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茶的时候,李西檬和魏爹正巧进了院子。
李西檬把魏爹扶到凳子上坐下,小跑到秦漓跟前查看她做的茶叶,他抓起一小把茶叶,疑惑道:“妻主,茶叶怎么变成这个颜色了,这还能泡来喝吗?”
魏爹也伸长脖子瞅了一眼,哎哟了一声:“你把茶弄成这样干啥,多糟蹋,还拿出来晒,这茶就要乘着新鲜才卖得了!你这弄得乌七八黑的,还有啥用啊!”
“各家有各家的做法,我就喜欢喝这种乌七八黑的。”秦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魏爹哼哼:“你这丫头是越来越会糟蹋钱了。”
秦漓誓死捍卫这她的茶叶,若不是魏爹脚受伤了,估计会把她的茶给掀了。一个下午乃至晚上都在骂骂咧咧声渡过~
第二天早上,她趁着魏爹还没有起床就赶紧起来跑去上工了,就想到酒楼去躲个清静。
第一次上工去了个早,没想到酒楼里已经有人了,还是个员外模样的,她正想问王艺是不是有人来承包宴席,没想到王艺见着她神色一紧,连忙拉着她去了后厨。
“你干啥?偷偷摸摸的,这是怎么了?”
王艺唉了一声:“秦姐知道外头的人是谁吗?”
“员外?”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是孙公子的舅母,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早些年可在城里跟大户人家做管家呢,这才回来几年。”
“那怎么了,关咱们什么事儿?”
“她今早来就是来见你的,想让你去她家里当私厨呢,工钱比掌柜的给的还多。您说关不关你的事儿。”王艺偷偷俯身在她耳边道。
秦漓摸了摸下巴:“她和孙掌柜不是亲戚吗?怎么还抢起人了?”
“嗨呀,孙掌柜和孙管家虽然是亲戚,但是时常吵闹,关系并不怎么好,当初孙掌柜还拿了人家孙管家的地呢,现在来抢个人多正常,时有的事儿。但是两人虽然水火不容吧,可孙管家却很疼孙公子,因为孙管家膝下无子。”
秦漓听得有些乱,但大概明白,孙掌柜和孙管家是姐妹,一个是开酒楼的,一个是给人当管家的,共同点是都有钱,还宠孙伴!
“现在两人正在外头僵持不下呢,谁也不吵,大家都有头有脸,就在那儿僵着!秦姐,你打算咋办啊?”王艺看起来比秦漓还愁:“大家都要养家糊口,一定会往条件好的去,秦姐你甭管别的,你去吧,多挣点儿是点儿啊。”
秦漓捉摸了一下:“得,我去找孙管家说说。”
孙管家见着秦漓很高兴,单独请她到一间屋子去谈,孙掌柜臭着一张脸,甩了一把袖子,哼哼唧唧,但也没有阻拦。
秦漓以为孙管家应当是个年纪不小,已经年过花甲的人,没想到一见才是个三十多岁精神朗朗的女子。
在城里大户人家当过管家,气度和待人确实不凡。
“秦大厨,久仰大名。”
秦漓淡淡一笑:“孙管家太客气了。”
“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的,家里缺个私厨,听闻秦小姐做菜乃镇上一绝,而我这嘴皮子又挑,所以希望秦小姐能到家里做饭,工钱都好商量,绝不会比在酒楼差。”孙管家大气道,顺便还拿出了两锭银子摆在桌子上,往秦漓那边推了推。
秦漓看了一眼银子,勾起嘴角:“往日我到镇上找工时,多处酒楼都不肯录用,但是承蒙孙掌柜肯要,我才走到了今天,若是当初孙掌柜没有录用我,想必镇上也没有秦漓这号会做菜的人。现在我有名气了,真为了工钱走人,岂不是对不住当初孙掌柜的看重?”
孙管家显然没有想到秦漓会拒绝,在银子面前,很少有人不动心,更何况秦漓还是一个乡下人,她不禁觉得有些意思,没有生气,反倒是有些欣赏。
“那依照秦小姐的意思是?”
秦漓也不讨厌孙掌柜,不像一般有钱人的颐指气使或者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也是真心实意听她的意见,她想了想便道:“若是孙管家真喜欢我的菜,府上来客人时,我有空倒是可以来帮管家操办,但去府上做专用私厨,怕是要拂了您的好意了。”
孙掌柜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转而又笑道:“既然秦小姐做了这样的决定,我也不过多勉强,但是可说定了,有空要到我家里操办。”
“好说。”
虽然没有顺利挖到人,但两人的交谈并没有不欢而散,反倒是笑着从屋里出去。外头等着的厨子和孙掌柜见孙管家笑容满面,都以为秦漓答应去了。
孙掌柜的面色不禁黑了几分,别着头不去看孙管家春风满面的模样。而孙管家还特意凑了过去,在她面前低声道:“也不知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招到这么好的厨子。”
孙管家说话时脸阴沉了一道,转眼抬头又恢复成了笑眯眯的模样,和秦漓挥了挥手后,就在众人的目光中去了。
孙掌柜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直到人都走远了,看见秦漓双手环胸笑着看着她时,她才反应过来。
“秦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她三步上去直拍着秦漓的肩膀道。
秦漓感觉肩膀被拍的发麻,连忙闪到了一旁去,半开玩笑说:“掌柜的,我人可是留下了,你不得给我们涨点工钱呐。”
孙掌柜大笑几声,连连晃着手指:“涨,都涨!”
想着方才孙管家黑着脸说话的样子,她便觉得大快人心,心里欢喜的像大晴天。
一听说要涨工钱,全部厨子都欢呼了起来,先是围着掌柜千恩万谢了一遍,立马又去围着秦漓。
酒楼一片欢声笑语……
晚间时候,孙掌柜回家时,嘴里不禁哼着小曲儿,在院子里的孙伴见着,连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娘,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
孙掌柜步子飘荡:“你舅母去咱酒楼里抢人了,想把咱的大厨挖到她家里去做私厨呢!”
“那娘还高兴,舅母是没有挖到人咯?”
“那可不是,秦漓人不错呐,讲道义,没走!”孙掌柜说的自豪得很。
孙伴无奈摇摇头,娘和舅母对自己都极好,但是两人却谁也不忍让谁,时常互相膈应,但好在不拿他来做文章,见着她俩闹,他劝不动,只好听着看着她们了,不管秦漓去了哪边,他倒是都无所谓,但没有因为舅母出高价就走人了,比起王霞可要好上太多。
“我自然知道秦小姐人不错,做菜好吃,经娘这么一说,人品也是很好的。”
孙掌柜满意的点点头,又笑道:“伴儿也不小了,是该找户人家了。”
“娘,干嘛突然提这事儿啊!难道娘已经不待见伴儿了吗?就想把我往外赶了。”孙伴说得委屈。
孙掌柜拍了拍他的手:“娘就你一个儿子,当然舍不得这么早嫁了,可是好人家不好遇见。你瞧着秦漓怎么样?”
“好是挺好的。”
“你别看她是村里人,但是有本事儿啊,可比好多镇上的人强多了,会做菜,又长得不错,人品好。将来你要是跟着她,爹就把酒楼交给她打理,你不会吃亏。”
孙伴儿嗤了一声,跺了跺脚:“瞧娘急的,我话都没说完呢!就您知道秦小姐好,爹就不知道了啊,爹早就去打听过了,可不巧的是人家秦小姐年初刚娶了亲。”
“娶了?她们村里的?”
“嗯嗯。”孙伴点点头。
“唉,这人咋那么急呢,她的条件在镇上找个多容易啊,当个入赘妻主再强不过了,如何想不开在村里娶了。”孙掌柜连连叹息。
转念一想,她又对孙伴道:“不怕,她就娶了个村里的,咱还有的是机会。”
听这话,孙伴登时垮下了脸,挽着孙掌柜的手也撤了回来:“娘,你还想什么呢,秦小姐固然好,可是已经娶亲了,难不成娘要我去做小吗!”
“胡说,娘怎么会让你做小,我的意思是……”
“娘!秦小姐和她的夫郎很恩爱,您就别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人家再好终究是有夫郎的人了。”孙伴生气的大声说了一句,跺脚回屋去了。
“诶!你这孩子。”孙掌柜拔腿想追过去,被夫郎拉住了。
“妻主,伴儿心气高,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镇上城里都没个看上的,你说秦漓不错吧,我也觉得不错,伴儿也觉得过得去,可这已经娶了夫郎,伴儿哪里能接受。你也甭跟他气了。”
夫郎温声细语的劝说,她稀松了口气,在院子里喝了夫郎煮的人生汤,心情才算好了些。
第33章
春雨缠缠绵绵,一落便是好几天,野桃花竞相都争着开了。
这日早上,天终于放晴了,虽没有出太阳,但是天也没有再阴阴沉沉的了。秦漓吃过了早饭,又把之前没有晒干的茶叶放在灶上,借着灶里还没有熄灭的火星把茶叶烘干。
做完这些,她正准备去上工,李西檬又把她叫住。
“妻主,带把伞去吧,要是待会儿下雨该被淋了。”李西檬在门背后拿出把油纸伞递给她。
她望了望乌云散开的天空:“不用了,看这样子不会下雨。”
“拿着以防万一嘛。”
她有些懒得拿,正好大路上传来吆喝声:“秦漓,快来我捎你,今天我也要上镇。”
远处孙舒架着牛车,远远朝她喊道。
“好,来了!”
她托住李西檬的脸,在他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妻主先去上工了,乖。”
李西檬握着伞柄,看着跑走的背影欲言又止,无可奈何又将伞放回门背后了。
秦漓坐在孙舒的牛车上,两人一路闲聊着。
孙舒打趣道:“你们小两口感情还真好。”
“孙姐真会说笑。”
“别不好意思了,我刚才都看见了。”孙舒大笑。
秦漓斜眼:“孙姐眼力劲儿可真好。”
两人说着又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孙舒又道:“你知道吴箐箐要嫁人了吗?”
“我还真不知道。之前听说要嫁给镇上的催员外做小,后来催员外不是不娶了吗,难道又回心转意了?”
“不是,这下子这个可比催员外强多了!也是镇上的人,嫁过去不是做小,是做正房,家里还顶顶有钱。”
“那倒还是挺好的。”
孙舒不禁感慨,当初秦漓爱慕吴箐箐是那么死心眼儿,没想到后来娶了李西檬,现在转眼吴箐箐也要出嫁了,世事难料啊。
她开玩笑道:“你可别舍不得啊。”
秦漓翻了个白眼:“我说孙姐,你这说的是哪当头的话,就是出嫁十个吴箐箐也跟我没啥关系啊。”
“好丫头,你可算是真断了心。”孙舒驾着牛,腾出一只手拍了拍秦漓:“眨眼子的功夫,咱们村儿最好看的年轻男子都出嫁咯。”
秦漓笑问:“最好看?哪些最好看啊?”
“装啥糊涂,一个李家的李楠,一个吴箐箐呗,还有你家李西檬。好看的都能跟你这丫头沾上边儿,有福气啊你!”
秦漓连忙摆手:“别别,我可没觉得是什么福气,我光有西檬就够了。”
“得得得,你说的在理。”
“…………”
两人吹着唠嗑,不多时就到镇上了,告别了孙舒,她便去上工了。
酒楼里的告示贴出去许久,后头终于招到了人,现在大家都轻松了不少。
下午时分,她找着空隙出门歇口气,竟然下雨了,青石板街已经被朦朦细雨打湿,街上走过的三两行人都撑着伞,她抬手,细密的雨点打在手上,看着不大,不一会儿却把手打湿了。
她不由得叹了句,该听西檬的话拿把伞来,要是待会儿回去没有牛车,怕是该淋好一会儿雨了,这当天最容易生病了。
还来不及想法子,王艺就喊她进去做酒席。
“咋又做?我记得今天没有预定的了啊?”
“是掌柜的让做的,许是为了招待自家亲戚。”
她点点头,又回后厨去做菜。
而这当头李西檬从屋里出来看见院子都被打湿了,心里一急,都让妻主带伞,偏不带,这下子可真下雨来了。
他望着淅淅沥沥的雨没有停的意思,进魏爹屋里,把药给他喝了:“爹,下雨了,妻主没有带伞,我给她送伞去。”
“甭去了,下雨路滑,让她不听你话不带,自个儿淋雨去。”
“可是春雨淋了容易生病,这两天天气有些凉。”他争辩道。
魏爹不由得一笑:“得,就知道你舍不得那臭丫头吃半点儿苦,去吧,路上小心些。”
见魏爹答应了,他高兴的应了话,连忙就出去了。
在门背后找到今早上的油纸伞,他把伞抱在怀里,又想再找一把自己打,可翻遍了门背也没再找着,恍然大悟,前两天有人把伞借走了,现在也还没有还呢。
他考虑要不要去借一把,但是想了想,伞送到镇上妻主差不多也该下工了,到时候和妻主打一把回来就好了,反正伞挺大的,要是妻主没有下工他也可以拿着伞等一会儿。这么一想,他就拿定主意,欢欢喜喜撑着伞往镇上去了。
秦漓忙前忙后,在后厨不见外头光景,一晃眼竟就到了下工的时辰,再出门的时候雨非但没有停,反倒是下得更大了,屋檐上都扯起了水帘子。
几个厨子一一冲进雨里往家里跑,她也只好埋头扎进雨幕里,而猜想的雨打在身上凉丝丝的感觉没有,反倒是干燥得很,她抬起头,看见自己竟然在一把伞下,她轻轻笑了笑。
“孙公子来找掌柜的?”
孙伴撑着把精致细腻的油纸花伞,为了跟秦漓撑伞,不禁要把手臂伸高一些:“嗯,娘说今晚要宴请秦小姐,为了感谢秦小姐愿意留下,所以我就赶过来了。”
“宴请我?”她蹙起眉毛,有些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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