅子,脸上瞧着仍有几分惊魂未定,狠狠的深呼吸的几下之后,才开口说道:“娘娘,我同你说,这个宅子好像闹鬼。”
“闹鬼?”江琬槐皱了皱眉,第一反应便是纪焕在胡说八道,看向纪焕的目光也就带上了几分狐疑。
纪焕感受到了她眼神中的不信任,一下子便炸了毛,喳喳嚷嚷的便又道:“是真的,我刚才真的瞧见了,就在去殿下院子的那条路上!”
江琬槐黛眉微挑,她就是刚从那条路上回来的,根本就没有看见纪焕所说的东西。
轻叹了一口气,并不是很想在这件事情上面同他争吵,她硬生生地将话题从这上头转了开来,问了自己好奇了许久的问题:“可有查出来今早抓到的那个人是谁吗?”
第68章
说起正事来时, 纪焕立马便正色了不少,他点了点头,应了声:“嗯,查出来了。”
江琬槐美眸中的光亮在烛火的照映下流转,她眉头挑了些许, 示意纪焕接着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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