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琬槐才刚刚这样想要,便又听见了一声:“槐儿。”
声音低低沉沉,似是梦中呓语一般,带着几分呢喃的意味。
这一回江琬槐瞧得真切了,方才这两个字,赫然便是从陆昭谨口中唤出来的。江琬槐蓦地睁大了杏眸,诧异地看向了陆昭谨。似是为了验证她没有听错一般,陆昭谨又轻轻地唤了一声。
没过太久,他才幽幽转醒。只是一旁的江琬槐已经被震惊得没有了旁的动作,陛下为何会唤她的名字?
但这点震惊和她之后看到陆昭谨亲手绘了一幅她的画像之后,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十一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亦不是很长。江琬槐就这样过着漫长的每一天,因夜里不用睡觉,一天的时间便又被蔓延得更长。
陆昭谨随着时间的沉淀,气质愈发的沉稳起来,面容也更加冷硬了几分,岁月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记忆复又一转,便到了她重生前的那一幕。
当时的伤心悲痛再次浮现上了心头,江琬槐在梦中又将当时的场景再现了一遍,一直到最终感觉到自己逐渐失去了意识,她才感觉自己得魂体回到了现在身体上。
江琬槐缓缓睁开眼时,便看见了陆昭谨靠在她的床沿,阖了眼睡着了,眼下有点点的青晕,模样瞧着有几许憔悴。
江琬槐费力地动了动身子,才复又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在她睡熟的那段时间里头,身体轻飘飘漂浮起来的感觉太过于真实,让她差点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那个时候。
她一动,陆昭谨就醒了过来,他睁开眸子时,黑眸清亮,看不出些许刚睡醒的迹象,仿佛刚才只是在寐着眼休息一般,只是眼底却有些许红血丝,能瞧得出应该是在这床边守了许久。
“怎得哭了?”陆昭谨一对上江琬槐的脸,便忍不住拧起了眉头来,声音因为没有休息好,哑得厉害。
江琬槐闻言抚上了脸颊,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流了满脸的泪水。她忙不迭地抬手擦拭了去,摇了摇头,说道:“无事,臣妾只是做了个噩梦。”
“嗯。”陆昭谨低低地应道,看着她胡乱擦拭的模样,伸出手来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用指腹替她擦拭干了泪水。
之后才抬手,覆在了江琬槐的额前,确认她的烧已经褪去了之后,这才安下了心来。
江琬槐才刚醒过来,情绪还处于脆弱敏感的状态。感觉到陆昭谨掌心的温度之后,泪水便又止不住了,控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滑落而出。
陆昭谨被她这一哭,哭得慌了神,连忙替她擦去泪水,一边低声地耐心哄道。
江琬槐哭着哭着,愈发地停不下来了,直接便扑进了陆昭谨的怀中,将眼泪都擦在了他的肩膀处。
陆昭谨瞧着,眉心微皱,终究还是没有推开她,反倒是抬手在背后轻轻拍着。
他只当是江琬槐方才是真的做了噩梦,情绪还没有镇定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江琬槐才终于哭累了,她从陆昭谨的怀中微微直起了身子,离他远了几分,浅眸对上他的眸子,唤道:“陛下。”
话音刚落下,她便没忍住打了个哭嗝,将她后头的话一下子便挡了回去。江琬槐看着陆昭谨眼底浮现出了几许揶揄地笑意,脸一红,重新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
太丢人了!
陆昭谨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声来,江琬槐缓了一会儿,才将尴尬劲消了下去。
稍顷,陆昭谨听到江琬槐闷闷地声音又唤道:“陛下。”
“嗯?”陆昭谨应道,说话时,腹腔微微振动,让贴在他胸,前的江琬槐觉得耳朵都酥麻了起来。
“臣妾也会一直陪着陛下。”她说道,“臣妾也一直在。”
第93章 番外(四)
陆致培再长大了些, 性子也沉稳了不少, 也没有了小时候那般缠着江琬槐。每天都有不少的课业要完成,三天两头才到坤宁宫去一趟。
江琬槐总算是有了不少自己的时间,回到了生陆致培前的闲暇时光。只是松懈下来的不止是她,跟着松了一口气的还有陆昭谨。
这日,江琬槐用完晚膳之后, 便带了人去御花园走了一会儿, 好消消食。
待回坤宁宫的时候,却看见里头的烛火都亮堂着, 她只当是宫人提前过来点过了灯。天色其实还没完全黑沉下来,天沿透着一股雾蒙蒙的蓝,暖黄色的灯火亮着, 顿时便映照着整个院子都亮了起来。
江琬槐宣退其他人之后,便推开了屋门直接走了进去。屋子里头静悄的很, 江琬槐转身刚要将门合上,突然便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蹙眉回头看去,便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陆昭谨今日心情瞧着极好, 眸底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缓缓朝江琬槐走了过来。
江琬槐被他吓了一跳, 瞧清了是他之后, 才连忙抚了抚胸口,说道:“陛下何时来的臣妾这儿?怎得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往日里陆昭谨来时都会命人提前通报,今日这般不声不响地出现,倒还是第一回 , 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陆昭谨身上已经换上了月牙色的常服,发尾还隐隐有几分湿气,应该是刚刚沐浴完不久的样子。听到江琬槐这般说之后,轻声一笑,整个人的气息也跟着柔和了不少,他说道:“朕让人通报了,可你不在。”
话说着,他已经走到了江琬槐身前,步子也随之停了下来,垂头看着她。
江琬槐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甫一抬头,便瞧见男人已经走到了她前面来,右手轻轻的撑在了门板上方。江琬槐眨了眨眼,想要往后推开几分,才刚退开一小步,后背便直接抵在了门上。
陆昭谨也不客气,她往后推开,他便跟着往前进了两步,接着将她困在门板与自己之间。耷拉着眸子慵懒地看着她,嘴角噙着笑意,将江琬槐的反应尽数纳入了眼中。
江琬槐退不开,便也不反抗了,抬了眼同他对视。双手揽上了陆昭谨的脖颈,眸子因为灯火的映照显得亮晶晶的,璀璨耀眼得很。
外头宫人并未宣退去,动静传到了屋内时,并不算太明晰。江琬槐心下一动,忽然便想到两人便这般靠在门上,身影必然是会透过门映到外头的,她微微红了脸,想要将手臂从陆昭谨的脖子上收回来,陆昭谨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不让她收回手。
“陛下!”江琬槐恼羞成怒地唤道,却只惹来陆昭谨愈发得意的轻笑声。
低低沉沉的回响在她耳畔,加以鼻尖萦绕充斥的木质香气,江琬槐整个人都要跟着熟透了一般,脸色也肉眼可见地慢慢红了起来。
陆昭谨见状,没有丝毫要收敛地意思,缓缓地俯下了身子来,在江琬槐的唇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陆昭谨的唇温热,带着他身上的清冽气息,明明是淡凉地味道,却带着十足地攻击性,将江琬槐整个包围在了其中。
停留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江琬槐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突然便察觉到唇上传来了一阵湿濡,陆昭谨舌尖似是无意地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又在江琬槐唇上轻轻咬了一下,这才满意地退了开来。
手臂仍旧撑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两人的距离因为方才那一吻愈发缩小,身子已经几乎要贴在了一起,江琬槐自然是感受到了男人某个部.位.传来的反应,呼吸微微一窒,登时不敢再乱动。
陆昭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晦深的眸底情.欲丝毫不掩,直勾勾地盯着江琬槐。
江琬槐低下了眼眸,不敢再同他对视,视线四下慌乱地瞄着。咬着下唇缓解了些许紧张,这才壮了胆子开口提议道:“陛下,要不……还是去床上吧?”
她这副模样极好地取悦了陆昭谨,他扬唇一笑,声音已然沙哑得不像话,缓声问道:“去床上作何?”
话中带着疑问,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一般。可偏偏身子又往前压近了几分,某个地方传来的温度立即更明显了些许,还有意无意地动了动。
终于送走了陆致培那小家伙,这坤宁宫也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他又怎么能放弃这个机会呢。
江琬槐听到陆昭谨反问之后,却是应不出话来,心里不禁感叹这男人的脸皮真的是愈发地厚了,眼下瞧着一派清风霁月正人君子模样,待会儿一到了床上,可是什么下.流话都能够说得出口来。
陆昭谨对着江琬槐,根本便没有太多自制力而言。两人待着这儿的这段时间,似是要耗光了他全部的耐心。见江琬槐羞恼了脸,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他便也不想再逗她了,微沉了视线,落到了江琬槐粉嫩的唇上。
那上头因方才的一吻,尚且还带着几分晶亮,散发着诱人的意味。
陆昭谨低了头,再次吻了上去。
只不过不似方才的蜻蜓点水,这一吻来势汹汹,霸道如攻略城池之势。一时间,两个人的气息相.融交.织在了一块儿,周遭的温度似乎一下子升了起来,灼得人心尖都跟着发了烫。
许久,陆昭谨也未离开。江琬槐逐渐感觉呼吸都要不够用了起来,腿也跟着变软了几分,几乎都要站立不住,她往后稍微移了一点,想要退开。却被陆昭谨托住了脑袋后面,强.制又带回了自己身前。
等陆昭谨终于将她放开的时候,江琬槐的呼吸已经乱的不像样子,狠狠的呼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才缓过了劲来。一双杏眸中像是惨了一汪春.水,莹莹润润得惹人发疼。
江琬槐缓过来后,不满地瞪了一眼陆昭谨,只是配合着她眼下的神态,这一眼不但没有丝毫的威慑力,放而隐隐有几分害羞的娇嗔意味。
陆昭谨俯下了身子,轻松便将江琬槐打横抱起,往卧房的方向走了去。他的步子沉稳,面上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外露,只是那步子怎么瞧,都显得有稍许急促。
江琬槐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榻上,陆昭谨生怕她磕到,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缓缓地放了下来。
长发因方才的动静松散了下来,陆昭谨抬手替她摘了那支束发的簪子,青丝顿时铺散了满床,有些许垂落在了身前,衬着雪白的脖颈,显得格外的诱人。陆昭谨也不再忍耐,将她身上的外衣褪了下来,现下天气已经回暖,江琬槐身上本就没穿几件,不一会儿,身上的衣物便被尽数褪了去,露出了白得惹眼的肌.肤。
陆昭谨的身材和体力都极好,江琬槐早先便领教过了不知多少次。但每一次瞧见,还是会忍不住羞红了脸。
夜色渐深,四周也愈发的寂静了下来,稍有一点动静便会被放大呈现。江琬槐手扣住了陆昭谨精.瘦的腰.身,白玉般的脚趾头因忍耐蜷缩了起来,低低的呜咽声忍也忍不住,身子软成了一滩泥,仍由陆昭谨控制着。
江琬槐的脑子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空白一片,全凭下意识地做出回应。
呼吸交.叠在一起,惹得整个屋内的气氛都是暧,昧十足。
红绡暖帐,灯影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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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转瞬即逝,陆致培长大了之后,江琬槐的生活顿时就清闲了下来。整日待在后宫之中,想出宫逛逛时,陆昭谨也不会拦着她,日子过得闲暇又惬意。
只是这般的舒适生活并没有享受上太久。
这日午时,江琬槐照往常一般打算去用午膳。因天气热了些,御膳房便会备一些花样不同的糖水,江琬槐每日惯爱的便是这糖水,冰冰凉凉的,一碗下去,顿时会解腻不少。
只是今日,她才方尝了一口,便忽然觉得有一股子反胃的意思。江琬槐立马起身去了一旁的盆洗池干呕,好一会儿才缓过了劲来。
她本来以为是今日的食物出了问题,只是方才尝的那一口却并没有什么不同。
江琬槐心里突然便“咯噔”了一下,有了上一次怀孕的经历,这一回的反应她似乎也能感觉到几分熟悉感。
她该不会是,又有身孕了吧?!
从陆致培不黏着她之后,陆昭谨便整日都宿在她这儿,床,第之事也毫无节制可言,这般看起来,她会有身孕,似乎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只是上一次怀陆致培时的痛苦还犹记,一下子便浮现在了江琬槐的心头。
江琬槐悠悠地叹了口气,为了确定一下自己心头的猜想,唤采春去请来了太医。
太医来得很快,将药箱搁置到了一旁之后,便俯下身来替江琬槐把脉。江琬槐垂眼看着搭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块帕子,心跳有几分抑制不住地乱了起来,心里头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对于太医的诊断结果十足的忐忑。
等待的时间似乎变得格外的漫长,江琬槐垂下了眸子,压着心思等待着太医把完脉。
不知过了多久,太医终于移开了手,退开了几步,跪在了地上,脸上带着几分喜意,贺喜道:“恭喜娘娘,是喜脉。”
“娘娘现今身子养得好了,无需再似上回那般大补,只需要平日里稍微注意着些便好。”
旁的他不好多说,江琬槐上一回已经怀过了一次孩子,太子殿下现今康健得很。皇后娘娘对于如何养胎应该有了经验,他便也没再多嘴提,打算待会儿再开些调理的方子便好。
他话说完之后,却不见江琬槐脸上露出什么惊喜的神情来,反倒是挥了挥手,轻叹道:“本宫知晓了,林太医先回吧。”
话里似乎还有几分无奈的意思。
在确定肚子中又怀了一个小身孕之后,江琬槐的情绪实在是有些复杂。说欢喜吧,一想到先前孕期经历的那段折磨,她便欢喜不大起来,但若是说不高兴,又并不然,好歹又是她和陆昭谨的孩子,想想他出生之后不知会是什么样子,便隐隐地又有了几分期待起来。
但既然木已成舟,这孩子还是得好好养着,待十月之后生下来。
江琬槐夜里同陆昭谨说起这事来的时候,陆昭谨脸色一变,瞬间就黑了下来。周身的空气也跟着一道沉了下去,他拧起眉头,复又问了一声:“你说什么?”
江琬槐抿了抿唇,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有几分不解,但仍是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道:“臣妾有身孕了。”
“可请了太医来瞧过?”陆昭谨问道。
“瞧过了。”江琬槐乖顺地点了点头,左手抬起,轻轻地搭在了肚子前。眼神跟着落下的时候,还是带上了点柔软的意味。
陆昭谨见她这幅样子,终究还是没再开口说什么,叹了口气,别过了脸去。
好不容易送走一个陆致培,这边便又来了一个。他和江琬槐温,存的日子都还没来得及过上几天,这下便又要被迫结束了。
陆昭谨只觉得胸口都积结了一团郁气,可偏生又没有办法发作出来。
毕竟这也是他的孩子,总不能说嫌弃就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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